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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面吃下去,胃里像是塞了更大块的石头,痛得要命。朴信惠脚步虚浮,一路上踩死不少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外加蚂蚁全家。
心里忽然生出想要打电话给张根硕的冲动,想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知他,想要将一切委屈都向他倾诉,想要当面质问在他心中,自己究竟算是什麼。
可手指碰触到手机,翻到张根硕的号码,却怎麼也不能按下通话键。
她不敢问。
害怕承受不了打击。
她和张根硕拥有的,即使是虚幻,也是美妙。
她宁愿被骗,被自己欺骗。
只是心像是缺了一块,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是怎麼到了木木家也不知道。
闺蜜毕竟是闺蜜,听完对话后,立即将张根硕祖宗八代骂了个底朝天,朴信惠小暗爽中。
末了,木木出主意:“打电话给他,说分手!!!”
朴信惠自然是不敢。木木动气,直接冲过来想要抢夺手机,两人拿出在商场抢五折靴子的劲头,争抢之中不小心按到山寨手机的剃须刀功能,剃掉了朴信惠好几根头发。
正在激烈争抢时,庄十三从屋内唯一一间卧室中出来,照旧穿著他那飘逸睡衣,睡眼朦胧,脸带潮红。
朴信惠一个激灵,看这情形,难道说……木木把庄十三那个啥了?
由於注意力全部在庄十三袒露的白嫩平坦胸膛上的小红点上,朴信惠一时大意,居然被木木夺去了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木木按下通话键,用神速对著那边的张根硕说道:“朴信惠让我告诉你她要和你分手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好了就这样吧拜拜再不联络!!!”
一口气说完,舌头都不打闪。
不要紧,还有转圜的机会。朴信惠一个恶狼扑羊,冲上去想要将手机夺回,可木木纤手一动,只见空中一个抛物线,可怜那连索马利亚海盗都喜欢的山寨手机,就这麼从25楼落了下去,摔成了零碎渣渣。
惨不忍睹。
没等朴信惠兴师问罪,木木直接道:“你要是敢为了这个男人说我半句立马绝交后世五代永不往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朴信惠还能如何,只能乖乖地忍住满胸腔的焦炭。
庄十三是位淡定帝,面对这麼大的动静,却像是没听过一般,跨过混乱战场,飘入了浴室内。
不过,那脸色确实不太好。
再联系他胸膛上的吻痕,朴信惠有点了然了,慢慢地慢慢地将视线转向木木。
眼神痛心疾首:孩子,这是犯罪啊!!!
木木则盘腿坐在沙发上,嘴角露出小母狼饱餐一顿后的那种笑容。
朴信惠悟了:庄十三终於被收了。
世界太过颠覆,朴信惠无力承受,为了不目睹庄公子再次受辱,朴信惠夺路而逃。
方向自然是回家。因为胃太疼,路上买了胃药就著矿泉水喝了,药效还没上来呢,在自家门口又遇上了让她胃痛的人--张根硕的母上大人。
不管如何,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可朴信惠还没开口客套呢,张根硕妈妈先发制人:“小朴,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下。”
张根硕妈妈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进屋后直接将一叠照片放在了桌上。
每张照片里都有两个人:张根硕和方颜。
每张两人的姿势动作不同:要麼是两人并肩而行,要麼是张根硕握住方颜的双臂,要麼就是……张根硕抱著方颜。
朴信惠感觉双手一点点地在发凉,而脸上则是一派红烫,太阳穴发酸发涨,说不出地难受。
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有一瞬间,朴信惠听见了山地动摇的声音--从自己心里传出。
什麼东西,静悄悄地崩溃了。
张根硕妈妈没有再多说什麼--这些照片已经够了。
张根硕妈妈是何时走的朴信惠不知道,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痴呆呆地盯著那些照片,视野里,张根硕和方颜彷佛动了起来,一会大,一会小,一会勾肩,一会搭背。
就这样经受了大半小时的折磨,朴信惠终於熬不住,起身将那些照片狠狠地撕成粉碎:“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他们是天之骄子,感情曲折对观众而言是好事,但千不该万不该将她也牵扯进来。
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岂料却只是人家大戏中的一个炮灰,朴信惠无法释怀。
一颗心像是有大手揪住,痛得无法呼吸,朴信惠蜷缩在沙发里,嘤嘤痛哭起来,脸埋在沙发垫内,氤氲了浅紫的布料。
居然还是睡著了。醒来时头昏眼花,站在镜子前一照,吓得尿急:那两眼睛,像是桃子一样。
可还是得去上班,在拥挤的公交车中被挤了大半小时,好不容易来到幼儿园。
上课时头昏脑胀,从兜内掏出教案时,不小心带出了照片一角。
一只手,属於张根硕的,洁净有力,只是不再属於她。
眼内忽然酸涩起来,一个孩子歪著脑袋问道:“朴老师,你生病了?”
“不,”朴信惠摇头:“老师只是丢了一件东西。”
一整天过得如同行尸走肉,简直是身体在自动控制身体,朴信惠时而大脑混乱,时而大脑一片空白。
熬到下班,实在支持不住,奢侈地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头靠在椅背上,任由疾风吹乱自己的发,心乱如麻。
下车后忍著肉疼付了车钱,低著头摇摇晃晃地往自家屋内走,却忽然被叫住。
“朴信惠。”
朴信惠记得,很早之前的一个晚上,自己也埋头往家里走,就在这里,被一个男人叫住。
然后,她的一生就改变了。
声音的主人是同一人。
深吸口气,抬起头,朴信惠看见了不知还算不算自己男友的张根硕。
两人俱是心事重重,完全没有久别后的喜悦。
其实,朴信惠想,也不久,不到一周的时间,居然事情就整个颠覆了。
究竟是别人太复杂还是自己太简单。
朴信惠带著点戒备地看著张根硕,她以为他会解释什麼,或者是将事情挑明,更或者是装做什麼也不知道。
但她又一次错了。
张根硕开口,问的第一句是:“木木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要和我分手?”
他的手放在身旁,紧握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朴信惠看见了他的手,想起了那些照片。
那时,他的手,抚摸著另一个人。
所以,她点头了:“是的,我要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