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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五最萌】【授权转载】九门记事(BY刹那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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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尽管以前一个人下斗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刚才经历了一个人的孤寂,现在又能和大家在一起了,吴老狗还是没由来觉得心里一阵欣喜。
看到阿生他们的时候,吴老狗忽然觉得眼帘一阵豁然开朗的原因是整个密林竟然突兀地空出了一个圆形的空地,浓雾竟像是受到结界控制一般仅限于林子边缘,再没有向外泄露一分半点。而那空地的中心,却是一座小小的宗庙。现在,大家正或站或坐聚在庙前的台阶前。
待吴老狗完全走出密林的时候,阿生也已经跑到了他面前,一张笑脸看着却是打心眼里的担心,差点因为兴奋过度直接来个拥抱礼,只碍于地位没敢放肆。
除了阿生,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也早到了,远处阿四似乎正低头看一张地图,老六则坐在一旁抱着刀闭目养神。阿生的一句“五爷”只是让他们抬了一下头,看到吴老狗出现的时候便复归原状。但让吴老狗吃惊的是,钟清竟然也到了,但看到他的身影之时神情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依旧没看到张启山。
阿生见吴老狗一脸的疑虑,跟在他旁边走边说:“佛爷在中途就另坐一辆车和大家分开了。四爷、六爷和我是最先到的,这林子雾太浓,幸好有佛爷提前给到的一张图纸和指南针做导航,才算没有迷路。我们本来以为您和钟清会一起到,因为他手里有另一份图纸。但没想到他到了却没看到您,我问他您为什么没有来,他却说当时和您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您忽然就不见了,我以为您出事了差点和他动上手。不过,还算那小子有良心,承诺说若您再不出现,他就带上图纸去找您了。”
只是,如果其他人因为手里有图纸都没有迷路,为何偏偏自己和钟清在一起好好地就单独陷入了幻象?带领自己走出密林的那个飘忽的人影又是谁?
吴老狗静静地听着阿生的碎语,抱着三寸钉不多时已行至庙前。
可能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这庙早已显得破败不堪。但庙前的横匾却是用镀金的字写着“瑞应麒麟”四个大字。只是因年久失修,外面的金字有些剥落,显出斑驳的颓败气象,但字写得气势恢宏,倒真的颇有皇家风范。庙门被涂成了漆黑的颜色,平添沉重的气息,此刻却是大开着,但里面光线太暗看不清内部的场景,也不知供的什么神佛。 “五爷,借三寸钉一用。”吴老狗正看得认真,不妨陈皮阿四忽然合上手里的图纸,朝他咧嘴笑了笑。
吴老狗嘴角抽了抽,看来与其说你们在等我,倒不说是等三寸钉更合适。
但他知道陈皮阿四的性子,当下也笑笑:“四爷打算怎么做?”
“地宫的入口肯定在这庙里。”陈皮阿四闻言指了指身后的庙门,道:“我都看过了,没找到口子在哪,所以得让三寸钉闻闻。”
吴老狗此刻站在庙前,此刻怀里的三寸钉却忽然冲着暗黑的庙里‘汪’了一声。
“五爷,三寸钉都叫了,我们就进去看看好了。”阿生毕竟少年心性,又是第一次见识三寸钉闻土识地的本事,这时听到三寸钉吠了一声,早按捺不住想往里走了,当下直接撺掇吴老狗进庙里看看。
黑背老六竟也睁开了眼睛,提刀起身:“走!”
陈皮阿四见黑背老六动身了,迅速将图纸折好塞入内衫里衬,朝吴老狗道:“五爷,看你的了。”话音未落,脚已率先踏进了漆黑的庙门。
黑背老六瞥了一眼吴老狗,跟在陈皮阿四的后面也进了庙。
阿生转头看了看身旁一动不动的吴老狗,又看了看庙门,一脸的纠结。但当钟清一言不发地经过吴老狗身边也进了庙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朝吴老狗道:“五爷,我先进去打探一下,您等会就来!”
吴老狗看着阿生几步闪入庙中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其实,不是吴老狗不愿进去,只是他觉得这庙凭空出现在这空地上实在有点诡异。此外,这长陵作为皇陵,入口若在这庙里,肯定机关不少。他本想等张启山来了听听他的意见,因为他既然有图纸,肯定也会有相应的对应措施。当然,吴老狗心里实在不大愿意承认不方便丢下张启山一个人在后头也算是原因之一。
却不妨等了这么久大家的耐心早被磨平,何况刚才三寸钉的犬吠也证明里面的确有猫腻,土夫子见棺起意的血液因子爆发了谁也挡不住。但眼下周围的人都进去了,张启山也不在,自己这么一直等在门外也不好。
朝远处的密林瞥了一眼,吴老狗终于迈开了步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于这时在身后响起。
“等等!”


IP属地:新疆21楼2013-02-01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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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 每天十章哦 今天的算是发完了~~~


    IP属地:新疆24楼2013-02-01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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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19: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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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嘤~没看够啊!!求多发点!


