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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短篇集锦】          送给爱文字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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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我这么含辛茹苦的份上麻烦打赏一下吧~!
@甜蜜系列的妖精


216楼2013-07-13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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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更了这么多有木有人看到底!
    看这么多爽不爽!!


    217楼2013-07-13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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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许你颠沛流离]          文/韩十三
      chapter 1
      你与她的婚礼
      龚新宇,每当吃饭、走路、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吃饭时,没人比你更了解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行路时你总是站在我的左边替我挡住汹涌而至的车流,睡觉之前我习惯在电话里听你打着哈欠说晚安。
      这很麻烦,我总不能不吃饭不睡觉不远行。
      以前,我想起你来的时候嘴角会不知不觉地露出微笑,现在我想起你来,眼眶却酸涩无比。
      你已经离开我了,这六个字有能力让我的整个世界天塌地陷。
      周末,我一个人含着咖啡味的棒棒糖在人满为患的步行街漫无目的地游荡,我在橱窗里看见了一身韩版修身小西装,第一个念头就是你穿上之后会很好看。我想起了一年前参加你婚礼的情形,那时的你穿了一身藏青色的中华小立领,说实话啊龚新宇,我觉得那款礼服不太适合你,你的脖子有些短,应该穿一粒扣的小西装才能在视觉上稍微拉长一点点。
      彼时,顾齐岸穿了一件凤穿牡丹的火红色旗袍。
      像很早以前你就跟我说的那样,你们的婚礼是中式的。本来,大二的时候我就跟顾齐岸有约定,说无论谁先踏入婚礼的殿堂,另一个都要做伴娘的。可是,当得知她的新郎是你时,我毅然决然地做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婚礼上大家都应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才对,我怕伴在她身边陪你走红地毯的时候走着走着就哭了。
      作为死党,我知道顾齐岸整整喜欢了你六年,2000多天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终于修成正果。
      那一天,我和每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碰杯,喝到酩酊大醉,遗憾的是那副踉跄着的躯体支撑下的灵魂尚还清醒。
      宴会上,我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公子哥勾肩搭背地从厅堂里走出,并且大声叫嚣着要对他托付终生的时候,你放开顾齐岸的手悄悄地跟了出来。
      酒店的门口,我一边将手中的高脚杯向你丢去,一边笑着大喊:“有病吧龚新宇,顾齐岸还在礼堂等着你呢,你干嘛跟我出来?”
      你轻薄的嘴唇蠕动了一番,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但是你的眼里却分明写着一个词,那就是,好自为之。
      顾齐岸重新把你拉回宴会厅的同时,我挽起公子哥的手向着马路对面的宾馆一条街走去。
      那一天,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商务酒店。


      223楼2013-07-14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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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23楼的疯女人
        知道那天我跟小警(和谐)察付南行做了什么吗龚新宇,那一天,我以自杀相要挟,迫使他开着警车带我围着整个城市兜了一大圈的风,我还让他带我去了铁道。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我还有顾齐岸就一起翻围栏去铁道里面拍过照的彼时我们文艺的了不得,矫情的了不得。
        我记得那时的顾齐岸说过的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就是:“聪明的小孩从来只在废弃的铁道上玩。”
        脾气执拗的我偏偏不信,非得在对面的火车即将抵达之前跳上属于它的车道。
        我想,我将永远记得那天的你快速地冲上前来将我拽离车道,紧紧地拥在怀里的情形。火车呼啸而过,随之而来的大风吹起了你的衣摆,吹乱了你的头发,“乖巧”地将下巴贴在你肩膀上的我,还冲着对面的顾齐岸吐了吐舌头。
        我听见你小声地嗔怪我:“胡闹啊周蓝月!”
        我有胡闹吗,我没有胡闹吧龚新宇,我只是想用这种小聪明在对你贼心不死的顾齐岸面前证明,你龚新宇是我的,连同你的未来,你的不要命。
        如今,废弃的铁道杂草丛生,而我身边的男孩换成了稚气未脱的陌生小警(和谐)察。
        可是,我却依然孩子心性,特别是在你大婚的日子里,骨子里的倔强尤显突兀。于是,在不远处的一辆拉煤列车再次呼啸而来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跳上了锃亮的铁道。结果无非有俩,一个是你来救我,一个是你不来救我。
        这两种情况导致的后果,如今对我来说已经大同小异。
        但我没想到的是眼疾手快的付南行救下了我,而且他救我的方式很特别,没有拽回来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而是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踹在了我的屁股上,将丢了一只鞋的我踹到了铁道对面。
        携裹而来的大风吹起了我那沾上了泥脚印的裙摆,转瞬间矜持碎了一地。
        塔卡,塔卡,火车行远。
        站在铁道另一面的付南行快速冲过来查看我伤到没有,在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发现我除了发型有些凌乱以外并无大碍之后,一脸无奈地对我低吼,胡闹!
        知道么龚新宇,“胡闹”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语气很像你,于是我一恍惚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娶我吧警(和谐)察叔叔!”
        付南行可能有点受宠若惊,下巴跌下来足有一尺长。但是,也许是害怕我会做出别的傻事,想要事先稳住我,那一天的付南行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说,那你就带我去走红地毯!
