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斯顿
拜伦穿行在昏暗的长廊中,两旁的跃动的火焰将他孑然一人的身影连同巨大的石柱一起投向大理石地面,无数个狭长的影子倾斜交叠延伸向远处不可见的阴影里。头顶的天花板处,同样是深邃的黑暗。这条长廊本身似乎是个活物,如同一条巨蟒慵懒地盘踞在王城。
拜伦站在三天前于此巡逻的高台上,回忆着先前里歇尔的话语.....“凯尔德蒙中有这么一个人,身居高位而野心勃勃。”......“出于某种原因,我对他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他将监视着爱伦堡的一举一动,也一定会得知信使的到来。”......“他也许不会信任下属,因而必将亲自前去确认。”......“而你所要做的,仅仅是先我一步潜入王城,在那条走廊里等待。”
假扮商贾进入王城并没有想象中困难,而里歇尔禁止刀剑相向的指令却令人费解。如果不是为了杀掉那名偷窥者,难道里歇尔只是为了在那个特定的时间把他赶跑?
当天晚上拜伦在一家旅店住下,而里歇尔的回归比预想中要晚,那封信却是第二天方才转交给国王。那么里歇尔当晚又去了哪里?
突兀的响动打断了拜伦的思绪,即便是在这般寂静的狭小空间里仍然几不可闻。此时拜伦已经在不知觉间来到长廊的深处,他略一沉吟便向拐角冲去。拐角的另一边空无一物,只有极遥远处一小队巡逻的卫兵缓缓前行。拜伦微微松了口气,却突然认出卫兵的领头人竟是那天御花园外的侍卫,便打算绕开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黑暗处的一片阴影突然开始移动,那个潜伏已久的身影此刻高高跃起,在几个卫兵回过神前便舞动两把匕首刺入其中错愕的二人的胸膛,而后又拔出匕首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但也仅止于此了。
领头的侍卫队长不知何时已拔剑在手,向偷袭者冲锋而去,后者则借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再次消失在长廊的黑暗中。
侍卫队长懊恼地放下巨剑,不再追赶,四处搜寻之时瞥见了不远处的拜伦,那狭长的双眼顿时眯起,随后向拜伦冲来。
拜伦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存在被与偷袭者联系在一起,只能拔剑自卫。
对方的双手飞快地挥动着手中的巨剑,剑刃所过之处在黑暗中舞出一片银色的流光带,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袭向拜伦。后者只得堪堪以剑格挡,两点冷光接触之际拜伦便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选择,对方的巨剑带着与其身形不相符的巨大力量压下他的佩剑,连带着将拜伦的双手震得几近麻痹,而后竟以更快的速度收剑再斩,一击又一击丝毫不留给拜伦喘息的机会,手中的巨剑亦是越舞越快,不时擦过墙壁迸射出点点火花,剑锋反射的冷光间歇地映出那张充溢着暴戾之气的面容。
渐渐地,拜伦开始招架不住,双手的虎口都隐隐作痛,但他别无选择,此时此刻对方如同死神般危险致命,后退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当他听到一声轻喝时,竟是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快慰。
“马库斯!”
黑暗中再次现出了一个身影,交战的双方的注意力都太过集中而始终未曾察觉到他的靠近。
侍卫队长也默默收起了巨剑,愤懑地望向来者。
那人的黑色装束让拜伦联想起了格莱尼诺,但前者显然更为消瘦,披肩的黑发一尘不染,火把隐隐映亮了他胸前银线镌绣的繁复花纹。
拜伦回神之际,一小队侍卫早已离开,而地上的两句尸首也被拖走,只剩下一滩殷红的血迹。
“希望我易怒的兄长没有伤到你,史蒂文森爵士”来人漫不经心地问候道,“在下几天前刚刚结识了你们家的主子,可不想这么快就结下梁子。”
“想必您已听说过鄙人之名,在下阿尔伯特 · 普瑞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