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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旧历的年末,月儿站在高高的楼顶上,想纵身一跳即可抛却一切烦恼,一切不幸,一切错误,一切懊悔,还有那份对女儿的愧疚也将随之消失不复存在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在这万家欢乐的时刻,月儿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纵身从楼顶飞向了大地。

  风衣的扣子不知怎的开了,也许根本那扣子就不曾系上,只是月儿已经记不清楚了。那衣襟向外飞扬着,恰似那蝴蝶翩舞的翅膀。

  短暂的几秒,怎如此漫长?月儿感觉似乎自己在空中已经飞了很久,但仍没有感到坠地的碰撞。似乎那楼,呼的一下子变得无限高了,而月儿这只美丽的蝴蝶是从那无限高的高空自由自在的飞着。

  飞着,飘着,眼前出现了两个身着黑白衣衫的人,他们时而转过头来看一看月儿,月儿看到那俩位都托着长长的舌头。而月儿此时再也不能自由的飞了,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那长舌人不知使了何方妖术,在牵动着她,月儿这样想着。

  尽管前面两个人怪怪的,但月儿并没有害怕,死都已经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大声的问道:“前面两位,你们去哪儿?”

  那俩位相互看了一眼,诡诈一笑,白衫人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黑白无常吗?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地府,我们可都是名人呀!”

  “不,名鬼才对。”黑衣人纠正道。

  月儿不再说话,心里想,“这样说我已经死了,只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死并没有多少痛苦,也并没有多么可怕,而且还有一些美丽。”

  ……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那长舌人指着一个台子,那台子上写着“望乡台”对月儿说道:“去那台上看一看吧。你会看到你的生前,你会看到你的死态。”

  月儿此时也想知道自己死以后的事情,便向那台子飘了过去。蹬上那台子,她看到,高楼下,一片鲜血染红了地面,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已经看不出人样,更无法分清男女,从衣着和鞋子才能知道那是一个女人。一群人围着那尸身。月儿问道:“两位大哥,那是何人?”

  黑白无常又是一笑,“你这个人,怎么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那是我吗?我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月儿问着自己,然后又肯定的回答道:“是的,那是我,从十几层的楼上坠下一定是被摔成如此模样。”突然月儿感觉到全身的疼痛,如同整个人散了一般。耳、鼻、口不断的向往流着什么,她摸了一把,才发现那是血。心大概也被震碎了,胸腔里一阵阵难忍的疼痛,比身上的痛又要痛上十倍百倍。一时间她再也感觉不到那种飘逸的美了,死原来是如此的痛苦,自己的死状原来是那样的可怕,那样的悲惨,血淋漓,肉横溅,何忍睹。

  更多的人不断的向那尸身涌来,围着,看着,说着,“这女人真是自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和丈夫离了婚,做别人的情妇。”又有人说道:“听说,她偷了厂里很多的布匹,到现在也没还上。”

  “是呀,我是自找,我是活该!”月儿鼻子酸酸的想哭,但却不知为什么没了眼泪。欲哭无泪,已碎的心又象被撒了一把盐,痛得紧呀,那干涩无泪的眼睛也感到一阵阵胀痛。

  人群中有一人在轻声哭泣着,说道“不要这样说我女儿,她是受了人家的骗,她不是坏人呀。”

  这是母亲,母亲伤心的样子,使月儿的心一阵抽搐,“是呀,母亲白白的把自己养了这样大,现在白发人送走黑白人。岂不让人痛断肠。”月儿觉得全身的巨痛,如同烈火一样烧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是那男人,那个可憎的男人害得我如此之惨。”身上燃起的烈火是对那男人仇恨的火焰。一个思想在月儿内心产生,“做鬼也要报仇。”

  一个男人来了,那男人显得有些悲伤,他说道:“月儿呀,你好糊涂,你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咱们全家。”

  这是丈夫,是已经离了婚的丈夫,月儿心中一阵愧疚,没想到自己是那样的对不起丈夫,可自己死了丈夫还是来了,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突然那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女儿,我女儿呢?”他不顾一切的冲上楼,撞开了房门。一个女孩躺在床上,那女孩已经没了呼吸,但依然美丽,就像她生前一样的美丽。只是脸色显的有些苍白,失去了以往的红润。月儿看到这里,那颗碎裂被撒上盐的心,又如同被丢到了油锅中,干涩的眼睛也像是裂开了一样,一滴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流过脸颊滴到地上,那是血,眼睛里流出的血。



