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麼意思？」从侧面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基尔伽美什脸上那抹微笑，那抹早已预料到的微笑让Saber突然有种莫名羞赧的感觉。
「不，没什麼呢。」松开搂在少女腰上的手臂，基尔伽美什很自然地牵起那垂在身侧的小手，朝云霄飞车的入口处走去。
盯著两人交握的手，在看了看对方脸上那愉悦的笑容，原本想抽回的念头在瞬间消散，她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就由他任性这麼一次吧。
一次， 就好。
至於那个Servant……希望在人潮如此拥挤处，他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 ♨ ♨
坐完云霄飞车后，基尔伽美什的反应是怎麼样呢？
「云霄飞车什麼的，本王才不看在眼里呢哈哈哈哈哈！」Saber本来以为应该是这样的，而事实上，其实也差不多……
「云霄飞车什麼的，本王才不看在眼里呢呕呕呕呕呕......」事实上，只是后面的语尾祝词换掉而已，前面的话其实和想像没差多少。
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下来，本来基尔伽美什脸色是没什麼变化，不过就在Saber提议再坐第二次时，基尔伽美什说出了上面那一段话，然后对著路边的垃圾桶做出了相当符合「呕呕呕呕呕」这五个字的动作。
Saber看著这一幕，表面上没反应，不过实际上她的内心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英雄王晕「车」。 这句话说出去肯定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因为就连亲眼目睹的她也不想相信眼前的事实。
看著这一幕，Saber的内心感受确实是五味杂陈的。
有些想笑呢……但是受过良好教育告诉她，不可以在他人不幸的时候落井下石，因为深谙这个道理，於是面临眼前的情况，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上，双手搭著椅背，头微微向后仰，基尔伽美什紧闭著眼，难看的脸色透露著不想再提起刚刚糗事的气息。Saber坐在他身边，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声嘀咕著「之前在第四次圣杯战争，对上Caster时不是还坐过更夸张的吗」之类的话语。
似乎是不想理会Saber的话语，又或者是没听到，基尔伽美什依旧保持著懒散的坐姿一动也不动，盯著他这副模样半晌后，Saber缓缓站起身，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去帮你买瓶水吧……喝些水，这样应该会舒服一些。」
「……」基尔伽美什没有回应，不过Saber也不期望他的回应就是。
拿过找回的零钱，Saber将之放到外套口袋中，一手拿著水，准备返回原处。这时，熟悉的叫唤声从身后传来——
「Saber！」
「士郎、樱。」回过身看到熟悉的身影，Saber相当有礼貌地回应道。
两人来到Saber面前，不知道为什麼，卫宫士郎看起来似乎相当开心。
「居然在这里遇到，好巧呢。」间桐樱朝Saber害羞一笑。

「……我说，我可是在那裏等了你几乎好一段时间啊，现在本王是又渴又累还加上头晕目眩，看到这麼可怜的本王，你不觉得更应该要亲手餵本王喝水吗？」他用自认为已经是最为可怜的语气说道，不过这样的话听在一般人耳中的感觉，除了狂妄之外，剩下的就是嚣张。
不过听在Saber的耳里，确实别有一番感受，只是这感受……似乎不是基尔伽美什所想像的那样。
在听了对方的话后，Saber的表情显得相当奇怪，似乎是有种想笑但是勉强忍住的扭曲感。
……这个男人，现在是在装可怜吗？
翡翠色的眼眸倒映著男人那张倨傲的脸庞，那张脸看起来一点点的可怜感都没有，仍然是狂傲到不行，连说出的话语和他的表情也同样傲慢，不过对他而言，说出的那些话已经等同於在装可怜了。
现在的基尔伽美什看在Saber眼中，就像一只高傲的大狗，明明很在乎主人的反应，却又装出一副部在乎的傲娇样。
……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啊……明明很欠打却又有种很可爱的感觉，就算是要违背身分作出「装可怜」这种事，也还是要她餵水吗？这家伙究竟……
究竟……
究竟，有多懒得动手啊……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Saber内心莫名浮上了好笑又好气的无力感。伸手扭开了瓶盖，她举高了瓶子，凑到基尔伽美什嘴边。
「就只有这一次啊。」
……
