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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云舟齐天(GL完结)作者:泽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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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娇羞的闭上了眼,不去看她,她感受着齐天强烈而不失柔情夹杂着淡淡酒气的气息,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攀上齐天的腰。
“舟儿——”齐天喘着粗气,轻唤着云舟,望着那张轻盈的檀口,晃了心神迟疑着,声音竟是嘶哑了。
“殿下!”未闻云舟应声,却听得楼下传来东石焦急的禀报声。
轻轻为云舟覆好锦被,良宵美景被人这般硬生生的打断,齐天大为恼火,心中别扭,却又不好发作,沉声道:“何事?”
“京都百里加急,陛下宾天了!”可以听出东石的声音微微发颤。
榻上的二人俱是惊得一怔,回过神后纷纷敛衣起身。
外边内侍点起了灯,东石捧了麻衣孝服小心的递了进来,云舟为她一件一件穿好。
“几时的事?”事出突然,齐天望着周身的孝服不适应的道。
“前个儿寅时。”东石忧心忡忡,低声禀道:“已然差人去请王相与杜先生了。”
云舟深深的望了齐天一眼,抚慰道:“殿下节哀。”
齐天强打精神,点点头,边下楼边嘱咐道:“你且自睡下吧,我去见见来使,不知何时才能回。”
出了慕园的齐天,见宫道上内侍们往来的忙碌着,俱已换了孝服,正摘换宫道门前的大红灯笼。
急急的进了沧溟阁,接过遗诏,大略的问了几句便屏退了来使。
齐天一人枯坐在阁内,望着先王的那幅《齐国山河图》依旧是发怔,直到魏廷与杜回入了室来。
目视着二位近臣,齐天神色冷峻的道:“变天了。”说着将遗诏丢给杜回。
杜魏二人看了遗诏,都是冷吸了口气,太子如愿袭得皇位,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众王侯不但要进京为老皇奔丧也是为新皇朝贺。
而且遗诏上还鲜明的写着,众王侯要拥护新皇实施削藩,以慰先皇遗愿。
“殿下——”魏廷本要谏言,却被齐天扬手止住,见她单手抚额道:“容本王再想想。”
杜魏二人相互换了个眼神后,分别落座,不再做声。
齐天起身,吩咐东石道:“摆驾祠堂。”自她亲政以来,但凡有重大举措前,都会到祖祠中静思。
此时的祠堂中,阴气极重,凉风阵阵,齐显=景帝的遗像与牌位已然入了堂中。
齐天看了看寿终正寝的景帝,又望了望英年早逝的先王遗像,不由辛酸,眼中渗出泪来。
这便是天家,先王何等仁义,不也只落下此等的马革裹尸,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下场么。
“你何德何能?”齐天腥红着双眼,指着景帝遗像,不羁的问道:“也配寿终正寝,这般昭然的供于祖祠?”
说着扯下身上的孝服,狠狠的丢在香案上。环视着众祖先,轻蔑的一笑,冷嘲道:“你们不是在天有灵么?这等道貌岸然的地方,本王纵是死了,也不屑委身于此。”


IP属地:浙江49楼2013-03-10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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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
    待齐天从祠堂出来时,东方早已泛了白。她怕扰了云舟的清梦,便不曾前往慕园。
    回了朝闻殿,却见云舟早已等在了殿内。
    “殿下,要上京么?”云舟见齐天此时回来,面呈灰白,满眼血丝,想她也是倦的狠了,吩咐了些早膳,为她铺了卧榻。
    “我身上有伤,京中俱是知晓的。这等的数九寒天,晚些时日却也不打紧。”齐天喝了口清粥,长出口气,任云舟将她的束发散下,随意披在肩上。
    回首瞧她,粉黛未施的模样,想是昨夜也未能睡好,心中暖了暖。扯上云舟道:“今个儿初一,母妃要礼佛,早安自不必去了的。眼下时候还早,你随我再寝一会子吧。”
    想起昨晚,云舟仍是窘羞,低首不语,权当默认。
    二人草草用了些清粥点心,便又去歇了。
    可二人却不料,就在二人沉溺与梦乡,贪享这片刻安逸之时,齐国的天下已然大乱了。
    “九弟——”睡梦中的齐天满头冷汗,满面痛苦,全身挣扎着,想是被梦魇了。
    “殿下?”云舟轻摇她,将其唤醒。
    齐天惊慌的钻入云舟怀中,喘息道:“我方才,我方才看见七哥了。”说着吸了口冷气,哽咽道:“只见他笑着唤我,我应他他反倒全然不理,一人朝远处去了。他一身的血——他,满身都是。”
    “发噩梦罢了,不打紧。”云舟一面哄拍她的肩,一面用衣袖轻轻拭去她额上的冷汗,柔声细语的哄劝着。安抚片刻后,见齐天恢复了常态,才起身为她倒了杯水。
    “殿下——七爷,没了!”殿门外传来东石的哭声,齐天如遭雷击般,手中玉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云舟忙披了袍子,唤了东石进来详禀,自己则是为齐天束发穿衣。
    “方才刚送了京中的来使,回来时在官道上,便迎着了东齐侍从。说陛下宾天前一刻,七殿下曾入宫觐见,七爷才走,陛下便宾天了。太子殿下——”东石哽咽着。
    “七哥弑君。”齐天打断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声追问道:“之后呢?”
    “当日于灵堂上,便以七殿下弑君之名,将其手刃。”艰难的道出这个噩耗后,东石止不住痛苦失声。
    “齐泰!我要杀了他!”齐天暴怒着起身,扯下挂在床头的佩剑,光着脚便向殿外走去。
    嘴上着魔般吼道:“我要把齐景挫骨扬灰,祭我父王与七哥。七哥——”才走出两步,止不住的咳了两下。身子一震后,挣扎了下,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当下只觉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东齐世子齐瑞,云舟初嫁入王府时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齐瑞与齐天的性情截然不同,他全身都透着北方关外人的质朴,不似齐天这般张扬不羁与锋芒毕露。且他个性沉稳老成,温良敦厚。弑君这种事,连齐天都要斟酌再三,更不必说他,显然又是一场相煎何急的政治阴谋。
    由于他年幼时身患哮喘,年少时每年北方气候干燥的季节,都会过南齐王府上住些时日。
    兄弟俩幼时每每一处读书,一处议政,感情极为深厚,是齐天最为交好的兄弟。
    先王之死,本就在齐天早年幼小的心灵中落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如今,又听得自己最敬爱交好的七哥,死在了太子齐泰的手下,成了皇权的牺牲品,也沦为了齐显的殉葬品,此等致命的打击,足以让齐天崩溃。
    于是,在羽化为她施了几针,妙手回春后,她终于得以转醒。
    “东齐,反了。”云舟仍是柔声细语,为齐天端来了药碗。
    她深知,为先王齐允与齐瑞的死讨个说法,已然成了齐天魂牵梦绕的心事。“臣妾已然差人去传景泰入府了,殿下只管好生养病便是。”
    接过药碗,齐天目视云舟良久,将碗中苦药一饮而尽,眼中尽是仇恨与决绝。


    IP属地:浙江50楼2013-03-10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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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五>
      当日,齐天于朝闻殿病榻上,召见了大司马景泰,详谈至深夜。
      如若说,起初的二人,因云舟而心存芥蒂的话。
      那如今的二人,通过这半年对彼此的观望,一个是解了求贤之渴,得一肱骨之臣。一个则是,良材遇明主,一展壮志抱负。
      景泰未掌兵符之前,南齐的军务俱由赵国泰把持多年,主要兴水师与边防,以抵楚国。
      可自景泰任了大司马后,便独树一帜,全军改编,大练陆军骑兵,主修对阵攻城。
      因其特立独行,又是楚国旧臣。每日庭议,文工武将都少不得上本弹劾他。
      齐天向来公私分明,每每都出言维护于他,并力排众议,先后拨了大批军费,命他大展宏志,兴建铁骑陆军。
      送走景泰后,已然三更时分。
      齐天忍着咳嗽,挣扎着踱至书案前,欲修家书一封予东齐王齐鄯。可每每思及新亡的齐瑞,心中悲戚难当,执笔的手剧烈颤抖,不能自持。
      云舟端来药汤,轻覆上她颤抖的手,拿过纸笔,道:“臣妾为殿下执笔如何?”
