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瑜】倾杯———————————————————————————壹
一叶扁舟，荡于丹山碧水之中。
建安十二年，江东柴桑屯兵，一纸檄文追星逐月。
堂前男子碧眼紫须，威严端坐。待得有人掀开幕帘快步走进堂上，才将脸色放缓。
“主公。”
鲁肃抬头的时候便迎上孙权那虎见了羊的眼神，不觉心中一颤，强行忍下惊诧。
“子敬前往江夏，体探虚实如何？”
鲁肃闻言便将在肚子里打好的稿子念了一通，再抬头的时候又见张昭等立在一侧的人怒目而视，心中又是一颤，暗自觉得自己肯定没挑好日子回来。
“诸葛亮啊……”
江东众人的耳朵为了孙权的长音都竖了起来，半晌满意的听到那一句。
“来日便教他先见吾江东英俊，然后升堂议事。”
一语定音，鲁肃又急吼吼地到馆驿中见那个懒散倚着着桌子的诸葛先生。
“先生明日便可见吾主，望切不可言曹操兵多将广。”
诸葛亮回头看着鲁肃一脸的紧张，全不似在江夏的时的稳重，不由得想笑。嘴角扯到一半又觉得不可太过失礼貌，硬生生的答出一句：
“子敬多虑。”
鲁肃一脸郁闷地看着诸葛亮要笑不笑的样子，没有来的想到那个虽性子冷清到奇异但是亦是如此笑容的人。刚想开口询问眼前人是不是想见那人，却被一句无厘头的话打断了思绪。
“可惜亮这次没机会领略江东的十里桃夭灼灼其华，亮甚遗憾。”
鲁肃的神还在鄱阳湖操练水军的周瑜身上，一时扯回江东那大片大片的粉艳妖娆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没头没脑的接上一句让他后悔地想咬了自己的舌头的话。
“都督几日后便会回柴桑，到时候我给先生引见。”
待回过神来看见诸葛亮的眼睛已经笑得眯成两条新月，鲁肃方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简直是把自家都督当成江东的一块金字招牌一抹秀丽风景给推荐出去了，背后的目的他不相信诸葛亮看不出来。
“亮自是不敢辜负子敬的美意。”
好像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鲁肃深深的开始检讨自个，顺便对自家都督的归来之时充满无奈。
“先生客气了。”
次日，鲁肃领着诸葛亮一路经过杀气颇重的江东众人面前，一一介绍。江东众人早就把瓜子零食小板凳准备好了，斟好茶就等着江夏的诸葛狐狸来好好刁难了。
鲁肃自知是没办法帮诸葛亮当下江东这一群堪比五千只鸭子的轰炸机，只好在旁边静观其变。而事实证明他的沉默虽然不是金但是也帮他躲过了一场嘴疱横飞死伤惨重的战争。
张昭虞翻步骘薛综……江东众人车轮战术最终至于黄盖的一句话。诸葛亮本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本性回头冲着江东累得半死的轰炸机们露齿一笑，施施然与自家哥哥打了个招呼就随遇而安的被引至堂上见孙权去了。
接下来的过程鲁肃不想回忆……在他要把眼睛眨坏了之前，诸葛亮终于是完成了说服孙权的任务。但是当孙权一脸苦恼的从江东文武百官的轰炸中活着出来的时候，鲁肃传完命已经回家吃饭了。
苦恼归苦恼，孙权还是从他大哥留下的金玉良言“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中记起了正飞马向柴桑赶来的周瑜。
是这还没有跨出帐门，就有人报说周瑜已至柴桑。孙权大喜立马放下所有苦恼，反正江东的轰炸机们肯定会先去找他讲清楚的，犯不着他着急。 ——贰——完——

——————————————————————————————叁
即使是走出了议事之堂，鲁肃还是没忘掉周瑜在面对那砍下奏案一角的剑的时候，眉间的决然，和一闪而逝的遗憾。曾在杏花江南之中踯躅回眸的玉扇下掩盖了的决然，终是于无痕碧血划过的金戈铁马铮铮沙场上重回他天资难舍的眸角。
