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的手指挤开凝重的空气,缓缓上伸,感受一堵厚实的墙。指尖顺着繁复的纹理游走,他发觉——抑或是说,他想起——这是一扇棺木。长久未曾进食,他费了很长时间才推开那块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屏障,手臂沿着层层泥土攀上时,有食腐的甲虫默默爬行而过。
他终于支起身子,贪婪地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感受着四肢慢慢恢复行动力,片刻之前所遗落的记忆疯狂地涌入脑海——
我还活着。
直至此刻我才得以环视周遭,即使作为坟场,这方土地也过于寂寥,似乎只有虫子才是此地的唯一活物。
视野尽头的小路上,有一个身着轻甲的士兵,牵着一匹同他一样沉着安静的马,自始至终都如同死者般寂静,仿若这墓园的一部分。我拖着略显僵硬的身躯,蹒跚着走到他身边。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他从马鞍上取下一块漆黑的布,权且将其称作长袍吧,默默递给一旁的我。尽管并不觉得冷,但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待我裹上黑袍,士兵又牵过了恭候多时的战马。我想读出他双眼中的思绪,奈何那面盔阻隔了我的视线。
我叹了口气,缓缓上马,回头望时,他已经跨上另一匹不知何时存在于此的黑马,一拉缰绳,在前方引路。
一对轻骑旋即悄无声息地奔入夜幕。
身后的那片坟场之上,丧钟已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