IP属地:山西1楼2007-05-07 21:16回复
      也许离婚,与剑雄偷情都不是月儿致命的错误。月儿致命的错误是她怎么会相信剑雄的话,“工厂的资金运转出现了困难。但又需要布料来生产,来完成订单。需要月儿的帮助,有了钱会马上补上的。”剑雄没有花钱,月儿便从工厂里给他拿出了大批大批的布料。

      年底到了,要盘库了,要与会计对帐了。可剑雄的钱还没有拿来。月儿着急了。她找到了剑雄。要剑雄快些把钱拿来。可剑雄仍是说,资金困难。现在欠债的是大爷,他也要不来钱。要月儿自己想一想办法。月儿想,“剑雄是我爱着的男人,我要帮助他,为了他,我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月儿没有钱,只好去找兄弟姐妹借钱,填上了剑雄拿走布料所欠的资金。

      时间过了很久了,剑雄根本无意还月儿为他垫上的布料钱,却仍以各种理由不花一文钱的让月儿继续从工厂里拿出布料。月儿,好傻,好傻的月儿呀,爱已经使她很难看清一个人,这种畸形的感情使月儿继续为剑雄做着各种各样的牺牲。这一切早已为月儿种下了祸根。不能说月儿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可是月儿想为了剑雄,为了爱,天降灾难她可以用一个女人柔弱的肩来扛住。

      工厂终于发现了月儿做的事情,厂方限月儿在规定的时间交回布料钱。月儿没有多少钱,也无法再去找兄弟姐妹借钱。他卖掉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但这与亏空的布料钱相比仍差的很远。

      祸不单行,月儿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儿病了,需要住院。可她此时却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她又找到了剑雄,求剑雄填补上亏空工厂的布料钱,求剑雄把钱还给自己。因为自己此时太需要钱了。

      剑雄一反常态的大声吼道,“我没借过你的钱,我凭什么还你。”月儿解释道,“你欠工厂的很多布料钱是我帮你交上的。”剑雄哈哈一笑的问道:“你说是替我交了布料钱,你的证据呢。”月儿从口袋里掏出了许多单据说道:“都在这里你看看呀!”剑雄眯起了双眼斜视着月儿,“就凭这几张烂条子吗?谁知你是为谁交的钱。像你这样的嫖子跟过多少男人又有谁知道?”几句话真的把月儿气疯了,她喊着:“剑雄,你有没有良心。为你,我离了婚;为你,我欺骗我的兄弟姐妹,从他们那里骗来钱去填你的亏空。现在我女儿病了急等钱用,你却如此待我。”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女人来。女人嘻笑着:“这就是勾引我丈夫的嫖子吧?”女人收起了笑容,大喊道:“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反倒跑到这里来找我们算帐。你算个什么东西。”剑雄走到女人身边,搂着女人的肩,“好了,别生气了,别理她,她是个疯子。”女人甩掉剑雄搂抱她的胳膊,又喊道:“要不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会有这样多的麻烦吗?”此时的剑雄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在女人的面前点头哈腰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请夫人原谅。”

      月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剑雄再没有了以往的雄健和伟岸,而是一个无赖瘪三,就连他那张脸也不再英俊,而变得尖嘴猴腮起来。月儿悄悄的问自己,“这是我曾爱过的那个男人吗?这是曾让我为爱而发疯的男人吗?我怎么可能会爱这种男人?”

      月儿没再说什么,眼前的一切让她作呕。她回到了家里,守着重病的女儿,一分钟,一分钟的煎熬着,看着死神纠缠着女儿,一直到夺走女儿的生命。她此时明白了,不是死神不肯放过女儿,而是自己的错误断送了女儿花一样的生命。

      想到这些怎不叫人伤心如焚,再干涩的眼睛也会流泪,流出血泪。

      “你这女鬼,别悔了,别恨了,此时悔恨恐也来不及了。该上路了。”黑白无常的话打断了月儿的思绪,但并没减少月儿的悔恨。她把眼中的火喷到了黑白无常的身上,高喊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报仇的声音震憾着地府。那台子也被震的乱颤。

      黑白无常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这时候了,都做了鬼了,又想起报仇来了。”