“吾奉主公之命，率众破曹。”
江东，这片他的土地，他要背负的誓言。鲁肃跟在周瑜的身侧，亦是听见了那声像叹息般的呼唤。
“伯符……”
他坚守的家国，是那个人的天下，金戈铁马鲜衣驰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年的约，青丝成雪在所不惜。即使万里江山浮浮沉沉，岁月荣枯春风不在，那人早已黄土白骨黄泉碧落，他甘之若饴。
“子敬汝又走神了……”
鲁肃猛地一怔，才发现自己已经随着士兵来到了周瑜帐下，对面的人笑吟吟地为自己斟上醴酒。
“吾只是在想明日出兵之事。”
“这样啊……”
周瑜还是笑着的，本是表情分明的脸，嘴角一勾仿佛眉儿眼儿都在笑，一树烂漫的春光。
“可是吾在想一个人呢。”
“……”
“诸葛孔明。”
仿佛是一阵寒风，鲁肃为周瑜那不清的情绪生生给震住了，远山淡雾如梦似幻，眉眼舒展似笑非笑。然后又反应过来暗自唾弃自己没用，被周瑜的一句话吓成这样。
“诸葛先生他是个能人。”
在心底思考了很久的了鲁肃小心地回着自家都督的话。
“岂止‘能人’二字形容。”
鲁肃心里为周瑜这句话“咯噔”地响了声，抬头看时却依旧只见笑靥。
“王佐之才，非事吾主，吾当除之。”
“……”
“子敬？”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仿佛当年那个向他借粮少年忽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汪深不可测却也澈如明镜的湖。
但这才是周瑜。
“不如另诸葛瑾招此人同事东吴？”
“也好。”
就算眼底已经不存在笑意，周瑜依旧没有改变，那样清晰的笑。
“子敬还真是为诸葛孔明考虑。”
“……”
鲁肃自认为提议招降诸葛亮是底气非常不足的，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但是诸葛瑾的败阵速度和周瑜的淡定还是比较让人吃惊的，尤其是周瑜转身时的那一句：
“吾自有伏孔明之计。”
接下来的日子挺平淡的，除了鲁肃一直在周瑜和诸葛亮之间来回折腾，看着诸葛亮摇扇子和周瑜斟酒已经是常事了。刘备也应了约来了江东，还带着他的保镖兄弟关云长。周瑜也什么反应，安排些人在廊下帐外走了走刘备就给关羽使眼色两人走人了。时候鲁肃问周瑜时只得到一声冷哼。
“吾只是吓吓他们，刘备小儿，胆小如鼠。”
“公瑾汝真的不打算杀他们？”
回答鲁肃的是醴酒倾杯之声，周瑜神色依旧，却是没了那平易之气。
“若杀刘备，曹军不可破。关云长亦会血洗江东，吾只是放他们活得……久那么一点。”
些微酒气弥漫，腥甜之中鲁肃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飘渺：
“那孔明呢？”
满室寂静无声。
——叁——完——

——————————————————————————肆
眉剑目星，名动八方。撕书掷地，喝斩来使。
江风依旧似周瑜来的那天那般猛烈。
自甘宁一箭射倒蔡熏已经过了两天，自曹操在夜里瞥见那翻腾在风中的素袍不过一天。
而距离周瑜整好衣袍从帐中迎出，才一会。
九江蒋子翼，葛巾布袍，踏歌而来。
诸葛亮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怪不得今日特别的安静。
起身，稍作迟疑，还是坐了回去。周瑜的一场戏，怎容他冷眼旁观。
不过……似乎他没有来错。
问过巡查的小兵，诸葛亮还是被面前的的一幕给震惊了会。
舞剑做歌，衣袂翩飞。
眉若春山，眼若秋水。
一场长戏如练如帛，一曲轻狂长笑不止。
周公瑾啊周公瑾，
世人若是读不懂你，又怎会让你辜负了这三重韶光。
月凉，江面上的小舟早已承载着秘密而去，只剩下缓缓步出的诸葛亮。
“都督好计谋。”
“先生何尝不是？”
