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登山
天刚蒙蒙亮时,瑶瑶就醒了过来。自从他的那个邀请之后,她紧张得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这是她和他独处的机会。虽然以前她也和他单独两人执行过任务,但那终究是不同的。
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从窗子里倾泻进来,在地板上刷了一层金灿灿的漆。空气中漂浮着暖暖的气息。
当她把衣柜翻了个遍,终于决定穿上一件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衬衫,配以一条深蓝色的长裤时,已快到了他和她约定的时间。她匆匆地吃了些早餐,拢上外套,走到楼下。
他已经在那里了。修长的身躯背对着她,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让她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等着她,而终于不再是她徘徊在原地等着他。她有些忐忑地迈开步子走向他,害怕下一秒钟他对转过身来对她说,他今天有事,不得不走了。
她慢慢地走近,心怦怦地跳,激动的心情有些无法抑制。他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终于回身。阳光下,他的脸庞镀上金色的轮廓,柔和而温暖,一如此刻他凝向她的眸底,温暖而平静。她小鹿乱撞的心跳,没来由地停了一下,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他的双眸。他凝着她说:“你来了。”再一次没来由的,那三个字落进她的心里,荡漾开一圈圈波纹,让她的脸颊开始发热。“走吧。”他干脆利落地说出俩字,打破她的沉静,转身向前走去。她摇摇头,跟上他的步伐。
密密的绿叶将天幕遮盖得斑斑驳驳,唯独洒下几抹忽暗忽明的光影,晃得瑶瑶的眼睛有几许不真切。冬日中少闻的鸟啼也在此时宛转清脆,此起彼伏。山光悦鸟性,更悦了人心。山间的绿叶上还有露珠顺着叶脉径流而下,如莹莹的珍珠,使得山林璀璀生华。时而有些凉风吹过,她拢了拢外套,却并不在意。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冬季中掩盖在枯叶枯草中一星半点的炫彩。不经意间,她停下脚步,俯下身子欣赏她们在寒风中凛然不屈而妖娆美丽的身姿。走在前面的葳,看到她不经意间露出温情的一面,不由得默默地注视着她。良久,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对她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可就丢下你一人了。”听到这句话,她急忙抬起头,看向他的眸子——其中有复杂的意味,她无法看透。葳已经迈开步子,她站起身紧跟着他的步子,只希望不会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林中与他走丢。
他的步子太快,她拼命追赶。有晶莹的汗珠从细碎的刘海中渗出,她感到有些没有力气了。停下步子,口中微喘,双手撑着膝盖道:“嗳,葳——别走那么快,跟不上……”这样一句带点儿小女儿娇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偏又多了几分清纯,让他心动不已。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步子更快了——他突然想捉弄她一下。
瑶瑶跟着葳的步子,本就有几分吃力,现在他加快了步伐,地面又多是缓坡,更让她渐渐感到无力。脚一软,她摔在了半山坡上,接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滚去。
“啊——”她忍不住叫出声,声音却是不大,正好让前面不远的他听见。听见她叫的瞬间,他飞速地回头,奔向已摔落缓缓坡底的她。她躺在枯黄的草堆上,头发凌乱,洁白的脸颊也染上了点点污泥。她吃痛地龇牙,眼睛却还不肯睁开。
他俯下身,手指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污泥。他悔恨他自己,又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她。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声音低哑地道:“没事吧?对不起,我——”“没事,”她的眼眸睁开,冰蓝的瞳蕴着笑意地望着他,“不用道歉,是我没用。”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他近乎疯狂地喊出这句话。她就是这样,就算自己受了什么伤,也不愿他人与她一同分担。她的手撑在地上,附近的几片叶子染上了淡淡的血迹。他执起她的手,顶眼望去——果然,她的掌根被擦破了皮,有鲜红在缓缓流出。对于军人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但对于他来说,她受到任何伤害,都会让他牵扯出莫名的心痛。他盘腿坐在地上,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里抽出几条绷带,将她消毒干净的掌根包扎起来。
“可以站起来么?”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嗯。”她点头,没有受伤的手撑了地站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她站起来的瞬间,又软塌塌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