      月儿更大声的说道:“做鬼也要报仇。此仇不报永不为人。”“做鬼也要报仇”这声音在地府回荡着。
    


    IP属地:山西3楼2007-05-0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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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永不为人’,为人,要想再做人等五百年以后吧,像你这等死法儿的,只可在枉死城里呆上五百年,才可转世轮回。”黑白无常不再听月儿说些什么,拉起她来便走。走过“幽冥门”便来到了幽冥城,阎罗大殿便在这幽冥城中。 那阎罗大殿里,阎王在上,两边站着几个小鬼,小鬼们个个相貌狰狞,好不吓人。

        那阎王见黑白无常,拉着月儿走上殿来,问道:“这一女鬼,为何眼中喷火。”

        “我冤枉!”

        阎王面向黑白无常再问道:“这一女鬼,何人所杀?”

        黑白无常争先答道:“无人杀她,只是她不想活了,自行坠楼身亡。”

        阎王再次面对月儿道:“你既自行坠楼身亡,又有何冤?”

        月儿强压心头怒火,收起眼中愤焰,两眼不断的滴着血讲述了她的悲哀故事。

        阎王听罢,摇着头,“祸起自己不洁,还敢在此喊冤?像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不洁之妇,该下油锅。”

        说着话,两边的小鬼儿就支起了油锅,不大功夫,油便在锅里翻滚开了,油烟也腾腾的向上窜着,好不令人心生畏惧。

        月儿道:“阎王老爷呀,我自是该下油锅,只是那剑雄不仅害了我,还害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又何罪之有呀!”

        阎王略思道:“也有些道理。不过,也是你的错害了你的女儿。”

        月儿继续说道:“更何况,那贼人害的不只我和女儿,还害了我们工厂里的那么多人,你可知,那布料都是工人的血汗,现在白白的让他骗了去,却不给分文。这与饮食人血有何相异?阎王老爷,你说这债能不去讨回吗?”

        阎王答道:“也到有理,下油锅之事暂且记下,像你这等自断性命之人,应居枉死城五百年,方可转世为人。何时找那贼人报仇,你自作主张吧!”

        小鬼把月儿带到了枉死城,乍做新鬼的月儿,不知道一个作了鬼的人怎样返回人间,怎样报得此仇。孤独无助,两眼迷茫,无限的凄凉向月儿涌来。满胸的复仇烈火却在心中燃着。

        “哈哈……”一阵刺耳的尖笑,月儿回过头来,用流血的眼看去,那是一个女鬼,着一身白色长衣,面色灰白,两颗长长的牙齿露在外面,眼里闪过一丝凶光,黑黑的指甲有三四寸长,从她的衣著,月儿却看不出她是哪朝哪代的女人。月儿看着她,虽觉凶恶,但也不甚害怕,都已做了鬼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看着女鬼,却不知该和这女鬼说些什么。那女鬼又开口了,“你是新来的,来这里可至少要五百年方能转世投胎呀。”月儿仍是不说话,那女鬼又说道:“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八百多年了,再有二百年就可以转世了。”

        月儿觉得有些奇怪,自断性命的来到枉死城的只需五百年便可投胎转世,可这女鬼却已经在这里八百年了,月儿想问,但又不知该怎样问,只说道:“你——”

        那女鬼很是见谈,又嘻笑的说道:“奇怪吗?阎王判我在这枉死城里呆一千年。当初阎王还说已经给我好大的面子了,否则会把我打入十八层地府,让我永不为人的。”月儿点了点头,又不再说话了。那女鬼继续说道:“我生前耍了不少的男人,害死了不少的男人,所以阎王才这样罚我,我也认了。”月儿心里想,这女鬼生前不是个好人,竟然是玩弄男人的女人,八百年前大约应该是在宋朝,在宋朝那个年代竟然也有如此女子能耍弄男人,虽说她很坏,但也确实很奇呀!女鬼见月儿仍是满腹心事,不说话,便又说道:“新来的,从你眼里看得出来,你心里有很多怨恨。把你的事告诉我,也许我会帮你。”

        “帮我,竟然有人,不,这里已经没有人,只有鬼,竟然有鬼要帮我。”月儿心里一阵高兴。她的眼睛充满着兴奋,却在兴奋的眼神夹杂着疑惑,愣愣的看着女鬼。 女鬼又是一声尖厉的笑声,“当然,地狱吗?没有情,没有爱,没有谁会白白帮谁。”