垂眸看著那贴著自己唇瓣的瓶口，基尔伽美什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红眸中浮现了愉悦的笑意。
想不到绮礼那家伙的建议真是有用，Saber啊，你果然还是个女人啊……
虽然认知不同，不过最后的结果是让人满意的，至少，两个人都很满意。
♨ ♨ ♨
太阳随著时间一分一秒向西边缓缓坠落，披上了红霞的夕阳，显得妩媚万分。
男人与少女并肩站在迎阳处，没有任何障碍物的遮掩，让他们完完全全沐浴在金光灿烂下。
基尔伽美什偏头看著Saber淡然的面容，从那平静的表面上，他看到了少女不甚明显的轻松与喜悦。
——「这个小女孩，从未被人当作娇花粉蝶般宠爱过，也不曾坠入过爱河之中。」他记得征服王曾说过这样的话。而现在这个女孩，正站在他身旁，像个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普通女孩，那个单纯喜悦的神态令他感到愉悦——
那麼，她坠入爱河后，心系著自己男人的各种面貌，相信一定会带给他更多、更多的愉悦吧……
「……Saber。」难得浸著柔软的嗓音轻轻飘入少女耳中，她微微偏过头看著身旁的男人，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基尔伽美什勾起了极淡的微笑。
「陪你玩了这麼多设备，接下来，该你陪我了。」说著，他指向了另一边的摩天轮。「那个，最后陪我坐一次吧。」

跨入了小小的圆舱内，一抹新奇的感觉占据了Saber心头。摩天轮持续运转著，将他们所处的圆舱缓缓带向最高峰。
「啊......」淡色的金光自上缓缓洒落，随著圆舱的上升逐渐笼罩整个空间，而外头的风景也由乌黑一片的树丛一点一点被取代为俯瞰大地的景色，被金色带橘红的光芒笼罩的大地彷佛披上了金色薄纱，增添了迷蒙且梦幻的美感，瞬间劫去了Saber的目光。
手掌轻贴在玻璃上，Saber怔怔地望著入目的风景，心中盈满了无法言喻的汹涌情潮。
她想起了许多往事，觥筹交错的盛会，与战士们举杯痛饮的畅快，在战场上与同伴携手杀敌的激昂……在眼前这一片金色的世界中，宛如幻影的跑马灯般，一幕幕重新上演在她面前。
自她出生在世上的那一刻，就没有过这样几乎平和的时光。肩负著成为的压力及人民殷殷的盼望，没有人在乎她内心真正的感受与渴望，就连她自己也选择了忽略。
在她内心深处、不敢碰触的渴望……也许，就只是这样，像个普通的女孩，静静地凝视这个世界吧。
接著幻影消失，金色的大地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泛著的金光散发出一股祥和的氛围，地面上的一切看起来是那麼地宁静而平和。
……她心目中的理想乡啊……安居乐业的人民，平和的大地，被金色所笼罩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淡淡的感动涌上心头，她收回目光，望向坐在她对面的基尔伽美什，发现对方也正盯著她瞧。
微微眯起的红色眼瞳难得没有一贯的嘲讽与不懈，奇异的光华在那之中流转著，掺合一抹一般称之为「温柔」的光芒，薄唇向上勾起，不是以往的冷嗤，而是慑人心魂的暧昧浅笑，修长的双腿交叠著，两手随意地搁在膝上，慵懒随意的坐姿仍带著不可思议的贵族气息，黄昏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在他发间闪烁著点点带著白芒的金光，在他周身渲染一圈淡色的光晕。
宛如天神一般，高贵而让人心醉。
一样东西猛然被抛入她怀中，她诧异地低下头，看到了一只狮子造型的布偶正静静躺在她臂弯间，当作眼睛的黑色圆珠无辜地凝视著她，让人忍不住想将之紧紧抱住大喊著「好可爱」。
「感觉跟你很配啊，所以买了。」基尔伽美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漾著淡淡的柔和。「怎麼样，喜欢吗？」
「……」有些期待地戳了戳手中布偶，她不自觉地漾开了开心的微笑，像个得到新奇玩意的小女孩似地，不过戳弄了手中的布偶一会后，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捏紧了布偶抬起脸，她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基尔伽美什的冷嘲热讽——
不过，预料中的嘲讽并没有劈头降临。她抬起脸，却发现对方依然用那样柔和得彷佛要滴出水的眼光望著她。

握著布偶的指微微紧了紧。
她凝视著他，他注视著她。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或者是两人同时有了动作，在夕阳的余晖中，两颗头颅缓缓靠近，一点一滴地缩短了原先的距离——
然后，两唇相贴。
圆舱到达了摩天轮最顶端。
轻柔的吻，浅尝即止，最简单的唇瓣贴合，不若以往那般深入疯狂，那柔软的触感却落入了他们的心底，印入了……
他们的灵魂深处。
<待续>
大过年的好忙@@大掃除出去玩同學見面什麼的~晚更真不好意思QQ

Chapter 11
