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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云舟齐天(GL完结)作者:泽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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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13-03-10 12:56回复

    <二>
    不消月余,楚国的送亲大队便抵达南齐的京都城下。
    齐天站在城墙前,扶墙而望。远处的楚国送亲大队,旌旗闭天,通红一片着实刺眼。
    看到送亲大队中的楚国军官们,齐天不由的抚上了腰上佩剑。
    十五年前,她的父王就是被打着这样的旗号,穿着这样的盔甲的楚军所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东石,去传本王的话。进城的楚军,无论官阶大小,一律换上我南齐服饰。否则,不得入城!”齐天眯起眼,凝视着城前的楚军,对身旁的朝闻殿总管太监齐东石道。
    “殿下,这——”东石本欲劝劝主子。
    抬头时猛然到齐天紧握佩剑的手,指节竟都白了。再偷眼打量,齐天虽面无表情,头上的青筋却也都暴了起来。
    不由心中一凛,赶快识相的俯首退下,小跑着去传话了。
    此事虽遭到楚将的强烈不满,但昭然公主也下了令,谁敢不从。
    况皇命在身,不能因此而耽误了公主进城的吉时,也就都换了南齐的军服。
    晚上,王府摆宴为楚将接风,齐天称病,并未出席。三日后即将大婚,大婚上用的礼服都准备好了,便送过来试穿。
    “殿下,太妃娘娘差人送来了礼服,请您试试可合身么。”东石捧着礼服,有些犹豫的放到齐天案前。
    这几日齐天一直闷闷不乐,吓的他整日的提心吊胆,深怕自己哪里出了什么纰漏,惹怒了主子。
    好在齐天并未说什么,让他服侍着穿上了礼服。齐天平日多着素锦,从不穿这等艳丽颜色的袍子。
    如今被这大红的礼服一衬,本就俊美的容颜衬的更加昳丽。
    “奴才,自幼跟着爷,什么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的也自是见的不少了。可像爷您这等风采气度的,奴才还真是未见到过。”东石骄傲道。
    齐天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也不由得愣了愣,冷笑道:“是么?可依本王看,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做戏的戏子呢。”说着还真如做戏般的甩甩衣袖。
    连自己都忍不住的放声大笑道:“人生在世,当真是,身不由己啊”。
    “爷,奴才知道您心中委屈,您就想开些吧。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休了她。您就别为了她,自己跟自己别扭了。”东石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本王虽痛恨楚人,厌恶这桩婚姻。但,本王断然不会把这些家国的仇恨全放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只要她安分守己!”


    IP属地:浙江3楼2013-03-10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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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吃的惯!”云舟小心的应着。
      “母妃这是嫌儿子馋嘴么?”齐天闭目养神却是耳力极好。
      “好了好了,叫淑嬷嬷,咱娘俩偏殿用早膳去。也让她清净的憩一会儿。”太妃起身,任由云舟搀下了床。
      走到贵妃椅前,抚了抚齐天的脸“这几天累的,可是清减了。”言语间的心疼溢于言表。
      “儿子七尺男儿,清减些总不碍的,母妃就别劳心了。”齐天闭目轻笑道。
      随后而来的淑嬷嬷,拿了件袍子给齐天盖上,“殿下,春寒料峭。”更是语重心长“淑姨费心了。”齐天翻了个身,有些呓语的道。
      饭后,婆媳于偏殿用茶。
      “云舟啊,我只这一个儿子,如今,可就托付与你了。”太妃摘下手上的镯子,亲手为云舟戴上“年轻的姑娘,肤质好,戴什么都好看。”像是赞赏,又像是自语。
      “母妃您多虑了,这是儿臣的本分,儿臣理应尽心的侍奉殿下。” 云舟受教的道。
      “天儿呢,生来就是遗腹子。我心疼她,把她宠的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就连新婚夜,也耍起了王爷的性子,跑回朝闻殿去,真是不成器。”太妃无奈的道,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殿下那是真性情,儿臣不怨他。”云舟仍是恭敬的道。
      “云舟,果然是明事理的好孩子。先王在天有灵,得知天儿有幸娶得像你这等贤惠的王妃,也就含笑九泉了。”太妃念了声佛号,声音也有些沉重起来。
      而此时云舟则是心中好笑的想,先南齐王要真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了个她这么个仇家的公主,怕是不气活过来,也定是死的不会安宁。
      一想至此,便笑的更甜了“殿下英明神武,儿臣能嫁得此夫,才是儿臣的福气呢。”
      “以后啊,她若敢怠慢了你,你尽管告诉母妃,看母妃不打折她的腿!”太妃关切的嘱咐着“你与我们兆娴郡主同庚,都长天儿三岁。天儿被我宠的不像个样子,以后你与天儿自是要白头偕老的,许些事,还望你要多牵就些她。还有——你们新婚燕尔的,要懂得有所节制,不要误了政事。”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云舟唯唯诺诺应着。
      正聊至此,刚好齐天睡醒了,来讨茶喝。
      “嗯,今年的新茶不错。这次七哥回去,让他给皇叔带些回去。”一旬茶后,齐天道。
      “这你就得去问云舟了,这些新茶是云舟带来的嫁妆。”太妃抚了抚手臂。
      齐天眼尖,看到太妃的镯子戴到了云舟的手上,眨了眨眼,这不就是要她母仪这南齐的天下了么。
      嘴上悻悻的道:“儿子现如今娶了个王妃回来,却连点茶叶的主都做不得了?”