        其实,我本梦想着和你一起走过长长的红毯的龚新宇,可惜,那么长的来路,你走着走着就不带我玩了。我承认,我是有点疯,可是我的骨子里并不坏,所以一年前,当分手这俩字从你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我着实有些意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宅得时间太久了,必须找点刺激给生活以色彩,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
        可是,三天以后,当有同事告诉我说在大街上看见你和我最好的朋友顾齐岸在一起手牵手的时候,我就有些不淡定了。我翘班,按照他提供的地址,沿着路边的店铺一家一家地找过去,终于在一家女装店里面遇到了正陪顾齐岸试衣服的你。我给你留面子,在站在门外看到顾齐岸走出试衣间之后才走进去小声地质问你,而你的回答却让我头大,你说早在三天前我们就已经没关系了,所以现如今做什么事情都与我毫无关系。
        我定定的看着你,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你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起伏,我仔细研究了很久,也没搞懂你到底是如何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那一次,从试衣间走出来的,顾齐岸本来还想,跟我打招呼,好在被你连忙拖出了女装店。


        225楼2013-07-14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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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顾齐岸跟你一起远去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新衣服,后来,店员扯住了我,是我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付的钱。
          我承认,顾齐岸跟你认识比我早,她家的底子也比我家硬,可是,我却从未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迂回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顾齐岸,为什么不早在跟我遇见之前与她在一起,又何必像矫情的情诗里写的那样,非得在我的波心里投下一枚石子,让我微微起了涟漪。
          那些天,我像疯了一样拨打你的电话,可是你却关机,后来我才知道你换了新号码。
          我去你家所在的别墅区找你,可是你家那头凶残的罗威那一直对我叫个不停,我试探了好久也没敢踏进你家院子半步。
          我看见你家门口被人喷漆写上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我本来还以为写字那人眼瞎找错地方了呢,我觉得就算全天下人都欠钱,拥有着全北安城最大的红木家具公司的你家也不会被人上门要债,你家要做也只能做债主。可是,第二天,当我看报纸说你家被债主围堵时才知道,最近一年红木价格暴跌,你家几近破产。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场危机不到一周的时间就风平浪静了,据说你爸爸在银行拿到了2600万贷款,并且成功地将企业转型。
          想来,这就是你跟顾齐岸喜结连理的原因吧,她爸爸是当地银行的高管,可是,如果你跟他女儿没有半点关系的话,他又凭什么帮你。
          以前,我曾去过顾齐岸家,她跟她爸爸关系亲密得就如同闺蜜,估计,对你的爱慕她也从来不避讳在她爸爸面前提起。
          这样想着我就有些释然了,然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能做的只有跑进银行把自己在顾爸爸供职的那家银行存的钱全部取出来,存进另外一家银行罢了。
          我总不能让你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说,我就自己找理由去原谅。曾经的某一天,我剪了短发,化了妆,主动约你和你的未婚妻一起吃西餐,我拍着顾齐岸楚楚动人的香肩对她说,谢谢你啊顾齐岸,其实龚新宇我早就不想要了,从此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把你说的弃如敝屣,是因为我权衡过利弊,与其跟顾齐岸闹翻,倒不如投鼠忌器,投进去一个男朋友,换回来俩知己。


          226楼2013-07-14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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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1314红地毯
            2012年9月7日,付南行开着警车去到了你们举办婚礼的五星级酒店,在掏出警官证震住服务生以后,去到了你们举办婚礼的四楼宴会厅,落满花瓣和果皮纸屑的宴会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长长的起了褶皱的红毯还突兀地横亘在那里。
            我闭着眼睛把付南行想象成你,陪他走完了13.14米的红地毯,然后,我缓缓地坐到了地毯上,扬了扬手潇洒地对他说:“付南行,我们分手吧!”
            他的下巴再次拉长,轻声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的名字不叫龚新宇。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顺手拎起脚边的一瓶红酒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我向付南行保证说我再也不会轻生了,因为我刚才已经死过一次。可是付南行却不相信,他在眼睁睁看我灌完两瓶半红酒之后,把我扛下楼动用私刑,用一把铮亮的手铐把我铐在了副驾驶的抓手上,然后为我盖上了一件警服。
            恍惚间,我还摇晃着胳膊上的手铐对他说,龚新宇,你送我的戒指真给力!
            2012年9月8日,在自己家醒来的我已经不再记得曾经有过付南行这个人了,后来他告诉我,那一天,他让户籍科的同事帮忙查到了我的住处,动用办案专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我家的房门,把我送回了家。
            可是,我不记得他,他却记得我。
            当我家的门铃被按响,我从猫眼里看过去,看见那顶捧着全家桶的大盖帽时,突然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在你和顾齐岸的婚礼上抢婚私奔的情形,我怕我酒壮怂人胆,真的做出了什么傻事。我下意识地回头四顾,床上,沙发上。或者花盆鱼缸里并没有你。
            我打开门,门口的警(和谐)察弟弟却又貌似跟我很熟,一边往里走,一边自顾自地说:“酒醒了吧,是不是头很疼?”
            我想来想去,似乎曾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
            他说,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老公啊,我们俩都走过红地毯了。我看见了别在他腰间的手铐,记忆才瞬间复苏。
            我不好意思地跟他解释,我说,付警官,一切都是场闹剧。


            227楼2013-07-1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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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头微笑,眸子里有着明显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和冷静,他说,我知道啊,这不才打算重新追你么?