        月儿更加的疑惑起来,她仍是用那流血的眼睛来询问。

        “我没别的要求,只是我剩下的两百年地狱生活,由你替了,做我帮你的交换条件。”

        月儿满心仇恨,满腹里只有两个字报仇。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别说是再加两百年,就是再加两千年我也要报仇,我也要讨回工厂里工人们的那些血汗钱。”

        那女鬼见月儿答应的如此爽快又说道:“你是新来的,我不想让众鬼说我欺负你,把话讲在前面,此种交换没一鬼能答应。这八百年来,每有新鬼来这枉死城,我都是这样说,但至今没有找到那一个鬼愿意替我在地狱里多呆几百年的。”

        月儿再次坚定的说道:“别说两百年,就算是两千年,两万年的地狱生活,我也要为厂里的工人们讨回那血汗钱。”

        女鬼思索了一下说道:“讨债,看来不是杀一个人那样简单的事了。”

        月儿听这一女鬼一说,心一紧,恐这女鬼不再帮她。她默默的注视着女鬼,不再说话。

        女鬼并不去说这事如何复杂,却又说道:“你可知,鬼杀人,那人就成了枉死之人,那人应该在枉死城里呆上五百年,可这地府是不允许鬼杀人的,便有一条规定,鬼杀人,鬼要替那枉死之人在枉死城里住上五百年,因为这条规矩,所以很少有鬼去做杀人的事情。不过你说过,两千年,两万年都不怕,恐怕你也不会在乎这又一个五百年了。”

        月儿点头道:“只要鬼姐你帮我……”


      IP属地:山西4楼2007-05-0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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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鬼道:“讨债,没有杀人那样简单,讨债,要有计策,恐怕要光天化日里现身人间。鬼要在白日里现身人间,必须吸一个活人的血或吃了活人的心,才可有五十天时间现身人间再做五十天真正的人。而这种杀人的方法,惨无人寰,地狱里规定,如此杀人要再加三百年的枉死城生活,而且这法子只可用一次,如此第二次饮得活人之血,食得活人之心,不但不能现身人间,且会魂飞魄散,永难为人。”

          “加三百年,加三千年又能怎样,只是这吸食人血之事……,”吸食人血,真是一想都恶心,月儿这样一个娇柔的女人,又怎可做出。

          那女鬼又是一阵笑声,“你以为你还是人吗?你以为你还像在人间一样娇柔吗?你已经是鬼了,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嗜血鬼之说吗?”

          “是呀,我是鬼,我已经不再是人了,而是一个鬼了,更何况我一个满心仇恨的鬼呀,好为了报仇,为了讨债做一次嗜血鬼,也罢!”想到这里月儿说道:“好,先杀了那害我的婆娘,再去找那贼人讨债。”

          ……夜漆黑如墨染了一般,冷风不断的吹着,初春的天仍寒。剑雄拥着他的胖老婆,躺在香暖凤被下,一阵醍云尤雨,好不快活。何曾去想过那已被他害死的月儿。何曾想过月儿也曾给过他百般的温柔,千般的恩爱。过去的已成过去,梦里也不会想起,梦依旧香甜,梦里依旧窃喜。

          两个飘移的长发女人,穿墙而过。不,也许那不是人,人的身体怎会是透明的,人又怎可能穿墙而过,那是鬼,复仇的鬼。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一鬼咬住那胖女人的喉管,吸食着血。一鬼伸出长爪,向胖女人的胸堂抓去。从那胸里掏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心。一阵长笑吞了下去。

          剑雄听到了这尖厉的笑声,从梦中惊醒,“鬼,鬼——,”他已吓得抖成了一团。鬼那里管的了这样许多,吃了、喝了,身体不再是透明的,她们又穿过窗子飘然而去。

          老婆死了,剑雄并没有多少伤心,老婆本就不美,又很厉害,这样的老婆不要也罢。只是老婆死的甚是蹊跷,死状又十分可怕,由不得剑雄不觉瘆的厉害,想起来全身发抖。他也偶尔想一想是自己做了亏心事,鬼来寻仇了,可鬼寻仇为甚不杀自己,要杀老婆呢?真是令人难解其中之谜。心烦意乱,几桩生意也给做砸了,好生的烦闷。