      未及云舟说话,太妃便道“这是咱们南齐王庭的规矩,前朝**向来权利分明。如今,这**的家已然是云舟当了,就是你想要原有的茶叶,也得问云舟可愿给么。你若胆敢坏了这祖宗的规矩,仔细了你的腿!”虽是语气平平,却也透着威严。
      “儿子不敢,儿子哪敢?”齐天连连应和着。
      云舟看着母子两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后宫不得干政么。
      太妃又嘱咐了几句后,见齐天脸色仍是不大好,便让两人回去休息。
      见两人走了,太妃长出了口气,事态总算比自己之前预料的要好。
      昭然公主表面上还是很规矩的,而且也像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IP属地:浙江6楼2013-03-10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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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殿下,娘娘”东石迎了上来,一边施礼一边向齐天禀道“殿下,东齐世子殿下与杜先生求见,现在已然在殿中了。”
        “嗯,好”齐天向殿中走去。
        云舟有些迟疑,她早上才被太妃“警告”过不得干政,自己还是不要入这个“是非之地”了。
        齐天见她迟迟的跟在身后,回头看了看她“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七哥与杜先生都不是外人。云舟,自是不必多虑了,走吧。”说着拉了她进了殿。
        几人见过礼后,云舟亲自为几人奉上茶水。
        杜回颇有兴致的打量着云舟,还不忘捋了捋他的白胡。而东齐世子齐瑞,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七哥,有话,但讲无妨!”齐天看出他对云舟心存顾虑,爽快的道。
        齐瑞又看了眼杜回,见杜回朝他点头,于是放心的道:“昨日,在你的喜宴上。我与杜先生,不经意间,听到几个楚国将军醉酒后,谈及到,谈及到——允皇伯之死。”
        听闻至此,齐天刚还春风满面的脸上马上蒙上了层霜,但还是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杜回接着道:“对于先王的战死,臣等一直觉得定有蹊跷。而昨天听到的,便做实了臣等多年的来想法。那就是,北齐与楚国串通,害死先王,欲亡我南齐。只是,不料太妃却降下了殿下您。”
        齐天正在喝茶,一手拿着茶碗,另一只手拿着碗盖。
        当听到这个并不意外的消息后,她还是觉得怒火中烧,愤然的将碗盖盖到了茶碗上。
        由于用力过猛,将整个茶碗都拍碎了,茶水溅了一身。
        云舟挑了挑眉,象征性的为她擦着身上的茶叶,心中却想“这个幼主还真的是真性情。他这副脾气生在了帝王家,要糟蹋多少茶杯啊。”
        “老九,你看你——东石,快去找件袍子给你主子换上。”齐瑞唤醒了还未反应过来的东石,东石应了声忙去拿衣服。
        “那些道听途说的事,不足为信!楚寇的话本王一句也不信!”听得“楚寇”二字,为她包扎手上伤口的云舟,脸色变了变,但并未有其他举动。
        “父王,与皇伯父是一奶同胞。皇伯父,不可能对父王下这样的毒手,让父王身首异处的死去!”齐天艰难的说到此处,眼框红了起来。 “殿下果然与先王一样的天真。最是无情帝王家,您还看不清么?老臣就知您不会相信。臣等还听到,南齐现任辅政大臣左王相李构,曾参与过此事。殿下也许可以去问问他。”
        齐天抬起头,已恢复了常态,声音却有几丝沙哑的道“本王,日后会仔细的问问他!”


        IP属地:浙江8楼2013-03-10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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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夜里,窗外雨连连,几声闷雷后,齐天从噩梦中惊醒。
          茫然的坐起身,仍想着那个噩梦不能回神,摸着脸上的水,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
          呆呆的看着黑暗的内室,忽然觉得自己既孤单又寂寞,心里都空空的。一道闪电闪了过来,吓的齐天猛的回神,捂着耳朵奔下床。不知为何,她自幼就畏惧雷声。
          随手扯了件袍子将自己裹上,穿着软鞋,提了小灯就奔出了门。
          外面风雨大作,待她跑到凌波楼里,外袍早已打湿,灯也灭了。
          摸着黑上了楼,寻到内室,又是一道雷,惊得齐天一跃跳到了床上,钻到了纱厨内。
          而云舟,宿醉后刚刚睡下,如此大的动静也未能惊动她,反而攀了齐天的腰,呓语了几句继续睡了过去。
          本在外边守夜的晓千,见外边下了雨,又都是这个时候了,想必不会有什么事也自去睡了。
          齐天只觉得这样自己很安心,渐渐的也就这样睡去了。
          第二日早朝前,东石急的将全府翻了个底朝上,王爷失踪了!
          而且,他不曾想齐天会在那个被他完全忽略了的慕园里。
          正在东石向太妃哭诉王爷失踪了的同时,晓千跑来觐见,说齐天在王妃处寝了,且今日休朝一天。
          如此一来,不只是全府上下,就连满朝的文武,乃至一些好事的百姓也都知道了齐天与云舟睡了。
          此时的凌波楼中,齐天正满脸复杂的看着一语不发的云舟,心里早已是方寸大乱。
          今早,她是被云舟叫醒的,可醒来时云舟直直的盯着她的胸,满眼的考究“你——是女子?”就是这一句话,如遭晴天霹雳般,将齐天惊的跳下了床。
          云舟自幼与又安云游,习惯于与女子的相处。以前,齐天对于她,只是欣赏和好奇并没有其他。
          可今早,意外的发现了他是“她”时,心底泛起了阵阵欣喜,心都贴近了点。
          颓然了近两个月的她,终于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仿佛,她自己这个身份不可能完成的鸿志,完全可以通过齐天来实现。
          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个平日里盛势凌人的王爷,坐在床下皱着纠结的眉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平淡的开口道:“殿下,可是信不过臣妾么?”
          “为何?”齐天追问道,她实在不解,一个女子知道自己嫁的人也是个女子后,为何还会如此平静,并且愿意与她假凤虚凰。
          云舟将她拉上床,用被子围住两人:“对于楚国,咱们还是情投意合的。”
          齐天觉得她是在调侃自己,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见她如此,云舟轻笑了下,倚到床头,娓娓的道:“这几年,我离开师傅,回到宫内。辅佐显帝排除异己,坐稳了江山。可他不但未放出我冷宫内的母妃,反而以此为威胁,将我远嫁到了北齐。齐泰妻妾成群,昏庸无能,无非就是个酒囊饭袋,早晚都是个亡国之君!”