      齐天感激她的体贴,虚弱的淡笑着颔首。
      轻了轻嗓子,沉吟道:“东王叔父大人在上,儿子齐天叩首跪禀。暌违日久,拳念殊殷。谨携飞鸿传书,叩问康安。儿子敬呈问候,诚祝叔父松鹤延年、福址无边!”
      于是,云舟笔下生风,刷刷点点,一一记下。
      毕竟齐瑞新丧,齐天一再斟酌言语上的委婉与朴实,不想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刺激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叔父。
      此书一出,便是结盟,东南共起,合攻中原北齐。
      书毕后,齐天直接吩咐梳洗理容。命人敲钟鸣鼓,以示紧急,传文武百官,升宣德殿议政。
      在朝会上,齐天当众拟了齐泰的十大罪状,并公然颁了征讨战书,以示黎民天下。
      此次,齐天不但要出兵百万,且要带着左王相李构,谋士杜回等重臣,王驾亲征。留下国舅赵国泰与右王相魏廷共同监政。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之前,便遣了大司马景泰,率二十万精兵先行前往南齐与北齐分界的章州安营扎寨,南齐上下的粮草也将会陆续调运至章州。
      众臣早上听闻钟鼓齐鸣,便已料定今日廷议非同小可。知是新丧,皆穿了素服,麻鞋,且用白布裹了乌纱帽前来。可入了殿来,见了齐天今日的穿着,全庭唏嘘,众臣不由面面相觑。
      此次廷议,本是新年首议。按礼制,应着大红的喜庆衮服。
      但逢景帝崩,便是国丧,按礼制,皇亲国戚应着斩衰服。
      可齐天周身竟着了套武牟服,且手执玉圭,居高临下,正襟危坐。
      据齐国礼制,凡国逢亲征遣将礼则服武牟。(牟:上锐,色用赤,上十二缝,中缀五采玉,落落如星状。玉圭:视镇圭差小,剡上当下,上篆“讨罪安民”。)
      散了廷议,齐天连衣服都未及换,便被太妃传唤了过去。入殿,见云舟也在,且恭顺的垂首而立。不由关切的望了望她。
      太妃早上便从前边听闻了齐天揭竿而起的消息,登时气急。如今,齐天这身行头入了殿,还当着自己的面与云舟眉目传情,更是大发雷霆,愤恼的走到齐天与云舟身前。
      “母妃——”齐天本欲解释一二,哪知太妃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怒叱道“逆子!我知你是个不肖的,竟未料及你还是个长了反骨的!”
      齐天被这突来的一巴掌打的一趔斜,云舟手疾眼快的搀住了她。齐天随即跪拜道:“母妃息怒!”
      太妃随即便斜了云舟一眼,道:“也少不得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撺掇怂恿!”
      “北齐不仁,齐景谋害先王在先,齐泰冤杀七哥在后,此等不义,人人得而诛之!”齐天目视太妃,倔强道:“儿子与七哥兄弟一场,如一奶同胞。如今他被那暴君枉杀,儿子又岂能坐视?”
      说着扯过云舟,又道:“儿子自知不肖,倒也不怕再背个反贼的骂名!此去凶吉未卜,若儿子命薄,母妃的养育之恩便来生再报吧。”
      不等太妃发作,便自作主张的拉了云舟出了殿。


      IP属地:浙江51楼2013-03-10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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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六>
        回到朝闻殿的齐天,擦拭着佩剑,一脸的肃杀,有些怔怔的出神,并不多语。
        一股莲香拂来,抽回了神,不知云舟几时悄悄的于她身边坐了下。
        “明日,便走么?”兵贵神速,云舟再明白不过了,却还是问了出口。
        齐天收剑入鞘,苦笑了下“东齐与北齐已然于甫州开战,两军眼下却是势均力敌。我早些出兵,势必会牵制北齐兵力,便也是助皇叔一臂之力。”讷讷的说至此,望上云舟,不由一笑。
        自己反倒愚笨了,她何等的冰雪,哪里需自己这般的道出原委,想来定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讲。
        “殿下却从未想过,进京护驾么?”云舟忖度了下,依旧是言简意赅的献了一计。
        此时的齐泰,早成了惊弓之鸟,被东齐王吓的草木皆兵。甫州战事未起,便连下了三道金牌,宣齐天速速入京护驾。
        齐天听了,先是不明,思绪来回涌动几番后,心中渐渐明了。却凝眉道:“可我已然下了征讨北齐的战书。”暗自拿捏着此计到底有几分可行。
        “这个不难。”云舟就是喜欢齐天这从谏如流的秉性。
        继而又道:“殿下只需再修书一封予齐泰,大表忠君之心与兄弟情谊。并连着与东齐往来的书信一并呈上,信与不信,便让那齐泰自行斟酌去罢。”齐泰的那点谋略,她自是再了然不过了的。
        齐天颔首,面上渐渐露出久违的喜色,呼道:“如此甚好!”
        又钦佩的深深的看了看云舟,由衷的钦佩道:“舟儿是我不可多得的军师谋臣,良师益友。想我只知大张旗鼓的出兵讨伐,却从未想过这些个迂回之术。”
        “臣妾自是有私心的。”云舟叹了口气,见齐天还微肿着的脸颊,映出丝丝的惭愧之色。
        婉声劝道:“殿下这般的举大计,定要思虑的周全些。万不可逞一时的气盛,出破釜沉舟的下策。东齐王叔之成败固然打紧,可殿下与南齐的去从却是更为重要。”
        齐天连连点头,十分受教。
        之前的她,因齐瑞新亡,也是一时的恼怒冲动。 可如冷静的坐下来细细思虑些许,云舟所言句句极是。
        身为皇子王孙,又是一方藩王,举手投足间便势必影响着治下封地的百姓存亡。生在天家,生来最忌讳的便是这般的感情用事。
        当年,自己的父王齐允枉死,身为胞弟的东齐王叔,不也只是坐视着她们孤儿寡母,不曾问及么。
        思及此处,齐天摩挲了下才被太妃打过的地方,依是在隐隐作痛。想着自己方才说的那些个混账的话,早已是悔恨不已。
        此次自己,率兵倾朝而出,耗资巨大,损兵折将,势必将元气大伤。
        东齐与北齐此番开战,即便东齐王庭战败至覆灭,却也还有自己将继续完成征讨大计。
        可若自己一旦大败,外有虎视眈眈多年的楚国,定会出兵来犯。那时,覆灭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南齐王庭,就连整个齐国怕是也岌岌可危了。
        来龙去脉俱已思清想明,于是,齐天一蹴而就的写成了向齐泰上奏的折子。
        云舟在侧为她研磨,见她笔酣墨饱的专注模样,晃了晃心神。放眼去看她笔下的折子,不由会心一笑。
        齐天的字她是十分熟悉的,不但笔势琼姿炜烁,风神高迈,就连文势的措辞都是潇洒奔放,气势磅礴,霸气别具。
        可眼下的这份折子,简直就是信手涂鸦,较之她左手写的都不如。且通篇的措辞俱是临表涕零,感恩戴德,思念之甚之词。
        “殿下这等的墨宝,竟不怕落个有辱圣听的罪名么?”见她将王玺私印一应盖好,才打趣了句。
        齐天又看了看,并无疏忽纰漏,长出口气扬了扬眉道:“本王啊,正是靠成年累月的有辱圣听,才得以明哲保身至今。”


        IP属地:浙江52楼2013-03-10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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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九>
          北齐皇宫中,众臣退下朝去,齐泰紧攥着前线的败报,阴森着脸恼怒道:“南王最近在干什么?国家千钧一发之际,他竟胆敢旷朝?”
