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让我自己翻页了~

第二十五章 希望——逆天也在所不惜
清晨微暖的光线带着慵懒的睡意倾洒在整个棱角分明的大地之上，柔和了所有的锋锐，平复了一切的尖利，余留下来的，是朦胧似幻的景。
谷中，一片宁静祥和，鸟鸣声阵阵，花香飘荡，微风拂过，带起了花海的回应，荡漾而出涟漪般的波浪，重重叠叠，美不胜收。
偏院，寒冰池边。
千钧怀中抱着一个陶瓷花盆，没有什么图案花纹装饰，只是纯白的素色，盆中放着肥沃的泥土，栽种着一朵奇异的花朵，就算说是奇怪也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形容。
那是一种透明的颜色，紧紧合拢的花苞耷拉着，看上去很是没有精神，连单只的叶子都是无精打采的曲卷了起来，除了轮廓线是和花盆遥相呼应的纯白色之外，就像是等待着涂上色彩的雕塑。
“辗迟，抱歉，居然会，伤了你…”
千钧捧着花盆的手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收紧了，关节因为用力过度的原因泛出了青白色，已经过长却没有剪掉的发丝散落，遮了他的眉眼，浓重的阴影彻底掩盖了所有的表情。
看不清，看不清矣。
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池，连一点小小的波动都没有出现，如同是死水一潭，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苦笑，千钧嘴角扬起了苦涩的笑容，清冷的眸看着池底那火元炁棺中沉睡的辗迟，白皙到苍白的脸色，似乎可以看到那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失去了玫红色彩的唇瓣干涩而没有生机感。
明明那唇瓣，自己在不久之前还吻过，湿润的，有点凉，却甜到了心坎里。
辗迟安详的神色让得池边的千钧蹙眉，紧拧，始终松放不开，厌恶，厌恶，深深的厌恶，厌恶的很。
【这不是那个棒槌，至少那个棒槌绝对不会这么安静的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
心中的情绪翻涌的过于激烈，千钧怀中的花儿似乎有着什么特殊感应一般，竟在此刻颤抖了起来，整朵花儿都在簌簌作响，像是害怕此时千钧身上散发出来的狠戾。
“！…我，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啊…”
猛然间回神，暴戾的负面情绪被千钧押回自己心底最深处封存，不让其溢出丝毫，小心翼翼的将花盆举到自己面前，迎着阳光仔细查看花儿是否受到损伤。
花儿如同一开始那样安静了下来，没有什么损伤，只是，那表面上散发着的荧光，变得淡了很多。
呼吸一屏，千钧看了池底的辗迟一眼，转身护住怀中的花儿不让其受到丝毫的风吹，几个跳跃间，已经回到了前院长廊。
他知道，每天这般时间，古老和晨曦会在长廊之上喝茶，而尚晨，则会倚在晨曦的肩上补着睡眠，恢复着没有痊愈的伤势。
转过拐角，没有意外的看到了悠闲谈天的两人和另一个睡得很熟的尚晨，快步上前。
“古老，这花儿…为何颜色淡了？”
匆忙的询问语气，甚至是忘记了该有的礼仪，直接将花儿往前一递，动作虽然利落，可是温柔的很。
这可是，辗迟活过来的唯一希望，怎么可能会将它因为不小心而毁掉？
古老闻言放下手中的药杵，拍去沾染的药粉，方才接过千钧手中的花儿，细细查看之后，没有紧皱。

没人呢，没人呢...