连眉间还未抹去的醉意都染上了些夜深的寒凉，周瑜抚着手中已略带凉意的酒壶，寥寥几笔青花描出凉薄。双眼定定的看着诸葛亮，却又像透过诸葛亮看着江北的营火。
“美酒多饮，求之不得？”
周围静得只剩周瑜轻重不一的呼吸，和轻笑。
“先生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倾了杯的酒洒在身后，混在泥土里，不息的江水里，和那突然覆上来的嘴角。
缓缓地，温柔地，带着些凉意的唇却让诸葛亮贪恋不已。
在猎猎江风中，一切离去和来时一样突然。
“那亮，多谢都督的酒了。”
你如美酒，我饮不够。怎奈你，眼中无我，径自风流。 ——【销凤首】
次日，报江北斩蔡瑁张允二人，周瑜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反是鲁肃一脸惊讶。
“公瑾，这……”
“说降不成，总需一些成果子翼才会回江北。”
“那，孔明他……”
“他知晓。”
三个字，完完全全堵住了鲁肃的嘴巴。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让鲁肃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堵死。
众将聚于帐下，诸葛亮欣欣然坐于左侧，接受者江东众人并不友好的目光。
“先生认为，该是以何兵器为先？”
如一阵春风拂面，此时位于上座的周瑜眉眼含笑，江东众人几乎要为这声询问醉了过去。鲁肃看见一旁的甘兴霸被凌统撞了一拐子才回过神来感到无奈。
“亮以为，以弓箭最佳。”
摇着本不用出现在冬天的羽扇，诸葛亮笑得一脸理所当然。
“可是此刻军中并无足量的弓箭，还望先生在十日之内为吾军建造十万之箭，以备军需。”
寒风袭来，百花凋零，梦醒了。东吴众人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似乎完全没被吓住的诸葛亮，心底一阵幸灾乐祸。
“十日恐怕有失军情，亮以为，三日为最佳日期。”
“如此甚好，瑜先替军士们谢过先生。”
一桩强买不强卖的买卖一纸定音，鲁肃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严重的低估了。
轻摇羽扇，诸葛亮敛袖走出帐，一派风轻云淡完全不像刚刚被要求签下了死亡证明的人。
鲁肃看着他被风吹起锦灰蜀绣衣袍下摆的背影，第二次觉得他完全看不透一个人。而诸葛亮的算盘，早已经打在了不知情的他的身上。
——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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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子敬……”
“……”
“子敬……”
“……”
“子敬救吾……”
鲁肃长叹一声，把抬头望着阴沉天空的目光移至身边可怜兮兮的诸葛亮身上，大名鼎鼎的卧龙先生竟然一脸小媳妇的望着自己，目光何其哀怨。
“先生又怎么了？”
鲁肃只恨自己实在不够熟悉柴桑的地形，连个诸葛亮都无法躲过。
“子敬救吾，否则三日之后吾必死无疑。”
只见诸葛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差声泪俱下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对着鲁肃求援。鲁肃悲痛的捂住了脸。
“是先生自己答应都督三天造出十万只箭的，吾无法帮助先生去说服都督啊。”
鲁肃在诸葛亮面前明显过于天真，之间本来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在听闻此句后，露出了狼一般让鲁肃毛骨悚然的笑容。