          “启禀万岁,南王自入京以来,白日便于市井间厮混,夜里皆是眠花卧柳,夜夜笙歌。”都察院御史弹劾道。
          “当真是一无是处。”齐泰愤然的将折本掼至龙案之上。
          俯首而立的右相赵民泰撇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齐泰,未动声色的抚了抚青须。
          齐国右相赵民泰是赵国泰的堂弟,是赵家庶出,因姐姐是齐泰的生母,而得以显达至今。
          “可寻到了?”市井间,一顶华丽的小轿中,传来老者的询问声。
          “回老爷,寻得了,眼下正于聚兴茶楼内喝茶听曲呢。”小厮恭谨的于轿前低声应着。
          “前边带路。”老者落下轿帘,吩咐道。
          轿子穿过几条街后,在闹区中的一家茶楼门前落了轿。
          老者缓步入了茶楼,随着小厮的指引望去,微微怔了须臾后,不由泛起了笑意,上了楼上雅间。
          此时的齐天,正一身布衣的坐在大堂角落,边剥着桌上的豆子,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不入流的胡琴和操着浓重北方口音的艺人唱着陈词艳曲。
          有小厮上来,送上张名帖。
          齐天看了眼,双眉微蹙了下,拍落身上的豆皮壳,起身随着小厮上了楼。
          齐天入了雅间看到老者后也是晃了下心神,不愧是兄弟,竟与自己的舅舅长的这般相像。
          此老者,正是当朝右相赵民泰。
          赵民泰一手斟着茶一手招呼齐天入坐,嘴上自言自语的道:“十几年前,七爷入京,本相不巧放了外任,未能相见。”说着将斟满的清茶放到齐天面前。
          继而道:“此次七爷入京,又逢了东王谋反。本相于北边督军,昨日才归。你我虽是初见,却也算是故人了。”
          “舅舅说的是,小王才入了京,本欲到相府上拜见的,听闻舅舅去了北边,便一直静候着。”齐天如做错事得孩子般,拘谨的紧。
          赵民泰饶有兴致的瞧着她这副佯做扭捏的样子,抚须道:“说是故人,却也是新人。方才,本相于远处略瞧了眼七爷,便不由心生震撼,允爷总算回来了。”
          齐天面上只是小心的陪着笑,心中拿捏着这赵民泰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赵民泰见她心存顾虑的模样,笑了笑,起身叹道:“齐泰的大势已然去了。他虽是我亲外甥,却奈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
          说着在齐天瘦削的肩上拍了拍,目视她悠悠的道:“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待你的皇叔打进这都城来,你也许还做你的藩王。而本相,怕是要万劫不复喽。”
          齐天点点头,她心中明了,一旦皇叔攻进北都,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是用万劫不复便能比及的。
          赵民泰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放至齐天案前,示意齐天打开。
          道:“所以,七爷念在本相与先王是年少至交的情分上,一定要帮帮老朽。”
          齐天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物件,“嚯”的起身“舅舅当真要帮本王?”
          盒中正是北都的禁军兵符,持此符者,可号令京都二十万禁军。
          “本相自幼年,便开始出入宫廷。对齐家子孙的秉性,是再了解不过了的。七爷,是允爷的血脉,若能登了大统,定是万民苍生之福。”赵民泰又将锦盒往齐天身前推了推,证明自己的诚意。
          “若成了大事,本王要如何谢舅舅?”齐天明白,他定不会是因与父亲的那点情义,便将自己的亲外甥就这么卖了。
          赵民泰朗然一笑,道:“七爷果然周全,一眼便窥透了老头子的私心。”
          说着又拿出一支玉簪放到齐天案前,道:“老头子,要为女儿讨个后位。”
          瞧齐天毫无反应,晓之以理的劝道:“本相知七爷是有了正妃的,可终是个外族楚人,做不得正宫。”
          齐天看也未看,拿过玉簪直接放入锦盒之中,一并推还给赵民泰,道:“舅舅好意,小王先行谢过。只是楚氏是小王的糟糠发妻,小王定不会因想坐这江山,就将她弃之如履。”
          赵民泰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拿回锦盒道:“眼下的形势一日千里,年轻人处事,莫要太决绝了。”
          齐天仍是毫无挽留反悔之意。
          二人就此,便不欢而散。


          IP属地:浙江57楼2013-03-10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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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
            众人见云舟进了外阁,便识相的陆续退了出去。
            齐天偏倚着卧在榻上,埋头不去看她,许久才沉声闷闷的责问道:“为何?”
            云舟依是不施礼,亭亭的立在阁外,淡淡的道:“臣妾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你为何不随景泰那厮去了?倒也干净!”齐天恼怒道,怎奈气力不济,不由咳喘了几声。
            “臣妾夫君在此,臣妾随了他去做什么?”云舟不明所以的反问道。
            “你——。”齐天气得栗抖不已,指了指云舟,忿忿的不齿道:“我却不料你竟如此卑劣。”
            “哦?”云舟挑了挑眉,毫不避讳的入了内阁,道:“陛下倒是说说清楚,臣妾如何卑劣了?”
            在此之前,齐天心中曾设想过许多二人重逢后的场面,独独未料及,她会如此的不卑不亢。
            可如今想来,依她的秉性,若能摇尾乞怜,那便不再是楚云舟了。
            “你——。”云舟直截的闯了进来,二人自此才算是看了个真切,让齐天不由的晃了下心神,又语结了起来。
            一年多的分别,令乍见的二人,沉浸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异样情愫中,不能自拔。
            片刻后,云舟率先叹了口气,忧伤的道:“皆是我做的,累你至如今。”
            她深知这一年多的沙场征战,对齐天的影响与改变颇多。
            可如今,亲眼真真的见到了,心中终是忍不住的阵阵抽痛起来。
            眼前的齐天,较之分别前,更要消瘦,皮肤古铜,且神色萎靡,眉宇间尽是忧郁。
            那个明目皓齿的天真藩王,终是被自己这般活生生的扼杀了。
            “许些事,我自是不怪你。”齐天虽恨,可任心中再如何挣扎,仍是见不得云舟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缓了缓语气,更是颓然的道:“我知你是为了你母妃,才向楚仲卖了南齐。我也知,你为消他疑虑,才假嫁了景泰。这些事你俱是迫不得已,我皆不怨你。可独独只有一桩!”
            齐天目视着云舟,错了错颊骨,别过头去。
            “陛下既知臣妾是受人所制。景师兄叛你,又怎会是出于本心呢?”云舟向前挪了挪,内疚的道:“我只是不想你因我伤了他。否则,我欠他的情,便再还不清了。”
            “你欠他的情还不清?”齐天闻此猛然转回头,自嘲的冷笑道:“你欠我的,又当如何算?”