“这花儿怕是不该让你培育，差些死了！”
沉声，这一次的古老，终于是有些动了怒，咻的站起身，直视着千钧。
“你身上之前因为中了假叶的幻境影响，依然还是残留着戾气，这本就是七生莲最是不喜的气息，而你，怕是在刚才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吧？成倍叠加过后的戾气，直接伤了花的灵气，这样不死才怪！”
叹气摇头，古老不想知道千钧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动怒，他只是在后悔，当初怎么就禁不住晨曦那小子的一再软磨硬泡，答应让千钧养着这唯一的一朵有机会成长为血色的七生莲呢？
终究还是自己过于心软，就算血色七生莲最好是用所持之人的思念，爱意乃至于快乐来浇灌花中的灵性会提高几率，但也不能排除这负面情绪的影响。
若是一个不小心，这花就是毁了，那么，辗迟活过来的希望，也就消失了很多。
听到古老的责怪，自然能够明确感受到那种怒火，千钧一愣，随即醒悟，暗自冷汗，呼吸都是因为想到那种后果之后紊乱不堪。
当真是心有余悸啊。
“古老，小子——”
千钧作楫，收敛了所有平时的锋芒，那哀求的声音明显，甚至有了颤抖的音调。
“别说了，这花儿还是会交付于你，但你记住，老夫今日就会出谷一趟，你也别将这花儿栽种在这盆中，还是放回后院，在花儿未开前，最好还是不要去看望迟小子，这样的话，对你和这花儿都有好处。”
看着面前锋芒皆敛的千钧，还有身边晨曦的眼神，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盯着他的尚晨，老者终于是松了口，叹息之后，叮嘱。
“敛去你所有的不好情绪，希望不要到最后一步，强行让这花儿绽开，这样的话，效力也会大打折扣，能不能救回迟小子都是个疑问。”
古老轻抚着手中耷拉着花骨朵的七生莲，缓慢的顺着其根茎安抚而下，随着他这般动作，原本黯淡了不少光芒，重新开始聚集，散发出来。
“能帮的，我已经帮了，该说的，我也是说清楚了，千钧小子，希望你真的不会让老夫失望，不会让我们这些抱着期望和等待的人失望。”
将花儿递将过去，古老双手背于身后，摇了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端倪，自然也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将是迟小子回不回得来的关键。”

伸手拍了拍小心翼翼搂着花盆的千钧，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之后转身，没有停留，也没有给几人反应询问的时间，离开了。
“天意如此，老夫只能做能做之事，其他的，只有靠着你们努力。”
不急不缓的声音，嗓音中甚至没有带上什么能够轻易感觉到的感情，捉摸不透，也是找寻不到真正的含义，亦或者说，是找寻不到，那句尾中的无奈和哀叹到底是因为些什么。
是因为当下的情况让人担忧，还是说——千钧和晨曦以及尚晨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那呼之欲出答案，是能够冻结一切的哀恸。
“…我去后院了，麻烦你们替我看好辗迟，多谢了。”
突然停顿的思绪是会让人僵硬一切的思绪，包括所有的办法和想法，千钧倒是干脆的决定不去思考，他只要想着，如何让这怀中的花儿开出这血红之色。
“我会的。”
晨曦和尚晨意外的有着默契，同时开口回答了那个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的千钧，距离偏院的辗迟越来越远，拉开的长度也是越来越多。
一瞬间，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了尚晨和晨曦脑海中，随后让他们狠狠驱除，湮灭。
【他们，会这么越走越远…擦肩而过，连回头都做不到…】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情况，在这种忧心忡忡有很不乐观的情形下，这样的想法，更是致命的，所以，将其泯灭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真的发生了，我也不会就这么让他们这么忘记，甚至埋葬掉彼此，那样的情况——”
“不会出现的，一定不会出现，乖，别担心。”
尚晨接了晨曦没有说完的话语，搂着身边人的腰身，嗅着只属于他的气息，贪婪的吸取。
他觉得，自己和现在的千钧相比，不对，应该说，不论是什么时候的千钧相比，都要幸运的很多，他和晨曦这般的关系，也是托了沉睡中辗迟的福。
所以，那什么不可能醒来的想法，思考出来的，终究只是思考出来的，而不是真正会发生的，就算会出现那种情况，那便——
…逆天而行吧。

谢谢诸位~【笑】

第二十六章 选择——生死一线，抉择吧
千钧闭园不出，除了每次都会将晨曦或是尚晨送去的饭菜吃完，其他的，不曾见他出来过，也不知到底如何，更不知道他是否挺得住。
晨曦和尚晨更是每日都会去偏院呆上不少的时间，每次都会一再检查限制结界是不是完好无损的。
