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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和黑瞎子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蛇沼，而是很多年前在一个王爷的凶斗。
能把这南哑北瞎两个人招到一块儿并不是因为夹喇嘛的人多有威望，而是背后的爷实在是个金主。那位爷说得明白，装备手续全部他来搞定，各位只要负责下斗就行。到时候东西上来了，他只要墓主嘴里含得那颗夜明珠，其他的东西伙计们可以随意，他一概不要。
这么大一笔买卖黑瞎子自然不会错过，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张起灵则是纯粹对那墓有兴趣。道上的人一直摸不清这位张爷下斗得规律，有的时候会下那种小得没人注意的斗，有的时候又会去那种险得没人敢接的斗。时间长了大家也就觉得这位张爷下斗全看心情。
黑瞎子那时候并不认识张起灵，也不想认识，什么南哑北瞎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虚名而已，做这行的能管的就只有自己。黑瞎子虽然不认识张起灵，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张哑巴，实力相近的人总会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在二十几个伙计中他们两只是互相淡淡的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已经足够。
这次的队伍里没有青头，装备亦十分精良，加上有倒斗界的两位泰斗坐镇大家都很放心。黑瞎子却本能的觉得这个墓有问题。人家花那么大的功夫只为要一颗夜明珠，那么这颗夜明珠肯定不简单也不好拿。不过他却懒得提醒那些人，盗墓玩儿的就是刺激，谁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玩？自己看不出端倪来活该折在斗里。
黑瞎子自顾自靠着一棵树抽烟，等着伙计把盗洞挖通再做打算。没想到那位生性冷漠的张夜却走了过来。
黑瞎子站直身子，弹了弹烟灰，油腔滑调地来了一句：“呦，张爷，什么事？莫不是下斗前还要关照两句？”
没有理会黑瞎子的一语双关，张起灵直接说：“待会儿我先下你垫后。”
黑瞎子知道张起灵也看出了这墓不简单，这样安排是为了把人员伤亡减到最小，不论撤退还是前进头里都有个强手开道。可他黑瞎子是来盗墓的，不是来当保姆的，要这样处处护着别人他还玩什么？
“我说张爷。”黑瞎子把烟头一丢，踩了一脚，“探路这种刺激的事都让你干了，我就只能在后面照顾那群小鬼，有点不公平吧。这里的都不是青头了，规矩都知道。自己的命自己看着，看不住谁也怨不得。”
张起灵神情复杂地看了黑瞎子一眼，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转头走了。强者之间的交流本就不需太多言语。他想说的黑瞎子都知道，但人家既然摆明了不愿意再说又有什么意思？
黑瞎子重新拿出一支烟，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点上，这一刻他确定了他不喜欢这个叫张起灵的人。
能把这南哑北瞎两个人招到一块儿并不是因为夹喇嘛的人多有威望，而是背后的爷实在是个金主。那位爷说得明白，装备手续全部他来搞定，各位只要负责下斗就行。到时候东西上来了，他只要墓主嘴里含得那颗夜明珠，其他的东西伙计们可以随意，他一概不要。
这么大一笔买卖黑瞎子自然不会错过，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张起灵则是纯粹对那墓有兴趣。道上的人一直摸不清这位张爷下斗得规律，有的时候会下那种小得没人注意的斗，有的时候又会去那种险得没人敢接的斗。时间长了大家也就觉得这位张爷下斗全看心情。
黑瞎子那时候并不认识张起灵，也不想认识，什么南哑北瞎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虚名而已，做这行的能管的就只有自己。黑瞎子虽然不认识张起灵，但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张哑巴，实力相近的人总会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在二十几个伙计中他们两只是互相淡淡的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已经足够。
这次的队伍里没有青头，装备亦十分精良，加上有倒斗界的两位泰斗坐镇大家都很放心。黑瞎子却本能的觉得这个墓有问题。人家花那么大的功夫只为要一颗夜明珠，那么这颗夜明珠肯定不简单也不好拿。不过他却懒得提醒那些人，盗墓玩儿的就是刺激，谁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玩？自己看不出端倪来活该折在斗里。
黑瞎子自顾自靠着一棵树抽烟，等着伙计把盗洞挖通再做打算。没想到那位生性冷漠的张夜却走了过来。