「大哥哥，大姊姊，你们好。」女孩站定在两人面前，淑女似地拉起了裙角屈膝一揖，银色的发丝随著她的动作晃荡至耳侧，掩盖了她部份脸孔。
「我是伊莉雅‧冯‧艾因兹贝伦，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女孩略带著童音的娇嫩嗓音在一片寂静中清脆地响起，也唤回了Saber陷入过往记忆的思绪。
……不，现在在她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艾莉了，这个女孩，是切嗣与艾莉的孩子，伊莉雅……
即便过了十年，她的成长似乎一点也没有进展啊，彷佛时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似地，像极了小一号的艾莉……
望著那张酷似那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女子的脸孔，Saber眼底划过了丝怀念，但很快地便被她所歛下。
过往的一切……毕竟都已过去，那个如雪般的女子早已不存在於这个世界上，而这个曾经攀附在切嗣肩上、扬著灿烂单纯微笑的女孩，也已经成长为她所不熟悉的人，那时的一切，早已……过去……
一股陌生的苦涩悄悄刺了她心头一记，但被她给刻意忽略。灿亮的光芒自她身上泛起，战斗时的铠甲随著光芒消散浮现在苍白的夜灯下，Saber双手成握剑状，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隐形之剑，双眸锐利地盯视著伊莉雅的一举一动，毫不掩饰的敌意藉著眼神传递过去。
对於Saber那明显的敌意，伊莉雅显得不甚在意。她轻巧地放下提起的裙角，视线在金发少女脸上逡巡了一番后，露出了看起来似乎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好久不见呢，Saber。最后一次见面是什麼时候呢？你啊，看起来还是没什麼呢，眼神和十年前一样，依然那麼正直呐。」
「.…..」Saber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动摇，原本一开始那丝存在她眼底的迷惘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夺目的坚毅。
……是的。一切，早就过去了。现在的她，身分是......
「......唔。」见Saber似乎一点动摇都没有，伊莉雅轻啐了一声后，将目光移动到金发少女后方的基尔伽美什身上。
「唔……强大的魔力呢。」在说这句话时，伊莉雅眼中闪过了一抹赞赏。她上下打量了基尔伽美什一番后，露出了毫无心机的微笑问道。「呐，要不要和Saber一起，成为我的Servant呢？就这样杀掉你们，感觉有点可惜啊。」
惊人的话语一出，让Saber错愕地瞪大了眼。
「什……」
「狂妄的小鬼啊……」伊莉雅的话让基尔伽美什不怒反笑，他高傲地扬起头，以俯视的角度睥睨著伊莉雅雪白的脸庞，语气充满了鄙夷与嘲讽。「不仅觊觎王的财宝，连本王你也有所图谋吗？小鬼，别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著，强大且毫不掩饰的杀气自基尔伽美什身上爆发开来，在他身后凭空浮现了许多金色的漩涡，武器锐利的锋芒在漩涡口中若隐若现。

「......绝对防御吗……」虽然只正面交手了一次，但Saber马上就发现了Berserker的完美防御。她重新摆好架式，锐利的双眼逡巡在英灵巨大的身体上。
……总之，先试著找找看有没有突破点吧。
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后，她足尖一点，整个人飞身向前，灌注了些许魔力在剑上强化攻击，接著挥舞长剑刺向Berserker露出空隙的腹部——
「！」再一次地，她的攻击又被弹开。
「呵呵，没用的喔，Saber。」一旁的伊莉雅看著少女徒劳无功的攻击，露出了开心愉悦的灿烂笑容说道。「我的Berserker可是拥有绝对无效化伤害的能力喔！这样的攻击是无法伤害到他的呢！」
……也就是说，必须要使用Excalibur才行吗……但……
双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周遭环境一圈，街道两边全都是建筑物，街道的空间虽然算是宽敞的了，但若是要施展Excalibur的话，仍不免会破坏到两边的房屋。
握剑的手紧了紧，明明有必胜之招在手，但碍於周遭环境的束缚而无法施展，身为骑士的精神与胜利的光荣在少女内心拉扯著，如何选择似乎都无法达成好的结果让她下意识地微微皱起眉。
少女眉间细微的纹路并没有逃过伊莉雅的观察，从那些许的反应中，伊莉雅看出了她的矛盾与挣扎。
女孩扯开了唇角，扬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呐，Saber，要使用你的宝具吗？呵呵，没办法吗？在这种地方……就算内心如何想赢得胜利，也无法用普通人的性命来换取荣耀吧？」