          云舟有些忿忿的道:“我若真嫁给了他,不但救不出母妃,这一生怕是也毁了。所以,我化了个奇丑无比的妆,见了你堂哥,还为他献了一计。他当真如我所料的上了奏折,而你的皇叔也如我所愿的将我许给了你。”
          “为何是我?”齐天仍是不解。
          “你痛恨楚国,南齐上下都恨。只要能救出我母妃,亡了楚国也不足为惜。”云舟说的坦荡而又云淡风轻“况且,我欣赏你的人,你的作为。来了南齐我就是你的正妃,总好过到北齐做个侧妃。”
          齐天赞许的点点头,不料云舟却话锋一转:“可谁知道,新婚那天,我化了个精致的妆,也未能得到殿下您的宠爱。不过——眼下这个结果倒是更加让我满意。”
          齐天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不失认真的道:“那会儿啊,我喝多了,也没去看你的容貌。这么说倒真是可惜了云舟的一番美意了。”
          “ 那如今呢?”云舟昂头问道。
          “如今?如今你不是知道我是女子了么。”齐天被她近在咫尺逼视的脸红了红。
          云舟深深的望了望她,嘴上念念的道:“你还真的是只知家国天下——”


          IP属地:浙江10楼2013-03-1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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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这次变革后,朝中需要大批年轻有为的官员,齐天又开始大刀阔斧的实行考试选官的制度,不再运用以往的推举制。
            时值盛夏,热的人心浮气躁。
            自从上次矛盾后,太妃与齐天之间起了隔阂,太妃每每见了齐天都不冷不热的。
            齐天虽每日早安照旧的请,可太妃只道在礼佛,从不见她。
            云舟知齐天骨子里孝顺,太妃如此对她,她心中伤心,只是不说。平日来往于太妃与齐天之间,也是极力的撮合。
            月底,回府省亲的兆娴郡主抵达了王府。
            齐天正巡察军务,听得姐姐回府,欣喜的策马奔回了府。
            三年前,兆娴郡主被景帝指给了大她十三岁的北齐将军严临。
            此人,不但出身平平,而且性格怪异,是北齐督南齐军务史。
            兆娴郡主下嫁了三年,连齐天大婚都未能回家省亲,每每念起姐姐出嫁的当天,齐天都辛酸的落泪。
            养廉偏殿内,兆娴正与太妃哭诉着什么,云舟坐在旁边。见齐天兴冲冲的进来,马上止了哭声。
            以为她是思母心切的齐天,未没在意,乖乖的给太妃见了礼。太妃没有说话,挥挥手,让她起身。
            “姐姐,可还好么?”齐天边拉过姐姐打量着,边热切的询问着“姐姐,可是清减了。”
            “九弟——”见到了弟弟,兆娴心中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扑到齐天怀里痛哭失声。经大家几番安慰,才得以平息。
            听着姐姐哭诉这三年生活的诸多不如意,齐天表情越发的凝重起来,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云舟见此,端了杯茶给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
            原来,这严临在战场上落下了旧疾,不能行人事,经常对兆娴折磨凌辱,非打既骂,对外又大肆宣扬兆娴不能生养。
            兆娴自是不会对齐天说这些,只道严临经常无故的打骂怠慢她。
            “儿臣恳求母妃,别让儿臣回去了!”兆娴跪在太妃面前,悲戚的哭道。太妃也流出泪来,却未表态。
            “母妃要为儿臣做主!”兆娴失声痛哭着,眼中涌出了绝望。
            齐天暴怒,拍案而起,“严临不是在打本王的姐姐,他是在打本王的脸!”说着对东石道:“去,传宋牧!”
            宋牧是她的禁军统领。不久,宋牧闻令赶到。
            齐天扯下腰上令牌,又让东石捧了她的佩剑来,一并交予他道:“宋牧,你去取严临的首级来见本王!”声音格外阴森。
            “殿下,严临是北齐大将,这样做败露出去,怕是会生出事端吧。”宋牧顾虑的看了看太妃,小心的劝了句。
            “败露?”齐天冷哼了下,怒道:“杀了他,你就是将军!本王要让天下尽知,触犯了我南齐皇族同样是死,哪怕你在北齐拜相封侯!”
            宋牧领命退下,殿内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云舟自从嫁来就常听人说齐天脾气不好,直到今日算是亲眼得见了。
            “自听闻姐姐要回府省亲,本王早就命人将姐姐的启华殿收拾了出来。这次回来,再不走了。”齐天勉强的笑了笑,抚慰着兆娴。
            又对云舟道:“姐姐爱看雁群飞的戏,明个儿就差人去请。在启华殿前搭个台子,唱上他半个月。把姐姐的那些闺中好友都请来。”
            又吩咐东石:“早上差你去买的东西都备齐了了么?一会儿一并送到启华殿去。”
            此时,有人来报,谋臣杜回求见。
            齐天又宽慰了姐姐几句后,向太妃告退,太后回神道:“去吧去吧!”
            齐天走后,太妃望着殿门道:“刚才的天儿,让我仿佛又看到了先王。”言语间除了感叹还有些赞许“先王在世时常说,天家的子弟,虽不能骄逸出杀戮的性子来,可也要有些血性。反之,养成了仁弱的性格,失了天家的威严不说,早晚丢了祖宗的气节,败了祖宗的基业。”
            云舟见此,心念一动,柔声道“这也是殿下的真性情。自从听闻郡主要回府省亲,殿下就常常跟儿臣念起母妃您多年来一人抚育子女的艰辛。那日,儿臣拿了些莲子给殿下,殿下望着莲子,便忆起了儿时因采莲,不慎落入池中,母妃见了登时也随着跳入池中。结果,殿下安然无恙,母妃却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哦,那次是为本宫去采的莲子。”兆娴感动的忆起儿时之事。
            太妃脸上终显出慈爱而柔和的笑,眼中泛起了泪光,语重心长的道:“天儿啊,儿时着实是调皮,却也懂事。那么小的孩子,自从七岁封王后,就没再睡过懒觉。如今,她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抱负,且都随她去吧!”
            “娘娘,殿下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只是还年轻。”淑嬷嬷在为太妃奉茶时,不忘劝了一句,太妃赞同的点了点头。


            IP属地:浙江11楼2013-03-1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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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与娘娘寝下,有什么不妥么?”晓千盛气凌人的白了他一眼,自己拿了桌上的女工来做,也不理他。
              东石讪讪的瘪瘪嘴,守着楼梯口坐下“主子们恩爱和睦,我们做下人的自是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不应该是我们家主子,是不是?当初刚来时,我们主子不得殿下的宠,瞧你们府上奴才们的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对我都爱答不理的。这会主子们和睦了,不嫌我是个楚人了?”晓千凌厉的道,就连做女红的手上都加大了力道。
              东石被她训的缩了缩头,赔笑道“千儿姐姐,当时是我浅薄了。我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以后但凡府上再有哪个不开眼的,胆敢慢待了姐姐,我第一个不答应。”说着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
              晓千见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像极了他那一板一眼的主子,心中好笑,嘴上却道“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以后谁若胆敢以下犯上的欺了我家的主子,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东石咽了咽吐沫,心中念了声“阿弥托福”,嘴上忙不迭的附和着“正是正是!”
              静了片刻,听到外边的更声,东石不由得叹了口气“做下人的,哪个不护着主子。齐楚两国,那是水火不容,国仇家恨。当初联姻,我都替我们爷委屈。可现如今,娘娘竟是个这般天仙般的人物,明事理晓大义,对我们爷又好,就连对我们下人也都和和气气的。我刚才只是想说,我们爷还有一大堆的官牍没批呢!沧溟阁里还有几个谋臣在前边都侯了小半天了。”
              “那你去唤醒他啊,你敢么?晓千挑衅的扬扬眉,见东石一脸的为难,道“政事固然重要,可藩王也是血肉之躯,也需要儿女情长。比起我们楚国的皇帝皇子们,你们爷过的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况且,你看他醉酒成那个样子,还能谋什么事啊?你是朝闻殿的总管,竟连这点主都做不得?”晓千揶揄道。
              “主子向来视政事为首要,若是因为我给耽误了,我脑袋就得搬家。”想起齐天大怒的模样,东石觉得心都在颤。
              “啧啧,说你不明事理吧?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总管是怎么当的?”晓千不屑的斜了了他一眼“那是以前,自从我们主子来了,你不觉得就不一样了么?以后,娘娘才是你们九爷的首要,明白么?”