              说话间,全家桶的盖子打开,里面竟是满满一盒粉红色娇艳欲滴的玫瑰。而诸如鸡块,汉堡之类的东西,全都放进了他另一只手拎着的袋子里。
              接下来,我吃了付南行送来的午餐,听他自以为是地对我说,昨天是他当巡警的最后一天,他马上就会调去当刑警了,以后,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陪我谈恋爱。
              我伸出油乎乎的手掌在他的衬衣上蹭了一把,故意大笑着对他说,小屁孩,谁说要跟你谈恋爱了?
              他顺势接话,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
              我微微叹口气,靠在沙发上上下打量他,心说,长大又有什么用呢,就在昨天,我早已老去。
              龚新宇,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付南行有多絮叨,那一天,他交代了我很多用火用电安全常识,还手把手地教授了我单身女子防狼术,他霸道地将他自己的电话存进了我的手机里,并且把快捷方式设为了“1”,他说,有些时候男朋友比警察好用得多。
              我说:“切!”
              付南行的车子开动时,我往他的汽车上丢了一根鸡骨头,我记得大学期间,我也是用相似的方式逗弄时常等在女宿舍楼下的你。我喜欢看你抬起头迎着阳光微笑时的脸,而如今大盖帽的帽檐却遮住了付南行的脸,我大声地对他喊:“付警官你以后别来了!”
              因为,我不知道,现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给付美好的他。
              Chapter 04
              可惜不是你
              付南行是个笨警.察,这一点你应该知道龚新宇。
              你和顾齐岸婚礼后的第二个星期那场小范围的答谢宴上,我本来没有请他,是他利用刑侦手段跟踪了我,一起出现在了由你和顾齐岸做东的宴会上。
              餐桌旁围坐的都是大学同学老朋友,有几个后知后觉的家伙甚至当着顾齐岸的面对我和穿着红色礼服的她说,你们俩是不是穿错衣服了!
              我看见顾齐岸笑得很尴尬,而付南行却猛地抓住了我的手,似乎在用那种方式告诉众人,我女朋友周蓝月从来都是紧俏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帅哥,而每个帅哥都会对她有感觉。
              而那一次,也许是虚荣心作祟,我居然没有甩开他的手。
              要说你也真是的龚新宇,既然现如今你已经成为别人的老公,又干嘛对付付南行充满敌意啊。人家明明说了开车不喝酒,而你却一杯接一杯地敬人家,明摆着是想凭借你商海里练出来的海量要人家难堪。好在人民警(和谐)察不是盖的,在打电话叫来了一位同事将汽车开走以后,付南行在你面前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后来,要不是顾齐岸故意碰翻杯子,杯子里的冷饮泼了你一身,恐怕整个酒店里的白酒都会被你们喝光吧。
              那一天,我扶着胡言乱语的付南行出门的时候,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轻声对我说了句“好好的。”
              我仰起头来努力对你微笑,我拖着他快速地走出了旋转门,我怕一旦耽搁,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228楼2013-07-14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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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一天酒气熏天的付南行也对我说了悄悄话的龚新宇,他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周蓝月,希望你劝一下你前男友,人在做,天在看,让他最好老实点。”
                我不知道付南行的住处,我只能打车把他运回了我家,扶他躺在我的床上。
                我灌他喝醋,替他捶背,帮他打扫呕吐物,我做这些的时候必须把他想象成你,那样才能做得自然些。
                我没在意付南行酒醉时说的那句话,直到半年以后,才猛然间明白,原来他让你老实点并不是因为他在酒桌上整了你,而是改行为刑(和谐)警的他,听说了一些龚顾两家不好的事情。
                半年间,我和小警察付南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时常在朋友们面前以我男朋友的名义自居,虽然我没有反驳,但是每当“男朋友”这个名词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眼前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你的样子。为了让我的心情好起来,他利用假期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他还慷慨地让我选择旅游地点,而我从没告诉他的是,我选的那些城市,那些美景,都曾与你肩并肩地游览过。直到有一天,他在我面前摊开了一张长长的出行记录,而上面印满的是你我二人名字时,我才知道,这一切,他都洞若观火。
                他笑着对我说:“欺骗警察这个习惯可不好哦周蓝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去的那些地方以前你和龚新宇都曾去过么,我只是不想揭穿你,想让你体味一下,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风景,我与他,到底哪个更贴心!”
                望着那张密密麻麻的A4纸,我突然有种被人涮了的愤怒感,我将出行记录撕得粉碎,狠狠地丢到他的脸上,大声地对他吼:“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付南行,我就是还喜欢着他怎么了,我就是忘不了他,你永远都无法跟他比。”
                我说:“付南行,这种假公济私,动用刑侦手段监视别人一举一动的做法你不觉得很卑鄙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付南行的表情也紧张起来。
                看着满屋子里踢踢打打,不知所措的我,那一刻, 他居然一下子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他连声对我说抱歉,他说,其实他之所以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不相信我,也不是假公济私,那张出行记录原本就是他们正在办理的一个案件的资料。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警察办案,有时候甚至能查到你祖宗三代。
                他说:“对不起啊周蓝月,我们必须弄清每一项款项的去向。”
                他说:“我早就让你提醒过龚新宇,其实刑警早就注意到他们公司非法集资的事情了,这件事情可能还牵扯到顾齐岸的爸爸,后果非常严重。”
                我定定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付南行,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见我不说话,他又苦笑一下:“我估计,这案子还牵扯到其他很多高官,初步统计数额已达到两亿之巨,我们办案也遇到了层层阻力,上面甚至还撤销了办案小组,现在,是我们几个偷偷在查,而且案件主要由我负责。作为警察,把一切牛鬼蛇神绳之于法是最基本的准则。”


                229楼2013-07-1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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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接着想到了什么似的,异常紧张地问道:“那龚新宇到底有没有问题!”