“子敬无需找都督，只需帮亮一个忙便可。”
看着诸葛亮越来越明亮的笑容，鲁肃深深的觉得自己掉进了个坑里……
二十只船，军士三十，青帐草束，一字排开。
一切准备妥当，只差姗姗来迟的主角。诸葛亮慢悠悠得拎着两坛杏花陈酿出现在鲁肃眼前。
“先生到底打算做什么？如何取得十万只箭？”
“去了子敬便知道了。”
诸葛亮朝鲁肃笑笑，扬手挥袖跨上船头，身上的银灰蜀锦翩跹飞舞，垂落半块衣袂于水涛涛滚流的江水之中，诸葛亮却丝毫不在意，到是鲁肃一愣。
月华照河山如洗，一肩星晖浴。江河一片清寂，苍穹一片青碧。
曾经亦是有人如他这般扬扬手挥袖，青黛衣袂飞舞于半空之中，最终落在庭院的尘土之上。那时的少年明亮耀眼立于庭院松柏之下亦不掩其傲然之姿，天妒之才，笑意盈满了眉间，转过眼问自己可否接粮。
是被那粲然一笑晃了神，还是那日庭院中昭昭日光太过耀眼，自己怎么就一口承应了下来。
“子敬……”
“嗯？”
猛然回过神时已身在船上，诸葛亮在坐在对面笑吟吟地揭开一坛酒的封，刹时清甜杏香弥散在这不甚明朗的夜色之中。
竟是起雾了。
初若溟蒙，才隐南山之豹；渐而充塞，欲迷北海之鲲。上接高地，下垂厚地；渺乎苍茫，浩乎无际；穹昊无光，朝阳失色；白昼黄昏，丹山碧水；恍惚奔腾，如骤雨之将至；纷纭杂沓，若寒云之欲同。
无声无息行驶的船在大雾飘渺无际之间渐渐靠近江北曹营。
诸葛亮斟好酒，饮了半杯，轻笑。
“擂鼓。”
不顾鲁肃已变了脸色，径自饮完这美酒。鲁肃却安心下来，不知为何，他相信。
或许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太相近，连眉眼间隐藏的凌厉都相似。他本能的相信诸葛亮会有办法，正如他当年散尽家财跟着那人走那般相信。
羽箭破空，曹营开始第一轮送箭之旅，舱内却是一派镇定，第二坛杏花酒也摆上了案。
“先生海量。”
诸葛亮愣住，抬眼看鲁肃，半晌轻笑。在漫天的箭矢纷飞之中鲁肃听得真切。
“亮不会喝酒。”
满室的酒香。
“亮只是每次在见他之前，都不想过于清醒。”
他是谁鲁肃心里很清楚，莫名的有些心慌，恍惚间却又想起自己曾问周瑜的那句话，之后的满室寂静，和酒香。
哐当
手不稳逮到了酒盏，却是倾了一室的隐晦和酒。
“子敬见笑。”
诸葛亮就像是真的醉了，不顾沾染了酒的衣袍扬手，示意将士们可以回去。
此时的曹营第二轮送箭之旅才刚刚结束。
谁共同邀，扬眉斩浪平涛。俗世渺渺，来日共饮复何朝。
船回到柴桑口岸之前，鲁肃立于船头已看清那守着的人，素色衣袍在雾中若隐若现。
侧头看诸葛亮，
没有错过那点点的不清醒。
或说微醺的迷醉，倾了一江的杯。 寒烟千里思悠悠，依稀旧时月色照清眸。

我终于回来了【跪】
更文了呢(￣ˇ￣)

...略没人气嗯【哭跑】

陆
帐中榻旁,灯光迷茫.
周瑜倚在雕梅隽叶的案几旁,眼角带笑.
"先生好计策."
诸葛亮不忙回话,只是仔细用目光描着周瑜嘴角的笑纹,和一缕缕垂落的青丝.想用丹青朱砂,绘出他入骨风华,半晌无话.
"小小诡计,怎知都督如此赞誉."
言罢想伸手为自己斟茶,却发现袖摆边缘仍沾染了杏花湿意,余香犹存,只好作罢.
"吾此生只赞自己人."
平淡的话语,几乎没有感情的起伏,周瑜没有动,笑着看着面前跳跃的灯火.
"恕亮愚笨,不明都督什么意思."
太执着,终是参不透命格.
"先生谦虚了."
"都督刚才那话,可是真心?"
灯火跳跃间帐外有巡查的脚步声经过,一时之间只有泥土的摩擦声与呼吸声充斥周围.
诸葛亮在等,抑或没有.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执念于这个无关紧要的答案.他从未对自己的判断失去过信心,不管是在南阳躬耕,还是站在刘备的面前时.只是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没有信心,他怕听见不是,更怕听见是.