              “那就更使不得了,红颜祸水——”东石低呼。
              “呸!”晓千啐了下他,“你是榆木脑子啊?知不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再重要的政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没什么大碍。现在,有什么能抵的过为南齐开枝散叶重要?不然,就是这江山治的跟铁打铜铸般,能传给谁啊?”
              东石听后瞪大了眼,如受了高人指教般,恍然大悟。
              他自幼跟着齐天,自然满心想的都是,齐天心中念的那些国家大事,从没想过这些宫闱的私事。
              今天听了晓千这么说,登时心中顿悟,赞同的道“对,九爷得传宗接代,这样才能后继有人。”
              “后继有人也要先两情相悦不是?你天天扯着九爷去朝闻殿沧溟阁的,我们家主子又是个不温不火的薄凉性子。想开枝散叶,还不等到猴年马月去啊?”晓千认为东石的愚笨已经无药可医了,无奈的叹了叹气,惋惜的摇摇头。
              “好,我这就去前边传话,让那些谋臣都散了。”东石下了个大决心,舍生取义般的奔了沧溟阁。


              IP属地:浙江13楼2013-03-1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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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六月下旬,天降大雨。
                云舟执意要亲自到齐楚边境,迎回她的母妃楚惠妃。
                齐天当日要接见北齐派来的新任督御史,不得分身。
                于是,派了大批的便装禁军,还将自己的几个暗卫都差去护卫云舟。
                “殿下,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宋牧也要亲自随驾前往,临行前特来领命。
                齐天沉思良久,又沉吟了片刻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妥,最后终于说了句:“楚国胆敢伤王妃半根汗毛,本王要他倾国来偿,明白么?”虽语气平平,却让宋牧深觉她吐得每个字都透着寒气儿,慑的他都喘不过气来,连连点头称是。
                自云舟走这日,南方连连普降暴雨。洪水决堤而出,淹毁粮田村落,南方两省受重灾,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王府内每夜都高挂宫灯,经常连夜召集文武百官,于宣德殿升殿议事。
                灾情传来当日,齐天便封了右相魏廷为钦差,奔赴两省处理灾情,整治河道。另一边令各州府衙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安抚民心。第二日一早,就率领文武百官祭天祈福,请高僧大德每日诵经,超度亡灵。渐渐地,灾情基本得以稳定。
                半月后,玉渡山行宫传来密报,云舟与楚惠妃如期而归,安然入住于行宫内。
                齐天悬了许久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玉渡山行宫,是建来为太妃避暑休闲的寝宫,背山面水。周围林木茂盛,风光旖旎。
                “殿下,王妃昨夜三更才到的行宫,这会儿怕是还未起呢!您几天都没怎么合眼了,还是睡一会,等雨停了再去也不迟。”东石一手拿着斗笠,一边小心的劝着因操劳而倍显憔悴的主子 。
                “马备好了?”齐天自取过斗笠穿戴起来。
                “要不——咱坐车去吧?外边的雨大。”东石不气馁的继续劝着。
                齐天斜了他一眼,嗔道,“你留在府中吧。”说着扔下东石,径直的出了门。
                “爷——雨伞!”东石见拦不住,拿过内侍的伞小跑着,跟了出去。
                出了门的齐天,仰头望了望因下雨而阴沉灰暗的天,冷哼道“有本事,你就把本王的南都也淹了。”说着飞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入了行宫,才要入殿,“嚯”的闪出一男子,执剑拦住她的去路。
                齐天瞧了瞧他,并不相识,显然不是自己的人。
                “大胆,敢挡王爷的尊驾!还不跪下。”东石低吼道。
                “我是楚臣,为何要向齐国的藩王施礼?”男子不屑的斜了眼齐天,对东石更是呲之以鼻。
                “哦?”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天,打起精神瞥了下他,知他应该是云舟的暗卫,遂友好的笑道“本王是来探望爱妃的。”
                之后还倾身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本王喜欢恃才放旷的人,但最好还是先让本王看到你的才能。否则,一个楚臣,在南齐,什么死法儿都能有!”之后心情大好的挺直了腰身,绕过他,负手踱入殿中。
                东石跟在她身后,也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还好奇主子为何会同一个冒犯了她的楚人和颜悦色的说话。更不明白的是,那个楚人的表情随后就变的复杂而古怪,甚至有点隐忍的咬牙切齿,脸色发青,嘴唇发颤。
                进了殿中,看到眼前的情景,齐天周身一振。刚还明朗的脸顷刻变的比外边的天还黑,面上都抽动了下,忍了忍,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原来,此时的云舟正与一男子在内殿把酒言欢。而且,齐天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欢快,时不时还会为对面的男子斟酒添菜。
                齐天印象中的云舟,总是矜持冷淡,若即若离,永远都不会如此的殷勤。
                不知为何,齐天心中气闷,一股酸觉扩散至五脏六腑,却又不得发泄,不由得轻咳一声。
                受打扰的二人看向齐天,云舟浅施一礼,道“正值大雨,殿下,怎的就来了?”