          放下生意,去登山散一散心。这天剑雄想着,便一个人来到了香山去登鬼见愁。他沿山道走着,多日不登山,此时早已累得气喘嘘嘘。抬头望去,本想看看距山顶还有多高,却见得一女人,那女人穿一件浅褐色长呢外衣,一个雪白的毛毛领儿,也不知那是何种动物的皮毛,给人的感觉那毛是那样亮,那样柔,从呢外衣的底边露出了里出浅灰色的呢制长裙。长裙下是一双高筒靴,靴筒儿一直伸向了裙里,显得那女人十二万分的华贵。剑雄想,那呢衣下,裙装里一定裹的不是雍荣的身材,而应是一个娇小窈窕可人痛爱的躯体。

          想必那女人也已是累了,她出了汗,不停的用手里的丝巾擦汗和煽动。女人终于走不动了,坐在旁边的山石上休息。这女人好生的漂亮,大眼眼,高鼻梁,嘴唇红而薄,手指细而长,从手腕到手指的指甲,只要露出来的部分,都会让人感觉又白又嫩,嫩的像包着一汪水一样,真真说得上是纤纤玉指,皓腕凝霜。那挥动丝巾的动作也甚是优雅,不时的还飘过阵阵的清香。也不知这清香来自于那女人身上,还是来自于丝巾。剑雄看得像丢了魂一般,心想,先前与那月儿交往,那月儿就可算是极美之人,可眼下这女人比那月儿又俏丽了三分。剑雄走上前,冲女人点了点头,“一个人吗?”

          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剑雄,只微微一笑,不曾答话。这一笑恰似那含包的花儿,越发的动人起来。

          那剑雄那里还走得了路,老婆去逝多日,多日里也未曾沾过女人的边儿。这会儿,眼下有这样的美娇娘,那怕多说两句话也是福气,也是幸事,便又说道:“咱们结伴走吧,也可说说话,便不觉累了。”

          女人点了点头,又是一个微笑。剑雄向女人伸出去了手,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剑雄。剑雄迫不及待的抓住了那只纤纤如玉的手,好柔,好滑呀,如丝如缎,只是好凉好凉,又似寒玉一般。“你的手好冷,再坐在这里会病的。”剑雄倍加关切的说道。
        


        IP属地:山西5楼2007-05-07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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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这只白日里孤魂离开了母亲,行在街上,又想起了丈夫,丈夫是个老实的工人,虽没多少文化,没多大本事,却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曾给过她百般的恩爱,也曾给过她平静安宁的生活。安宁有时让人感觉乏味,但细想来,安宁何尝不是一种美,不是一份福呢。安宁就像是一份清淡的菜蔬,永远食之不腻,而那激情的刺激更象是生猛海鲜,偶尔食之尚可,日日食之反会起腻,反会乏味。虽然直到此时,已经做了鬼的月儿她仍搞不清楚,自己更需要的是安宁还是激情,也许她更需要安宁和激情两者的并存;但她知道,她愧对于丈夫,愧对于家。每日里丈夫下班回来,做出香喷喷的饭菜,“呀——”那香味仿佛此时此刻还飘浮在鼻际。都是自己的错误,都是自己十万个不该,而毁了这个家,毁了自己,毁了女儿。“女儿”想起女儿那破碎的心又在胸腔中流起血来。那血在胸腔在腹中流淌回转,冲击得那已被摔得浠烂的五脏六腹又痛了起来。手中只还有两万元钱,虽然这两万元钱无法弥补对丈夫的伤害,但也可以缓解一下丈夫生活的窘迫。

            月儿是鬼,鬼的魔力很容易找到一个人。月儿很快找到了丈夫耿志汉,她看见志汉拿着大帚把,难艰的扫着马路。寒风吹着他的衣禁,打着他原本白净的面孔,不知是天冷冻得,还是风打得丈夫的脸看上去又红又肿。丈夫自下岗以后,只找到了这份每月三百元的辛苦工作。月儿那破碎的心又在发痛了,当初离婚时,她心不曾痛过,那时丈夫哭了,可她没有哭,此时她真的很想哭,用一万滴眼泪,去偿还丈夫那时的眼泪,用一万滴眼泪去弥补对丈夫的愧疚。她看着丈夫近在咫尺间,却已阴阳隔世,又能说什么呢。

            她走在丈夫的前面,似乎是一不小心,一下子崴了脚,她痛苦的坐到了地上。志汉走了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她抬起了头,用含泪的眼睛看着丈夫,志汉愣住了,随口说道:“月儿”。

