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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2013-02-06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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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说一句
箬存
轮值打伞 5 傅翎泽被他这样一问,一时语塞。他看着裴东来,四年前离京时他还是一个不懂事的轻狂少年,而如今他的脸上,也已添了些风霜的痕迹。”
只是依然玩世不恭,依然桀骜不羁。无话可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父亲这些年,很记挂你呢。今晚你就不用回王府了,就歇在这里吧。父亲说他有话问你,你就在这里侯着吧。九弟,珍重。”
珍重。
可还有人愿意对他说这句话吗?
裴东来沉默。
他清峻而坚实的轮廓在夜中清晰起来。月色如水,在冰冷的石阶上无声流淌着。
仿佛还是极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清冷寂静的夜晚,
母亲病得很重,已经是那样瘦弱的身躯,在薄薄的被子下面微微发颤。裴东来握着她的手,冷得像一块冰。她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却仍然还在喃喃着些什么。裴东来擦干脸上的泪水,将耳朵凑到母亲的唇边。她的轻淡无力的声音羽毛般飘散在风中:“如海……”
那天下了那样大的雪,满世界的飘飞的绒花,像是在为谁披麻戴孝。他不要为母亲披麻戴孝,他不要母亲死,他要父亲去看看她,他要母亲活过来,他要母亲笑,母亲笑起来很好看,就像两只弯弯的月牙儿。母亲还会为他童谣:“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在深山,娘象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娘啊!娘啊!娘啊 !山下小河淌水 清悠悠。哎,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望见月亮想起 我阿娘,一阵轻风吹上坡吹上坡,啊!娘啊!你可听见孩儿叫阿娘......”
“父亲!”他哭着跑着去找父亲,稚嫩的童声回荡着。入夜,裴俯依然寂静森严,留给他的,只是不断的回声。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了,一头栽在雪中,冰冷地敷在脸上冬日皴裂的伤口上,撕裂般的疼痛。泪水和血一齐涌出,却也顾不得擦一下,只是哭喊着:“父亲!父亲!母亲……母亲她……”
那晚的噩梦,再无人叫醒。
浑浑噩噩,已经是十几年。
裴东来坐在石阶上,夜风吹起他有些旧了的衣襟。
一个家丁从殿里出来,衣服上绣着的金丝也是熠熠闪烁。淡漠地瞄了他一眼,并不言语。那老家丁刘绍海原是宫里的老人,在皇上身边已侍奉了多年,对每一个都很好。他说:“九公子,老爷已经醒过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想见您了。您就别侯着了,说他明天再见您。夜里风凉,您的府柢又离这里甚远,不如就歇在着里吧?奴才早就已派人打扫出来了!”
“有劳了。”裴东来点头致意。缓缓起身走下台阶。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轻轻吸气,这才闻出来是墙角的桂花开了。只是想不到,那花开十里香的丹桂,到了竟也会变得索然。月光照着擎苍殿冷酷的轮廓,在夜色中铁青着脸,没有一丝温度。
- - - 如同他的父亲。
“父亲!”那天在雪地中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答应。他的小手拼命拍打着宫门,可是那固若金汤的宫门,凭他一个五岁小孩子的力量,如何能够捍动半分?小小的拳头砸在那宫门上,仿佛有什么液体从指节渗出来,竟分不清是血还是朱漆。他的双手已被冻得麻木,仍然不知疲倦地敲着:“父亲!父亲……儿子求你……去看看母亲……”
宫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温暖的黄色烛光溢出来,他像看到了救星:“刘……我父亲……”
刘绍海什么也没有说,带他到大殿里。
父亲正在教二哥写字,他握着二哥的手,语气温柔得就像春风一样:“这个字念‘惰”,知道吗?”
“知道了!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儿臣明白!”裴东林。笑得灿烂。大姨太在一边为他们磨墨,
亦挂着温和的微笑。殿里一派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而他一脸的血水,被晾在一边,恍若一个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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