就在这种算是宁静氛围中，一个多月的时间悄然滑过，一个多月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古老也是突然间出现，背着一个竹篓，浑身泥土的回来，没有跟他们两个多做解释，直接进了他的药屋，再次闭门不出七日。
第七日，清晨。
晨曦照例先来到偏院查看辗迟的状况，无奈的是，沉睡中的辗迟，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弱，也越来越低，有时候不注意观察都看不到那微小的弧度。
深深的叹口气，晨曦的眉头自那天古老说过之后就没有松开过，忧心忡忡，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担忧到底是从何而来。
“嗡——嗡——嗡——”
嗡鸣声，忽然出现的嗡鸣声，没有征兆，先是最细微的响动，然后便是爆发般的躁动，一道紫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咻的直插天际，冲散了那朵朵飘荡的自由自在的云彩。
光柱表面渐渐的出现一缕缕若有似无的白色烟雾，围绕着光柱的周身，慢慢的晃动着，往上，不停地向上方攀爬着，微风吹动而来，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久久不散。
蓦地，那些像是有着自己灵性的烟雾僵硬了攀爬的动作，定在了原地，紧接着，光柱上下开始变得发亮，光芒刺眼的很，形成了上下两个光圈，相对快速的飞驰，看样子，竟是要相撞。
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两个光圈便是在视线中轰然撞击，没有巨大的声响或是爆炸声，而是互相不认输的吞噬，消耗，一紫一红，谁也不让谁，坚守自己的底线。
“曦儿，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了晨曦所熟悉的声音，回身摇头，任由对方习惯性的圈住自己的腰身，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后院位置升腾起来的光柱上。
“哥，那是什么？光柱中有种纯粹的能量波动，但不属于元炁，也不是零力，莫不是，千钧已经让得那七生莲开放了不成？”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晨曦那多日没有松动的眉头，终于是放松了一些，等着身边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尚晨看着自己怀中人儿的眉头，在心底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如果那个辗迟小子不醒过来的话，就算是追着自家弟弟去了地府冥界，也会追着他狠揍一顿，方才能解气。

千钧的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晃晃的身体显然是在勉强坚持着，手腕上还在不停地滴落着血液，沾染了脚边的花儿，红了一片。
古老的手掌之上，一朵婴儿拳头大小的花朵正滴溜溜的转动个不停，花朵之上，阳光照耀下，紫红两色就像是水纹一样在缓缓流动，甚是奇异。
脚下一错，晨曦和尚晨一前一后来到古老和千钧的身边，站定，观察着古老手上的花儿。
“这花，竟然蕴含这么纯粹的能量，只是…”
对于天地能量最为敏感的晨曦很快就看出了花朵中所藏匿的能量是有多么的纯粹，没有任何的杂质，干净的就像是源头。
不过，这能量却不是纯洁的，也就是说，是负面情绪和正常感情融合了的，虽然纯粹，却不纯正，这下，晨曦犯了难，疑惑不解。
“只是什么？”
尚晨直勾勾的盯着花儿，不知道是他感觉错误还是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朵花儿，有种生机和毁灭并存一体的危险和不和谐之感，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生与死，对与错，光与暗，这朵花的内部，是矛盾的结合，如果幸运，则能带来无尽的生机和希望，反之，我想，仅仅凭借这么朵花儿，就能将整个山谷夷为平地，绝望横生。”
一下下点在额角，晨曦看上去非常头疼，随即看着一直默不吭声，只是盯着古老手中花儿的千钧，从那双开始涣散的眼睛中，晨曦看到了一种坚持，不懈的坚持。
视线往下，晨曦觉得，他是明白了。
“老夫也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成果，当初，迟小子确实种出了血红色的七生莲，只是，被其带走，下落不明，如今看样子已经是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之上，”古老手心一翻，将一粒棕色的药丸递给千钧，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只有一朵血色七生莲消失，才会结出下一朵，就像是接替一样，只是，这次的结果，老夫也是大为头疼，迟小子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再能坚持个三五天，而这段时间里，这七生莲，用是不用，还得慎重的考虑...”