                今日的云舟难得的着了件杏色衫裙,这是继大婚后第一次见她打扮的如此艳丽,云鬓蓬松,柔声婉语,齐天还是晃了下心神。
                “在下景泰,见过殿下。”男子深深一揖,儒雅飘逸,风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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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4楼2013-03-10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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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斜了他一眼,微点了下头,也未多语,大方的往桌前一座。
                  “景师兄是臣妾师伯的弟子,臣妾自幼便视他如兄长高友。在臣妾离开楚国这半年,多亏了师兄的照料,母妃才得以保全。所以臣妾在此特备了些薄酒,以感谢师兄对母妃的照顾之情。”云舟见齐天一直沉着脸,边介绍边解释了几句。
                  而这几句话,入了齐天的耳后,恰恰是让她更觉不爽。原来两人是青梅竹马啊,他照料了你母妃你就如此的谢他?那自己呢?自己给了楚仲那么多的钱粮,你又当如何?面上却勉强的干笑道“景兄如此高义,本王自是要代爱妃谢过的。”将“爱妃”两字咬得极重,还拿了云舟的杯子,朝景泰一举,一饮而尽。
                  “殿下客气!这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景泰也将“分内”说的死死的,随后进了一杯。
                  云舟看齐天衣摆上都是泥渍,身上的袍子还有几处是湿的,知她是骑马来的。而且,面色苍白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想必多日都未好生休息过了。本就瘦削的人,又清减些许。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进酒,与景泰剑拔弩张的模样,心中疼了疼。
                  “殿下——”站在一旁的东石,担心的道“您还未用膳食,这样吃酒有伤贵体。”见齐天充耳不闻,求救般望向云舟“娘娘——”
                  云舟将柔夷轻附在正又欲斟酒的齐天手上,“殿下,且先换件衣服吧,师兄也累了,您晚些还要去探望臣妾的母妃,周身的酒气自是不合礼数的。”
                  被她这样柔声劝着,齐天自觉更胜了景泰一筹,点头应了。却不忘对起身告辞的景泰冷冷一笑,道“景兄,咱们日后再叙吧。慢走——”东石送走了景泰,内侍收拾残席。
                  “殿下,沐浴更衣后到榻上睡一会儿吧。”云舟关切的轻声劝道。
                  齐天醉意上来,也深觉周身的酸痛疲乏,想起行宫内有温泉,就应了。
                  沐浴更衣后的齐天,穿着宽大的袍子,头发随意的束在头顶,慵懒的倚在榻上。
                  云舟正在另一边绣着女工“盖上些被子,雨后天凉。”说着为她掖了掖脚下的被子。
                  “舟儿,也快睡下吧。昨个三更才回的,还做这些劳什子干什么?”齐天困意袭来,闷闷的夹着鼻音。
                  “就要七夕了,赶着送人的,就好了的。”云舟手上的针线仍是不停来回穿梭着。
                  齐天劝不动她,心中更是气闷,转身不再理她,蒙头便睡。
                  此次,云舟接回楚惠妃,也迎来了她留在母妃身边的亲信们。此时的楚国,楚仲已经有动了,拿着齐天的钱粮招兵买马,一场弑君杀兄的戏码又将上演。思及至此,云舟看了看已睡熟的齐天,心中道“若把楚国送你,助你得了这江山,你可愿意么?”可她却不知,自她走后,齐天满心满脑的念着她,恨不得一心只做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藩王,更没想要当什么帝王了。


                  IP属地:浙江15楼2013-03-10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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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舟嗅到药味后,睁开眼凝视了片刻。看上去仿佛在斟酌着什么,实则是在心里做着准备。下定决心后,接了药碗,一饮而尽。可放下碗后,就砸了砸舌头,苦的面上表情都扭曲了。
                    “东石——”齐天见此,向外殿唤了一声。
                    “殿下,早备好了。”东石奉上一个精致的小瓷罐,齐天接过后慌忙的从里面倒出一粒来,递到云舟嘴边。
                    云舟细瞧是各种腌制的梅子,轻启朱唇含了一颗,入口后酸甜之感弥散开来,冲淡了方才口中的苦涩,便又进了几颗。
                    晓千端来了水盆,准备为云舟擦身换衣服。
                    齐天起身,嘱咐着晓千动作要轻柔些,不要牵动了云舟的伤口,之后也自去沐浴更衣了。等她洗漱完毕又听了宋牧的禀告再回到承启殿时,云舟已然睡下了。齐天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对睡梦中的云舟注视良久后,也宽了外袍。
                    “殿下,奴婢刚点了安神香,娘娘便睡下了。”晓千接过齐天宽下的外袍,低声禀告着。
                    “嗯,你也下去歇了吧。”屏退晓千后,齐天先是千般小心的放下帏帐,生怕弄出一丝响声惊醒梦中人。之后又是万般小心的挨着床边躺下,更怕碰到了云舟的伤口。
                    躺下后就着广寒之光,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云舟,想起今日之事,心也起伏了几次,后怕的长出了口气。
                    想着想着,拿出那个荷包细瞧起来,情不自禁的抚了抚跃然在上的凤凰,忍不住扬起嘴角。女红她也是见过不少的,像这么精致的,没个一月半月的工夫自是成不得的。舟儿心里还是极看重自己的,不然又怎么会赶过来救自己呢。思及至此,郁郁不欢几日的心,终是明朗了起来。
                    现如今她静下心来思来,云舟的本性薄凉,为人潇洒脱俗,在自己面前的本才是她的真性情。至于在景泰面前的,应是逢场作戏,绝对是出于其他的目的。这个景泰——想到这个男人,齐天紧锁起双眉。是那个在楚国担任过大司马,曾手握重兵的景泰!
                    齐天颔首,一切了然于胸。楚显帝楚显派人冒充楚仲刺杀自己,无非是想挑拨自己与楚仲以及云舟之间的关系。看来,这个楚显还真是时日不多了,齐天释然的一笑。
                    “是何事令得殿下如此展颜?”身旁突然传来云舟梦呓般的声音,吓的齐天侧目直瞧着她。
                    “怎么就醒了?”齐天支起身来,为她掖了掖被角。
                    “有些口渴。”云舟挣扎着要坐起来,语气都柔柔的。
                    齐天轻扶起她,将软枕放好让她倚着,“就去拿。”说着去倒水来,捧着看她喝下。
                    见云舟依旧想躺下,遂又将软枕拿下摆好扶她再躺下,盖好被子。送完茶碗回来后,瞧到云舟搭在被子外面受伤的手臂,便轻托起云舟的手摩挲着,随意坐到床边,道“还疼么?”