      IP属地:云南25楼2013-02-02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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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幻觉!一定又是幻觉!
        吴老狗暗暗拧了拧自己的腿,却差点惊呼出声,好痛!
        张启山却已先行走进那石室,打量一下周围之后,随即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
        吴老狗识字不多,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没打算知道,却见张启山看完信之后瞥了一眼自己,却是一脸古怪的神色。
        吴老狗本来心里有梗,见张启山这神情,忍不住问道:“信里面写了什么?”
        岂料张启山沉默半晌,道:“孟姜女。”
        孟姜女?吴老狗一愣,那不是秦始皇帝的典故么?怎么被埋到了明朝的墓里?
        张启山随即解释道:“一个男人在即将新婚的当日穿着红袍就被拉去修建陵寝,因日夜劳作体虚染病身亡。尚未拜堂就丧夫的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日日在陵区哭泣,最后获准取回丈夫的尸体。但那时尸体早已腐烂不堪,这时妻子竟平静地要求与丈夫合葬。在陵墓即将竣工的时候,妻子穿着大红的嫁衣自刎在穿着红色喜服的丈夫尸骨旁,随其他的死者埋在了一起。”
        说道这里,张启山忽然停顿一下。
        吴老狗心下戚戚,追问道:“那小孩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成亲。”
        当张启山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老狗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靠,幻觉还他娘的成真了!
        “阴婚?”吴老狗思索片刻道:“难道他们想用这种方法以了生前未竟之事?”
        张启山点了点头,道:“那孩子是那对鬼夫妻的阴胎。”
        吴老狗愣了一下,难怪妻子要和丈夫合葬在这里。一来因为丈夫本来就死于陵区;二来这里阴气极重,可保二人死后阴魂不散,可以死后重聚。如今这鬼孩子都有了,但理论上来讲毕竟两人没拜过堂,不能算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因此,经三寸钉引发了阴灵之后,便由鬼孩子引张启山和吴老狗来到了阴婚的地点,假借二人之手以了心愿。
        吴老狗苦笑了一下:“但阴灵附体极易导致魂飞魄散,他们如何借助我们两个活人成亲?”
        张启山没有答言,但顺着他的目光,吴老狗看了一眼床上,帐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两套大红的喜服。
        “那两套衣服就是他们入葬时穿的。”
        吴老狗忽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任他见惯了粽子,也清楚盗墓本是损祖上阴德的事情,但想到要穿上死人穿过的衣服,而且结的还是阴婚,结婚的对象还是个男人,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但如今已别无选择。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了那对鬼夫妻的心愿,出了这沉鬼梯,老子还是顶天立地的狗五爷!
        吴老狗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就打算拿起丈夫的喜服。
        岂料,张启山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虽然脸上仍是不见波澜,但眼底一抹笑意却显而易见:“你穿嫁衣。”
        吴老狗脸色一凝,靠,虽然之前幻觉里老子的确是盖着红盖头,但现实中怎么也不可能是嫁人的那位!
        张启山竟似乎能感知他的想法一般,扬眉一笑:“我们来打个赌?”
        吴老狗抬眼看着张启山脸上的笑意,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对于和张启山成亲这件事竟没有太大的排斥感?
        啊,果然是因为如果两人不拜堂的话,就要被永远困在这里。要面子还是要命?当然是活命要紧。
        吴老狗最后终于得出这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至于张启山和吴老狗到底打的什么赌,吴老狗已不愿再提及,而打赌的结果是吴老狗作为输的一方被迫选择穿上了那大红的嫁衣,两人穿着喜服代替那对鬼夫妻过完了一场拜堂成亲的阴婚。
        当吴老狗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三寸钉正舔着自己的手,自己坐在梯子上,眼前正对着的那个血红的脚印,但颜色却由之前的紫红已经转为很浅的淡红。
        吴老狗心下一惊,抬头一看,正对上张启山墨如深潭的眼睛,神色清明。
        吴老狗松了口气,显然实际上张启山和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有挪过步子,但刚才的记忆鲜明得太过真实,唯一的解释是两人由那鬼孩子引着经历了幻境一场,但终究算破了这沉鬼梯的束缚。
        自然,吴老狗也不会忘记当自己在穿上嫁衣之前,曾让张启山发誓不将自己曾顶着红盖头嫁人的事情说出去。那时,张启山嘴角含着笑意,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下次有机会一定让你给老子穿上嫁衣,吴老狗起身抱起三寸钉,心里有些恨恨地想。


        IP属地:新疆29楼2013-02-02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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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出了沉鬼梯,吴老狗顿觉视野一阵开阔。却是下了梯子便到了一个极大的墓室。
          墓室建造得极为宏大,整体为近圆形的多边形,墓顶则呈拱形,表面被涂成青灰色暗喻苍天,上面以白粉绘出银河与星辰,四周的墙壁描绘着五彩祥云等彩画。因为空气流动的原因,画的颜色已经有些褪色,但仍可看出其中线条的精致和初始的金碧辉煌。
          墓室的东南西北共有四道高约四米的石门,每道石门旁边均有一对约有一人高的灯奴,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物质,烧了几百年都不灭,此刻正幽幽地燃烧着冥蓝的火焰。石门之上还有用整块青白石雕成的石门楼,甚至门楼上的出檐和吻兽都是用整块的玉石雕成,雕凿得精妙无比,巧夺天工。
          陈皮阿四等人许是因为早就到了缘故,估计已经把整个墓室都研究了个遍,如今就等张启山和吴老狗一起开门了。
          只是,阿生本就与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不太合得来,钟清又是不多说话的性子,在张启山和吴老狗被沉鬼梯困住的这段时间,有一堆的问题想问只苦于没人说话,又担心佛爷和五爷会出事,没得憋坏了他。
          如今见他们到了墓室,当下跑到吴老狗旁边道:“五爷,你们可来了!”
          吴老狗其实挺喜欢这小子的率真,于是笑了笑:“阿生,你们发现了什么?”
          阿生闻言把瘦瘦的胸脯一挺,脸上显出孩子般的邀功神情:“我都看过了,每道石门顶上有铜管扇,可以用来打开石门。”他忽然顿了顿,面露难色道:“不过,太重了,根本搬不动。”
          见吴老狗沉吟不语,阿生想了想又道:“而且,这长明灯的火竟然没有温度。”
          吴老狗并不感到奇怪。其实他也早就注意到这长明灯的火光的确蓝得诡异,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灯火,倒有点像是深海中的冷烛。道上有句话说的是:‘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人鱼其实就是鲛,因鱼尾和鳍长得像人的四肢,加之一般长于深海,因此以讹传讹被传闻是人鱼,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甚至一度被人类设置神庙顶礼膜拜。但它们的脂肪却是上好的燃料,经久能烧,因此常被在古墓中用作长明灯。但因鲛脂极为稀有,往往千金难求。
          因此,一般的墓用不到这么名贵的物品,如此也可想见明成祖建这墓的时候动用了天下多少人力物力。吴老狗倒过的斗不算少,但皇陵却屈指可数。如今看到这个场景,也不得不心下感叹还未到主墓室就有此等阵仗实在是奢侈了些。
          张启山此时却没有吴老狗这种感慨,他当初曾提前让陈皮阿四知悉研究墓中的机关,于是当下也不多言,直接走到他身边问情况如何。
          陈皮阿四舔舔嘴唇,指了指一道石门边的长明灯:“机关在这灯里。”
          此言一出,众人均聚拢了过来。吴老狗仔细看那灯奴是一个宫女雕像,脸部的表情恭敬顺意,手捧一个精巧的灯盏置于头顶,灯盏上正点着蓝色的冷火。整个雕像刻得栩栩如生,造型优美,搁在现代也是高水平的石雕艺术品。
          陈皮阿四见众人正凝神听着自己说话,多少有点得意,接着道:“灯奴的脖子处有接合的痕迹,我之前试着拧过了,虽然拧不动,但可以肯定是开门的机关。”
          张启山沉吟半晌,忽然道:“先灭了这灯。”
          不仅陈皮阿四闻言一呆,连吴老狗也是愣了一愣。因为墓中的明火一般不轻易熄灭,一来是忌讳‘灯灭人死’,二来对于常年下斗盗墓的人而言,难得的光明总是格外珍惜。
          但如今张启山认为要先灭灯方能启动机关,大家即便心里认为不妥,但面上均是没有反对,毕竟道上张大佛爷从不做自己认为不妥的事情是公认的。何况,陈皮阿四之前在没有灭灯的前提下的确无法打开机关。不过,这人鱼冷烛不能用一般的水或沙土灭火,唯有耗尽这室内的氧气方能熄灭。但如此一来,在场的人没了氧气也别活了。
          张启山抬眼看了看投过来质疑目光的吴老狗,转头对一旁的钟清点了点头。
          此时,钟清已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钟罩的软皮罩子。他二话没说将罩子置于灯盏上,随即开始抽气。
          吴老狗恍然大悟,这东西的作用类似抽真空,只要保证灯的小范围没有空气即可。但这设备是个西洋货,也不知道张启山是如何得来的。
          当气抽得差不多时,陈皮阿四也早按捺不住地伸手开始旋转那灯奴的脖子。
          不出所料,这次果然拧动了。随着灯奴的头往顺时针缓缓转动的同时,石门竟也开始现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这时,吴老狗看着那灯奴的头以诡异的姿势转向自己,正心下感觉各种不舒服,不防脚下踩着的石板一空,来不及惊呼,他本能地伸手抓住身边一个人的手臂,下一秒两人便一起坠入黑暗。