                  好在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我轻轻地推开他的双手,抱紧双臂坐进沙发里,我深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我不敢肯定见钱眼开为了家族连女朋友都能随便换的你会那么有原则。而我能为你做的还能有什么呢,我只能试探着对付南行说:“付南行,我做你女朋友吧?”
                  “真的?”付南行的脸上有着孩子般的兴奋。
                  “前提是,你不要再查龚新宇了,至少,你不要去查!”
                  我明白,作为一名警戒的新手,一旦破获这起大案便能平步青云,我也明白,如果答应我,意味着他放弃什么。
                  “……”
                  狭小的房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付南行的眉头皱成了团,我像是一位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般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唇。
                  许久,我才听他缓缓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周蓝月,但是,我必须得把手上与案件相关的资料交给负责这个案子的其他同事,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轻笑,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任凭眼泪打湿他的衬衣。
                  听见了么龚新宇,他能为我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而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Chapter 5
                  爱与叹息
                  我和付南行打算离开北安了龚新宇,这个想法是我率先提出来的,我对他说自己已经辞掉了工作,打算去别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我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次完好如初地站到他面前,就仿佛从未爱过,从未因爱而受过伤害。
                  我说,也许,根本没有那一天。
                  可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付南行也辞了职,在我离开北安城的前一天,他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搬着自己所有的家私来到了我家楼下,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周蓝月,我现在已经是你男朋友了,作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怎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颠沛流离呢。”
                  那一天,我扑进付南行的怀中放声大哭,我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去爱了,如今却仿佛听见了一种声响,蛰伏许久的种子在心底破壳而出。
                  他开车载我去了你家,用肉包子帮我喂你们家的罗威那,他说以前当警察的时候, 他们有潜伏任务,遇见嫌犯家有恶狗的时候就用这一招。他握着我的手用喷漆在你们家围墙上写字——龚新宇,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当那是你我最后的告别。
                  他说:“说话算话哦周蓝月,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们去到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直到忘记关于北安城的一切。”
                  他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个带着黄色鸭舌帽的男子从你们家走了出来,他把我搂在怀中躲进墙角,我听见他像一个恶作剧的坏孩子般,心房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可是啊龚新宇,我们却没能成功地离开北安城,第三天下午,当付南行将所有的资料整理好准备去警局交给同事的时候,却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
                  彼时,我们的车子遵守交通规则停在待行区,却有一辆卡车闯红灯,在本应刹车的情况下猛踩油门,像预谋好的一样撞向了我们的汽车。眼疾手快的付南行发现了这一点,只见他把车子变为倒档,踩下油门,向后窜出一段距离后,将坐在后座上首当其冲的我挪到安全位置后,驾驶位重重地撞上了卡车。


                  230楼2013-07-1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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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时间的昏厥过后,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我看见车子已经全部倾覆,而坐在驾驶座上血流满面的付南行还在对我微笑,他努力向我伸了伸手,我想要握住,然而浑身绵软无力。我只听见自己的双耳不停地鸣叫,只隐约记得他对我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周蓝月,其实,我能为你做的本来还有很多!”
                    我看见肇事司机已从对面卡车里从容不迫地跳下,在确定对面的付南行已经伤重不治后,嘴角露出了邪恶的微笑,而他的头上戴着的正是一顶黄色的鸭舌帽。
                    我下意识地将手中的U盘握紧,努力保持清醒,使劲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直到听到救护车呼啸而来,才如释重负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将那只记录着龚顾两家利用银行关系非法集资证据的U盘交给付南行前来探望的同事,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他告诉我说,一天前,局里为付南行草草举行了追悼仪式,而那场车祸是按照普通的交通事故处理的。
                    说到此,他冷笑一下。
                    他说:“放心吧周蓝月,我保证不久以后就会真相大白的。”
                    空荡荡的病房里面,我努力张大嘴巴,豆大的泪滴啪嗒啪嗒落下,却哭不出丝毫声响
                    我想起了跟付南行在一起时的朝朝暮暮,想起最后的最后他把生还的机会留给我,想起了那顶从你家走出的黄色鸭舌帽,想起了校园附近废弃的铁道,想起了凌乱不堪的红色地毯以及23楼的悲伤夜景。
                    我蜷缩进充斥着来苏水味道的白色被单里,不再去管那些罪恶到底有没有你的份,因为,我曾经在某个有着单纯笑容的男孩面前保证过,从此以后,你的一切与我无关。
                    我咬住床单无声哭泣,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当有一天你真正明白了“爱”这个字,读出来,往往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第一次按下了手机上哪个设置为“1”的快捷键,铃声响了很多次,却再也没人接起。
                    - THE END -