                    云舟点点头,“不碍的,疼疼也就好了的。殿下刚才为何发笑呢?”云舟好奇的追问,总觉得齐天刚才笑的少有的狡黠。
                    “本王——只是觉得,有时眼见不见得就为实。”齐天说的很认真。
                    “这又是何以见得?”云舟手任她抚着,因流血而变的冰冷麻木的手上传来了阵阵暖意。
                    “舟儿的心思——要用心看。”齐天埋着头,讷讷的瞧着自己手中的柔夷,就是这双素手绣出了那等活灵活现的凤凰来的?却遮不住面上的感动,“我知道,让楚仲拿舟儿的母妃换军费粮草,是舟儿的谋策。”
                    “殿下,多心了。”被齐天猜出了心思,云舟心中除了一惊也自是有一喜,她果然是个能共谋大事的人,嘴上却仍事不关己般不承认。
                    “如此一来,不但能救出母妃,还让楚国陷入了内乱。楚显得知是我与楚仲为伍,就派人来刺杀我,无论如何审问都咬死是楚仲派来的,为的是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舟儿图的,便是要我师出有名,可随时伐楚。”
                    “殿下,是如何识破楚显的心思的?”云舟倒真是好奇,齐天是怎么顿悟的。
                    “因为那歌女的曲儿唱的好‘男子征驭天下,红颜慕纵男君’,分明是在说舟儿有野心。可对于南齐上下来说,舟儿虽是个楚国的公主,但自从嫁入王府后深居简出,并无什么越礼之处。一个青楼的弱智女流,怎么就能唱出这样离间王爷王妃和睦的曲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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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9楼2013-03-10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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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舟心中一紧,没想到她不但平日在朝堂上有胆有识,设个宴听个曲儿,心思竟也缜密至此。
                      见齐天又要说什么,不想再继续被揭穿。许些事,说透了就没趣味了,她就是喜欢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殿下还不上床来么?秋凉袭人。”说的是柔情似水,呵气如兰。
                      齐天闻声不禁的打了个冷战,连连应着上了床。
                      “这承启殿,与那日竟是大不相同了。”云舟话锋一转,有些感慨的向床顶看了看,“这张喜床倒是软了许多。”
                      经她这么一说,齐天也想起这是两人当初洞房的地方,而且自己还落了跑,留下她独守空房。面上不自在起来,更多的则是心中的窘然。
                      静默片刻后,云舟歪过头,认真的看着齐天。齐天感觉到云舟探究的视线后,干咳了几声。
                      “如若——再回到那日,殿下可愿留下来,看看云舟的妆容么?”对于那天齐天的行为,在她心底,一直是颇为介意的。毕竟那是她凭生第一次,以后也不见得会再有第二次了的洞房花烛夜。
                      齐天大窘,面红耳赤的,却还是点了点头。如若真能回到那日,她任凭如何也要留下来,再不走了。
                      “所以,云舟厌恶殿下饮酒。”云舟悠悠的道,甚至还夹杂着幽怨的味道。
                      “那我日后再不喝了。”齐天当即大表决心,轻轻握住云舟被子下的手。
                      “只是不要喝的那么狠便是了,殿下不比常人,总是少不了许些应酬的。”被齐天这样拉着,云舟觉得很是欣慰,有齐天这样守在身边,云舟也觉得很安心。因为齐天懂她,而且齐天也愿意用心去懂她。
                      “殿下,觉得景师兄如何?”云舟试探着问了问,只觉手上动了动。
                      “舟儿的师兄,自是不会错了的。”齐天实在是不想赞许那个男人什么,只是干干的应了一句。
                      云舟见她如此,知道她对景泰还是心怀芥蒂的,便不再说了。许多事情,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我已然禀过了母妃,行宫即日起就留给舟儿的母妃居住了。舟儿平日也可常去小住。至于景泰么——”齐天沉吟着“既然楚国给过他大司马,我也给他个大司马,他若真是个将才,我自是不会委屈了他。”把那个男人弄到军营去,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毕竟,自古以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更多些。
                      云舟倒是惊讶于齐天的如此之快的转变与大胆用人,她还真是信自己信得死死的真真儿的。
                      齐天心满意足,精神一松,睡意袭来,不由得打了几个哈欠。云舟听得外边敲了三更,也不再做声,因为她知道,四更天齐天便要起身准备早上的朝议了,这几日的齐天已然是疲惫不堪了。二人相继入睡,一夜无语。


                      IP属地:浙江20楼2013-03-10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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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自上次行刺事件后,云舟的口碑在南齐上下,无论是王府内还是王府外,都一日千里,威望随之就竖立了起来。这倒是完全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歌颂她的歌谣早就铺天盖地的传遍了民间的小巷。而对于楚国,则是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愤慨。
                        月末,水灾瘟疫都足渐得以平息,外派的大臣们都陆续的回到南都来述职。
                        齐天望着案上大批的奏折,大部分都是官员们先给自己扣上个明主的帽子,之后歌功颂德,相互邀功举荐的折子。齐天越是阅,心里越是气愤,索性将朱笔一扔,“好大喜功!”太过愤然,直扔到了外室。
                        正巧魏廷来述职,路上偶遇了杜回,便一同来了。刚进门透着隔断瞧出里边的齐天面色不善,以及躺在地上的朱笔。两人不约而同的询问般看了看东石。东石边去端茶水,边低声道“二位大人快里边请,殿下正气儿不顺呢。”
                        “魏相,杜先生,里边说话!”齐天在内室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声音中透着不悦的清冷。
                        两个人进了内室,习惯的看到齐天埋首于奏折堆。刚要见礼,齐天整了整桌案后,起身道,“免了,厅里坐吧。”
                        绕过书案,几人到小厅落座。
                        “殿下如此不悦,所为何事?”魏廷已有月余未见到齐天了,心中惦念,忍不住率先开口询问。
                        “已近秋后,本王忖度着,是该算算帐了。”齐天将几本奏折分发给两人看。
                        看过之后,魏廷则是摇首叹息,杜回则是抚须而笑。这种情形,对于东石来说自是再熟悉不过了。
                        以往三人议起事,认真起来,大都是眼下情形。齐天喜怒无常惯了,而杜回就是这样深不可测的笑,魏廷因为忧国忧民而显得忧心忡忡。
                        看他们君臣得以重逢,东石也跟着高兴,亲自去泡了上好的贡茶来奉。
                        “呵呵,百官为殿下劳碌了一岁,自是该到了论功行赏的关头了。”杜回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着风凉话。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身为臣子,做些分内之事,就舔着脸来邀功请赏。这是什么风气,这是什么气节?”魏廷挥了挥手中的折子“尤其是这个雷州知州,项井。”提及此人,魏廷更是义愤填膺。
                        “孟辽,霍子龙,段括,李祥等六位三品大吏联名上疏,大赞他项井政绩卓卓,举他入京任南都令一职。”说到这齐天已经没什么好语气了,眉毛一挑“二位大人,有何高见?”