          IP属地:新疆30楼2013-02-02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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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吴老狗只来得及心里哀叹一声看来老子的气场和这墓不太对路,便感觉到底了,抓住的那人抱着他就地一滚,堪堪缓解下落的冲力,但吴老狗还是被摔得浑身都要散了架一样。
            他娘的果然听管家的劝告每天早上锻炼是对的。吴老狗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
            “汪!”下一秒三寸钉的犬吠拉回了他的思绪。
            吴老狗这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人的上面,但那人躺在地上半晌却没有说话。三寸钉被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也被压得够呛。
            吴老狗忙起身摸出矿灯一照,惊讶地发现之前自己掉下来顺手拉住的那人竟然是钟清!
            若不是钟清在落地时带着他就地一滚,恐怕吴老狗没被摔成脑震荡也要折几根骨头。而且刚才被压了半晌也没见他哼一声。想到这里,吴老狗心里顿感对钟清亏欠不少,当下伸出手想把他拽起来,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也拉下来了。有没伤着?”
            钟清也不推辞,就着吴老狗的手起身,摇了摇头示意一切都好。
            这几天接触下来,吴老狗已多少知道了钟清不大言语的性子,当下也不恼,于是与钟清一起抬头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此刻头顶的那个石板机关已经完全闭合,地上除了一个石桌,两张石椅,以及桌上的一个棋盘之外别无他物,看着倒像是宫人休息的场所。
            吴老狗看了看桌上的棋盘,上面零散着摆着几个棋子,像是一个未下完的残局。如果没有猜错,要出了这石室,必须下完这一盘棋。
            “五爷,你会下棋吗?”钟清见吴老狗看着桌上的残局沉默不语,显然也已经猜到了个中原因。
            吴老狗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明朝是古代象棋史上的黄金时期,可惜小爷没赶上那个时候。老子自小会下斗,但下棋这种事情还是找解九为好。早知道会有这茬,当初还不如直接把解九拉上。
            钟清顿了半晌,忽然道:“那我试着完成这局。”
            吴老狗闻言抬头多看了钟清两眼。他没有小看钟清的下斗功夫和人在官场的心机,毕竟张启山的副官和心腹不是常人能做的。何况,经历了战争的他也肯定较他人更为坚忍。但吴老狗没料到钟清作为军人却在下棋等他看来雅致的事情上都有一番造诣。
            如果副官都是如此,张启山该是如何一个人。
            吴老狗敛了敛眉,他从不否认张启山的势力,但如此看来还是低估了张启山的能力和手腕。
            但他仍是朝钟清一笑,伸手一指石椅:“请。”
            钟清看着吴老狗干净得没有杂质的笑容,忽然愣了一下,但几秒钟后便回过神来,坐上了那石椅,凝神半晌,粘棋,落子。
            诡异的是,对面似乎坐了人一般也推棋,恰是堵住了钟清刚才那着棋。
            吴老狗本不喜欢下棋这种耗费心神的活儿,以前解九也曾拉着他说是要教他,说是以后就可以对局了。但吴老狗从没答应过,反而每次都拉着解九直接去了二月红的戏园子,以此来引开他的注意力。一来二去,解九也就不提教他下棋这件事了。但吴老狗没料想,能下棋竟也有一天会成为性命攸关的事情。
            吴老狗站在一旁思绪纷飞,钟清这边对局却极为艰苦。
            时间过的很快,当吴老狗忍不住说实在不行就硬闯了,钟清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军!”
            落子无悔。
            对面无形的人影似乎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尽管感受不到,但吴老狗仍是能意会那虚无的一叹。因为,紧接着他便发现石室的门开始缓缓往上开启,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吴老狗看了钟清一眼,两人拎着矿灯同时向那门口走去。但走到门口一看,吴老狗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因为,他发现隔壁也是一个石室,不同的是,室内当中孤零零地摆着一个黑底鎏金的棺木,在昏黄的矿灯的探照下,更显阴森凝重。


            IP属地:新疆31楼2013-02-02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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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一般而言,所谓土夫子就是那种见到棺材比见了亲人还要高兴的人,因为有棺材意味着就有明器。
              但现在吴老狗却有点笑不起来。
              且不说这棺木出现得有点不明不白,摆在这么空无一物的简单石室里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货。而且,就这石室的大小来看,万一里面的主起尸了,他和钟清想逃都没出口逃。
              这时,怀里的三寸钉忽然朝着棺木‘汪’了一声。
              吴老狗脸色微变。他知道,三寸钉叫唤了就意味着里面的主很有可能凶变,没准就是因为刚才钟清下棋赢了他,心里闷不过一口气,导致容易尸变也说不定。眼下上天没路,入地无门,要离开这里恐怕也得先斗过这棺主才行。何况,如今已经见了棺材不开棺也实在说不过去。
              靠,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粽子,实在不行就来场硬碰硬了。
              咬了咬牙,吴老狗将手里的矿灯交给一旁的钟清,把三寸钉放下。然后自包里取出开棺的活计,转头看了看钟清示意他在一边见机行事。钟清是何等灵透的人,当下点了点头就站开了,但把手里的灯置于一旁,也拿出了墨线等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开棺对吴老狗而言是轻车熟路,不多时棺盖便被掀开。探头往里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女尸,穿着一般的宫中服饰,衣服的袖口还描着金线,应该是有某种官职有一定身份的女官。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尸体百年不腐,容貌现在看着也可称作秀丽,想来生前也是美人一个。此刻,她怀里正捧着一盒象棋,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棋子,但吴老狗从土夫子专业的角度来看,里面必为百年一遇的雕花珍品。
              既然遇上了就给解九带一份礼物罢。
              吴老狗想着解九爱棋如命,这份大礼他必然喜欢。但下一秒他却发现这次要脱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看到这女尸脸上竟然开始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
              吴老狗心下轻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只是想了一想要拿走这盒棋,又没真动手,这女尸就凶变了,果然还是因为刚才钟清下棋赢了她所以气不过的缘故么?
              吴老狗不是第一次碰上白凶,知道要处理它需要花点时间,他唯一的顾及是这里空间不大,万一打起来不好躲倒是真的。
              不过分秒之间,那白凶脸上的绒毛已经变成霉变的颜色,吴老狗暗叹一声来不及了,当下合上棺盖,钟清手脚也不慢,眼明手快地在棺外打上三重墨线。
              未待吴老狗松一口气,不妨棺木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即“啪”的一声,一双青白的手自棺顶直直伸出,却是那女尸的手已经变得生硬如铁,这棺木少说也有百来斤重,它竟然就此生生穿过了厚重的棺盖。
              “抄家伙!”
              吴老狗一看阵势不对,这时身边也没有其他的防身之物,当下抽出了之前张启山送的那柄匕首。
              这个顿神的期间,那白凶已经破棺而出,仿佛认主似地冲着吴老狗就是一个横劈。来不及哀叹其实和你下棋的是钟清不是老子,吴老狗一个低头堪堪躲过它的袭击,白凶的爪子啪的一下打在了墙上,顿时石粉纷飞,竟在上面打出一个了洞窝。
              吴老狗抬脚对着它的膝盖一扫,那白凶本就不太灵活,当下后退了几步,但吴老狗也觉得自己的腿被震得发麻。
              待那白凶再次欺上前来,钟清自后面一铲子拍向了它的头顶。岂料,它的头没事,铲子却被敲得瘪下去一块。吴老狗当下也不慢,没有犹豫地直接挥刀砍向它的脖子。但这白凶早已浑身刚硬如铁,刀剑已不能伤身,反而一个近身将吴老狗逼到了墙角。
              吴老狗进退不得,眼看就要被那白凶的手爪所伤,不妨那女尸忽然一个退步。吴老狗一愣,心说难道它良心发现不打算伤人了。再一看,却是钟清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那女尸的后颈衣领,将它往后一扔,直直地撞上了身后的石墙,竟生生撞出一个洞口。
              未待它直起身,钟清早已一脚踏上它的胸口,吴老狗迅速起身向前,握紧匕首对准它张开的口腔就是狠狠一刀——既然表皮坚硬如铁,这便是它唯一的命门。
              喘了喘气,吴老狗抬头对站着的钟清一笑。当然,谢谢这种话已不用多说。
              没想到,钟清嘴角一扬,竟然也笑了。
              “啊,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吴老狗微微一惊。话说话出口,才发现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而且声音大得足以让钟清听见。
              当然,还有一句话吴老狗没有说出口的是:以后惹谁都别惹女人。只不过,关于这句话的真伪他的前半辈子其实并没有多少机会去验证了。