            “无需算。欠你的,我赔你一辈子!”云舟直视着齐天,决绝的道。
            听得此言,齐天不由鼻子一酸,眼眶都泛起了红。
            一年不见,你竟清减成这般,若非造化弄人,你我又怎会无端生出这些个芥蒂来?
            话说当日,云舟自楚北迎回她母妃宋孝婉时,并未料及早在楚国的路上,楚呈王楚仲便对宋孝婉下了蛊毒,只为有朝一日,受制于他。
            待到楚仲得知齐天率兵出了南齐,便急急的命蛊师唤醒了宋孝婉体内的蛊虫。
            令其难以进食,全身痛苦难当,不出几日便奄奄一息了。
            为人子女,骨肉至亲,云舟怎忍母妃如此。只得受制于楚仲,献了南齐,助楚仲得了南都后,才解了母妃身上的蛊毒。
            可后来,思及事已至此。
            便借此时机,将计就计的假嫁给了景泰,一面消除楚仲与楚显对她的疑心,一面煽动楚仲造反,使其两败俱伤。
            景泰虽早就爱慕云舟,可也知云舟对齐天心意所属,又敬她是个孝悌忠烈的女子。
            故而,这一年多来,一直对云舟言听计从,中规中矩,不曾越雷池半步。
            这些许的内情,也是齐天攻楚都前,才派了邱羽化与宋牧暗暗察明的。
            那日于城上,云舟见齐天对景泰欲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心下盘算着想救景泰一命,便吩咐人射了齐天的马。
            可万万没想到,齐天挑落景泰后,驳了下马头。
            马一时站不稳,屈晃了下,齐天的小腿这才中了那道冷箭,硬生生的坠了马,摔折了右腿。


            IP属地:浙江69楼2013-03-10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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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72楼2013-03-10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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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一>
                “陛下今日所为,怕是有诸多不妥。”待二人回到了凌波楼,云舟语重心长的叹息道。
                她知道,齐天如今虽君临了天下,但其实,她的心一直都很小,心中能装下的,无外乎就那几个人罢了。
                “我知道——。”齐天疲惫的倚在椅背上,她此时也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和暴躁。
                她忘不了羽化瑟瑟发抖时的惊慌模样,况且,自己又是唯一知晓她有难言隐情的人。
                “的确是委屈了她,她这般避讳,也是为姐姐好。”齐天懊恼的胡乱揉着额头“可我,希望姐姐幸福。”
                云舟轻轻拉过她的手,抚平她因纠结而皱在一起的双眉,柔道:“一切皆有定数,不要如此执意,好么?”
                齐天埋头在云舟胸前,闷闷的点头应允。
                纵使她是英明神武的一代君王,却也难免常人的无奈和脆弱。
                翌日午后,齐天才去了沧溟阁。
                云舟便与晓千去探望羽化。
                见羽化态度一派的清冷,走动也有些蹒跚,知她昨日定被齐天所伤了。
                “昨日,羽化的事,陛下都对我讲了。”云舟屏退晓千后,情真意切的道:“伤了你,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她此时心中十分懊悔。”
                “娘娘不必多说了,微臣不怪陛下。”羽化别扭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是微臣做的欠妥。微臣万万不曾想到,长公主殿下竟这般——会如此想不开。”
                云舟看着羽化自责负疚的样子,若有所思的询问道:“羽化觉得,皇姐如何?”
                “长公主殿下,自是金枝玉叶,矜贵非凡。”羽化赞赏道,可想了想又不由叹了口气。
                “也许,皇姐不在乎羽化的身份呢?”云舟鼓励的道。
                羽化摇摇头,自暴自弃的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娘娘般超脱。况且——陛下需要个皇子,长公主殿下,终究还是要嫁给男子的。”
                “胡说!”云舟少有的沉下脸,她不允许任何人把齐天想的如此自私,故而毫不客气的道:“你无非就是懦弱自私罢了,你自己的本心始终不愿去冲破那些伦理世俗的禁锢,我为皇姐而不值!”
                羽化一怔,不知是被说中了心思,还是因云舟突如其来的责问而意外。
                “我之所以愿意与陛下厮守,并非我楚云舟有多超脱。”云舟神情间不失自豪的道:“只因陛下身上有我要的那份担当,我可以随时为她去死,可她永远不会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说着云舟起身告辞,行至门前,停住脚步道:“还有,如果陛下需要,我定倾尽所有,生儿育女的事情自不会劳烦长公主殿下。邱大人好自为之罢!”
                “哈!”看着云舟坚毅的背影,羽化不由冷笑,不愧是夫唱妇随,纵使平日里那样云淡风轻的人,发起火来,竟与那人如此相像。
                她们更像的,恐怕莫过于那颗挚爱彼此的心吧?
                再说回到凌波楼上的云舟,满脑的愁思,一脸的凝重。
                是啊,她需要个皇子,国之储君,何其重要?
                作为君王,齐天必须要有自己的子嗣。
                既然连羽化都提及了,看来齐天已然为此苦恼了。
                聪明如她,却也难理出个什么头绪来,闷闷的沉思了一下午,仍旧一筹莫展。
                晚上齐天回来时,就坐在小几上批折子,北齐的党争如今已然白热化,让她一时忽略了云舟脸上的心事重重。
                “天儿——。”云舟为齐天研着墨。
                “嗯?”齐天认真的在折本上写着朱批。
                “眼下族中的亲王,天儿与谁最为交好?”云舟闲聊般询问了句。
                “自然是敬王。”齐天淡笑了下,不假思索的道:“我自幼便羡慕二哥满身的文采和一手的好字。不过,身为皇子,他可是太不务正业了,所以啊,自幼就不得齐景的宠。”
                齐天阖上折本,才后知后觉,警觉的看了看云舟,她向来不问世事,今个是怎么了?
                “知陛下要上京了,随口问问罢了。”云舟意识到齐天的紧张,故作云淡风轻的随口轻吐道。
                齐天眯了眯眼,这个女人,心底又再盘算着什么?


                IP属地:浙江79楼2013-03-10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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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三>
                  晚上,于宣政殿内摆宴,宴请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
                  而太皇太后却也在康寿宫摆了席子,请了好些个女眷,云舟和兰兮则是应邀去佐陪。
                  所谓,先礼后兵,齐天宴上自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执着酒盏逐一的与重臣们客客气气的敬酒,气氛倒也难得的其乐融融。
                  自从齐天经历了前两年的挫折后,却也成就了她今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酒量。
                  吃的倦乏了,齐天索性慵懒的偎在龙椅上,一手晃着杯中的酒,一边眯着眼,饶有兴致的俯视着殿下推杯换盏的臣子们。
                  不知几时,她深觉自己开始厌恶了这些尔虞我诈的嘴脸,虽然她自幼便生活在这种氛围中从未改变过。
                  想着想着,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袭上心头,她想起了那个心如止水的人,总是淡淡的,随意的。
                  于是,饮尽杯中残酒,翩然离去。
                  才入了康寿宫,齐天便扫视着众人,寻着那个她心心念着的人。
                  纵使,殿中的莺莺燕燕们姹紫嫣红,姿态万千,可待寻到那一抹淡绿的身影后,齐天不由轻扬起嘴角。
                  万花丛中一点绿般,周围的其他俱已顷刻间黯淡了。
                  看到那抹身影,静静的坐在那,不知为何,她心中泛起一丝悲伤。
                  她第一次这样强烈的觉得,这实在不该是云舟的世界。
                  毕竟,看着那样一个不惹尘埃的伊人,为应酬强颜欢笑,她心底会泛起撕裂般的疼。
                  “唉!”齐天不禁叹了口气,她此时觉得,生活的本质便是接受或改变着络绎不绝的无奈。
                  无论你是号令天下的帝王,还是平凡无奇的黎民,无奈是无处不在的。
                  “陛下,可是醉的狠了?”太皇太后的询问,将齐天从少有的多愁善感中拉了回来。
                  “哦,呵呵——。”齐天施了个礼,干笑着坐到太皇太后身侧。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她早早就察觉到齐天在殿外伫立时的痴迷眼神。虽说,云舟早在嫁与齐天前便上过京,可今日却是她第一次得见。
                  她在皇宫中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妃嫔没有见过?