「……」Saber默不作声，微微地咬了咬牙。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Berserker！杀了她！」
「吼——」一得到命令，Berserker再次仰天怒吼了声，接著他手中化出了一把大剑，抡起大剑便朝Saber的位置击下。
Saber再次跃开，闪避了这记攻击。沉重的剑重击在地面上，击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洞，蛛网般碎裂的痕迹自凹陷处散布开来，严重的破坏程度可以看出若这一击是击在人身上将会造成什麼样恐怖的伤害。
避开了Berserker的攻击后，Saber回身又是一剑，这一次仍与上次的情况相同，她的攻击硬生生被弹开，但她并没有收回武器，而是在同时释放出风王结界上浓缩的高密度力量，瞬间贯穿了Berserker。
「！」瞬间，伊莉雅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地又恢复原本的自信。
「很了不起呢，Saber。」她语带得意地说道。「不过，不到十二次呢，这样子是不行的喔。」
「什……」本来以为得手的同一时间，Saber表情由冷静转为惊诧，在她还没意会过来发生了什麼事之时，原本应该是不再动弹的大手却在霎那间朝她搧过来，将那一刹时没有防备的少女给击飞出去。
Saber纤瘦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碰」的一声，狠狠地撞上了墙面。头部受到重击所带来的强烈晕眩感让她有几秒的无法动弹，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中……

本来应该落在她身上的疼痛全由卫宫士郎承受了下来，刺穿那颀长身躯的宝剑及Berserker威力十足的攻击使卫宫士郎的身躯几乎断成两截，他微微晃动了几下，偏过头，望向少女闪烁错愕的翡翠色瞳眸中。
惨白的面容上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太好了」
那笑容似乎是这样说的。
时间彷佛凝止在这一刻，少年的身躯好似被抽乾力气似地，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地，他跪倒在地，最后跌落地面。
倏地陷入死寂的空间中，余留肉体坠地的「啪搭」声响，轻轻地回荡在众人耳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倒地的突入者身上。
收回了最初的惊愕，Saber试图恢复平时冷静的面容，却掩饰不了内心的复杂投射在脸上，Berserker维持著原本的攻击姿势，充满狂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就消失无踪；另一头，伊莉雅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本来游刃有余的神情如今被慌乱与无措取代，为她增添了几分对应她这外表该有的味道，基尔伽美什冷淡地看著少年灰暗的脸色，高傲的血色瞳眸中闪烁著厌烦的光芒。
现场的战斗气息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消散得一点也不剩，对立的两方也已不存任何继续争斗的意思，这使得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於，伊莉雅绷紧了脸色，以僵硬的语气对著Berserker下令道：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Saber，下一次，Berserker一定会杀了你！」
女孩稚嫩的嗓音虽是构筑了这样残酷的话语，但仔细聆听，却可以听到声音深处那丝不容易察觉的颤抖。水晶般的紫色瞳眸深深凝视了倒地不起的少年一眼后，毅然决然别开视线，与狂乱的巨人一同消失在黑暗深处。
Saber没有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去细想她中止战斗的原因，此时的她注意力悉数落在面前昏迷的少年身上，眼底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从少年体内深处源源浮现，温柔地包覆著少年的身躯，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那几乎要夺走少年生命的伤口上一闪而逝，接著那伤口……竟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收口。
Saber不自觉地屏住了呼息。
