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雷霆怒剑下从无活口,因此燕九霄虽然称雄一时,却少有人知他样貌特徵。只有一名崆峒长老中他剑招后勉提内力,多活了半刻,晏子期今日方能认出这把剑来。当年他干戈剑艺未成,未能一会燕九霄,日后思及,常以为憾事,不料今日,竟然再次见到了这把雷霆怒剑!
他长身而起。那行商被他一口道破,眼望晏子期,缓缓站起,道:「不料到在汉人的地方,还有人识得这把剑。」
起先他坐在那里饮酒,面貌气质都是一个寻常行商,但这一语既出,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自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下一刻,小酒肆中雷声忽响,两道剑光划破狭小空间,沉闷响声宛若惊蛰。四周的酒坛被这剑光所逼,接连不绝爆裂开来,酒气弥漫,下马刀溅了二人一身,再看地上,却已多了一道雷火灼烧过一般的痕迹。
三道人影同时跃出酒肆,其中之一是那手持雷霆怒剑的行商,另外两人却是晏子期拉著酒肆中的夥计。原来方才那行商竟是一剑砍向那小二,紧急时分,晏子期以干戈相阻。
晏子期注目那行商,片刻方道:「你不是燕九霄。」
「你虽手持雷霆怒剑,功力也与其相若。但若是真正的燕九霄,岂有七年来毫无寸进之理?我听闻燕九霄有个儿子,继承了几分他的剑法,在燕岭三卫中大小也任了个头领的职位。」
他一字字叫出面前之人的名姓:「小雷霆燕狡,是也不是?」
被一口道破名姓,那行商也不由肃容,他上下看了晏子期几眼,赞道:「好眼力!我听闻你们中原武林有个兵器谱,看你这分剑法识见,想必也是其中之人?」
晏子期微微低头:「在下晏子期,位列兵器谱榜眼。」
燕狡顺他目光,凝视他手中干戈良久,叹道:「若有机缘,我倒很该和你比试一场。」晏子期冷笑道:「眼下不迟!」他将手中的夥计向旁边一掷,干戈剑出,青铜光芒乍起,藉著酒意,剑意尤为迅捷凌厉。燕狡按剑而出,雷霆之声再度彻响天地。
这一场剑斗,真是快意之极。二人剑风颇有相似,气势磅?之中又有飙狠之风。只不过燕狡更重气势,晏子期则胜在飙狠。剑法招式虽然不同,论到内里气质,倒似一对同门的师兄弟。小酒肆屋顶的茅草被一阵阵罡风卷得四下纷飞,杀气一蒸,泼洒的下马刀酒香四溢,空气浓烈,水泼不进,连同天上的飞鸟,到了此处也不由停滞不前。
战到极处,燕狡忽然撤剑,道一声:「痛快!」反身便走。
他走得忽然,晏子期待要追赶,却因方才打得太过肆意,骤然一停,淤积体内的酒气一并上涌,忙用干戈剑支撑住身体,这才不致摔倒。
伫立了好一会儿,他才还剑入鞘,盘膝坐下调整内息。
气息一顺,神志亦是清明许多,晏子期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啊」的一声,暗道果然是饮酒误事,今日里那燕狡好大一个破绽,自己怎地现在才反应过来?
原来晏子期在酒肆里叫破雷霆怒剑之时,燕狡挥出一剑,那一剑却不是冲著自己,而是冲著酒肆里的夥计。那伙计一个平民百姓,又非江湖中人,燕狡对付他做甚?
唯一的可能,是燕狡想要灭口!他乔装改扮来到北疆,所图非小,因此不能泄露自己身份,先杀了小二,再杀晏子期。只是晏子期剑法高明,方才救了那小二小命。之后发现无法杀了自己,一击便走,决不耽搁。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戎族高手,到北疆来究竟图谋何种大事?
晏子期再度起身,心道自己遇到此事,决然不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