看着吞下药丸的千钧，古老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眼中有点赞赏，看来，这位老人，开始接受千钧的存在了，着实不容易啊。
“小子，你很不错，虽然没有真正种植处血色七生莲，但是，你这付出，老夫很放心的将迟小子交给你，可是你也别忘记了，现在的他，重伤无法痊愈，性命担忧，成与败，就在你这朵七生莲上，选择吧——”
“——用还是不用？“凝重认真的表情，古老将七生莲往千钧面前一推，沉声嘱咐。
“小子，这朵七生莲中，紫色则是万毒之首，沾之即死，而这血红半边，则是起生回生之效，触之新生，花不可一分为二，也就是说，生与死，仅仅只有——”
“——一线之隔…”
那么，你的选择呢？

第二十七章 融合——当真可以起死回生么
寒冰池，向来都是无波无澜，更泛不起涟漪，犹如死水一潭，安静的存在于偏院，水温四季都是冰冷刺骨，可这池中之水，清澈的就像是镜子一般，一切都是清晰可见的。
池底，火红色的元炁棺在古老的控制下，被一点点缓慢的拉上水面，火焰围绕升腾，就是不被这寒冷的池水浇熄，依旧燃烧的旺盛。
四人合力将元炁棺打捞上来，放在了青石板的小路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紧绷了身体。
成败，皆是在此一举。
“祈祷吧，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的时刻了，成与不成，就看这七生莲了。”
左手放在元炁棺的上方，正对着辗迟的脸庞，古老缓缓的撤去了火属性元炁的包裹，慢慢露出了沉睡中的辗迟，难得这么安宁的辗迟。
“迟小子，给为师挣点气啊…”
放缓呼吸，现在，古老心里明白，能做的，只有在这最后关头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才好，左手劲气一吐，震碎了辗迟身边的元炁，又小心的不让其身体落地，右手执着那昨日混入了其他炼化好的药物，重新凝聚好的七生莲，向着辗迟的鼻下靠近，莲身上，紫色和血色比昨天的颜色要深得多。
一触到鼻下，七生莲轻轻一颤，随同着微弱的呼吸，化为了一道轻烟白雾，咻的钻入了其身体中，四人能够看到，那七生莲成了一道两色虹芒，顺着辗迟的呼吸，目标正是那受到严重创伤的心脏。 虹芒刚刚到达，便是将那鲜血淋漓的心房处包裹上了，光芒太过于炫目，只能看到那心房处一片璀璨的光芒在一闪一闪的。
“呼，目前看来，这七生莲是起到了效果，至少，这身上的各处伤势已经开始愈合，不知，接下来是否也是这般的顺利，迟小子，你可要经受的住啊，这脱胎换骨的救治方法，可是与那痛苦相等的。”
收回手，古老看着不靠他出力就可以悬浮于半空的辗迟，轻声低喃，没有让得身边紧张看着的几人听到，也没有想让他们听到的想法。有些事情，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像是验证了古老的低喃一般，辗迟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那原本愈合了的伤势，又重新裂开了来，鲜红的血液覆盖了原本干涸掉的血渍，滴落在了青石板之上，刺眼。
“古老——？！”
千钧一怔，随即低声喊着身边背着双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辗迟的老者，满满的都是担心和痛苦。
他听过古老说过，现在的辗迟处于深度的昏迷当中，所有的感知都进入了休眠状态，可是，那么深沉的沉睡，却还是在其脸上找到了痛苦，紧皱的眉头和额上细密的冷汗，稍微颤抖，到最后演变成了抽搐。
很想上前去拥紧那瘦弱的过分的身子，可是不能，千钧攥紧了手掌，指甲嵌进了掌心，鲜血淋漓，手腕上开始愈合的伤口被他紧绷僵硬的身体撕扯，重新流血，一滴滴流在身下，脚边。
“这是必须要有的阶段，那受了伤的地方，是心脏，人最脆弱的部位，七生莲的起死回生，会从本源处开始修复，现在，外界不能帮助，也帮助不了他，只能靠迟小子自己撑过去。”
古老摇头，直接否决了千钧想要上前的欲望，沉着冷静的看着渐渐升高的辗迟，那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是在不停的增加着。
可他，在场的每一个，都无法做些什么，只能这么在一旁干看着，心急如焚。
“呃啊啊啊啊啊——！”

辗迟紧闭了接近两个月的眼睛，终于是睁开了来，干涩的喉咙之中，吐出的，是痛苦的音节，混杂着他的痛苦，双手抱着脑袋，在半空中低吼着蜷缩成了一团。