那股力量，那股气息，早已深深烙印在她所有感觉上。此刻的她终於明白为什麼对卫宫士郎总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以往那种若隐若现的暧昧在这一霎时豁然开朗。
她失去已久的剑鞘啊…原来，就在这麼唾手可得的地方。
「切……」Saber那充满怀念的眼神及微微激动的神色落入基尔伽美什高傲的眼中，竟令他觉得有些碍眼了。长腿不由自主地迈开，带著浓浓的不豫来到Saber面前，他弯下身，伸手扣住了少女溅上血液的下颚，以粗暴的动作让她仰起头。
那片流转著光华的翡翠色令他又是一阵烦躁缠身。
I

「这是什麼眼神呢，Saber。」他的声音中带著扎人的锐利，红眸闪烁著充满讽刺意味的怒气，让那双眼瞳熠熠生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逼视著Saber的脸庞。「心疼那个杂种吗？不过就是个低贱的人……」
「……不。」打断了基尔伽美什未说完的话，Saber坚定地直视著男人因她的打断而隐隐浮现不悦的面容，一字一句、清晰非常地说道：
「他不只是个人类，之於我，他是更加重要的存在。」
……
虽然少女并没有那种特别的意思，不过这种话听在他人耳中，意思可就不是原本那回事。在Saber说出这句话后，基尔伽美什眼底瞬间卷起了风暴，阴晦而慑人，显而易见的怒火在他脸上蔓延开来，彷如业火燎原，霎那便将原本还残有的丝丝理智灼烧得一乾二净。
「……重要？那个杂种对你来说……重要？」刻意放冷的语气中带著不容错认的杀意，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扣住了Saber纤细的项颈，五指毫不留情地施力，力量强大地几乎要掐断Saber的生命。
「……呃……」根本没料到基尔伽美什会突然出这一手，Saber不及反击，被那有力的指掌扣了个紧实，瞬间加重的力道令她眼前一黑，双手本能地抓握住男人的手臂，试图挣脱开来却是徒劳无功。
「呜……呃……」窒息的痛苦令她不自觉地发出呻吟声，发晕的感觉袭上脑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缓缓提起，贴著墙壁逆流而上，直至双足悬空，在这期间，那紧掐著脖子的力量一点也没放松，就在她以为会这样结束时——
那力道忽然消失了。
手指扣在颈部的感觉仍在，却不再是彷佛要扭断她项颈似地紧掐著她，而是仅仅扣著，让她身体无法下滑。
视力还未恢复，让她无法清楚地判断现在的情况，仅能以其他感官弥补对现况的认知，这样的劣势让她几乎要唤出被结界所隐藏的宝剑，一旦基尔伽美什有了动作，她就……
「......Saber，你这女人还真是懂得惹怒我的方式啊……」带著莫名笑意的嗓音传进耳中，但Saber知道这是基尔伽美什愤怒的徵兆。随著视力恢复，男人的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完全回复后的双眼视野全被那张高傲的俊容占满，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唇上那若有似无的摩擦。
悸动感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危机迫近的不安感。少女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拉开了两唇间近趋於零的距离——
但这动作竟意外地引爆了基尔伽美什的地雷。
近在眼前的红眸中闪过了抹锐利的光芒，男人的眼神变得既为危险。扣在少女脖颈上的手微微向上抵，抵在少女下颚柔软的肌肤上，头颅微微向前，将那仅有的距离瞬缩为零。
颈上的力道再次加重，窒息感让Saber忍不住张开嘴吸气，基尔伽美什顺势吻上她，侵占了她所有的气息。
I

「原来我……死了啊……」一抹苦笑浮现在脸上，笑容中除却苦涩却又掺杂了丝释然。「不过，至少是为了保护他人而死去的，是为了心爱的女孩……」
……
这句话一出口，一直被晾在一边听著少年喃喃自语的基尔伽美什眼中瞬间浮现杀意。
「杂种，你说够了没？」他不客气地打断少年的话，高傲的眸中闪烁著不懈且鄙夷的光芒，斜勾的唇更是溢出一抹冰冷的浅笑。
披笼著由阳光所编织而成的黄金披风，基尔伽美什朝卫宫士郎大步迈进。被他那咄咄逼人的威吓气息所震慑，卫宫士郎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几许，但随即又停下动作，并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皆是自己所熟悉的景色——
等等，这里是……他的家？
「呃……」意识到这一点，他急忙抬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捏了一记，藉由神经传达至脑中的痛感让他确信这不是作梦，接著他又掀开自己的上衣，看到了平整且毫无缺口的腹部，甚至连一丝伤痕也没有，过於完善的皮肤实实在在的显示出一件事——
他，并没有受到任何足以使他致命的伤害。