              IP属地:新疆32楼2013-02-02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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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吴老狗没有猜错,之前那女尸怀里抱着的那副象棋的确是个好物。
                打开一看是一副象牙茜色填金浅刻福寿纹金丝楠木象棋,正面刻填古色古香的红黑二色楷书,侧面填金浅刻缠枝莲纹装饰,棋背刻双蝠拱团寿纹寓意福寿双至。象棋通体纹饰繁复,为典型明朝工艺风格,却是象棋收藏的珍品,放到市场上没有一百万也要七十万。
                既然主人已经用不到了,那么让它重见天日也算对得起这象棋的价值,何况还有一个懂棋的人收藏。有了这么一个理由,吴老狗心安理得地收好象棋,倒忘了土夫子下斗盗墓本就是为了取明器的初衷。
                于是当下转身对钟清道:“如今可想着怎么出去才是。”
                钟清正站在墙边打量刚才被那白凶拍松的洞窝,闻言回头道:“这墙好像用的不是普通的石头。”
                吴老狗一挑眉,走到钟清身边一看,果然这墙虽然看着像是石头,但实质上却是石灰做成了的样子,难怪刚才那白凶一爪子就拍出了个洞口。
                既然如此,张启山送的那柄匕首也就派上了用场——挖墙。
                匕首是不是宝物吴老狗不知道,但用起来的确很顺手,挖墙的时候竟如入腐泥,因此短时间内也很有效果。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心里祈祷接下来不要再出现什么古怪了,吴老狗转身看了看仍躺在地上那青白面孔的女尸,她脸上的白毛已经淡下去了很多。但是,他诡异地发现她的尸体似乎较之刚才离自己近了一些。因为之前用匕首制住她的时候,是在墙角。挖墙的洞口在墙中心,在没有人移动的情况下,在吴老狗和钟清挖洞的这段时间,尸体竟然自己会动一般从墙角挪到了他们背后,倒似乎认定要跟着他们了。
                吴老狗暗叹一声不好,难道这粽子认准了非得要回这象棋?看来实在是小九九你与这棋没有缘分。
                吴老狗正待提醒钟清背后有情况,话没说完,那女尸竟然像借尸还魂般“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口腔大开,后脑的洞口赫然在目,但双爪依旧迅疾地朝他们的方向拍来。
                此时钟清正面对墙壁,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返魂的女尸这番攻击又过于突然,一时躲闪不及,眼看那白凶的爪子就要拍向他的天灵盖。
                吴老狗在旁边苦于没有防身之物,当下一脚踢向那女尸的腹部,暂时缓解了她的攻势,但下一秒却被她一个近身,迎面双爪擦着吴老狗的双肩插入他背后的墙壁。
                此时这女尸面部那霉点似的白毛尚在,如此近距离地与她面对面,饶是吴老狗倒斗艺高人胆大心下也是一骇。幸好之前匕首穿了这女尸的后脑,尸毒已散了很多,否则被她这么面对面一吹气,没被拍死也要被熏死了。
                但这女尸毕竟是再次发力,不仅气力大不如之前,且表皮和双爪也不似刚才那么刚硬。此刻手爪插入墙壁,一时竟没有拔出来,被钟清在一旁眼明手快地砍了脑袋——这次是真的不动了。 “如果这墓里的每个粽子都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看来我们得有三头六臂才行。”吴老狗揉揉被那女尸拍到的左肩,咬了咬牙,“这次回去无论如何得让小九请我吃一顿好狗肉才行。”
                根据这地形和空气流动来看,他猜测外面应该是一个长的墓道,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通往主墓室。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会遇到些类似的其他的墓室,因此希望能尽快与张启山他们会和,否则届时凭他和钟清两个人,要持续面对这些粽子恐怕会有些麻烦。但他不想给钟清太大的心理压力,于是现下没有多说,而是收拾好东西便要抬脚踏出洞口。
                岂料,钟清却伸手拦住了他,道:“五爷,你的左肩伤了。”
                吴老狗一抬眼,看到钟清一脸的认真,当下不禁一笑:“没有大碍。”
                但钟清竟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堵在了洞口,“给我看看。”
                说完忽然觉得不妥,不免又解释道:“你的伤口有可能感染尸毒,不能拖。”钟清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吴老狗,继续道,“何况,我答应过佛爷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吴老狗闻言一愣,不免腹诽你们还真把老子当小孩看了,不过干他们这行在斗里还能有人关心却有着异样的温暖。
                但未及他开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自黝黑的墓道深处传来,在寂静的空间内异常清晰。