黑瞎子站直身子，弹了弹烟灰，油腔滑调地来了一句：“呦，张爷，什么事？莫不是下斗前还要关照两句？”
没有理会黑瞎子的一语双关，张起灵直接说：“待会儿我先下你垫后。”
黑瞎子知道张起灵也看出了这墓不简单，这样安排是为了把人员伤亡减到最小，不论撤退还是前进头里都有个强手开道。可他黑瞎子是来盗墓的，不是来当保姆的，要这样处处护着别人他还玩什么？
“我说张爷。”黑瞎子把烟头一丢，踩了一脚，“探路这种刺激的事都让你干了，我就只能在后面照顾那群小鬼，有点不公平吧。这里的都不是青头了，规矩都知道。自己的命自己看着，看不住谁也怨不得。”
张起灵神情复杂地看了黑瞎子一眼，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转头走了。强者之间的交流本就不需太多言语。他想说的黑瞎子都知道，但人家既然摆明了不愿意再说又有什么意思？
黑瞎子重新拿出一支烟，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点上，这一刻他确定了他不喜欢这个叫张起灵的人。
感谢楼上各位的支持啊，我会尽力写好的。黑瓶万岁！
盗洞挖通后黑瞎子并没有理会张起灵，率先钻了下去。张起灵皱了皱眉侧身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做了垫后。
这个墓没有让他们失望，各种机关怪物接连不断。黑瞎子一个人在前面杀得开心，张起灵在后面当保姆也当得尽职。只是他在怎么尽职人难免还是要死两个的。进到主墓室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连张起灵黑瞎子在内也只不过5个人。
黑瞎子环视了一眼墓室没看出什么蹊跷，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他看了一眼张起灵，虽然心里对这位张爷当保姆的行为十分不屑，但实力还是认可的，要是有一个人能和他黑瞎子比肩的话那只有张起灵无疑。
张起灵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用他那发丘二指检查石壁。这时候黑瞎子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张起灵。他看着张起灵的脸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多人的扑克脸是装出来的，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而张起灵却是真的“无”，他没有隐藏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表现什么，犹如一张白纸，好像刚出生的孩子。
黑瞎子来了兴趣，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又或者说道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张起灵你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你这小家伙又怎么能在道上混还保持着如此的纯净？
张起灵检查完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黑瞎子把目光落到了棺材上。
黑瞎子也看着棺材，他们都知道真正要命的估计就是这口棺材了。
他和张起灵慢慢走向棺材，打了个手势让剩下的那三个人不要乱动，看情况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他黑瞎子是不喜欢当保姆照顾人，但不碍着自己的情况下能帮的他还是会帮一把。他并不冷血只是不再天真。
黑瞎子和张起灵合力把棺材盖推开，谁知盖子刚推开地上好几块石砖就翻了下去。黑瞎子和张起灵反应快，及时退开的同时还一人捞了一个快要掉下去的人。但第三个人还是惨叫着掉了下去再无音讯。
被救的两个人尚惊魂未定，黑瞎子和张起灵的脸就双双沉了下去。两人一个箭步冲到棺材旁边合力把棺盖盖了回去。
黑瞎子靠着棺材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问：“张爷，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这棺不能开。”张起灵回答地干脆。
“可这次的老板指明了要墓主嘴里的夜明珠，就这么回去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意思却很明确——不开棺。
黑瞎子也知道这棺不开为好，这墓室里的陪葬品价值也足够了，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开棺。只是一来黑瞎子很想知道那颗夜明珠到底是什么绝世珍宝，二来他黑瞎子压根就不想顺着张起灵。他知道自己对张起灵有些情绪化了，但他并不想控制。他本来就靠着棺才手上猛的一使力，棺盖竟被他推到了一旁。
张起灵猛地转头看他，眼里带着怒意。黑瞎子坦然地回视，眼里带着不知所谓的嬉笑。