眼前的状况完全颠覆了他既有的认知。
……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才是……他在作梦？但那种过於真实的感觉是怎麼回事？他还记得腹部被长剑刺穿的痛楚，以及被拳头所打穿的撕裂感……所有的感觉仍然残留在他的皮肤上，怎麼可能只是一场梦？！
但，这完好无缺的身体又是怎麼一回事？！
过度的信息量让他脑中陷入了一片混乱，暂时无法回归到现实之中，而同时他脸上也显露出困惑苦恼的表情，这一切尽收在他对面的基尔伽美什眼底。
前进的脚步蓦地停下，基尔伽美什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著卫宫士郎那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微微挑起了眉，唇边浮现一抹轻蔑的冷笑。
哼哼哼，困扰吧杂种，最好就这样因为用脑过度而烧坏脑子，最好永远别再爬起来，省得他还要找机会动手宰了这个碍眼又碍事的家伙。
去死吧杂种！
就在男子腹诽著各式各样恶毒(？)的诅咒之时，突然，「嘎啦啦——」的声响传来，只见门被人大力拉开，穿著一身整齐黑西装的人一脸冷意地站在门口，翡翠色的瞳眸直直地瞪向那个睥睨著床上少年的金发男子——
「基尔伽美什，你果然在这里。」少女满带冷意及恼意的声音顿时充斥狭小的空间中，惹来了原本正被过度信息量所困扰的少年的注目。暗棕色的眼瞳中在容纳了少女的身影后，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依旧是笔挺的黑色西装包裹住少女纤细的身段，硬是将女性所拥有的柔软之美隐藏於冷硬的直线线条下，平时总露出冷静淡漠表情的脸庞上，此时可以看出那显露於外的淡淡不悦。Saber的目光越过床铺上正痴痴凝视自己的橘发少年，落在后方那个正勾著不屑冷笑的男子身上。
「早安啊，Saber，想不到你那麼早起呢……我以为经过昨晚……你应该会很累才对。」无畏地迎上Saber打量过来的视线，基尔伽美什眼中浮现了暧昧的笑意，接著说出口的话更是令人无限遐想。那话语中所隐含的意味不需要多少琢磨便能完全体会，听到他这句话，原本冷静的少女脸上闪过了一抹僵硬的神色，下一刻她不自在地拉了拉脖子上系得严谨的领带，将之拉得更加紧实了些，彷佛这样就能让她刻意遗忘令她羞耻的秘密——遗忘那些被隐藏於衬衫下的红色斑痕。
同时她分了些神将目光扫向床上的卫宫士郎一秒——不过在看到对方那很明显写著「出神」的表情时，她不禁松了口气，内心充满了「幸好没被其他人听到这种不知廉耻的话」的庆幸。
很快地她收回了注意力，再次看向了那个环胸而立的金发男子，这一次，她皱起了眉。
「你来这里做什麼？」少女问话的语气带上了戒备。
闻言，基尔伽美什因那丝毫不掩饰的防备，内心恶狠狠地打了个突，在一瞬间对卫宫士郎升起了杀意——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他又想起了昨夜从Saber口中得知的真相，那股杀意顿时淡去了些——虽然只是淡去了些，但已经在少女所能容忍的范围之内——他低笑了声，缓缓走上前，经过出神的卫宫士郎身边，来到了Saber面前。
抬起手，他轻轻挑起少女的下颚，压低了声音，微哑著嗓音说道：「放心，本王还不至於对这杂种做些什麼……只是想来看看，传说中亚瑟王的剑鞘所拥有的治愈力究竟能够发挥到什麼程度。」
遥远的理想乡——Avalon，这被亚瑟王所遗失的剑鞘，如今，正静静地待在名为卫宫士郎这个人类体内，与之融合，让原本只是普通人的少年拥有了异於常人的生命力与复原力。
根据Saber所言，她本来也没有察觉Avalon竟然会在卫宫士郎体内，若不是因为少年为了保护她导致过重的伤势，使得Avalon在作用的时候散逸出多余的魔力波动，否则她可能永远也无法得知遗失的剑鞘竟然触手可及的事实……
——记忆回溯至前一晚上。

「……解释……什麼？」昏昏欲睡的脑袋拒绝去理解这句话里真正的涵义，Saber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微微摆动著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只是将重要的情报义务告知Master，我不懂你问的解释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需要解释的吗？」
「……还真是一个没有情调的女人啊。」听到Saber的回答，基尔伽美什脸上勾起了一抹带了点无奈的微笑。他抬手将Saber不安分的头颅按入怀中，低头在少女耳边轻声说道：
「算了，好好休息吧……阿尔托莉亚。」
……阿尔托莉亚啊……有多久没有人呼唤这个名字了？
耳边的呢喃彷佛最上乘的催眠曲，在细语缭绕中，疲倦的少女陷入了空无一片的黑色梦境。
她没有发觉，自己竟在基尔伽美什怀中放下了那即使在睡眠中、也从未松懈的戒备警觉。
