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迟疑了一下,“你是说…他们还想拉倒宰相家?”
薛采没有否认,他耸了耸肩不削地说道:“他们总是愿意做这些徒劳的功夫。”
她有些疑惑:“你不应该为着自己的家族着想吗?”
“我的人生为何要被家族所禁锢,我不喜欢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在乎。”
眼前的人总是那么傲然,让沉鱼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一会儿就看到屋子里出来一行人,都是普通村民的模样,这让沉鱼心里有些许不安。
薛采示意她不要有动作,看着他们朝相反方向离去后,他才叫她回到马车处。
沉鱼有些沮丧,本想回来之后就自力更生的,一来不想寄人篱下,二来是真的累了,想陪着母亲并回归原来的生活。
目前看来是暂时回不了家了,沉鱼这样想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薛采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很失望吧。”
她抬起头故作吃惊地看着他:“没有啊。”
薛采瘪瘪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沉鱼突然顿住严肃地看着他:“那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吗?”
薛采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不过是些无聊之事罢了。”
沉鱼摇了摇头,担忧地看着他说:“我是在想你回去该怎么解释这消失的两天。”
说完自豪地对他笑了:“没猜到吧。”没等薛采反应她便笑着走到了前面。
薛采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他自语般说道:“我又怎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墓碑前,可姜仲已不见了身影。
走到马车前才被告知姜仲要留在此处陪伴夫人。
沉鱼与薛采对视一眼,沉思片刻后,沉鱼犹豫着说:“我们…回去看看吧。”
“我会派人去查看的…况且你爹其实很精明。”薛采斩钉截铁的说。
沉鱼看着他紧闭的嘴唇,只好悻悻地上了马车。
没多时便回到了潘方家,薛采并没有停留,沉鱼下车后他便就着马车回去了。
夫妇二人热情地招呼着沉鱼,这让她仿佛又体验到了温暖,看到他们琴瑟和鸣的模样,沉鱼有些感动,让她觉得其实暂时呆在这里也不错。
潘方是生意人,平日不在家时,沉鱼就会陪着秦娘说说话,向她学习做菜,或二人一起做刺绣,时间也过得飞快。
自从薛采离开后便再没有消息,这让沉鱼每天日落时内心都充满着失落。
有时她也会想,毕竟他也并没有给过自己什么承诺,叫她等他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于是她又想着怎样给自己留后路。
秦娘每次总爱用薛采打趣沉鱼。她说她是薛采唯一一个会如此在乎的女子,这时她也会想自己在他眼中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沉鱼也会时常想到父亲母亲,想到以前遇到的好多人,感觉仅仅几个月像是过了好久了似的。而她现在只是好想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日子就这样不平不淡地过了十几日,这日沉鱼正在弹琴给秦娘听,这时下人通报说有人来拜访沉鱼了。
显然这并不是薛采,沉鱼疑惑地来到接客大厅,只见一个秀丽的身影笔直得站在中间。
她隐约认出这就是那位宰相千金胡倩娘。
看到沉鱼走来,她正视着她的脸,上下打量了沉鱼好久,才开口到:“好久不见了。”
沉鱼礼貌性地笑着点了点头。
胡倩娘环顾了下四周,轻快地说道:“我们坐下聊可好?”
坐下后,她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爹走之前没有打一个招呼,只是留了一封信而已?”
沉鱼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她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胡倩娘接着又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那你可知他又回来了吗?”
沉鱼听后,只觉好讽刺,原来自已永远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个。
看着沉鱼不说话,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他很爱你,还有你娘。”沉鱼讽刺地笑着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去梳理这些事情了。
沉鱼冷漠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可思绪良久后,胡倩娘还是说出了那个让她眼前发黑的消息,她说:“我要和薛采成亲了。”
沉鱼记不清她后来还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保持着微笑直到胡倩娘离开,直到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她走到庭院让自己淋湿在雨中,仿佛这样能让雨水冲掉眼泪,仿佛这样心就不疼了。
自己果然是被所有人遗弃了吧,还在奢求着什么呢。
她哭着哭着就蹲下来把头埋进膝盖,这样好像能让自己有些安全感。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拥将她拥入怀抱,那人的身体好像在颤抖着。沉鱼如同陷入绝望的孩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那人抱着自己回到房间。
不知是怎么过来的,等她清醒过来已经躺在床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睁开眼就看到一脸疲惫的薛采正看着自己,她立刻转过头去,薛采有些怒意:“就这么讨厌我?”
沉鱼嘟囔着说:“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进其他女子的闺房。”
薛采终于爆发了,他转过沉鱼的肩,一脸怒意地看着她:“姜沉鱼,你是傻瓜吗?!”
沉鱼呆呆地看着他。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承诺过的那么轻易就会改变的?”
沉鱼睁大了眼睛,接着将脖子缩到被子里小声说道:“你又没作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
薛采想了想又作出恍然大悟状:“那我承诺不娶胡倩娘?”
看到沉鱼失望的表情,他有些好笑。想到因为自己的骄傲,写了几十遍的信最后还是没有托人带给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直到你嫁人那天我都不娶人行了吧。”
沉鱼心里有些郁闷,这家伙说话怎么还是这么隐晦啊。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薛采,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等你的。”
薛采红了耳根,他帮沉鱼履了履被子,严肃地说道:“那以后不准再做傻事了,身体是自己的。”
沉鱼笑着点了点头。她突然问道:“你知道他回去了吧。”
薛采沉默了一下,说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反正我也觉得他该回去,至少不能辜负了另一个家庭。”
沉鱼伸手摸了摸薛采的衣服,还是湿的,她着急地说道:“快换衣服啊,会染风寒的。”
薛采站起来说道:“我马上要走了,还有事情要忙。”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凤凰图案的白玉:“给你。”
沉鱼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抬头望向他,薛采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转身离去,留下沉鱼独自看着玉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