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 故知
前方战事胶着,后方老弱残兵却是无事可做,于是只能凑到一起热热闹闹地开宴会打麻将。
慕容沣瘸着条腿,也算个残兵,可论年纪论资历却是算不上老弱。他自命清高从来不屑于与这帮闲人扯淡,于是每次都派遣副官长兼秘书长的沈家平去。
沈家平这种事儿干的多了,驾轻就熟十分上手,下午接了命令便换了身笔挺的西装,领上几个卫士就走。他趾高气扬地出了门口,神清气爽地吸了口气,突然就想起把浦少爷给忘了,于是连忙折了回来,颠着小步跑去敲门。
浦嘉玮说了声进来,沈家平就推开了门,只见往常优雅的浦少爷撅着屁股跪在地上,正在箱子里翻找东西。
沈家平十分有心在他挺翘的屁股蛋上拍一下,可念及浦嘉玮已经长大不好妄为,便把这念头给压了下去。他清清嗓子正正脸色,很是正经地提醒道:“浦少爷,咱们该走了!”
浦嘉玮闻言直起身子,两手各抓着几条领带,神情苦恼地说:“沈副官,你说戴哪一条好啊?”
沈家平知道他这是公子哥病犯了,便哑然失笑道:“您长得好,随便一条都好看!”
浦嘉玮撇撇嘴十分蔑视他这无用的建议,精挑细选了一条深灰色的戴上。
二人乘坐慕容将军的专车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吴将军的府邸。
吴将军此人五十开外,身型魁硕满脸横肉,说起话也是声如洪钟十分有力。他一见沈家平就上来使劲儿地拍肩膀,大有将着青年将官拍成内伤的势头。沈家平强颜欢笑,赶忙把礼物献上又表达了歉意,然后就领着浦嘉玮急不可耐地往舞厅跑。
此时天色微黑,还不是跳舞的时候,舞池里只有寥寥几对男女懒散地扭着。
浦嘉玮看了沈家平一眼:“那老将军拍的你疼吗?”
沈家平活动活动肩膀,然后就愁眉苦脸回道:“再来几下我这膀子就废了……据说这吴将军的父亲是前清武举人出身,所以这吴将军打小就是个大力士,传闻他年轻的时候都能把镇宅的石狮子给抬起来!”
浦嘉玮露出个惊悚的表情,可心里却是十分质疑,又跟沈家平扯了几句,然后就端了杯香槟四处溜达。
抗战时期物资匮乏,尤其水果极为罕见,浦嘉玮围着果盘吭哧吭哧吃了两个苹果,正准备啃第三个时一位身材婀娜的小姐就来搭讪了。
对于美女,浦嘉玮是来者不拒,风度翩翩地邀请她跳了个舞,然后就拉着手坐到一边喝酒聊天。
这位小姐甚是活泼,浦嘉玮一说到趣处她便掩面大笑,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眉眼弯弯。
可如此乐境并未持续太久,片刻之后便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过来,很不悦地对小姐训斥道:“惠明,你这样太难看了,快别笑了!”然后她对着浦嘉玮点点头,带着歉意说,“这位先生很抱歉,我的小妹礼数欠缺,让您见笑了。”
“敝姓浦,”浦嘉玮站起身笑了笑,望了一眼惠明小姐,“令妹活泼可爱,并无失礼之处,请大姐放心!”然后他给妇人拉开椅子,很绅士地邀请她同坐。
妇人笑了笑,白胖的脸看起来很温和,她道了声谢便优雅地坐下来,与浦嘉玮攀谈道:“敝姓潘,潘惠淑,这是家妹潘惠明,请问浦先生在哪里高就?”
浦嘉玮如实作答:“慕容将军府上。”
潘惠淑轻轻啊了一声,潘惠明则是惊喜地连忙问道:“慕容将军!是不是那位特别年轻特别英俊的将军啊?”
浦嘉玮想了一下,摆手道:“我不知道重庆有几位慕容将军,不过府上那位应该不年轻了,都有三十五六了吧……”
潘惠淑听了噗嗤一笑,慌忙用手绢掩住嘴巴:“浦先生说话太有趣了,可不就是这位慕容将军嘛!三十五岁就拿了将军的头衔,没有比他更年轻的了!”
浦嘉玮腹议那厮就是个世袭的军阀,可嘴上没说,面上依旧笑得温柔。
潘惠淑见浦嘉玮年轻貌美又在将军手下做事,虽然不方便问职务可凭他能出席这种宴会那级别必定不低,她是官宦人家出身十分有心眼,所以颇想与这青年拉近关系。
“我是同内子一起来的,不方便与浦先生坐的太久。浦先生既然和惠明聊得这么开心,不妨同我去和内子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