                    231楼2013-07-14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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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住爱情隔壁]          文/韩十三
                      一、亲爱的郑白羽,为什么上天没有让我早一秒遇见你。
                      那时候的老K有一句曾让夏小末景仰和很久的至理名言——别怪别人太无情,是你他妈的太狗熊。
                      除此只外,老K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周锦歌。
                      只不过这个名字已经是件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夏小末她们还没来到这所城市的时候,久远到大街小巷子里的花朵都还开的好。那时候,曾有一个男孩,让她如同置身地狱仰望天堂。
                      后来,花朵依旧会开,只是那个男孩却再也回不来。
                      那时,她一个刚满十八岁卫校毕业的小姑娘,一个人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谋生,人地两生只能让自己变得暴烈起来,才足以让那些想在她的身上打主意的老男人望而却步。
                      她在中心医院工作的第一天,就跟副院长大打出手,抱着一支拇指粗的注射器在诺大的医院里面横冲直撞,追杀那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
                      她一边冲锋,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闪开,都他妈给老娘闪开,如果不闪开,溅你们身上血去别怪我这个白衣天使没爱心。”
                      她像一辆坦克似的冲锋陷阵,搅的整个医院人仰马翻,最后把副院长追进了办公室锁了房门不敢出来。
                      那一次,她本以为医院会把自己开除了呢,可是院长却把她破格提升为了妇产科的副护士长,那个偷偷摸过她屁股的副院长却惨遭解职。
                      文质彬彬的杜院长笑咪咪地对她说:“锦歌啊,我们医院就需要你这种不向恶势力低头的精神,要发扬光大,破格提拔。”
                      当时的老K觉得这院长可真是大公无私,如同她周某人的再生父母,后来她才知道那不过是一时的假象而已,据说院长没转正之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那名副院长,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借刀杀狼,铲除异己,公报私仇。
                      再后来,老K就在医院里遇到了那个名叫郑白羽的牙科医生。
                      当时她正从院长的办公室里出来,估计郑白羽是去报到,他是医院里刚刚招收的实习生中的一员。
                      然后气势汹汹的老K就一脑袋扎进他怀里了,郑白羽怔怔地看了老K一眼,将她扶正以后盯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问道:“你是在哭么?”
                      老K猛擦一把泪水,大声回敬他说:“你他妈瞎啊,谁哭了,我老K什么时候哭过,我眼睛里面淌的那是汗。”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眼前这个大男孩长的其实挺好看的,细长眉眼,白皮肤,而且看起来脾气还非常好,就算被骂也只是将眉头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而已。
                      不等郑白羽回答,老K又紧跟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白羽。”
                      他回答的战战兢兢,估计是被这小姑娘给吓着了。“那么郑白羽,老娘很严肃的告诉你,今天这事你最好别说出去,要不然老娘那里有的是麻醉剂,小心某天我突发奇想给你来上一支,然后把你拖出去XX了。”
                      郑白羽手中的资料夹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连忙弓身拣起来,一溜烟儿跑掉了。
                      所以,从那往后的好多年里,老K的脑海中时常能浮现她跟郑白羽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情形,医院里长长的大理石走廊上,有强烈的阳光从窗外喷薄而入,栀子花的香气和来苏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弥漫在周身,有种缱绻味道。
                      她固执地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那个男孩子,就算是再过一万年,飘扬过海地走过一万里,也不会再遇见那样美好的第二个郑白羽。
                      亲爱的郑白羽,为什么上天没有让我早一秒遇见你。
                      二、老K苦笑一下,将拖把扔向一边,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后,猛地扯开了护士装的所有扣子。
                      医院里开始盛传老K与院长之间关系很暧昧,是在那一年的七月。
                      那些年龄比老K大了许多的女人们本来就嫉妒老K的美貌,如今她又不费吹灰之力地登上了她们向往已久的护士长宝座,她们怎么能够甘心。
                      那一天老K向往常一样去上班,刚刚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住院楼边议论着什么,等到老K走过去之后,人群却一下子散了。
                      老K永远记得她们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充满了敌意和鄙夷,就好象老K刨了她们家祖坟似的。
                      老K正纳闷呢,抬头就看见了墙壁上那几个刺目的红字——妇产科的周锦歌水性扬花,凭借美貌谄媚上司,她的护士服里面从来都不穿内衣!
                      短时间的眩晕,老K微微愣了一下神,旋既发疯似的冲进水房,提了一桶水,拿起一根拖把,向着那面写满了污言秽语的墙壁发足狂奔。
                      红色的油漆沾了水之后慢慢融化,沿着乳黄色的墙壁滑下,像是一道道鲜血。
                      但是那一天,任凭老K如何拼命地擦拭,那些渗进了墙壁里面的红色油漆却始终抹不干净,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清到底写了什么。
                      最终老K还是放弃,有气无力地坐到了地上,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面大滴大滴地落下,落进炽热的土地里面忽而不见。
                      她张大嘴巴,大口呼吸,那时的她突然就有了种杀人或者被杀的冲动。
                      想到此,她大叫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正准备拿着拖把杀进值班室的时候,一转脸就看见郑白羽那个王八蛋了。
                      最难堪,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每次偏偏都让他遇见。
                      郑白羽的目光沿着面目全非的墙壁一丝丝地游离到老K的身上,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在老K看来简直就应该千刀万剐的话。
                      他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说:“周锦歌,你真的不穿内衣吗?”