                IP属地:新疆33楼2013-02-02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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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18:58:28
                  广告
                  【二十九】
                  吴老狗眉头微拧,发现钟清的脸色亦有些凝重——黑暗中的声音总不是什么吉祥的预兆。
                  他整整背包,弯腰拎起三寸钉,随即抬脚走出石室,沉声道:“跟上。”然后,回头对钟清点了点头:“我的伤没事,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钟清欲言又止,但此时吴老狗已经开始往前走了,当下咬了咬牙只好快步跟上。
                  奇怪的是,当他们走出墓道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忽然消失了,黑暗中仅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交错。
                  吴老狗拎着矿灯走在前面,墓道很深,走了很久都没到底。忽然,怀里的三寸钉对着前面“汪”的吠了一声。
                  看着眼前这个一人宽的洞口,吴老狗欲哭无泪——他们直直地往前走,最终却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石室。
                  “迷棺阵。”后面的钟清忽然开口。
                  吴老狗闻言疑惑转身。
                  却见钟清凝目道:“佛爷曾提醒过此行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来北平的途中佛爷曾单独离开过,部分是因为这个缘故。”
                  吴老狗心下听得惊讶,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钟清低头思考片刻,抬眼道:“简单来说,这个墓分为两层,上层是皇帝的主墓室,下层是三宫六院的辅墓室。因辅墓室较之主墓更小且数量很多,加上石室的位置排布有讲究,所以被称为迷棺阵。之前长明灯的机关引发了迷棺阵的开启,我们掉进的石室就是辅墓室中的其中一间。若一旦进入,必须破了这阵才能出去。”
                  吴老狗看了看钟清,心道难为你之前并没有说出这事,是不想我为此担心罢,只是你并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奈之下才提出来。
                  “佛爷知道迷棺阵的存在,但尚不知破解之法?”沉吟半晌,吴老狗问道。
                  钟清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我想,既然迷棺阵都是由石室排列组成,那么现在这个墓道的左右肯定也是类似的石室。我们没有任何拐弯却回到了原来的石室,说明有两种情况,要么这里存在空间折叠,我们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按照反方向的路往回走;要么我们已经受了某种幻觉或视觉欺骗,看到的石室都与之前的那个一样。”
                  吴老狗不免对钟清又多了些许赞许之意,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想到了几种可能性,且都是合情合理,于是当下微微笑道:“那么,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破这墓道的墙壁,找到另一间石室的门,看是否是类似的情况了?”
                  钟清微怔,显然没料到吴老狗那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继而道:“就看打开的石室是凶是吉了。”
                  吴老狗闻言低头摸了摸怀里三寸钉的毛:“这小家伙或许知道一些。”
                  果然,此时三寸钉小声地“汪”了一下。
                  吴老狗将它轻轻放下,小家伙也不急着往前跑,反而走到墙角凑上狗鼻子一路闻了过去。吴老狗和钟清对视一眼,拎着矿灯跟了上去。
                  小狗闻得很慢,吴老狗跟在后面也走得很慢,慢到他按捺不住想看看四周是什么情况而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那个石室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石墙。更诡异的是,一直在身后的钟清也不见了,一如下斗前在密林中自己突然陷入浓雾的情况。
                  吴老狗不禁暗骂,心说莫非小爷与钟清八字不合所以不能独处,转头一看,刚才尚在眼前的三寸钉竟然也不见了!于是顿时心下苦笑不已,先前在密林的时候,多亏了三寸钉才出了那迷雾,但这次却仅剩孤身一人,看来是这明成祖早就告诫自己不要下来了。
                  稳住心神,吴老狗伸出右手探了探身边的墙壁,心想既然在这里出了问题,说明隔壁的石室肯定有古怪,但是凶是吉就看三寸钉是不是停了个好位置了。
                  不出所料,入手的触感与之前那个墓室的石壁竟有些不一样,不是一般的粉状,却是光滑的平面。
                  靠,老子就不信一个人出不了这墓了。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力道有所加重,不妨面前的墙壁竟是一个活动的双面门,吴老狗一个重心不稳,随即跌落墙的对面。门打了一个旋转之后,复归原来的一般模样,再找不到其间有过任何缝隙的痕迹。


                  IP属地:新疆34楼2013-02-02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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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心下哀叹这次不要再遇上像刚才那么耐打的粽子了,吴老狗刚站稳脚跟,才发现这个石室竟然比先前的那个要大得多。因为,至少以矿灯所能照到的范围来看,看不到四周的墙。但他知道这也是一个石室,是因为在矿灯的探照下,他看到正中有一个石桌,放在桌上的,是一面泛光的铜镜。
                    吴老狗忽然感到有点口干。
                    也许,这镜子是出这迷棺阵的关键。毕竟,三宫六院的女人最希望能留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而镜子无疑是她们每日必用的物品。也就是说,这面镜子可能汇聚了这里所有的精魂。
                    咬了咬牙,吴老狗抬脚便往石桌走去。
                    快接近那面铜镜的时候,类似刚才墓道深处发出的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吴老狗只来得及看到铜镜里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下一秒,一双微凉的手从后面即刻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看。”
                    吴老狗大惊,本能地用空出的右手手肘猛击背后之人,不想却被他单手接住,顺势将吴老狗往怀里一带,沉声道:“是我。”
                    这次吴老狗听清楚了。是张启山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心情顿时放松的原因,还是之前被那白凶伤到的左肩开始发作,吴老狗忽然觉得身子有点发软,不由得当下放弃了挣扎。但很明显,左肩真的开始发痛了。
                    察觉到吴老狗不再反抗,张启山松开了他的右手,但盖住他眼睛的手仍是没有移开。
                    “这面铜镜有可能会反噬你的灵魂。”
                    其实,吴老狗现在不能确定身后的人是不是自己看了这铜镜所带来的幻觉,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开始有点发烧了,那么至少检验一下目前状况的真实性也好,于是随口拣了一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人却没有答言,反而将覆着他双目的手移到了额头,再次出声时声音已经变得冷然:“你受伤了?”
                    看来是真的。
                    吴老狗无声一笑。
                    只是,恐怕这时左肩的毒素已经有些扩散了,先前不想让钟清担心,特意暗地吃了怯尸丹。只因怕时间紧急脱不了身,本想找到出口再说,没想到现在就支持不住了。
                    张启山接过吴老狗手中的矿灯,小心将他扶至墙边坐下靠好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烧得很厉害了。将他的上衣褪下,张启山的眼中的眸意蓦然冷了几分。此时,吴老狗的左肩被划伤了一个小的口子,但伤口周围的一圈已然成了墨黑的颜色。
                    吴老狗牵了牵嘴角,道:“没有……大碍——嘶——。”
                    却是张启山伸手捏了捏他的左肩,痛得吴老狗霎时冷汗湿了后背。于是抬头一瞪眼,“你——”
                    但看到张启山凝固了一张脸开始处理伤口,吴老狗忽然话到嘴边又禁了声。吴老狗清楚,刚才张启山捏的那一下自己如果还会痛说明毒性扩散得还不是很深,切除肩部少量的腐肉再服以配药即可。不过毒素带来副作用是高烧,若再拖延时间,到时身子可能没事,但脑子会不会被烧坏就说不准了。当然,吴老狗没有多说话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除了刚才捏的那一下很重之外,张启山处理伤口的时候总算是小心翼翼。只是,脸色一直没有缓和下来。
                    只是,这柄匕首之前曾砍过粽子,现在用火烧过之后用来割除肩上的肉,想着的确有那么点不适应。但总算在灼烧伤口时最痛的那刻,咬着张启山的袖口熬过去了。
                    但烧却还没退下去。
                    张启山按上吴老狗的额,仍是很烫,但总算没有大碍了。于是松了一口气,顺势往墙上一靠,然后让吴老狗倚在自己肩上,以避免伤口接触冰冷的墙壁。
                    见张启山的脸色仍是冷然,吴老狗竟然还有力气笑了一下,“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张启山闻言却没有答话。
                    室内顿时寂静无声。
                    吴老狗受不了这个气氛,当然也为了让身边这位佛爷能放下心,于是继续搭话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启山半晌没出声,但终于是接话了。
                    “你以为,你能进来这里是偶然?”