那心脏处的虹芒似乎知道已经为辗迟唤回了感官上的知觉，一刹那间，膨胀，随着有力的心跳声眨眼间就扩散到了辗迟的全身，即使这般也是没有立刻停歇下来。
“…呜啊啊啊——！”
那双棕色的眼睛，正对上千钧浅色的眸，两两相望，本来就快要平静下来的辗迟突然呜咽了一声，棕色的眸子紧闭，不再去看千钧。
虽然仅仅只有那么几秒钟的对视时间，但，千钧看到了那双眸子中深深的痛苦，还有浓浓的悲伤和哀戚，以及那小小的，一抹很细微的——
不情愿，是的，是真正的不情愿，但是，千钧不知道，这抹不情愿是来自哪里，因为什么而出现在辗迟的眼睛中，也没有时间细细追究。
“呼——”
同一时间，辗迟身上的两色光芒的膨胀停滞，左边的火红色，右边的紫黑色，那从心脏处升腾往上的紫红色虹芒利索的窜出了辗迟的身体，盘旋在其的头顶。
火红色与紫黑色，分割线就是那头顶之上重新化为七生莲形状的花儿所画，互相不停的撞击，磕碰，辗迟的身体也在这不停息的争执中饱受着难以言状的痛苦，汗水浸湿了身上的衣物，但，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古老，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不对劲？”
尚晨原本是假叶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辗迟现在的状况就像那时的试验品，两种不想和的力量开始冲突，那平衡点，似乎消失了。
“正在驱除停留在他体内的零力所带来的伤害，重新让那阴阳玉恢复融合，等等吧。”
摆手，古老看上去比其他人都要镇定的很，只是，那藏在宽袖下的手掌，也是在缓缓的握紧，握紧，唇线也在抿紧的过程中。
停顿，辗迟挣扎和痛苦的表情莫名其妙忽然停顿了，就像是凝固了一样，然后慢慢的放松了去，那头顶的七生莲也在此刻旋转了起来，速度快的只能见到那一抹残影，而其周身环绕包裹着的两种冲突力量开始蠕动，汇合，交织编造成了一个阴阳太极鱼的图案，近一步的融合着。
“呼…现在算是进入了最后的步骤，也是最关键的步骤，迟小子应该是可以回来了，完整的回来了。”
古老垮下了肩膀，欣慰的看着平复了一切痛苦，又回到了安静祥和的辗迟，那在衣袖下握紧的手掌和唇线放松了，整个人松懈了很多，宣布这一好消息。
“那就好，这家伙总算是撑过去了。”
晨曦擦干自己额上紧张出来的汗水，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瓣，也是放松了很多，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的紧绷。
【棒槌，我会等到你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一定会是我…】
他没有忽视刚才的不情愿，也没有移开注意力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千钧近乎固执的盯着辗迟，看着那两种力量在缓缓的融合，然而，瞳孔一缩，发现了。
“为什么，那个七生莲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缓缓的长大？！”
按照原本古老的说法，那七生莲会随着辗迟的苏醒而消失，可现在的情况却正好相反了，这该怎么解释？又是怎么样意外？
“这…怕是你那七生莲所要收取的代价了吧，”
早已经发现的事情，本不想去解释与提醒，相对于这种收取代价的做法，总比那失去生命来的好得多得多，只是，这收取的代价，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不纯正的七生莲，会从它所救治的那人身上收取一定的交换代价，明确不知，只有这么一句记载，他的性命无忧，等待吧。”
“为何一开始不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眉头一拧，千钧此刻相当的生气，也不管自己面对的是谁，大声的质问了出来，“如果你一开始告诉我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就不会——”
“就不会什么？就不会选择让辗迟用这七生莲？”
开口的人，出乎了意料，不是被质问着的古老，而是一边的晨曦，以往和煦的表情不复存在，只有冷漠到淡漠的神色。