                      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老K苦笑一下,将拖把扔向一边,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后,猛地扯开了护士装的所有扣子。
                      她说:“你看呀,你看呀,你看看我到底穿没穿!”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医院里的小护士们通常都是脱的只剩内衣之后再在外面套上粉红色的护士装,老K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样一来,郑白羽就傻了,因为他眼所见的是老K身上那套黑色的内衣,以及她消瘦的躯体。
                      他说:“别……别周锦歌,你别这样。”
                      瞧他那话说的,就跟老K要上秆子以身相许似的。
                      郑白羽脸色绯红,闭着眼睛向前一步,拉上了老K的衣服。
                      那一刻,老K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哭泣,她说:“你告诉我郑白羽,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砰,砰,砰砰砰,她的肌肤碰触到他的肌肤,灼热无比。那一刻,她像是一个迷失在陌生城池的孩子般,躲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来苏水味道,还夹杂着好闻的橙子洗发水味道。
                      老K从来没有像这样迷恋一个人,迷恋到想要在他的怀中悄悄地死掉。
                      后来,郑白羽拉着老K的手,过大街穿小巷,终于在一家五金店里买到了一桶红颜色的油漆,然后返回医院把整面墙壁都浇成了血红色。
                      刺鼻的油漆味道扑面而来,郑白羽转过身笑笑地看着老K说:“周锦歌,其实我打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的人,那种人眼神里面不会像你一样充满了野性!”
                      阳光自他的发梢倾洒而下,班驳了他的简单笑容。
                      他说:“周锦歌,以后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老K一边仰头欣赏着两个人的“大作”一边轻轻摇了一下头,措不及防间,那个笑容温暖的男孩子居然俯下身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下去。
                      他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老K愣住,他的话断断续续从耳边传过来:“现在你只有答应当我女朋友,才是制止流言最好的方法。”
                      说完话,他后退一步,眼中布满了期待神情,像是吃定了老K一样,也许那一刻他肯定自以为是地认为老K必定会答应他的要求吧。
                      可是他错了。
                      只见老K缓缓低下头来,毫无语调地回答他说:“郑白羽,你妄想。”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很想抽自己嘴巴,白杨树上的知了很聒噪,但她还是能够听到心房里的某个东西砰然碎裂的声响。
                      亲爱的郑白羽,你知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让我追悔终生却又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232楼2013-07-14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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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无心]          文/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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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那一颗残留的泪被我拭去,我以为我以风干。
                        没有镜子我看不见自己的脸,有否憔悴有否枯萎。而似蹙非蹙的眉,似喜非喜的目,是否还原始如昔?但至少,姣花照水弱柳扶风,已经不再有无端的愁喜。我已被淘尽,空有躯壳。
                        “绛珠仙草,还泪之期已尽,你这懵懂一世,是否明白人情人爱,是馥郁还是荒凉?”
                        警幻仙,这掌握我一生命运的神,笑语里有异样的寒气。她本就是这样,超然物外的心境里满是冷凝决绝。她崇拜的,不外乎一种破灭的人性。那笑容,也如毒药,腐蚀人心。
                        我沉默,禁不住回头。宝玉在我的灵前痴痴呆呆。然,伤心之后又念念不忘起他的宝姐姐,终还是与她生活了。
                        我忽然间捧腹,笑得花枝乱颤,妩媚异常。这一笑,数载大观园的生活一笔勾销,所谓爱情,灰飞烟灭。
                        “宝玉,你好狠的心!”
                        末了,我将临终前压在心底的话自肺腑中吐出,怦然心碎。那声音清裂刺耳响彻云霄,犹撞开一扇堵住呼吸的门,我周身轻盈。
                        黛玉无心。
                        警幻仙显然很满意我如今的状态,她指了指旁边氤氲缭绕的槐树林,我便毫无犹豫走了进去。渴了,却不喝水;累了,也不休息。就这样扮演着一具行尸走肉,在林子里游荡。那种无依无靠而又不急待归宿的感觉,让我昏昏欲睡。我不知道仙子要我进来的用意,只感觉时光与自己擦肩而过,阴阳的分界在天与地之间开了又合,我更加迷失,神色呆滞。
                        再出来的时候警幻仙打量着我的素颜白衣,赞道:“面如白雪,冷若冰霜。”我便有一种被赏识的快意,微微扬起头,只是不露笑容。
                        她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我:“这里有天下百种名花的记录,你去将它们带回仙境,便可得正果,归位成仙。”
                        “若采不回,又当如何?”
                        “按律例,送你去南海不死岛,孤独终老。”
                        我点头,接过名册,不屑一顾。
                        我知道我已无心,没有什么能阻滞无心之人。我会顺利归位。


                        246楼2013-08-01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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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要采的第九十一朵花,是苏州拙政园里的一枝杏花,粉若朝霞。
                          “你怎么能一错再错!”当我伸手要去摘那枝杏花的时候,她竟然冷冷地对着我吼了一句。接着便是一个粉色衣衫的少女出现在我面前,眉目间有愤怒且鄙夷的神色。
                          我望一眼那杏花,知道遇上了对手。要知道,花虽有灵性,但修炼成人形的,并不多。
                          当初那朵芙蓉,就因为道行不够,才未能现身与麋鹿一见,但若是见了,我想他们也必缠绵至极,惊天动地。
                          “你也不愿意随我去天庭?”