                  可她就是没见过云舟这般眼中身上如此纯净的女子。
                  她纵有倾城之貌,倾国之姿,举手投足间却丝毫没有卖弄做作之意,永远都是一派淡淡的恬静。
                  若说,她与齐天的最大的情投意合,恐怕便是心中对彼此的那种纯粹吧。
                  “陛下请用。”此时,兰兮捧了碗茶来,奉与齐天,齐天接过颔首致谢。
                  太皇太后又瞧了眼此二人的架势,俨然的君臣,不是夫妻。
                  这二人虽如此相敬如宾,可在她看来,却远远不及远处那个人依旧坐在那,偶尔向齐天身上瞥上一眼的情义来的深重。
                  “好个知进退的女子!”太皇太后赞许的对上云舟的眼睛,片刻后收回探究的目光“上年纪喽,经不起这般折腾了!”说着缓缓的起身。 齐天忙上前搀扶,孝顺道:“时辰却也不早了,皇奶奶累了,便去歇罢。”
                  “本宫知道,如今前边,乌烟瘴气!”到了内殿,太皇太后坐到榻前,拍了拍身侧的褥子道:“你皇叔新供来的火狐褥子,天儿坐上来,暖和暖和。”
                  “皇叔是孝顺的。”齐天瞧着红的发亮的褥子,深知十分难得,由衷的道。
                  “不只齐国,也不只天启,历代朝堂都免不了党争。”太皇太后宽慰的抚着齐天的手,道:“所以,天儿也不必太过忧心。”
                  太皇太后见齐天一回来便马不停蹄的召见臣工,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十分心疼。
                  “皇奶奶放心,孙儿谨记。倒是皇奶奶要好好安养身子。”齐天见太皇太后精神虽好,身上气力却不济,遂叮嘱道。
                  “嗯!”太皇太后应承道:“那是自然,老太婆还等着四世同堂呢!”说着慈祥的一笑,语重心长的道:“天儿的心思,也该放些在后宫了,敬王的世子已经七岁,就连季子也牙牙学语了。”
                  齐天受教的点点头,又聊了些许,便跪安了。
                  待到出了内殿,前边的宴已然散了,看时候怕是也近三更了。
                  因她之前吃了不少酒,明日还要早朝,便不到云舟那去了,独自心事重重的回了允德轩。


                  IP属地:浙江81楼2013-03-10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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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舟听东石回禀说齐天今个不过来了,询问了几句齐天晚膳用的如何,心中多少不免有些惦念。
                    便拿了些齐天爱吃的点心,随东石去瞧瞧。
                    不料,一进殿便嗅到呛人的烟草味,殿内齐天衣襟散乱的靠在榻上。
                    手上端着烟袋,正啧啧有声的抽着,目无焦距的盯着前边,并未察觉云舟已至身前。
                    云舟只知齐天之前在北都添了许些习气,知她酗酒成性,倒是不曾想过齐天会抽起烟袋来。
                    轻不可闻的叹息声,竟惊到了神游沉思的齐天,“舟儿!”齐天忙将烟袋敲灭,嘴上笑着解释着“提提神——。”
                    “三更天了,还不歇么?”云舟上前理了理她的衣襟,并没有嗔怪的意思,更多的是心疼。
                    “嗯,就歇!”齐天抖擞下精神,起身唤人铺床。
                    服侍她简单洗漱后,齐天见云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心却也踏实下来。
                    云舟点了把香,看着徐徐上升的白烟,若有所思的道:“天儿看,这炉为何是三足?”
                    “三足最为稳定罢。”齐天伸出手,看她只穿了里衣,唤她上床。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的躺下。
                    云舟心内想的是,一个家庭,至少要有一个孩子,一家三口才算稳定。
                    齐天心内想的是,朝中党争分为两派,却都对自己无异,如若再添一派,岂不就稳妥了?又想起方才宴上云舟落寂的身影,说到底她毕竟是个楚人,孤零零的待在这深宫内。
                    正忖度时,佳人已然入怀,温香暖玉,又岂能坐怀不乱。
                    如此这般,第二日,齐天旷了朝,直睡到日上三竿。
                    才到了御书房,就是被那些酸儒们兴师问罪,弹劾的折子堆成了小山,矛头直指云舟。
                    齐天阴沉着脸,瞪着东石,叱问道:“是谁透露了出去的?”
                    “奴才不知!”东石捣头如捣蒜般。
                    “查!”齐天将手中的折本扔到地上。
                    本来,按宫中规矩,嫔妃是不能常到帝王的住所走动的,更不能寝在寝宫。如若帝王想宠幸哪个嫔妃,都会到嫔妃的寝宫过夜。
                    云舟昨日此举,势必成了众臣口中的红颜祸水。
                    东石彻查后,原来是昨个儿执夜的小太监对前来觐见的御史说走了嘴。
                    “拖出去,打!”齐天青筋暴起,发落道。
                    众人却不知,这只是齐天报复的开始。
                    当晚,三更时分,齐天便命人钟鼓齐鸣,传百官入朝议事。
                    自己则是正襟危坐的坐在大殿上,等着仓惶的百官狼狈的上朝来。
                    一炷香后,许多大吏皆是衣冠不整,珊珊来迟,且满头的雾水,一脸的迷惑。
                    齐天当朝大发雷霆,将众臣骂的毫无颜面,之后便是无论品级大小,凡一炷香后才干到的官吏,如数当朝庭杖。
                    所有人都料到齐天会报复,却没想到她身为一个帝王,会这等的全然不顾,报复如此赤裸裸。
                    望着凌乱的朝堂,齐天面无表情,目光悠远而深邃的看了看泰然自若立在一旁的赵民泰。
                    不由心中冷笑,当朕是懦弱的无能的昏君么?
                    咱们来日方长!


                    IP属地:浙江82楼2013-03-10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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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六>
                      翌日早朝,齐天便提出要实行恩科。
                      齐国一直以来都是重武轻文,又因之前更替新君以及几年的战乱,使科举考试停了五年之久。
                      如今听闻要开恩科,众文臣无不精神一振。
                      在众文臣心中,科举毕竟是“学而优则仕”的最高体现,尤其是这等百年不遇的恩科,更是意义神圣。
                      可议来议去,还是在参考资格与科考的办法上发生了分歧。
                      北齐众臣一致认为楚地是归顺国,楚民皆如战犯,根本没权参考,更不可能入朝为官委以重任,否则势必会动摇王权。
                      而南齐众臣则是如数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楚国即已归顺,楚民便应与齐民无异,否则势必引起楚地的不满,甚至动乱。
                      齐天一语不发的看着殿下,杜回与赵民泰唇枪舌战,各执一词。
                      其他臣子也不坐视,皆是议论纷纷,神态各异。
                      “好了!”齐天见杜回舌战群儒的戏码也做的差不多了,沉声止住众臣此起彼伏的议论。
                      “列位臣工都是朝中肱骨,一言一行举足轻重。莫要再一味的鼓唇弄舌,简直是气度全无!”齐天呵斥着看了看杜回与赵民泰。
                      顿了顿又道:“眼下已再没什么楚国可言了。朕整日对楚郡嚷着一视同仁,诸位是想陷朕于不仁不义之中么?”