                    IP属地:新疆35楼2013-02-02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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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吴老狗是被三寸钉舔醒的。
                      三寸钉的舌头舔在脸上有着熟悉的痒痒的感觉,吴老狗闭着眼睛熟门熟路地将小狗从脸上扒拉了下去,但过了半分钟之后仍没有听到管家在院子里咳嗽的声音,这才恍然记起现在自己不是身处长沙的吴家,而是在北平地下的斗里。如果没有记错,之前应该是和张启山靠在一起睡着了。
                      “醒了?”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张启山没错。
                      然后脑子瞬间清醒。
                      吴老狗猛然睁开眼,面前是一双放大的琉璃色眼珠子,却是三寸钉正歪着小脑袋盯着自己。
                      吴老狗一愣神,心说如果三寸钉来了,那么钟清也应到了。这么想着,抬眼一看,果其不然,钟清正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看情形似乎是等了一会了。虽然他的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但幸好身上没看到什么大的伤痕,想来三寸钉的认路本领还不错,至少没遇到什么特别麻烦的主。
                      见吴老狗已醒,且之前探过他的额头知道烧已近退下去了不少,张启山当下起身道:“接下来,就考虑怎么离开这里了。”
                      吴老狗单手撑地也站起了身,闻言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张启山忽然回过头看了看吴老狗,又瞥了一眼钟清,顿了顿道:“这面铜镜又称透光镜,当有光线照射在镜面时,镜背的花纹就会映现在镜面对面的天花板上。虽然现在天花板上什么也看不到,但上面其实刻有与镜背一样的花纹。当花纹重叠的时候,暗门便会打开。到时你们提前跑到墙根做个人梯爬上去,但动作一定要快,机关打开的时间很短。”
                      吴老狗闻言一愣,心说就这墙的高度而言要跳上去很难,但两个人合力爬上去还是可行的,但问题是留下来的那个人怎么办,于是问道:“那你呢?”
                      未待张启山答言,钟清已抢先答道:“佛爷,这件事情请交予属下来办!”
                      吴老狗回头一看,钟清正眼神坚定站在张启山旁边,言语间竟带上了军人特有的果敢与执着。
                      却不妨张启山沉吟半晌,一时没有接话。
                      吴老狗心下清楚,钟清这次主动请缨,自然是因为不想主子出事。若论平时,张启山自然肯放手,因为对钟清的能力还是相信的。但这次竟然没有答应,想来留下来的这人必是难以脱险无疑了。
                      于是不免心下一叹,老子怎么也算是以倒斗出名,你们却都没把我考虑在内,也太他娘的看不起人了。当下思虑片刻后道:“既然要将光反射到头顶,就需要一个人拎着矿灯调整光线的角度以便镜背的花纹能准确地反射到天花板上,但这个暗门只有一次打开的机会,而且留下来的人如果走得不及时,很容易被铜镜反噬。我说的对不对?”
                      张启山暗沉的眸子看了看吴老狗,没有说话。
                      吴老狗低头摸了摸三寸钉的毛,道:“既然这样,那么就由三寸钉叼着矿灯控制光线折射的方向,当暗门打开的时候,你们先走,我垫后把三寸钉拉上去。拉一只狗总比拉一个人上去要快得多。”
                      张启山闻言并没有吃惊的神色,显然是之前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他不是不知道三寸钉对于吴老狗的重要性,于是敛了敛眉道:“那要牺牲你的一件衣服了。”
                      吴老狗微微一笑,却没再言语。小狗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呜咽了两声之后也没了声息。
                      钟清亦不笨,听完便知道吴老狗打算把上衣撕了做成布条捆在三寸钉身上,以便能在暗门关上之前及时将小家伙拉出去。
                      时间不容耽搁,在吴老狗脱下上衣准备加工成绑带的时候,钟清已经开始帮助三寸钉学会叼住矿灯了。也许是之前一人一狗共过患难,如今三寸钉也对钟清没有了芥蒂,在他手里竟也没有叫唤。
                      “快了。”张启山一直注意着镜面折射在头顶的图案,忽然出声。
                      吴老狗此时刚将布带的一头绑在三寸钉身上,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闻言猛然抬头,却见头顶上反射出了一个黑色麒麟的影像,正与先前在神庙里供奉的那只麒麟分毫不差!


                      IP属地:新疆37楼2013-02-0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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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看来这女尸还真跟老子杠上了!
                        吴老狗大惊之下反而平静了。既然身体不能动,那么脖子一梗,心一横,靠,老子就不信这没有实体的伪粽子他娘的还能就地吃了我!
                        但事实上却是,对面那个有着两行血泪的脸忽然裂开大嘴无声地笑了,吴老狗甚至能看清它嘴里泛黄的两排尖锐牙齿慢慢凑近自己的脖子,然后真的咬了上去。
                        一阵剧痛从伤口处猛然迸发,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浓郁的血腥伴着尸体特有的腐味在石室内扩散开来,让吴老狗渐渐变得迟钝的神经霎时清明。
                        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瞎了眼。当年好歹捡回一条命,没想到还是折在了斗里。但张启山和钟清还没有出去,他们不能死在这里,只要牵制住这些精魅,三寸钉应该可以带他们出去。一定要带他们出去!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吴老狗猛然感觉自己的右手小指似乎动了一下,立刻身随心动地蜷起手指紧紧握了一下,指甲狠狠插入掌心带来的刺痛终于让整个身体恢复了活动的机能。
                        似乎感应到了吴老狗的挣扎,精魅忽然松开大口,改为用双爪掐向他的脖颈。找准这个空档,吴老狗猛然整个人往后一仰,一个翻身躲开精魅的钳制,却不妨眼前一黑差点倒地。却是刚才被咬得太狠,有点失血过多了。
                        吴老狗左手捂上脖颈上兀自流血不止的伤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精魅步步逼近,脑子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之前张启山曾说过这个铜镜极易反噬活人的灵魂,换言之,很容易让人陷入幻觉甚至精神错乱。如果此时整个石室只剩下了自己,说明很有可能自己已经陷入幻境。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假的。但脖子上的痛楚和血液的触感是真实的,鼻子里充斥着血液的腥味,都在强烈地刺激吴老狗的感官。那么,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破了这幻觉!
                        越走越近的精魅却猛然在此刻停住了脚步,清晰的女尸脸慢慢变得模糊,回复了之前没有五官的脸面,甚至连刚开始浓郁的黑色都变得浅淡了些。
                        吴老狗一看,不由大喜,看来是猜对了,当人的意识超过精魅时,便可脱离它们的精神控制。
                        果然,当精魅的身体越来越淡直至变为半透明的时候,吴老狗终于见到了张启山和钟清。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随即凝结。因为,他看到的场景却是钟清端着手枪对准了张启山,可后者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地等着被杀。
                        很显然,钟清也受到了精魅的控制,在打斗的过程中抢了张启山的枪,或者可以理解成张启山为了不伤害中了幻觉的副官,导致自己反而成为了被制的一方。
                        一阵尖锐而诡谲的笑声忽然自钟清的口中逸出,变得血红的双目直直对上吴老狗的眼睛,“你没死,就让他来替你死!”
                        吴老狗猛然醒悟,再看向张启山的时候,竟发现他眼神迷离,分明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失去意识了!
                        在吴老狗投出手中的匕首打落钟清手里的枪之前,一声剧烈的枪响彻底截断了他的思维。他看到了张启山左胸的军装外套上渗出的猩红的血。还有张启山身体落地时发出的闷响。以及钟清开枪之后瞬间变得迷茫的脸。
                        吴老狗从未想过强如张启山也会死,更没有想到竟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死在了斗里。如果不是自己拉下了钟清,他就不会陷入这个迷棺阵。如果张启山不是要来救人,他就可以活着出去。当然,如果自己没有跟着张启山下这个斗,也许谁都不会死。
                        那么,当初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来了呢?是因为觉得欠张启山的?霍仙姑的人情已还,早就两清了。是因为想提携阿生?那么也不必自己亲自下斗。也许,仅仅是因为张启山说了一句“然后需要你帮忙再下一个斗。”
                        以前,每次下斗前都能胸有成竹,但这次下斗前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忧心忡忡的情绪总是挥之不去。当时认定是因为此次不同于往时只要取得财物即可,这次却涉及多方势力,不仅九门中人可能参与其中,更兼有北平的人可能对倒斗的结果造成影响。却不妨,还有一个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心中若有了牵念之人,下斗时便不再了无牵挂。
                        自从瓢子岭之夜以后,吴老狗最不愿意看到活人死在斗里,因此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救人。但是,吴老狗却发现,他最不愿意死的人此刻竟然死在了自己面前。