“相比让辗迟在你面前死去，你觉得现在收取的代价，会是最值得追究的吗？千钧，你有没有想过，辗迟一直没有跟你说过的事情？那些一直埋在他心底，经过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经历？”
“对他来说，自己可以损失所有，却放弃不了你，垂死挣扎着，就为了让你安心，不说，不代表不想说，只是他，不能说，只能做…”

“喂！喂！”
多次呼唤无果，辗迟被迫放弃，前伸的手就这么被丢弃在了没有温度的空气中，暴露了微微颤抖的难过，棕色的眼睛，瞳孔扩大到了无神空洞的地步，干哑的嗓子最后还是吞咽下了呼唤声。
无力支撑的手不出意料的垂下，身体的力气像是跟着那个清冷不爱说话也不爱表达的少年转身离开时被全部抽离了身体，辗迟只能跌坐在长廊上，失神的看着灿烂的风景。
刚才那少年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种悲伤，背影孤寂的让人觉得很心疼，所以他才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试图抓住他。徒劳的挣扎。
就算他再怎么反应迅速，还是连少年的衣角都没有碰触到，就错过了。那一刻，疼的窒息，让他没有勇气叫出他的名字，他信，他信那个少年是自己心中很重要的存在，只是，忘记了过往的自己，有什么立场叫住那个一心只想逃开这个地方，逃开现在这个自己的少年呢？
是吧？千钧…
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辗迟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断颤抖着的身体，把脸埋在了双臂之中，悲伤很浓很浓，味道自然也是很苦涩很苦涩的，只是，鼻子再怎么酸涩，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泪水。
那种痛苦，就像是将鱼儿抓住扔在了炽热的太阳之下暴晒着，没有办法阻挡的绝望就像是唯一救助自己的水源，饮鸩止渴般的贪婪着。其实，辗迟不敢过于靠近千钧，从一开始见到千钧的时候，他只要想着关于他的事情，或是努力的去思考着关于他的回忆，就会被难过掩埋掉。
让他不得不害怕的将自己拉回神，不再去想着那个人。
【只是，不甘心呢，为什么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的，而千钧自己，从醒来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亲口承认着什么，或者向自己解释什么…】
闭上眼，轻轻的嗅着随风飘荡到面前的香气，辗迟的脸庞上，滑过一滴滴的泪滴，掉落在了衣服上，濡湿了一朵朵不规则的泪花。
没有声音的哭泣，其实是最无奈的，那深深的哀伤，没有办法通过哭泣宣泄而出，最后还是沉淀在了心底里，怎么都是抹不去了的。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那么重要的存在，为什么会被自己忘记？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我还这是，没用呢…】
紧咬着下唇的辗迟不顾唇上破裂之后的伤口是有多么的触目惊心，心中分外的厌弃他的不坚持，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丢失了那么珍贵的记忆。
“棒槌，忘记了的话，重新来过就好，哭鼻子这种事情，不是你会做的。”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他给人的清冷和疏离，原本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有些不敢置信，所以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抬起头来。

悉悉索索的声响，辗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肩上，一件外套披上，阻挡了所有的风，然后就是一双手臂将自己搂进了一个怀抱。
怀抱的温度并没有自己的体温高，却让辗迟的脸色通红了一片，当机了的大脑不知道该怎么给僵硬的身体下达指令，只能让对方抱在怀中，下颚摩擦着他的头顶。
“我们，重新认识，我是千钧，”
那个去而复返，名叫千钧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搂着怀中的少年，轻声回应辗迟在心底的祈求和疑问，每说一句，就用力一分，像是要将辗迟揉进自己的身体。