                      “臣等万死——。”众臣听了,纷纷慌张跪拜,如今谁都知道了,他们的君主可谓是锱铢必报,着实开罪不起。
                      最后,此次主考官分别由杜回赵民泰担任,副考官由翰林院的总编撰及太学的博士担任。
                      从前期发布公告,到最后殿试拔擢三甲,整整用了三个月。
                      而出乎意料的是,三甲中竟有两人是楚籍,另一个是南都人。
                      “呵呵呵。”敬王的舅舅张寻捻须冷笑,看着赵民泰与北齐众文官阴郁的脸色,心中很是畅快。
                      他本是武将,对这些文人的勾当并不上心。
                      可见赵民泰等人忙前忙后的操劳了三个月,后果皆是为齐天做了嫁衣裳,不由幸灾乐祸起来。
                      又看了看殿上正襟危坐的齐天,心中涌起几丝佩服来,这个小子的确不简单。
                      起初,齐天继位,他自然不服。论出身,自己的外甥齐祥才是嫡生皇子,再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藩王。
                      但经过这几年的征战,看着齐天智可决胜千里,勇能勇冠三军。
                      他不得不承认,统领一个国家,齐天绝对要比整日舞文弄墨的齐祥合适。
                      正思忖着,见齐天离开龙椅,走至殿上三名举子身前。
                      齐天打量着那两个楚人,开口询问道:“二位觉得,我较之前的楚显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阵唏嘘,对齐天会触及这么敏感的话题而诧异。
                      齐天为了给二人时间考虑,又看了眼旁边满脸恭敬之色的南齐举子,温笑道:“你前几试的文章朕看了,行文流畅,文风铿锵。若往年,你可拔得头筹。可眼下,翰林院内的编撰学究已然够多了,朕更需要的是经世之才,探花么,还是当得的。”
                      “晚生,谢主隆恩!”南齐举子叩首谢恩。
                      “陛下——。”赵民泰愤然出班。
                      “哎?赵相。”杜回也出班打断他道:“陛下是有道明君,必然不拘一格。”
                      “若楚寇都能高中魁首,位列三班,传扬出去岂不贻笑大方?”赵民泰实在忍无可忍,怒视着齐天。
                      “晚生以为,赵大人所说并不妥当!”还未等齐天说话,一位楚生不满道:“我等虽为旧楚人氏,但今日有幸,能蒙圣上拔擢,却也是一举一试,凭借真才实学考出来的。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等既是陛下想要的经世之才,便会为民所用,又与我等是何郡所出有何关联?”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上官出言不逊。”赵民泰的门客曲醴出班责问。
                      齐天板着脸转过身,边向龙椅走去,边不禁扬起嘴角。眼下的情景正是她想要的,而这一切才是个开始罢了。
                      众人你来我往间又激辩数句,发现齐天正阴沉着殿冷视着他们,也便自觉的各自回班,不再言语。
                      “赵大人,曲大人。”齐天叫住二人,道:“在你等看来,出身如此重要。那朕出身藩王,坐在此处,是否也是贻笑大方啊?”
                      “臣万死!”赵民泰却万万未料及齐天会如此想,硬是惊出一身冷汗,叩拜在地。
                      “季九朝,你初入朝堂,就如此狂妄,还不快像赵相赔罪么?”齐天目视着那个楚生,不容他有任何异议。
                      此人不过双十年华,以后自是前途不可限量。
                      她自己喜欢恃才放旷的人,不见得别人也会喜欢。
                      他初入仕途,又出身特殊,如此锋芒毕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对他,却也是种维护。
                      季九朝恭恭敬敬的对赵民泰与曲醴拜了拜。
                      “算了,就点你为探花,放你个雷州知府,为民所用去罢!”季九朝只得谢了恩,却也心有不甘。
                      而另一个楚人孙锦较季九朝年长许多,已有四十几岁,自然是城府深些。
                      便点了个状元,分到礼部去了。


                      IP属地:浙江84楼2013-03-10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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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
                        忙过恩科,已近初夏时节。
                        齐天接到玄真教那边,师傅允执的回信,信上说他上月才云游回观,会在观内候她回去。
                        于是,安排了下政事,便携着云舟微服出了京,赶往玄清观。
                        玄清观位于南齐延州,距北都还是有一定路程的。
                        一行人走了七日的官路至泛州码头,又换船行水路顺流而下。
                        自行水路起,愈行愈暖,暖意绵绵恰到好处的天气让本是生在南方的诸人,精神大好。
                        又行了十日,便隐约可以看到玄城的城郭了。
                        云舟见今日的齐天,头戴时新密结鬓帽,身穿秋香夹软纱道袍,脚穿玄色靴头鞋,白绫袜上,罩着水绿绉纱夹袄,并桃红绉纱裤子。
                        不禁浅浅一福,揶揄道:“行云道友安好?”
                        齐天抖抖袍袖,煞有介事的还了一揖,应道:“慈悲,慈悲!”
                        相视间,彼此皆是忍俊不禁。
                        沿着山路,行至玄清观外已是夕阳西下了。
                        就着夕阳的红光,齐天眯眼仰视着这座千年的古观,自己依旧如当年初到时那般渺小。
                        来到山门前,有卫院的小道童拦住众人去路。
                        “在下行云,前来拜见师傅允执道长。”齐天拿了帖子,递与小道童。
                        “原来是行云师叔祖。”小道童睁大眼睛打量着齐天,又看了看名帖,欣喜的道:“宗主几日前便交待下来,说师叔祖不日便到,我等已在此恭候多日了。”说着忙招呼来其他师兄弟,接过众人的行李,十分热情的招呼着。
                        齐天见几个半大的道童背着自己沉重的行李入观,各个笑颜质朴,满脸的真诚,心中竟涌出几丝久违的感动来。
                        她虽是本门弟子,却并未在山上修行多久,与这些孩子更是素不相识,却不曾想他们竟当自己如离家的亲人般迎接。
                        她身侧的云舟见她自入了观,嘴角便轻扬着,又嗅到这熟悉的古观清静气息,心中也开怀起来。
                        拜见了玄清宗的宗主,寒暄了几句后,齐天询问道:“宗主,可见到我师傅了?”
                        “允执师叔——。”提到允执的去向,宗主行空却也是面露难色的瞧着左右的弟子们。
                        “宗主,允执师叔想必是知道师弟今个到,一大早儿便下山打酒去了。”有人禀告道。
                        “哦。”行空颔首,对齐天道:“师弟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下去稍作休整吧,眼下已近掌灯,估计师叔就快回来了。”
                        之后亲自引了众人到观后的跨院中下了榻。
                        安置停当后,齐天命东石在院内的小几上摆了棋案,又泡了壶新茶。
                        与云舟纵横厮杀一番后,刚巧到难分上下时,便听得有人怒道:“你等是何人,为何会在贫道的院内?”
                        云舟寻声瞧去,见一白袍道士,面白无须,显有仙风道骨之气。
                        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拎着个褡裢,头发凌乱,白袍上尽是泥点。
                        “师傅——”齐天起身,见他依旧是这副邋遢的尊容,不禁叹息道:“我是齐天。”
                        “哦?”闻听至此,允执上下打量着齐天片刻,眨了眨眼,边拍着齐天边对众人痴笑道:“的确是我的徒儿,你怎的长了这么高?”
                        齐天无奈的道:“师傅,你我师徒一别已近八载有余了。”
                        哪知此时的允执却对一旁一身青衣的云舟有了兴趣,指了指云舟道:“这位天仙的姑娘又是何人?”