"吾早已,无心."
与诸葛亮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答案,周瑜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恍神.是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策马扬鞭的周瑜周公瑾,是一不小心留在了寿香,还是舒城的那场繁华未谢开到荼蘼的梦里?他是迟迟不愿意醒来的人,惟愿在春江三月里沿着青石板,笑看曾有人在他面前年少轻狂指点江山,回身时笑得灿烂胜过吴歌里的软语,胜过披甲执戟浴血的狂霸.伸来的手即使仍显稚嫩依旧坚定有力.
"汝想去的任何地方,吾都会陪汝去."
天涯海角,与君相随.
不厌轻狂,他曾经的肆意曾经的洒脱曾经的执子之手不愿分离,但时光不会为他留半分念想半分未来,红尘初妆,从不怜悯.
梦里曾有杨柳色,正是舒城春风过.犹记挑灯看剑为君诺,如今长叹多情应笑,岁月蹉跎.十年转眼光阴流成河,襟袍鼓风青丝绾三千.怎可忘,生死隔.血雾蔽天旌旗灭,谁披战袍,把江山踏破,寻不到,一世蒹葭苍苍.
孙,伯符.
"都督在想什么?"
忽然响在耳边的声音,带着些暖醉,周瑜回过神时才发现诸葛亮已从对面移至身前,平日里看不大真切的面容如今离自己只差分毫.
有些恍神,有些恼怒,还有些尴尬与吃惊.全都没在周瑜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诸葛亮莫名想起那天,那江水,那明月,那肆意流淌的暧昧,那随江而去的酒香,那个吻.
"吾所想的,是没有先生的曾经."
不露痕迹地向后仰,企图拉开距离,周瑜仍漂浮在杨花柳絮般的曾经中,没有回来.
"都督,真是伤人."
伤人,的确.诸葛亮知晓面前这人,有他触不得碰不到的曾经.那是广传江东误曲回顾的时候的默契,是月下一人击缶一人舞戟时的天作.曾传一曲《凤求凰》,求走了他所有的笑靥,也求落了他半生的幸福.
"都督为何从未想过,有亮的曾经."
几乎算是哀求,可又不带该有的软弱.
周瑜微微有些失神,随即笑叹.
"先生……真是伤人."
不是不想,是不能想,不敢想,不要奢望想.
天下,只有一个孙伯符,亦只有一个诸葛孔明.
……
灯盏中的灯芯燃过了头,爆出一缕青烟.诸葛亮方才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抬手想摇扇子,却发现扇子落在了自己帐中.
"都督明日,可有什么计策?"
浓雾散尽,江北营中有人端坐,看着送上来的报,苦笑着叹了口气.
"十万只箭,权当赠予汝罢了."
执笔点落,玄黑沿着手心脉络细细密密晕开.灯下摊开的掌心,赫然入目的是两个字,笔画相似,所带力度神态却不一.
火.
终是笑了.诸葛亮看着周瑜,看着他笑得如一树桃夭劈开万丈浮华直达苍穹.倏忽汇了流光万千亮了火树银光.
恍然顿悟.
面前这人,便是这热烈燃烧的火,那是暗夜边缘跳动的诱惑,是飞蛾一次次的忘我的赴死.
不到油尽灯枯,绝不收敛一丝光华.
"先生真是好计策,那么吾便将这秘密交予先生了."
江东的浓雾,有火光,有希望,有绝望.
"亮一定,守口如瓶."