                        IP属地:新疆39楼2013-02-0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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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脑子于刹那间变得空白,然后灵光顿现。哪里不对!
                          如果大家都在,为何独独不见三寸钉?
                          下一秒一声犬吠突如其来地灌入耳中,眼前的景象如碎玉般崩然破裂,然后一片清明。
                          吴老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是站在铜镜面前未移动分毫,但是之前镜子表面的黑水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散去。回头一看,一个没有五官的脸在眼前蓦然放大,却是那个精魅自开始就未曾离开左右。但与幻觉中不一样的是,此刻吴老狗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并没有利齿咬伤的血口,而是缠绕着它脑后滑腻的长发。
                          吴老狗忽然分不清眼前的景象到底是现实和幻境,真实的窒息感和手中湿滑的头发让吴老狗不禁心下哀叹:他娘的这东西不是用枪都打不死么?怎么转眼间就实体化了?
                          靠,没想到要死在这里的不是张启山,而是老子。也好。至少不用看着他死在自己前面。他没死就好。
                          吴老狗很少有死到临头的感觉,这是第一次,但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就当吴老狗心里念叨着对不起吴家祖宗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以延续香火的时候,脖子上的禁锢猛然消失,空气如甘露般灌进呼吸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平时不曾珍惜的空气,吴老狗头晕脑胀间右手忽然被一阵力道拉着连跑了几步,被那人就势一托,一双手从上面随即一把将他拉了上去。
                          吴老狗定睛一看,拉自己上去的人正是钟清,而将自己从精魅手中救出的人是张启山。此时墙角已经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想来应该是自己刚才陷入幻境的时候,镜后的花纹与天花板所刻暗纹重合使得机关打开。只是张启山也不知这个机关会造成精魅的形成导致精神错乱,但又不敢强行打破幻觉,所以唯有先让钟清先行爬上了通道,等吴老狗神智稍微清明之后方敢出手。
                          吴老狗一爬上石道便回身打算拉张启山上来,低头一看却发现整个石室的地面均已经被精魅的头发所覆盖,手腕上与三寸钉相连的布条也因为与长发缠绕在一起早被张启山斩断了。
                          此刻张启山在如潮水般的头发中拎起一个东西便往通道处扔来,吴老狗眼明手快地接住之后方发现是三寸钉,这么一耽搁长发已然缠上张启山的腿,往铜镜中心拖。
                          吴老狗心急如焚,将三寸钉往身后钟清怀里一塞,即刻探出身子伸手下去,大声道:“拉住我的手!”
                          张启山抬头看了一眼吴老狗,咬了咬牙,忽然深吸一口气,右手手起刀落快速斩断身边的头发,迅速后退一步,一个躬身缓冲,抬脚踏上墙壁,就着冲力拉住了吴老狗伸下来的右手,在头发再次缠绕上来之前,把他拉了上来。
                          岂料,那头发竟然像是会认人一般顺着通道就伸了出来,眼看就要再次缠上众人重新拉回石室,张启山落地后回身便端枪朝室中心的铜镜就是一梭子。吴老狗看着他甚至没有瞄准就直接开枪,这时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好枪法。
                          随着铜镜一阵破裂声,室内的长发忽然像煮沸的黑水一样猛烈地沸腾起来,原本湿滑的长发竟然在一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一潭黑水,恶臭之气扑面而来。
                          饶是吴老狗自认自己和解九比起来也算是不拘小节之人,也是被熏得一阵干呕,于是忍不住问道:“之前不是虚化的吗?怎么忽然就变成黑水头发了?”
                          “人如果看了铜境的正面将会看到心底最害怕的事情。当你陷入幻境时,那精魅也接触到了铜镜上的黑水,随即实体化成了头发,但只要铜镜本身被损坏,精魅没有了依存之物便会重回黑水的形态。”张启山说话的时候听不出任何情绪,“快走,这里的气味太浓,很容易造成人精神涣散。”
                          吴老狗闻言一愣,心说难道我当时看到你被杀难道是我最害怕的事情?靠,老子最怕的应该是绝子绝孙才对啊!
                          这么想着,吴老狗起身回头朝黑水中央的铜镜又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发现浮在水面上残缺的铜镜竟然有着自己的破碎倒影,一晃而过。


