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即使在飞速前行,也是从容而有条不紊的。
她在房中缓步走着,来到书案之前,案上放着几朵干了的含笑,和一个绘着一朵火红莲花的锦囊。
赤练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来,她右手撑在桌上,左手食指屈起抵在鼻下,小指微微颤抖着。
这样缓了很久,她伸出左手试探性的碰了碰那个锦囊,触手之时却又闪电般地缩回,她握了握拳,而后再次伸手,轻轻拿起,端详着那株栩栩如生的红莲,而后默然将它贴向胸口。
她想起七日前白凤出谷走得匆忙,脸上似乎还带了些未能完成某事的不郁。
那时只道是寻常,他没有喂完鸟儿,或是未看完哪一册书。
万万想不到如此。
赤练蹲下身来,心中思绪不受控制。
若是他此次没能回来,若是他……赤练蜷起上身,紧闭双眸,她已不敢再想下去,不能再想下去。也许他是想要亲自将它交到她的手上,让含笑清神养心伴在她枕边。
如果他不能回来,那么他怎么来完成这件事。白凤做事从来不都是有始有终的吗。
赤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白凤的房间的,当她立在门边抬眼看去,夕阳西下,晚霞灿烂已近黄昏,几点寒鸦映着橙色光晕,掠着阴影从天边飞过,化作黑点没入山林。
药栏红日尚婆娑,残阳如蛋……似血红。
她要去找他。
她在出谷的路上缓缓走着,明明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她却只是轻慢的走。四周渐渐暗了下来,间或有鹰唳蝉鸣响在耳边,寒风阵阵吹起地上落叶,卷着树枝上将将欲坠的黄叶一起直上天边。
七月西风动地吹,黄埃和叶满眼飞。
她在谷口停下,身侧是石碑伫立静默无声。她该去哪里找他?
苍茫天地,世事三千。人只不过沧海一粟,溶入万丈红尘便再也不见。
天地如此广大。
而又如此狭小。
赤练的的眸中映出背着月光远远走来的身影,他的羽饰依旧飘飞不定,动作有些缓慢。
他抬头看向碑旁亭亭而立的女子,一身朱衣在被薄云浮蔽的月光下不甚清晰,甚至渐渐趋近于黑色,像是要从此没入黑夜一般。他心中一动,顾不得身上伤痛,脚下加快了许多向她走去。
走到近前,白凤才看到赤练一对琥珀色的双眸中泛着水色,她向他伸出手,他垂眼看去,临行前未能完成的锦囊安静的伏在她的手心,如火红莲被白色底子衬得格外妖艳清晰。
他别扭的转过眼去,想要抄起手,臂间的疼痛却制止了他的动作,他只得僵硬的微侧了身子,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而后貌似淡然的说道:“你拿着吧。”
“你的伤很重。”她迟疑的开口。
“我知道。”
“任务……”
“已经完成了。”他抢在她发问前答道,怒意悄然滋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收回手道,“我是说我该跟你一起去的。”
他微楞,却仍旧不肯看她,两人沉默良久,直到林间再度起了风。
“你留下的谍翅……都死了,我把它们埋下了。”她犹豫着开口。
“我知道。”他顿了顿,“七月中,鹰开始大量觅食了。”
沉默又在蔓延,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赤练下意识的一哆嗦,竟觉得周围实在太过安静,连气氛都瘆人了许多。
“你不该在今晚出来的。”他轻声说道。
“什么?”赤练一个激灵,抬眼不解地问道。
“今日是七月节,晚上不干净的东西多。”他皱了皱眉,似乎自己也不信的样子。
赤练愣住,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噗”的笑了出来,努努歪歪地道:“看不出来白凤还信这个。”
白凤终于回转过头来,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咽下本来想说的话,以眼神示意她一起回谷。
那是因为杀人最多的是你,我才会信的。
【处暑篇 完】
小剧场:
赤练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声音发颤:“白凤……你刚才说今日是七月节?”
白凤看也未看她,稍稍点头。
赤练蓦然转身停住,后退了几步,手护在腰腹间,试探道:“那你……”
“我当然是人!”白凤佯怒,你这女人是有多笨!!
赤练:“……”【尼玛你在鬼节晚上回来还一身伤我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故意的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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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练妞其实还不是“爱”白凤,只是一种趋近于“爱”的疼惜,就好像平日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家人突然面对生死关头下落不明,心中肯定是有着急和痛苦的。我更倾向于这时练妞对白凤是一种家人间的感觉。【大概我有弟弟所以体会比较深吧= =我们基本天天掐但是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还是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