                        “是,是徒儿的内人,云舟。”齐天向云舟使了个眼神。
                        云舟忙俯身而拜。
                        “我知道她,她是又安那丫头的爱徒。”提到又安,允执不禁撇撇嘴。
                        “道长认识家师么?”云舟好奇的询问道,不禁心中疑惑,看允执的相貌,不过三十,竟会在玄真教有如此高的辈分。
                        “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我岂会不认识,上月在南都遇了她,想来过几日八成会来瞧瞧你。”允执坐下后,自顾自的倒了碗茶,又道:“不过,你这小丫头倒是极好。难怪我徒儿急着要同你生娃娃。”
                        “师傅!”齐天扯住允执,低声道:“莫要如此为老不尊。”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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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舟看着两师徒,虽是面上绯红,心中却也觉这个允执有趣的紧。
                          “小兔崽子,教训起你师傅来了。”允执不服气的瞪了齐天一眼,示意她坐下,道:“去让你小媳妇弄上几个菜,咱们畅饮一番。”
                          “师傅——”齐天气恼的瞪了眼允执。
                          “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媳妇出身高贵,不是平常的村姑。”允执拎过褡裢,变戏法般,自里面拿出点心牛肉等下酒菜,一一摆好。
                          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进了屋子,出来时手里拎着个布口袋丢给齐天,道:“看看,师傅给你备了你最爱吃的。”
                          齐天打开一看,满满一口袋的盐炒豆子,心中更是暖了暖,捧出一把放至小几上。
                          月光下,师徒两在这戒律森严的古观中,推杯换盏,吃着牛肉。
                          似乎看出云舟的好奇,允执晃了晃酒杯,道:“丫头,你们修清宗的更该明白,所谓‘大道无形’,我自幼修道,皆出于本心,图的就是个自由自在。”
                          说着将酒饮尽,辣的伸了伸舌头,边指着前观边道:“我可不像那般痴人,整日兢兢业业,一心为的就是得道升仙。道法自然,他们天天惦记着飞升,自然是动了欲念,修道之心早就不再纯粹了。”
                          云舟只是淡笑着坐在齐天身侧,并不多语。在她看来,若说允执是迷了心智,不如说他是大智若愚。
                          看着他与齐天有说有笑的样子,云舟觉得,允执在齐天心中,多少可以弥补些她自幼便丧失的那份父爱,以及天家很少能体会到的亲情 <六八>
                          “师傅,为何要我练这种功夫?”一大早就被允执叫起来,扯到山上,号称积日月精华。
                          齐天随着师傅练着这一招一式皆是慢吞吞软绵绵,毫无杀伤力的拳法,十分费解。
                          “静下心来。”允执难得的严肃。
                          打了几遍后,齐天倒真的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师徒俩于山顶的岩石上席地而坐,允执道:“自古生育子女,皆是阴阳结合。你与那丫头想生娃娃,必须要静下心来,学会调理你的内息,明白么?”
                          齐天喝了口茶,一知半解的瞧着师傅,仍有许多不解。
                          “玄清宗,分玄清二宗。玄宗,至刚至阳,适合男子练习。我当年之所以说你有练武潜质,是因你天赋异禀,你虽为女子,但你的阳气要强于一般男子,更适合修习玄宗。昨个我见那云丫头,静若处子,心如止水的模样,知她的清宗修为不低。你二人双修生子,也不无不可,却也草率马虎不得。你要知道,她修阴柔多年,突然有大量阳气注入体内,一时难以调和吸收,对其心脉的破坏极大。所以,你要先练好这套拳法,将你过于凌厉的阳气化为涓涓绵力,才可功成。切勿操之过急,明白么?”允执认真的嘱咐道。
                          齐天点点头道:“师傅,我真的能与舟儿有自己的孩子么?”她一直不相信会有这种功夫。
                          允执望着天,良久才漫不经心的道:“那要看你行不行了。”
                          “师傅——。”知道又被师傅取笑,齐天红着脸,别扭道。
                          二人下了山,走至山门前,见一玉袍道姑立在门外。
                          “唉,今个出门,怎么没卜一卦。”允执只看了眼那人的背影,不禁头疼的抓了抓本就很凌乱的头发。
                          “师傅,认识此人?”齐天打量着这道姑的背影,应该是个标致的人物。
                          “师叔祖,别来无恙啊?”那道姑马上便察觉到身后不远的二人。
                          “贫道能吃能喝,又有徒儿孝顺,自是极好,不劳师侄挂心。”允执撇了下嘴,斜了眼那道姑,甩着衣袖便进了山门。
                          齐天也不知此人来历,只好歉意的拱了拱下手,随着师傅入了山门。
                          正巧,此时云舟从里面迎面走来。
                          “舟儿!”齐天欣喜的眼睛闪了闪,“你怎的这么早便起身了?”
                          想起昨晚,云舟不由红了红脸。
                          “她是来迎她师傅的!”允执冷哼了声,念念的道:“年纪不大,架子不小,到哪都不忘端着。”
                          “那个,是又安师太?”齐天向后瞧了瞧。
                          “告诉你,论辈分,你可是她师叔,别丢了为师的气势。”允执煞有介事的理了理灰突突的道袍。
                          齐天为难的看了眼一旁静立不语的云舟。
                          “夫为妻纲,云丫头难不成不听你的?”允执看出了齐天的顾虑,索性拂袖而去。
                          目视他走远,齐天好笑的道:“就师傅那样,还气势?呵呵,倒也奇了,他一向不拘小节,几时论过什么长幼辈分。”
                          “我师傅,是有些古板。”云舟低声应了句。
                          “我看倒是极好,舟儿与她的秉性颇为相像。”齐天想到刚才自己朝又安拱手时,又安那冷漠的神情,云舟见外人时不也多是如此么。
                          二人携手来到又安面前,双双见礼。
                          “道门清净之地,拉拉扯扯,成什么规矩!”又安也不顾其他,张嘴便训斥开来。
                          齐天刚还殷勤的笑,只好干干的挂在脸上,与云舟对视一眼,心道“的确是个古板严苛之人。”
                          “师太一路辛苦,快请里面歇息罢。”齐天上前欲接又安身上沉重的包裹行囊。
                          却不料被又安直直的躲开了,边与云舟入门,边道:“为师千算万算,竟不料她是那允执的徒弟,真是——。”
                          齐天跟在后面,也未听清她后面说的什么,心中本是不舒服。
                          可转念一想,她身为万人之上的一国之主君,难不成还容不下她一个妇道人家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像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愿意娶,多亏出家做了道姑。
                          同样被誉为才女,还是云舟惹人倾慕些。
                          晚上,云舟被又安叫去叙旧,剩得齐天一人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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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
                            翌日,齐天随了允执才从山上回来,便见又安与云舟在院内等候。
                            “我有事与你谈。”又安面无表情的对齐天招手。
                            齐天讷讷的来到又安面前,瞧了眼云舟,见她也不看自己,只好道:“师太但讲无妨。”
                            “云舟我过几日是要带走的,你那双修之术,且再寻他人罢。”又安只是宣告了下,拽了云舟便要走。
                            “师太留步!”齐天扯了云舟到身后,敛眉道:“双修与否,我皆不在意。但舟儿,既嫁我为妻,便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又安这才正眼看了看齐天,君临天下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夫。
                            “云舟是必然要随我走的,我是她师傅,不能看着她一错再错!”又安毫不妥协的道。
                            “哼哼!”就在两边相持不下时,身后传来允执的冷笑。
                            只听他不屑的道:“又安丫头,你自己眼高于顶,只能做道姑不说。还跑来破坏人家大好的姻缘,让云丫头这等天仙般的人物,也陪你做一生道姑不成?真是不长进。”
                            “允执,又安能有今日,也皆是拜你所赐。难怪她是你的高徒,上梁不正下梁歪!”又安见允执如此,更是不示弱。
                            “呵!”允执早就习惯她这副语气,反倒发笑道:“你能说出此话,看来也是知晓这缘分天定,并非一人能左右的道理。你若能管好你那徒儿,此时怕是早下山去了,又何苦在此大放厥词?扰我的清净。”
                            “你——。”又安气结,面色铁青的拂袖便走,临走前对云舟呵斥道:“你好自为之罢!”