                          “你为什么要强迫百花都随你而去,有违逆的,你竟然要施毒手?”这女子言语犀利,且魄力十足,她的振振有辞,竟让我一时间找不到措辞去论辩。
                          “这是我的使命。”我只能这样说。
                          “这根本就是你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他人!”她仍然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我忽然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猎物诸多解释,我要做什么,没人可以左右。于是我拿出紫砂瓶,戏谑地问:“敬酒?还是罚酒?”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她不理会我,背转身。这句子自她口中念出,忽然令我整个人窒息一般疼痛。我抱着头,一步步后退,拼命地叫她闭嘴。我已无心,甚至觉得记忆也在逐渐淡漠,往事于我,已经不再清晰。但这诗句却是那么熟悉,熟悉如昨,只是我已经想不起它的来龙去脉,只认定它曾经属于我,甚至是珍藏,是至爱。就恍若被一件自己奉若神灵的东西背叛,而我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挽留。遗憾,痛不欲生。
                          “才气,清高,娇柔,楚楚可怜,原来都不过是你虚伪的面具,剖开你的灵魂,没想到是如此肮脏,没有人性!”她继续说着让我痛心疾首的话,我无从躲避。突然间觉得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撕裂,同时又有另一种桎梏在钳制着它的发酵,也是这种桎梏,让我勉强调回了自己的镇定。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每一个字,对我,都是如芒刺在背?”我其实已经很努力去回忆她是否曾在我以前的生命里存在过,但是这么久以来我的思维已经近乎麻木,哪里还能有什么进展。
                          “我姓贾。”是的,尽管对他的容颜已经有些模糊,但这个姓我是记得的。这是一个我深深爱过又深深伤过我的男人的姓,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记得的,也就这个贾字了。
                          “叫探春。”她继续说道:“一个轮回之前,大观园,我们同结海棠社,共吟菊花诗,嬉笑怒骂,这些,难道你都忘了?袭人,香菱,紫鹃,晴雯,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袭人?紫鹃?晴雯?”我一遍遍重复这些陌生而又似乎熟悉的名字,身体里有难以承受的重量。终于,我猛然醒悟般将自己抽离,大笑不止:“你休想扰乱我的心志,还是乖乖进这紫砂瓶的好。”
                          她因为失望显得落寞起来,幽幽地说道:“你肯听我把话说完,我就跟你离去。”
                          我不语,准备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还记得那朵芙蓉吧?前世,她为了宝玉而死,真没想到今生反而是宝玉为了她而死。”她叹息。
                          我顿时僵住。她的话像在打哑谜,我有些迷糊。可我分明听到宝玉的名字,与那朵芙蓉有关。不得不心下颤抖。
                          “宝玉是被你杀死的,是你杀死他的!”重又愤怒。
                          一股寒意在体内肆虐,我已无心我已麻木,可怎么还是会胆战心惊?宝玉怎么会是我杀死的?我爱他,爱得发疯,爱得丢了性命,即使如今那爱已然转换成了满腔怨恨,但我又怎么舍得去杀他!
                          “那只麋鹿,就是宝玉的托世。他太多情,执迷不悔,注定只能在人间轮回,接受命定的情劫。我以为这一世晴雯是他的劫,却没想到原来你才是他命中注定不可逾越的劫数。”
                          竟是那只痴情的麋鹿!我震惊,终于明白。但可惜,我明白的,还有我爱的男人如此奋不顾身,誓死要保护另外一个女人。
                          “他该死!”我恨恨地说。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我自己也始料未及:“他总算是得到了负心的报应。”
                          “你真这么想?”
                          “若早知道是他,我真应该割下他的肉来。”
                          “好,若你真有如此想法,我无话可说。只愿你不是在欺骗自己的心才好。”她留下这样一句话,悄然地回到了紫砂瓶里,空气里剩一股杏花的幽香兀自飘散。
                          可我不得不疑惑,我已无心,又怎么去欺骗自己的心?若真无心,又哪里凭空冒出一些莫名的担忧,方才那一番折腾,又怎么能将我弄得如此狼狈?


                          248楼2013-08-01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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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砂瓶中已经有九十九种花的灵魂了,我捧着她们,就像捧着自己渺小可怜的将来。那是一个梦,真正的与世隔绝。
                            而最后的一朵花,就停留在洛阳贾府。
                            又是一户姓贾的人家。我不清楚这究竟会不会与某件事或者某些人有关,担心难免。但我别无选择,告诉自己,摘了花,立刻离开。
                            可是我走不掉了,连花也没碰到,就沦陷了。我开始怀疑,警幻仙给我安排的,究竟是一个成仙的机会,还是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那一晚我悄悄进入贾府,牡丹开得很艳,有慑人心魄的诱惑力。
                            然后我准备靠近她,却在忽然间从走廊上出现一个人。紫带青衫,俊秀非常,腰间一块美玉,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竟然和当初那只麋鹿幻化的人形一模一样!
