39、挣扎
长恭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不由把身子往那个怀抱里靠了靠,那种奇特的感觉仿佛用任何言语也难以描绘。
比父亲的怀抱更珍贵,比情人的拥抱更甜蜜。
她能从中感受到的幸福,是----那么多。
那仿佛是世间一切模模糊糊的爱的起源,是对朋友的,是对手足的,是对父母的,是对恋人的,是对伴侣的,是对生命的,是对信仰的,是对生命中一切可爱的事物的爱与渴望的总和。
任何人无法取代,无法超越。
高湛来到长恭的屋中,高湛将长恭小心放置在了榻上。
离开了温暖怀抱的长恭并不有得微微蹙眉,嘴里呢喃道:“··九叔叔··”
高湛本已起身离开,可听到她的声音回过头来,目光所及之处,淡淡的烛光下,她睡得并不安稳,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在榻上,脸色透明的仿若月光。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比她更为美丽的脸,美丽得如天外蓬莱的梦境,美丽得完全不近人情。
有一种隐隐的喜悦,一点一点的渗透到心里面去,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再次悄无声息的靠近她,不带声响与动静,直到离那张仿佛可以溶解于幽水的脸庞,只差几步之遥,——距离触手可及。
那么的近在咫尺。
那是悄悄的,拥有世上最美丽最心爱东西的喜悦。但这种喜悦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得求之的痛苦。即便是拥有,也只是那样短短的一瞬间。令他心神激荡,好不容易才能平息内心的波澜起伏,几乎就要忍不住问出一直缠绕在心底的那一句话,长恭……若我不是你的叔叔,你可会---可会-----
仿佛有什么说不清的感受在一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那种感受不知为何,不是火,却烫得焚身,不是冰,却冷得入骨;非为酒,却如酒酿一般随着时间流逝而更感厚重。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似乎在痛苦的挣扎着,最终,还是慢慢伸出手指温柔地抚上了她的嘴唇,小心翼翼,温柔无比的抚了上去。那微凉的触感里仿佛是迷梦的温床。那一刻他有一种幻念,他好象在抚摸一株水中的水仙。整个人,整颗心,似乎向下沉去沉去,摔进深黑的,看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