几不可闻的细碎呼吸声传来，基尔伽美什垂眸凝视著Saber平静的睡颜，褪去了平时那份极力维持的冷漠疏离，睡梦中的少女此时就像个毫无防备的稚子，依恋地沉睡在那份令她最为放松的襁褓中。
那份没有言喻的信赖令基尔伽美什莞尔，但过了几秒后，他便收回了微笑，闪烁著锐利眸光的红眸无声无息地瞟向被月色浸染的夜空。
……亚瑟王失落的宝具，遥远的理想乡——Avalon吗……
——返回至现在的时间点。
说完话后的基尔伽美什，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少女，等著她义正严辞地反驳自己……啊，有可能还会加上毫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手……
在心里模拟著对方接下来会有的各种反应，他捏住少女下颚的指忍不住趁还没被拒绝前，迷恋一般地轻柔摩娑那细嫩柔软的肌肤，就如同往常那样碰触。
但接下来Saber的反应却在他所有的预期范围之外。
那张一向压抑著所有情绪、强迫维持著平静冷漠表情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与一抹别扭，那总是直视前方的坚毅双眼此时却闪躲了红眸的注视，不是因为厌恶，而是更加暧昧的情绪。
这样的反应令基尔伽美什眼中划过玩味的光芒。
「哼嗯……令本王看到好东西了呢……」倾身靠近透著绯红的脸庞，他几乎是贴著那只形状姣好的耳朵，刻意压低嗓音，以魅惑的语气这麼说。灼热的气息随著他缓慢的言语侵蚀著那柔软又脆弱的耳廓，因为距离过近，他在说话时，薄唇总有意无意地或刷过、或轻含那白玉般的耳垂。
「……」难以忍受的羞耻感与另一股不知名的感受直冲脑门，Saber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但在基尔伽美什更变本加厉地舐上时，她终於忍无可忍地抬起手，隔著薄薄的衣物，抵上那结实的胸膛，猛一使力将他推开。

「Master，请你自重。」她试图以冷静的语气训斥对方，但她声音中压抑不住的颤抖与通红的双颊却泄漏了她波澜四起的心情。她的反应似乎让基尔伽美什十分满意，虽然被狠狠推开，不过他却没流露出半点愤怒，带著兴味的目光在Saber酡红的面颊上溜转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视线，双手抱胸走过神色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少女身边，来到门旁，颀长的身躯慵懒地半倚在门上。
「好吧，既然你的表现令本王满意，本王就大发慈悲赐予那个杂种一个与你一谈的机会……不过Saber，本王就在你身后，不要试图触碰本王的底线……过度胡闹的后果你很清楚。」男人云淡风轻的语气下隐含著不言而喻的巨大威胁，一个人类的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随时可以将之揉碎。即使拥有传说中的宝具护体那又如何？把他碎尸万段，就算有再强大的治愈能力也无可奈何。
“我并没有娱乐你的意思。”不悦的反驳声在舌尖打转，却迟迟没有脱口而出的打算。虽然那种宛如赏赐一般高傲自大的语气令Saber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不过她知道现在并不是与对方争执的好时机。定了定神后，她迈开脚步来到了卫宫士郎面前，严谨地整了整衣物后，规规矩矩地正坐。
还在出神的少年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甫回过神，便看到放大的Saber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身边，翡翠色的眼瞳平静地直视著自己，两人的距离不近却也不太远，在这样的距离恰好可以让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馨香，不浓不郁，清新而乾净，让他险些又沉迷其中。
少年表情的每一丝变化都落入在后头盯著他们看的基尔伽美什眼中，那双深棕色眼眸中些许的羞涩差点令基尔伽美什唤出宝具斩了对方，不过理智终究阻止了他这麼做，这让他第一次后悔自己竟轻易给予了他人承诺——受惠的对象居然还是这种随处可见的杂种！
背对著基尔伽美什的Saber自然不可能看到对方的神色变化，她直直凝视著卫宫士郎，缓缓启唇说道：「首先，先对擅自闯入他人家中，而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说声抱歉，士郎。」
「呃……不，这没什麼……你不是什麼他人，所以可以随时来没关系……呃不对，我是说那个，你不用敲门也没关系……呃不是，那个我……我去倒杯茶吧。」Saber如此恭恭敬敬的道歉反倒令卫宫士郎感到无措，连回答也有些语无伦次，边不知所云地说著，他边掀开身上的被褥想要一尽待客之道，却在动作到一半时被Saber按住了手臂。