            月儿装出吃惊的样子,“你怎么认识我?我叫孟月。”

            “孟月?”志汉像是想着什么,又说道:“你跟我妻——月儿长的真是一模一样呀。没想到这世界竟有如此巧事,你恰好叫孟月。”志汉口口声声说着“我妻”似乎他们根本不曾离异,月儿仍是他的妻子永远的妻子。月儿那破碎的心一阵欢喜,“我妻!”他仍称我为妻,这普普通通的称乎,此时显得多么甜蜜。

            志汉说着话,搀起了月儿,“痛的厉害吗?我送你去医院。照个片子,别是骨头断了。”

            “骨头断了。”月儿想着丈夫的话,心里又涌起了许多悲哀,“还用照片子吗?我全身的骨头早已寸断,我全身的骨头时时在隐隐作痛。”月儿惨淡的一笑,“麻烦你,送我回家好吗?”

            志汉什么也没说,推过来装垃圾的车,“我没别的工具,只有它,你别嫌脏就是了。”说着话,丈夫脱下外衣抖了一抖,铺在垃圾车上,月儿着急的说道:“大哥,不用,我不嫌脏,你脱了衣服会冻病的。”“大哥”这是怎么个称呼,月儿奇怪,自己何时这样称过丈夫,想当初,那月夜私语时,何时不是甜甜的叫上一声“哥哥”,现在阴阳隔世难以相认,只把那其中的一个“哥”变做了“大”,这一变少了多少甜蜜,少了多少温情。

            志汉答道:“不打紧,当了一辈子工人,身体好,冻不病。”他把月儿扶上了车,推起来向前走去。

            月儿住在一个城乡交界的地处,那里很偏僻,周围没什么邻居,志汉推着她走了很远,才走到,志汉已是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喘着气说道:“你家真远呀!”

            月儿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不说话,心在想,“远,我又何偿愿意住在这里,可我已是鬼了,又怎能住在人烟旺盛的城市里。”

            志汉又关切的说道:“你,一个女人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呀。为什么不住在城里。”

            月儿答道,“我是外来打工的,城里的房子太贵了,我家里穷,不能住那样贵的房子,省下钱来,还要寄给父母。”

            志汉把月儿扶到了屋里,屋子里冷冷的,阴阴的,志汉忙披上了自己的外衣。“你家好冷。你的手好像也特别的冷。”

            “是呀,出去一天了,大概炉子也灭了。”月儿答道,此时她到了,她到家了,她真怕,怕丈夫就这样的离去,忙又说道:“这位大哥,我脚还是痛的厉害,帮我生上火好吗?”

            志汉是好人,是个热心肠的人,从没拒绝过帮助别人。很快志汉生起了火,屋子里虽还有些冷,但却少了很多阴气。

            “你真是好人,帮人帮到底吧。帮我做点饭可以吗?”

            志汉又是什么都没说,烧好了饭菜,好香好香的饭呀。这是从离异到死后做了鬼,才又吃到了如此香的饭。月儿吃着问道:“大哥,你既有如此好的手艺,为何去扫街,不如开一个小餐馆。”

            志汉点了点头,“开餐馆也曾想过,只是没有钱,干什么都得投资呀。本想去应聘厨师,但又没有等级证书。唉——”志汉叹息着,月儿抬起了头看着他。志汉继续说道:“反正我家就我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三百元的钱也对付着够了。”

            月儿心里一阵难受,好好的一个家,生生的让自己搞得七零八落,只剩了丈夫一人。却又装做不解的样子,“刚刚,你还说到你妻,怎的家里只有你一人呢?”

            志汉低下了头,轻轻的摇了一摇,“她跟我离婚了,后来她死了,我女儿也死了。”

            “女儿也死了。”这话深深的刺痛着月儿,“天呀,天呀,别提这事,提起这事无心的人也会痛,何况月儿还有心,虽说那心是一颗破碎的心。”月儿流出了泪出。“大哥,你命真惨。”志汉无奈的笑了一笑,那笑是如此的惨淡,如此的无奈。“大哥,她跟你离婚,你恨她吗?”

            志汉仍是摇着头,“不恨,她只是上了坏人的当,她并不是坏人。”


          IP属地:山西11楼2007-05-0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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