“我是喜欢着你的千钧，也是你喜欢的千钧，”
【不管是一开始的不对盘，还是玖宫岭的不服气，亦或者是那断崖之上的伤心，就算这些记忆你已经不记得了…】
“时光荏苒，我永远都会是那个我，深爱着你的千钧，这一点，不会变的。”
【我也会牢牢地将之刻在心上，不会，更不敢忘记，既然这一次你走的太快，就换做我来追着你的步伐。】
抬头，辗迟看着近在咫尺的千钧，眼角滴落的泪水在加剧着，他想阻止，只是真的没有办法，所以不去做着徒劳的擦拭。
“最喜欢，千钧了…”
伸手，搂紧了千钧的脖子，辗迟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千钧的唇上，血液的甜腥味弥漫。

“我不记得了，那些你们口中应该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从你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你没有骗我。”
辗迟对于千钧的回答的反应很平静，就像是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相对于千钧的自我嫌弃，辗迟只是重复着安慰他的拍抚，不像是当事人，更像是，旁观者。
“不用自责，虽然不记得当时的我是怎么样的表情，可是，现在的我，没有怪你，下一刻，我会忘记，能不能够拜托你一件事情？”
辗迟将千钧的身体稍稍拉开了点距离，看着眼前已经收敛了刚才脆弱的少年，笑颜如花，灿烂的无以复加。
“我答应。”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要求的人是你，就会做到，你的承诺，就是因为一开始给的太少，解释和述说的太少，才铸成了现在的大错。】
简单的三个字，辗迟能够察觉到那话中的鉴定信念。
“我希望，在我忘记的时候，跟我说起过去的第一人是你千钧，我希望，在我忘记的时候，跟我说起之前的第一人是你千钧，我更希望，在我连同自己都遗忘了的时候，不厌其烦的提起和重复的，是你千钧，”
深吸一口气，辗迟没有停顿的说出了这些话，一直没有恢复太多血色的脸庞缓缓的透出了绯色，棕色的眼睛虽然有种想要退缩的情绪，却依旧在直视千钧。
他怕，他怕他没有说完的时候，就会忘记千钧，所以，请求这时间可以停留的长一点，让他能够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即使重复的只有那么两个名字，我也希望是你告诉我的，而不是其他的人，更不想，再次醒来时，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你，千钧，不知道以前的那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靠近，辗迟在千钧的唇上烙下一吻，清浅的，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带着眷恋的呼吸，贪恋着现在的安谧和幸福。
哪怕，那些都是暂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和忘记掉的，辗迟想要的，坚持的，就是在自己还记得的时候，表达清楚。
“——我啊，最喜欢，千钧了…”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爱恋，同样的贪恋，同样的…悲伤，现在沉沉睡去的辗迟，那一刻的神色，跟记忆中的一样。
跟那些不停重复着，不断交织着，深深束缚着千钧的记忆一样，那些明明知道一旦回忆起来就会很痛的记忆，却难以割舍，难以释怀。
将下颚搁在辗迟的头顶上，抱着沉沉睡去的人儿，千钧轻晃动着身体，哼唱着遥远以前父亲唱给自己听的安眠曲。
眼前的景色慢慢的模糊了，像是隔着白纱看着世间所有的一切景色，焦急的，却是掀不起这挡住自己的白纱，只能趁着白纱随风扬起的那短短时间，窥到外面被模糊了的美丽。
一滴又一滴的透明液体从眼眶中滑落，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一颗颗不间断的往下滑动，滑动，然后掉落在了手上，衣服上，还有辗迟的身上。
不是不想去阻止，只是，千钧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也不想去阻止，既然这样，就让他，失控下去吧，至少，现在可以让他任性一下。