                            齐天感觉到云舟娇躯一颤,忙轻扶过她,劝慰道:“舟儿,师太她只是一时气恼,过些时日也便好了的。”
                            说着回头看了看自家师傅,见允执也是面若死灰,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
                            “真是出门忘卜了一卦——。”见齐天关切的看自己,允执也觉刚才失态,心烦意乱的道。
                            “师傅,这是您自己的院子。”齐天对允执的这句口头语十分无奈。
                            允执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道:“眼下的时节,适合闭关。”说着独自散去了。
                            一时剩下二人,齐天见云舟始终未发一言,心中有些忐忑,正欲开口再劝时,只觉手中冰凉的柔夷反握住自己的手。
                            “天儿——。”云舟淡淡的唤了句,道:“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呃——。”齐天心中感动,不禁拥住云舟,道:“男孩叫‘忆苦’,女孩叫‘思甜’。”
                            “呵,你几时想好的?”云舟也觉这名字特殊,柔柔的道。
                            “忆苦思甜,永远不忘舟儿对我的情义。”齐天紧紧搂着云舟,在她耳鬓厮磨道。
                            二人你侬我侬时,却不知允执坐在远处的大殿房顶,看着二人,忧怆的自语道:“天儿,为师此生未能实现的心愿,就靠你和云丫头来实现了。”
                            不出半月,允执教齐天的那套拳法,齐天已然练的十分熟悉。
                            允执颇为自豪的瞧着自家徒儿,内息收放自如的模样,对云舟道:“天儿若不是生在天家,被那些俗事耽误了,玄宗的修为早就是一等一的了。”
                            “陛下的功夫是极好的。”想到那人披盔戴甲,骁勇善战的身影,云舟不由扬起了嘴角。
                            “她之前的内息太过凌厉,十五岁那年,三拳便打死了只老虎。我那时见她年少,怕她养成嗜杀的性子,就未再传授她武功了。闭关这几年,研习出这套拳法,刚好化解她内心的杀戮与凌厉。现在看她,她的玄宗已达到一定修为,可以同你双修了。”允执说着扣上云舟的脉门,点头道:“过了这月的月信,便可行双修之法了。”
                            听到允执提及这些私密的事情,云舟只是绯红着脸,埋头颔首,十分娇羞。
                            “师傅说了什么?”齐天收了式,来到二人身前,愣头愣脑的道了句。
                            云舟见她大汗淋漓,边捧了茶,边为她拭着满脸的汗。
                            “哦,我只是说,我卜了一卦,这月十五,双修便可。”允执动指掐算着。
                            “您那歪卦——。”齐天本欲辩上几句,却被云舟止住,只好认命的道:“全听师傅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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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
                              离月圆之日越来越近,允执拿了本秘笈来给齐天,道:“这便是双修的奥妙,你可先了解一二。”
                              齐天接过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秘笈,无比虔诚的翻了几页,“师傅,这——。”
                              看清内容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就是秘笈?这满篇画的,不是春宫又是什么?
                              “肤浅!”允执瞥了她一眼,道:“都说让你静下心来,双修每个过程对玄宗者的呼吸吐纳之法要求皆不相同,这书上的桩桩件件你都要如数的记清了,切莫儿戏马虎,明白么?”
                              “还有这个。”允执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个小瓷瓶,“双修前半个时辰,你们将瓶中药丸服下。这个是光会大师所制,有助于调节内息,以防内息混乱,冲破穴道,走火入魔。”
                              “光会大师?”齐天凝眉道:“十年前便驾鹤西去的光会大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中的瓶子。
                              “是啊,为了你,为师可是下了血本了。这两粒药,可是千金难寻。”允执不忘嘱咐着齐天道:“我们玄清二宗,修习的便是丹田中的内丹,玄宗至阳,清宗至阴。只要你运用内息将内丹化解,通过血液注入清宗体内,便大功告成了。只要注意吐纳之功,其余皆与你二人平日床笫毫无区别。”
                              齐天连连点头,难得十分受教的一一记下。
                              十五之夜,二人一同服下药丸。
                              齐天多少心中还有些忐忑,纠结的皱着眉。
                              云舟捧了碗清茶给她,着看她一脸的别扭,轻笑道:“就要做父皇的人了,怎的反倒这般神情?”
                              齐天抿了抿嘴,握起云舟的手,拉到近前,道:“舟儿真的想好了?”
                              “天儿,我们也能如平常夫妻般儿女绕膝,不好么?”云舟知她心中紧张,轻轻安抚着她。
                              为她边宽着外袍边道:“天儿这段时日天还未亮便去山顶练拳,也是辛苦了。”
                              齐天挪身上了床,躺至玉枕上,悠悠的道:“我却觉得好生自在。招招试试随心随性。比起一早起来就看着朝中文武尔虞我诈,自是好的多。”
                              云舟也宽了衣服,扯了被子挨着她躺下道:“在其位,谋其政么。”
                              齐天闻着熟悉的莲香在身边弥散,轻轻伸出手臂,揽了云舟入怀。
                              云舟靠在她胸前,感受着她靠近的强烈气息,以及她心跳的纷乱,安静的轻阖上了双眼。
                              而此时,允执则是不请自来的,来到又安的院子。
                              “枉你也是玄真一派的长老前辈,这般深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传出去成何体统。”又安怒视着自顾自的吃着酒的允执。
                              允执嗔笑了声,道:“你我之间早就不再清白了,还在乎这一宿半宿么?”
                              “你,无耻——”又安几乎怒发冲冠,咬牙切此的指了指门道:“出去!”
                              允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叹息道:“我道号之所以取了个‘执’字,就是因我天性执着。又安,过了今晚,你我就再无相干。”
                              “我知你今日前来的目的,你放心罢,我既已说了不过问,便不会去再干涉她二人了。”又安解释着,只希望允执移开那炙热的眼神。
                              允执收回眼神,埋头闷闷的喝着酒,自语般呢喃道:“记得,那时初见你时,你双眼纯净,翩若惊鸿。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其幸哉!”
                              “早就物是人非了,还提这些来做什么。”又安皱了皱眉,苦笑道:“你终是赢了。”
                              允执摇摇头,道:“我们都输了,赢的是真情挚爱。她二人若非深爱彼此,任凭我如何撮合,却也到不了今日。”说着深深望上又安,一字一顿的道:“又安,我允执这一辈子,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是你的事!”面对允执直接的告白,又安十分焦躁,冲口而出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罢了。”允执瞧瞧时辰也差不多了,提着酒壶念念有词的朝院外走去。
                              “嗯——。”随着齐天指尖一股血流涌入体内,云舟只觉体内一暖,不禁闷哼了声。
                              “呼”齐天长出了口气,瘫软着趴在云舟身上,仿佛全身气力被瞬间抽空般,异常疲惫。
                              云舟轻轻抚上她满身是汗的脊背,柔声哄道:“乏了便睡罢。”
                              齐天呓语般应了声,沉沉睡去。


                              IP属地:浙江89楼2013-03-10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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