对女性而言过於粗糙的掌盖在了他的手臂上，却意外地有股柔软的感觉泛上心头。他讶异地抬眸，却意外地撞进一汪碧绿的深潭中，无波无浪，清澈却见不了底，引领人深入其中，探索最深层的秘密……

「不必多礼，是擅自闯入的我……以及我的Master不对。」Saber说完，打量了他一圈后才又继续说道。「况且你的伤势才刚复原，理应需要多加休息才是。」
……伤势……
经过Saber这麼一提醒，卫宫士郎这才又想起昨晚那令人不敢置信的经历。一幕接著一幕，怵目惊心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他腹部上似乎不曾存在的伤口隐隐约约疼痛了起来。张了张唇，他看著Saber平静的脸庞，欲言又止，磨蹭了好半晌后，终於斟酌了字句开口道：「那个，Saber，昨晚……」
「昨晚，你差点死去。」Saber截断了他的话，语气如同在诉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平淡无波，但说出口的话语却令人闻之色变。
无视於卫宫士郎听见这句话的表情变化，Saber顿了顿，接著再说：
「但是你并没有死去，因为你……」
「因为你，体内存在著我的剑鞘。」
<待续>
人物个性越来越难抓了我头痛…好久没开文档了手感不知道去哪里了@@

Chapter 14
……剑鞘……？
卫宫士郎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此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麼荒谬的事情一般，「体内居然存在著一把剑鞘」，这种事情对於只拥有一般常识的普通人而言，的确是荒谬至极的事。
只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用常识就可以全盘理解的。
「……那个，Saber，你……在开玩笑吧……哈哈……」勉强挤出了微笑，卫宫士郎乾笑著回应道。他的表情及语气充斥著希望这只是玩笑话的期盼，但Saber的反应却是以平静的眼神与表情静静地望著他，那张正经严肃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玩笑的色彩。
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唤醒了他前一晚的记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腰腹处，那里，在今日是一片平滑，只有破损染血的衣物证明了曾经有过的惨况，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为什麼竟隐隐作痛了起来……
「……你说的那个剑柄……是怎麼一回事？还有，昨天那场战斗……又是怎麼回事？」
虽然少年脸上所表露出的情绪是「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不得不相信」，不过能够接受的确是很好的开始，他的眼神也因为想明白真相而有人了改变，减少了些迷惑，增添了许执著。
不过Saber似乎不愿多加透露些什麼。「一般人不应该卷入这场斗争中，恕我不能再多说什麼。昨晚波及到你，我很抱歉，之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让我取出你体内的剑鞘，如果让它继续留存於你体内，被其他人被察觉的话……」
「等等，我不接受这样的决定！」蓦地，卫宫士郎打断了Saber的话语，他的语气不知道为什麼有些激动，看著Saber的眼神中似乎也多了些什麼，就连表情也有人波动。
「……不接受？」少年的拒绝完全在Saber的意料之外，对方那突然高昂的情绪更是令她万分不解。她微微蹙起眉，困惑地看著卫宫士郎突地变得激动的表情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麼拒绝，或许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让你无法理解吧！简单地说，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同时我也希望增加自己的胜算，希望你能够将剑鞘还给我。虽然你会失去这样异於常人的治愈能力，但总比哪天不明不白地失去要好得多。」
她完全没有隐瞒地将利与弊全盘托出，并且相信卫宫士郎在衡量过后，会选择保全自己的性命。一般人照理说应会选择自己的性命，但面前的少年却果决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这样的反应并不在她设想的范围内。
她静静看著卫宫士郎，等待他的回应。
被那样直白的注视著，似乎令卫宫士郎有些不自在。他局促地搔了搔头，让原本就因刚睡醒而呈现鸟窝造型的发型更加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