                          IP属地:新疆40楼2013-02-02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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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石道并不复杂,一路上也没遇到其他的麻烦。
                            但张启山却似乎忌惮背后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一样,紧赶慢赶地催着往前走。吴老狗心下着疑,但又不好多问,只好将三寸钉塞进袖口,走在了张启山和钟清两个人的中间。
                            走到一半的时候,最前面的钟清忽然停了下来,吴老狗一个刹车不稳,差点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张启山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右臂,才堪堪躲过两个人的亲密接触。
                            “怎么了?”吴老狗出声问道。他知道钟清不是冒失的人,这么突然地停下来肯定是出什么情况了。
                            “有动静。”钟清也不含糊,“灭矿灯。”
                            危急时刻本就没有主仆之分,吴老狗和张启山当即同时关掉矿灯,眼前立刻陷入了黑暗。三人轻车熟路地屏住了呼吸,只听得石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咯的响声。
                            这个响声吴老狗并不陌生,之前下斗碰到的血尸都是使用这种标准语言。但奇怪的是,这次空气中却并没有出现血尸出现时那种奇特的腥臭。
                            打个比方,当猫捉老鼠的时候,如果老鼠会学狗叫,就能恰到好处地赶走猫,以保自己的性命。这虽然是个笑话,比如猫若是够聪明就应该发现若周围没有狗骚味就证明狗叫声是假的,但无疑说明了懂得一种外语的重要性。
                            眼下吴老狗就觉得这个咯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特意装成血尸的声音,但又没有血尸特有的味道,只是故意吓走敌人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一样。
                            但是,如果对方是刚开始走散的陈皮阿四,黑背老六或者阿生,根本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因为黑暗中敌我不分的时候,最忌讳的是先暴露己方的位置和底细,何况贸然用这种声音反而会暴露自己所处的位置。
                            难道是有其他人也跟在后面下了墓道?
                            吴老狗一惊,随即发现张启山一只手摸着黑捂上了自己的嘴,凑在耳边轻语道:“在这里别动。”另一只手已掏出了别在身边的配枪。
                            同样示意钟清在此等候之后,张启山便如潜伏的豹子一样摸着墙根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吴老狗在黑暗中静静地等了几分钟,那远处咯咯的声音却忽然消失了,但接下来也没有听到张启山的枪声响。寂静中的等待最为煎熬,尤其是生死不明的时候。
                            正当吴老狗等得不耐烦打算走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听声音不是张启山的。吴老狗稍稍松了口气,但那之后便再没有了声息。
                            吴老狗心下微惊,心说莫不是出什么事了。若张启山解决了对手,没理由不给个信号证明人还活着。
                            钟清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于是黑暗中回头凑过来轻声道:“我过去看看。”
                            吴老狗也不是习惯被保护的人,当下接口道:“一起过去。”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顺着张启山之前的路线摸黑走了过去。意外的是,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此时竟然不见丝毫踪迹,别说那个发出惨叫的人,连张启山都不见了人影。
                            吴老狗惊讶之余打开矿灯,方才张启山没有开枪,所以地上也没有看见血迹,但四周也没有发现机关的痕迹。他从不怀疑张启山在斗里自救的本事,但如果有其他的人混了进来,就很难说了。
                            皱了皱眉头,吴老狗转身告诉钟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去主墓室,也许还能和佛爷汇合,一回神却发现钟清正一脸严峻地看着自己身后半晌没有出声。
                            吴老狗觉得奇怪,正待回头看看出了什么事,不防钟清直接掏出配枪越过他的肩膀直接对准他身后的某个东西,子弹开膛上枪的声音在寂静的墓道里产生了回响。
                            下一秒,耳边便炸开了一个声音。
                            “别开枪,是我!”


                            IP属地:新疆41楼2013-02-02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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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18: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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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也许是不确定钟清是否真的会开枪,那个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惊慌。
                              吴老狗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
                              是阿生。
                              吴老狗一愣,他不是和陈皮阿四还有黑背老六在一起的吗?
                              但钟清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解之色,不过仍是一语不发地很快收好了枪。借着矿灯灯光,吴老狗转身却惊讶地发现阿生好像受了比较严重的伤,上衣被扯开一条口子,手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用布条草草包扎,悉数被血液浸染。
                              “出什么事了?”小心扶地阿生靠在墙角,吴老狗皱了皱眉问道。
                              阿生看上去累坏了,流了太多血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嚅了嚅嘴唇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抬眼看看一脸关切的吴老狗,又看了看神色波澜不惊的钟清,终于开口道:“我被袭击了。”
                              吴老狗心说看你现在这样子谁都知道你被袭击了,被谁袭击了才是重点。但眼下阿生似乎对他都少了些以前的亲近,说明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于是也没有答言,静静地等阿生情绪恢复。
                              又等了一分钟,阿生终于慢慢道出了原委。
                              从阿生的口中,吴老狗了解到当自己和钟清掉进机关之后,灯奴对应的一道石门便应声打开了,露出一个幽深的墓道。张启山当机立断决定让陈皮阿四,黑背老六和阿生三人先行进入墓道,自己则想办法救人。
                              墓门打开的时间不长,三人当下也不耽搁直接进了墓道。墓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黑背老六淌雷,阿生垫后,三人鱼贯而入。刚开始相安无事,但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走到头,陈皮阿四走得久了便有点烦,骂道这皇帝他妈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给些好货慰劳一下,否则老子走断了腿都没有半分好处。
                              阿生本是张启山手下的人,与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关系说不上多好,这时孤身一人和他们相处,实话说心里还真有些没底。心里掂量着说点好话或表明自己没有争夺宝贝的立场或许会好些,于是回话说四爷您下来了肯定接下来有大把的明器等着您。
                              岂料话音未落就被黑背老六打断,说是前面有情况,原来是墓道忽然出现了两个岔道口,这时候就面临谁和谁走哪条道的问题了。
                              陈皮阿四笑着说自己单独走左边那条道,六爷你和阿生走右边那条,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黑背老六闻言却没有说话,只用眼睛看了看阿生。
                              阿生摸不清六爷的意思,又不敢和四爷单独在一起,相较而言,自己独身一人反而是最安全的,于是当下表示自己一个人就行。
                              陈皮阿四竟也不反驳,挑挑眉看了看黑背老六,说六爷你的意思呢?
                              黑背老六脸上看不出情绪地指了指左边那条岔路口对阿生道你走这条,然后指了指右边的路口对阿四道我们走这条。
                              陈皮阿四停在原地看了看老六,没有挪动步子。然后忽然转身对阿生道张启山和吴老狗都不在,你好自为之。随后果真按照黑背老六说的那样走了右岔口,而不是他自己之前说的左岔口。
                              黑背老六抬眼看了阿生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跟在了陈皮阿四后面。
                              阿生不是第一次下斗,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独身一人的情况,于是二话不说走了左边的岔口。当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转了几个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身后的墓道深处传了过来。
                              吴老狗听到这里的时候神色顿了顿,心说该不会像是刚才听到的伪粽子语?
                              一般而言,粽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出来折腾人,血尸更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粽子,多为墓主用来防守某个宝物,或者是死者生前怨气太大导致死后容易尸变。因此,除非有人开棺不慎或故意放出,否则不太容易自己没事出来就晃悠一圈。在墓道中遇见血尸更属稀少,很明显是从其他的墓室中放出所致。
                              “所以,你怀疑是四爷或六爷那边不小心放出来的?”阿生现在的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吴老狗不想给他过多的语言刺激,所以说的很慢。
                              阿生闻言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随后睁开了眼睛,看向吴老狗的眼神忽然充满了之前不曾见到的冷漠和狠劲。
                              “如果我说是故意的,你信吗?”


                              IP属地:新疆42楼2013-02-02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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