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盈盈张开眼睛的时候,新生的阳光入眼、新涨的潮声入耳。
“你醒了!”又惊又喜的熟悉的呼唤。
“我这是……在哪里?……”她虚弱地问,就要起身。罗成一步赶到榻前,手臂揽过她的肩,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盈盈向四方望去,他们正身处在一处亭台水榭之中,窗台下面就是荡漾闪动的水影。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有动人的鸟鸣,千回百啭,惹人心旌摇动。春日煦暖的风轻轻柔柔从打开的窗边吹来,带来了青葱的草木芬芳和湿润的水汽。
盈盈感到神清气爽,又对窗外风景好奇不已,就要下床走走。罗成好言劝说,他的小丫头却嘟起嘴来,脸上一百个委屈不情愿,一双玉手紧紧抓住罗成的衣襟:“我会很听话的,我就拉着你寸步不离……”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听任她欢天喜地地穿上鞋子、披上外衣,然后拽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盈盈,纵使你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纵使时光教会了你成熟自立,我庆幸的是你还能在我面前撒娇耍赖,单纯像个孩子。
老天毕竟待他不薄,这不也就是盈盈充分信任他的一种证据?他莞尔,走出了屋门。
外面的阳光就像一个明眸善睐的美丽女子,热情而不做作。在杨柳的掩映中,但见水榭之外是一大片湖,碧色千顷,水光潋滟;风在水面上用无形的手拨弄浅浪的琴弦,反反复复,轻拢慢捻。湖边鲜有建筑,即使有,如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一间,也是灰蓝的屋瓦,隐在树影之中。
庄子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盈盈似乎也被美景感染,许久都没说话。好半天,才张口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余杭城外的湖,是钱唐大潮造就的人间仙境。”他沉声回答。
“那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昨天似乎还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
“你中毒了。”罗成便将她受伤中毒后的情况细细告诉她。原来,洇儿为她解毒之后,说她调理气血还需要至少三个月,不能继续从军跋涉,便派人在城外寻了一处空气清新风景绝佳之所供她修养。秦王请来了秦琼接替罗成,叫罗成安心留下来照顾盈盈,自己则准备领兵继续南下。
其实罗成自己也受了一些外伤,否则他也不会走险棋将盈盈抛起。只是洇儿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没什么可忧心的,就不让盈盈这丫头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