——陆——完——

难道一粗线策哥的章节就没人= =。

不是不更，LZ要高考了OJL
100天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的OJL

我终于回来了OJL
今天下午出分数，上来更一章。
求人品~

柒
今日江东的天气如同鲁肃的脸色，阴云密布。
回想刚刚在大帐中与周瑜的那一番争执，鲁肃叹了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北来降的蔡和蔡中绝非诚心，可自家这位都督却笑靥如花亲自迎接，将二人引于甘兴霸部下。说是认为周瑜不是不明白这两人的诡计，可他脸上的表情又让他分不清真假。
怕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眼看穿悲喜的少年了。
那笑容如常又让人觉得空洞。
鲁肃欲抬脚找甘兴霸叮嘱两句，却在快踏入面前大帐的时候听见周瑜平淡语调说着不平淡的话。
“蔡氏诈降。”
甘宁没有对这句话惊诧很久，他知道周瑜必然有底。
“都督何意？”
他明白，他果然都明白。鲁肃失笑，自己怎么连这个都不会明白，他是周公瑾，他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周公瑾。
“岂愁江北之信无人报？他日出兵之时，血祭战棋罢了。”
决绝，锋芒毕露。鲁肃能够想象帐中之人在说这句话时，平静的面色，和波涛汹涌的眼底。
本想默默转身离开，鲁肃却又见到了某张让他胃痛的脸，礼貌的勾了勾嘴角，确定那不是因为抽搐而带起的颤抖。
“子敬……”
诸葛亮神出鬼没神龙见尾不见首地出现在主将帐边一事绝对要严查！哪队今日负责巡查的！
看着诸葛亮几乎可以称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表情鲁肃默默地一把扯过他拖走，并暗自感叹自己保持良好的礼仪。
“先生何事？”
抚平被鲁肃揉皱的袖口，诸葛亮不以为意地笑着。
“据说今日东吴有位将士印堂发黑，亮是好心过来看看凑热闹的。”
鲁肃继续默默腹诽东吴将士们顺便决定日后加重训练力度让各位热爱江东的将士们没有闲聊的力气。
“子敬是怕江北来的蔡氏二人？”
“……此二人必为诈降。”
“众所周知。”
“……”
饶是鲁肃自小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也忍不住抬头瞪了诸葛亮一眼，反倒引来了对方更加灿烂的笑容。
“先生如何断言……”
才问到一半的话，身后忽然有慌张脚步，回头发现是甘兴霸苍白了一张脸从大帐方向跑来，鲁肃心里忽的就震了一下。
“都督，都督他……”
不待甘兴霸说完，鲁肃已看见未着铠甲的他襟前的一片鲜红，弥漫在空气中的腥甜证明了，那是血。
朝着来路奔冲去，还未出十步，鲁肃就见周瑜披着凌统的外袍，款款而来。
“公瑾，你怎么样？”
没有任何的慌乱，没有任何的不妥，周瑜就像一直呆在云端，从未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尘世喧嚣般停在几人面前
“吾没事，旧疾罢了。”
被凌统的外袍包围着，周瑜稳下胸中翻涌的腥甜之感，一呼一吸之间有着些许的熟悉气息。
血，有多少年未再有这浓重的血腥味了，即使是自己的，仍带着恍若隔世的熟悉。十年来都未在如此近的感受到，仿佛还是建安四年，缓缓朝自己袭来的残阳如血，和刻骨铭心。
只是，当下的情况似乎不容自己再去回忆那铺天盖地的鲜艳。
“公瑾……”
听着鲁肃略带颤抖的声音，还是努力平息从身体中传来的阵阵隐痛，笑得一如往昔。
“吾没事，子敬不需担忧，权且先送先生回帐，吾还有事与兴霸商议。”
凌统立于周瑜身后，闻言抬头瞥了一眼甘宁，准确的表达了一个字，走。
鲁肃眼见甘宁与凌统随着周瑜回了帐，即使受着痛苦依旧挺直的腰背逐渐模糊，不得已收回了视线，陪着奇怪的一直沉默的诸葛亮回了帐。
“子敬……”
闻声回头，却见诸葛亮半身隐于帐席阴影之中，似若有所思，又似万念皆空。
“都督身体可有恙？”
怔了怔，不知诸葛亮何意的鲁肃只得照实回答。
“近几年来公瑾时常气虚咳血，不知为何。”
诸葛亮复拾起置于案上的羽扇，缓缓轻声似呓语。
“是心病。”
是岁月穿梭于空荡心间，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地使他想起那里曾有的鲜活饱满，曾有的欢声笑语。
“明日，我会去拜见他。”
——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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