                        “南都乃我南齐之首府,南国之中枢。南都令一职,非同小可,举足轻重。断然不可因几个联名折子就轻率任之。”魏廷先谏一言。
                        “这般的为民请命,又在这次水灾瘟疫中政绩卓卓。又如此的大赞殿下是广开言路,识人善任的旷世明主。殿下若是不应了他们,可就成了朝令夕改的昏君喽!”杜回一副看笑话的神情。
                        “本王是昏君,那二位自是跑不了佞臣的好名声!”齐天白了他一眼,知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情,也随着打趣道“小心人家再上个清君侧的折子,本王第一个就将先生推了去了事。”
                        “哎?”杜回大笑道“殿下也未免太高抬老臣了。天下有谁不知,老臣跟着殿下只是为讨口酒吃罢了。这种好事,自是首推魏相。”
                        “殿下可有什么明鉴么?”魏廷随他调侃,不去理睬。
                        “官员的任命,乃国之重器。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次赈灾中有功的官员,真如他们所说得那般,放着自己在堂的七旬老母不救,一心的只为灾民请命么?如若真如此大公无私,别说是一个南都令,就是本王的王位也由他去坐。查!”齐天说的斩钉截铁。
                        东石听她说“茶”,忙递上杯新茶,“殿下请用。”
                        齐天莫名的撇了他一眼,迟疑的接过茶。杜回与魏廷忍俊不禁,这个东石依旧是这般木讷。
                        “好,微臣就去查查他项井。”魏廷毛遂自荐。
                        “魏相此次劳苦功高,本王准你半月的假,回府休整去吧!”齐天起身理冠,端端正正的给魏廷施了一礼。
                        魏廷受宠若惊,慌忙的向齐天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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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21楼2013-03-10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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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一路,乘船顺流而下,可谓是秋高气爽,畅通无阻,不消半月就到了雷州。
                          这半月来,齐天与云舟都心情大好,兴致极高。
                          尤其是齐天,时而凭栏而望,叹民生之艰辛;时而酾酒临江,横槊赋诗;时而又访名山古迹,感古伤今。
                          比起做足了文人骚客戏码的齐天来,云舟则是恬静的多,难得的面上也渐明朗了起来。
                          船抵了雷州港后,一行人等上岸换车,不消一个时辰便入了雷州城。
                          先是找了个极好的客栈,租下个跨院,下了榻。
                          都安顿好后,稍作休整,齐天便迫不及待的换了件平常的半旧褂子,扯着云舟就要上街。
                          云舟见她难得对什么事情这般的起兴,也就换了件素袍随了她去。
                          齐天携着云舟,奔了市井街头,一路上命东石和晓千都远远的跟着,宋牧等内卫更是不得靠近。
                          雷州虽也是南陲重镇,但比起南都的繁华来,逊色不少。 此处的民风古朴,百姓安逸,看着倒是另一番景致。
                          “自我袭爵以来,雷州的折子也是批了不少,尤其是今年。如今,能身临其境的这么瞧上一瞧,还真是要感谢舟儿。”齐天感慨的道。
                          “九爷到了外边,人也跟着生分了。”云舟放眼瞧着四下的百姓,神情间滞了滞,心不在焉的道。
                          齐天看到不远处有个茶馆,她在南都时,私访最喜去的就是茶馆。可一想,里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自己去看看也就罢了,云舟却是去不得的,便暂且作了罢。
                          整条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的,偏有一处很大的铺面关了门,歇了业。
                          齐天驻足瞧了瞧,上悬一老匾,“复盛康”三个大字,写得苍劲有力,气势恢宏。
                          “复盛康——” 沉吟了一刻。
                          “九爷,听说过?”云舟也随她看了看,占上临街半片的门面,那也算得上是份不小的产业了。
                          “他们铺上主营的是药材生意,东家呢,是个悬壶济世的义商,且医术高明。此次,雷州瘟疫,出了许多的力。上月,我还题了块儿匾送予他,可眼下这光景——”齐天不解。
                          “此处,天高王爷远。”云舟已然有了些见地,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爷,夫人。”东石小跑着过来,道“饭菜已然备好了,咱回吧?”
                          齐天怕云舟饥饿,应着回了客栈。
                          刚进了客栈便听到“唉,都道这小齐王比先齐王不差,可依老朽看啊!他远不及他老子贤德!”
                          齐天侧头看了看,是几个中年模样的富儒。
                          “是啊是啊,可惜了复盛康这百年老号,更可惜了邱东家的一片丹心。这邱家,怕是要败喽。”另一位惋惜的摇了摇头。
                          “爷,咱走吧!饭菜都凉了”东石担心的低声劝了劝齐天。
                          齐天正欲穿过正堂时,又听得人愤慨道,“欠债还钱,寻常百姓都晓得这天经地义的理儿,可到了天家却不明白了,这倒奇了。”
                          “咱们雷州,天高皇帝远,此事也不见得那小王爷就知情。”总算有句听着顺耳的话了。
                          “去,探下这些话有几分真。”齐天挥手指了指又要来劝的东石,自己进了跨院。
                          席上一桌子的清淡精致小菜,齐天只吃了几口,就没再进食了。
                          “爷,奴才打探好了。”几旬茶的工夫,东石进了来。
                          禀道“之前,闹洪灾时,邱东家在府门前也学着衙门,搭了粥棚,赈济灾民。”东石喝了几口水。
                          “后来闹瘟疫那会儿,又紧接着搭了药棚。起初,雷州大小衙门救治灾民用的草药,都是跟邱家借的。当时只道,日后,殿下定当给他个说法。邱东家医者父母心,不但把自家多年存下的草药,还有人力都拿了出来。还亲自作保,动员其他大小药铺同仁,都捐药借药给官府。可上个月,项井项大人回来后,只是敲锣打鼓的送了块匾过去,就了了邱家的事。现如今,不但邱家大小的铺面陆续关了,就连邱府门前,也都挤满了讨药钱的债主。”
                          东石说完,仔细着瞧着一脸铁青的齐天,只见她自嘲般冷笑,道“本王自幼,无赖见的多了。却不知,自己才是这天下最厚颜无耻之徒。”起身踱了几下,握拳的手指节都乏了白。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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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石知道这是她暴怒的前兆,忙冲着外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机灵,跑着到隔壁去寻了云舟来。
                            “这次闹灾,光是雷州,本王就拨了八百万,八百万两!”齐天果然大发雷霆。
                            将茶碗狠摔到地上,一把揪过东石“本王的银子呢?”
                            东石吓的一闭眼,缩了缩头,诺诺的道“九爷,息怒——”
                            “都是底下办的差,爷又何必气成这般!”云舟闻讯,急急的带着晓千便赶了来,刚一进门,见一地的茶碗碎片,知她是气的狠了。
                            又进了内室,见到这情景,忙提声又劝了劝“爷治他们的罪便是了,这群佞臣,就是拉出去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这句,云舟倒真是说的发自肺腑。
                            在她的密报中,雷州的事态完全不只是官员们贪点银子那么简单。
                            因为,今日在街上,竟给她看到了许些楚人,完全证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前段时日,齐天被两省的事拖的心力憔悴,对边防的懈怠疏忽也自是有的。况大灾那会儿,雷州城曾有大批难民涌入,被楚人钻了空子也不足为奇。
                            齐天本就是个真性情,明明知道是底下人贪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气不过。脸色变了几变后,别过脸,不去看她。
                            云舟轻叹了口气,伸手强扯过她,嗔道“他们是什么货色,竟值得殿下这般么?”
                            齐天感到手上的暖意,心中泛出委屈。看了她片刻,上前猛拥云舟扣到怀里,低头将脸深埋到云舟颈间。
                            刚还佯怒的云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拥。面上的怒意,怎的还凝的住?