等怀中的辗迟再次苏醒的时候，这个脆弱的千钧，就又要回到心底的最深处，留下的，将会是那个清冷到难以接近，深深爱着辗迟的坚强千钧。
这个时候的两人，就那么静静的拥抱着，没有时间和未来的拥抱，散发的气息，浓郁的悲伤。
千钧的泪，随着时间的流逝，学会了收敛，学会了擦拭，剩下的，将是那副怎样都不会起波澜的面孔，就是辗迟口中的面瘫。
然而此刻，当怀中人轻微的动弹了一下之后，泪水，收敛，恢复平静的时间，其实不需要太久。
“唔…你，是谁？”

第三十章 奔波——回到一开始的出发地
宽敞明亮的大殿里，一行人都是坐在两边的位置上，气氛有点向着凝固的趋势发展着，在场的众人，都是看着千钧身边有些不自在的辗迟。
“唉，当时就不该经不住这孩子的软磨硬泡，现在成了这样…”
居于首位的破阵深深的叹息了一句，走到辗迟面前，慈祥的安抚着面前这个有些不安的孩子。
“倒真是我的失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虽然是不怎么喜欢你这老家伙的决定，但看在你送了老夫一个优秀的弟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随同着千钧和辗迟两人一起回来的古老，冷哼了一声，没有把这玖宫岭之主放在眼中，“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迟小子身体内的七生莲快些消失，要不我才不来你这吵闹的玖宫岭。”
古老的言辞间，没有掩饰那种嫌弃的挑剔，就这么直愣愣的说着那个在众人心中高高位置的老人，摆明了没有将这外貌看上去都比他还要大上不少的破阵统领放在眼中，那副模样，就像是在教训小辈一般。
“是，领教了，千钧你就带着辗迟去原本的房间吧，由你来照看他。”
稍微做了一下思考，破阵点头，对着一直拉着辗迟的千钧说道，“那么，古老您既然也出了谷，不妨就在这里住些日子，虽然方法我们已经知晓，但，有您老人家在，会比较放心。”
看着两个少年走出大殿门口，破阵回头看着品茶的古老。放下手中的瓷杯，古老抬眼瞥了破阵一眼，“迟小子这样子老夫也是不放心的，留下就留下吧，叨扰你一段时间吧。”
沉声应是，古老皱紧的眉头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等迟小子身子好了，老夫就走。”
破阵闻言笑着回答，“这些自是古老您的选择，破阵没有什么权利干涉，不如带您去房间先歇息吧，这些日子的奔波，想必也是极为疲劳了。”
破阵领着古老也是逐步远去，剩下大殿中被丢下的几位，皆是苦笑了一声，表示自己也很震惊这辗迟的师傅还和破阵统领居然还有着不浅的交集。
另一边，辗迟正跟在千钧的身后，往着不知道的地方走着。
不是他想跟着这个陌生人，而是没有办法，他的手被对方紧紧地攥着，怎么挣脱都没有办法啊，于是就只能跟着千钧往前走。
“饿么？”
沉默间，千钧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东张西望的辗迟问道，手中的劲道却没有松开多少，脚步不停的前方走去。
“…有一点。”
辗迟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面前这个不笑也没有生气意向的…嗯，叫什么来着？
错愕，【明明刚才还记得他跟自己说过的，怎么不记得了？】
千钧看着眼前突然停下脚步，按着一边太阳穴的辗迟，脸上尽是疑惑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中也是一片的茫然之色，在心中失落了一番，轻声。
“千钧，我是千钧，你是辗迟，我喜欢你。”
这一句，是这些日子以来，千钧说的最多的话，没有厌烦的重复着，为了视线那个时候辗迟要下的承诺，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坚持的下来。
“唔，千钧么，我会努力记得的。”
辗迟笑着回答，知道自己的忘记性很大，所以他在努力着，因为，千钧那句喜欢，对辗迟来说，没有突兀的感觉。
“嗯，先去你的房间吧，饿了的话，待会去弄些吃的。”
千钧颌首，知道对方不会记得太久，但是，那么信誓旦旦的态度，让得千钧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涩，在那句不会实现的承诺中化为了烟云。
“辗迟——你小子给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