                            未进贾府之前,就听说贾家的公子爱花成痴,却没想到,这痴人竟然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宝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他竟轮回到此了。
                            我躲在暗处,静静凝视他,发现原来他的轮廓竟是如此的好看,鼻息间还有我似曾熟识的味道。我感觉我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复苏,胸口又有了膨胀的感觉,只是已经不似上次那般疼痛难当了。
                            我知道,我的劫数到了。
                            宝玉的手里拿着一个细口的瓶子,他走到牡丹花前,不无怜惜地说:“今天忘了让你饮水,幸好我现在想起来了。”说着,那细口瓶里的水便涓涓地从牡丹丰腴的花瓣间流向泥土。
                            夜色更加娇艳了。
                            我胸中燃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像海水,一触即发。我总是这样善妒,难以容忍,这一点从未改变,尤其是对自己痴迷的男人,眼里更是容不得半粒尘砂。
                            我自黑暗中走出,唤他,宝玉,脸上的阴霾还未散去。
                            他愣了,呆呆地看我,良久,才问:“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我家,又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两个轮回,他竟然还叫宝玉。这让我很难不霸道地以为,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只为我存在。只要我还是黛玉,他就永远不会变。
                            可我还是黛玉吗?狠毒,卑鄙,麻木不仁,我的心呢?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黛玉,是你的林妹妹。”我的一腔冷漠,在他面前化为乌有。我糊涂了,不再管那恼人的使命。我只想,他还能记得我,还能告诉我他其实最爱是我,弥补我溃不成军的伤痕。
                            “黛玉?林妹妹?”他回我一个抱歉的微笑:“姑娘,你也许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
                            “不!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们曾那么执迷地爱过。”我的表现并不暴戾,但我本来想冲他怒吼,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了力气,声音也细微得那么不理直气壮。
                            他把手轻轻地搁在牡丹的花瓣上:“我爱的,只有这朵牡丹。”温柔却残酷!
                            牡丹!牡丹!刹那间我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回来,也许是宝玉的决绝,让我迷失的心再度苏醒。原来我的心从来都在,只是警幻仙给了我一个错觉,将我催眠。而我一味的固执和偏激,也让我的心被尘封得更稳更深,更冷漠。
                            然后我看见宝姐姐轻柔的笑脸,似乎就藏匿在这百媚千娇的牡丹里。我总算明白了,和宝玉之间,注定的障碍,到最后就是这女子。可是她曾经对我那么疼爱啊,我又怎么忍心伤她?更何况,现在,她才是宝玉唯一爱着的,这朵揪心的牡丹。
                            我忽然间流下泪来,那久违的泪水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将我暴露,暴露在一个对我极至陌生的男人面前。我背转身,不管他有没有看见,我都是要走的。
                            转身的一刻我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在不死岛孤独终老,豁然有荒凉的感觉。但我不能扭转,因为我不能伤害他深爱的牡丹。原来我的铁石心肠无论多么坚固,在爱情面前,还是微弱。和宝玉之间,无论从前世直至轮回到今生有什么纠缠恩怨,我只认定,他是我爱的人,是我委屈自己也不能伤害的人。
                            不得不离开。
                            可是就在我转身之后他竟然叫了我的名字,黛玉,林妹妹。突然间就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到你的泪水,才想起。原谅我。”竟是这累了我一世的眼泪将他的记忆唤回,世事难料。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你。”他抱着我,仍是不放,那怀抱原来如此温暖。可我们却要在劫难重重之后,才能抛开礼教,无间相拥。
                            “有你这番话,我已足够。”瞬间就有了死而无憾的欣慰,又指着暗夜中香艳的牡丹:“我走了,还有她陪着你,不是吗?”
                            宝玉哀伤的眼神转落到牡丹的身上,无可奈何地说道:“上天究竟要让我负多少人才甘心!”
                            “宝玉我问你,如果我得到牡丹,就能返回天庭做那绛珠仙草,不受终老之苦,你是否愿意把牡丹交给我?”话出,我同情自己的狭窄。最后了,竟还是不忘与她一争高下,还是想要逼出一份完美的爱。
                            宝玉默不做声,我却心急如焚。终于,他吐出:“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我恍然大悟。他终究还是太多情。
                            我抬头,看见月亮缺了一条缝,传来滴水的声音。我说:“宝玉,你保重。”
                            绚烂终归于平静。


                            249楼2013-08-01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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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岛成了我最终的归宿。
                              海边,警幻仙备好了载我去不死岛的船,我正一步步走上去。长久以来我所经历的,如海市蜃楼,一一浮现,真实,却毫无意义。我想我如果成仙,也一样难逃孤寂,那与在不死岛生活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仪式,相对一种平实无华的家常罢了。结果都是我在落定之后空闺寂寥。是否衰老,是否死亡,实质上已经意义不大。
                              海水很蓝,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但以后就得长伴它左右了。
                              警幻仙幽然拂袖一挥,便消失不见,船也起航。我听见她对我说好自为知。
                              我不理睬,怔怔站在船头,口中喃喃自语:
                              “宝玉,我要走了,永远离开。”
                              “宝玉,你要保重自己,要永远记得我。”
                              “宝玉。宝玉。”
                              就算与他相对,我想我亦是无言了。
                              可我竟然听见岸上传来歌声,那么突然,一个幽幽的男子的声音,有欲说还休的憾恨。
                              遥遥的,就见那人影衣袂飘飘,做张望的姿势,在海风中像华丽的盛宴,枉自繁华。
                              我哭了,泪水如帘。还泪,竟是怎么也还不清的。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他一直在唱,那声音萦回在海的上空,萦回在我的体内,缠缠绵绵,永生永世。
                              End.


                              250楼2013-08-0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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