                            只觉她颈间有热气一股一股的袭来,面上登时绯红弥散,全身都绷了起来,。
                            晓千硬拽了目瞪口呆的东石出了屋子。出去后,东石觉得背后凉风阵阵,伸手摸了摸,后襟都被汗浸透了。
                            “我也只是一时气迷了心窍。”抱了片刻后,齐天声音依旧是闷闷的。
                            云舟抚了抚她背上的青丝,“殿下这般,倒像个孩子了。”
                            都二九年华的人了,又是生在这天家。哪还能什么都称心如意,一点委屈不受呢。
                            云舟知她本是盛性而来的,虽不惦念着百姓都如臣子般对她歌功颂德,却也不曾想会被辱及至此。
                            她每日兢兢业业的忙于政事,苦于政事,落得个这般下场,心里不仅是委屈,怕也是寒了心。
                            翌日,清晨。
                            齐天穿了件半旧泛白的粗布灰单袍,脚上登了双寻常百姓的鞋子,亲自去往邱府。
                            “爷,怎的穿成这样——”东石不解。
                            “那穿什么?穿绫罗绸缎?毛皮大氅,金缕玉衣?”齐天狠敲了几下他那不开化的脑壳“知道本王去见谁么?是债主!债主!”
                            到了邱家门前,“爷,拿什么去通传?”主仆勒马。
                            齐天早已备好,从衣袖中拿出封信,“去吧!”
                            东石看了看,只见信封上两行小字“羽翔亲启,可复盛。”将信交到门房上。
                            不久,紧闭数日的邱家大门大开,一位执事将主仆迎入府中。
                            刚入了府,绕过门前屏障。
                            就见府中一干人等,都叩首在地,不敢有丝毫的唐突冒犯。
                            齐天道“诸位请起吧!”四下看了看,几进几出的大宅院,是个不小的家族。
                            入了前厅,齐天上坐,扫过一干人等,和气的询问,道“哪位是邱羽翔,邱东家?”
                            “草民不才,正是。”只见一个面相标致,身材奇瘦的年轻男子,应声跪倒。
                            邱羽翔面无血色,呈病入膏肓之态。言语间还虚弱的喘着气,极力抑制却还是轻咳几声。
                            齐天起身至前,亲自将他扶起,注视良久。
                            扶他坐到上座,自己则是对他深深作了三揖。
                            “啊!殿下——”邱羽翔几欲从座上惊跳起,“这怎使得?”怎奈病重的身子力不从心的跌坐回去。
                            “本王,代雷州的百姓谢你的高义。”齐天安抚他坐好。
                            “羽翔放心,此事本王定还你邱家一个公道。只需再按捺些时日,不但欠你的钱款如数奉还,本王还要重重的赏你。”
                            “殿下仁德。”邱羽翔感激涕零,带着全家上下对齐天拜了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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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齐天回到客栈后,已近了晌午。
                              东石等内侍伺候她沐浴罢。出来后,内里儿换上了件银红撒花箭袖,外罩着,石青底色八团贡缎袄。腰系五彩编结丝绦,下露松花绫罗裤,脚上登了双厚底儿落花鞋。
                              她平日鲜少穿这等花哨华丽的衣服,只因这段时日心中多有不顺,换了件艳色的袍子来,去去晦气。
                              “项井近日都在忙些什么?”齐天疲乏的倚在软榻上,手握福寿紫砂壶。
                              宋牧在阁外禀报,道“忙着收拾家当,只等到京上任南都令。”
                              齐天不动声色的喝着茶,若有所思。
                              “爷,要么将他拿了?”宋牧进言。
                              “本王,要的不只是拿了他,砍了他。”齐天喝了口茶,不屑的道:“他,值八百万两么?”
                              宋牧未敢应声,齐天又道:“明日,把雷州总兵段子龙给本王召来。切莫声张。”
                              宋牧领命退了下去。
                              “王妃呢?”见去请云舟的人只身回了来,齐天询问道。
                              “殿下才走,娘娘便出去了。只道是,去了城南的静桦庵,上香去了。”小厮回了话。
                              齐天也未多想,只是问了都带了些什么人去。听说内卫一应都跟了去,也就放了心。
                              她现在心底只是一心忖度着如何查项井。
                              思绪游走间,茶喝光了,齐天看了看茶壶,起身道:“走,茶馆去。”
                              不消多久,抵了茶馆,找了个临街的窗边雅间,落了座。
                              小伙计端茶倒水,摆好了一应的点心吃食,俯首躬身就要退下。
                              齐天拦了他,道:“来来,坐。”
                              “客官,小的不敢,回头掌柜的瞧见了要骂的。”伙计为难的退了退。
                              “我们爷让你坐,你坐便是。掌柜的那问起,自有我去回他。”东石冷声道。
                              伙计唯诺的坐下,偷瞧了一眼对面的齐天,便吃了一惊。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等标致的人物。
                              只觉他面若秋月,眉如墨画,面上虽有几团和气,但却不怒自威,不嗔自怒。
                              心下想道:“这雷州城,竟有这般的公子老爷?”
                              “我等从外乡经商至贵宝地。近来,这城里可有些什么稀奇或异常之事么?”齐天套问道。
                              伙计见齐天一脸的善意,安下了心,想了片刻,道:“还真有些奇事。”
                              “哦,且说来听听。”齐天将点心推到他面前,感兴趣的道。
                              伙计见赏了点心,更是开怀,遂道:“上个月,小的随师傅去城南买菜,那会儿天才放了亮,还下着雨。就见几辆货车匆忙的往城外赶,还险些撞了人。正要出城时,雨急路滑,一辆车就给翻了。”
                              说到此处,伙计倒讲的生动了起来,眉飞色舞的道:“您猜,这车里装的什么?”
                              齐天摇摇头,依旧剥着手中的豆子,只道猜不出。
                              伙计得意的一笑,提了提声音,道:“原是些沙土。可沙土下呢,竟都是一箱一箱的官银。”
                              东石都惊吸了口凉气。
                              伙计又道:“更奇的是,押车运银的全都是些楚人!”
                              “楚人?”闻此,齐天猛然抬头,追问道:“你是如何辨出的?”
                              伙计搔了搔头,憨憨一笑,道:“小的才疏学浅,自是认不得的。”
                              “原来是凭空猜测啊!”东石松了口气。
                              “当日货车翻了,那些押运的人自是慌了的,相互呼喊着。可说的并不是咱们雷州方言,也不是齐语。小的正纳闷,他们说的是哪的话时,小的的师傅却道是楚语。”伙计急急的澄清自己,辩驳道。
                              “可你师傅又如何晓得的?”东石依旧不信。
                              “我师傅自是晓得的,他年轻时被征了兵,曾与王军同楚寇大战过!”见东石质疑自己的师傅,伙计极力证明。
                              又道:“我师傅当时回来后,几日都闷闷不乐。他说,先王英年战死,马革裹尸,何等壮哉。现如今,到了他儿子这,不但娶了个楚寇当了王妃,还任人将这大批的官银往楚国运。这世道真真儿是要完了。”伙计也深觉师傅说的对,不住的点着头。
                              “住口!”东石愤然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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