盗洞挖通后黑瞎子并没有理会张起灵，率先钻了下去。张起灵皱了皱眉侧身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做了垫后。
这个墓没有让他们失望，各种机关怪物接连不断。黑瞎子一个人在前面杀得开心，张起灵在后面当保姆也当得尽职。只是他在怎么尽职人难免还是要死两个的。进到主墓室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连张起灵黑瞎子在内也只不过5个人。
黑瞎子环视了一眼墓室没看出什么蹊跷，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他看了一眼张起灵，虽然心里对这位张爷当保姆的行为十分不屑，但实力还是认可的，要是有一个人能和他黑瞎子比肩的话那只有张起灵无疑。
张起灵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用他那发丘二指检查石壁。这时候黑瞎子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张起灵。他看着张起灵的脸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多人的扑克脸是装出来的，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而张起灵却是真的“无”，他没有隐藏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表现什么，犹如一张白纸，好像刚出生的孩子。
黑瞎子来了兴趣，他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又或者说道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张起灵你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你这小家伙又怎么能在道上混还保持着如此的纯净？
张起灵检查完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黑瞎子把目光落到了棺材上。
黑瞎子也看着棺材，他们都知道真正要命的估计就是这口棺材了。
他和张起灵慢慢走向棺材，打了个手势让剩下的那三个人不要乱动，看情况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他黑瞎子是不喜欢当保姆照顾人，但不碍着自己的情况下能帮的他还是会帮一把。他并不冷血只是不再天真。
黑瞎子和张起灵合力把棺材盖推开，谁知盖子刚推开地上好几块石砖就翻了下去。黑瞎子和张起灵反应快，及时退开的同时还一人捞了一个快要掉下去的人。但第三个人还是惨叫着掉了下去再无音讯。
被救的两个人尚惊魂未定，黑瞎子和张起灵的脸就双双沉了下去。两人一个箭步冲到棺材旁边合力把棺盖盖了回去。
黑瞎子靠着棺材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问：“张爷，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这棺不能开。”张起灵回答地干脆。
“可这次的老板指明了要墓主嘴里的夜明珠，就这么回去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张起灵没有再说话，意思却很明确——不开棺。
黑瞎子也知道这棺不开为好，这墓室里的陪葬品价值也足够了，没必要冒那么大风险开棺。只是一来黑瞎子很想知道那颗夜明珠到底是什么绝世珍宝，二来他黑瞎子压根就不想顺着张起灵。他知道自己对张起灵有些情绪化了，但他并不想控制。他本来就靠着棺才手上猛的一使力，棺盖竟被他推到了一旁。
张起灵猛地转头看他，眼里带着怒意。黑瞎子坦然地回视，眼里带着不知所谓的嬉笑。
进度慢了也好，性格扭曲了也好，大家多提意见啊
黑瞎子的这次开棺算是彻底唤醒了棺材里的那只种子，只见那只粽子唰地一下坐起来，转瞬之间便跳出了棺材。
黑瞎子下意识的举起枪，却没有贸然扣下扳机。原来这只粽子的皮肤呈半透明色，隐隐可以看出皮肤下面有活动的虫子。在没搞明白那是什么虫子之前绝不能轻易把粽子的皮弄破了，要不然这一屋子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死就开枪！”黑瞎子狠狠呵斥了那个想开枪的伙计。谁知这边的刚停手，那边的伙计直接被吓傻了，手一抖，一排子弹就蹦了出来。
“靠！”黑瞎子见大事不妙，顺手拎着那个还算清醒的伙计往门口退去。
走过一个拐角，黑瞎子回头一看张起灵竟然没跟上来。他本来以为以张起灵的本事用不着自己招呼，谁知……
那家伙不会还在当保姆救人吧！
想到这里黑瞎子顿时一股急怒攻心。他放下那个伙计，吼了一句：“不想死就在这儿别动！”一边吼，他一边脚下加劲跑回了主墓室。
张起灵果然想救出那个已经神智不清的伙计。那种好似憋王的飞虫已经陆陆续续从墓主的尸体里飞了出来，张起灵一边闪躲一边妄图拖着那个脚已经软掉的伙计走出墓室。
黑瞎子也不敢贸然闯进去，他把外套脱下在身子周围挥的密不透风，才终于闯入了墓室。 他拉住张起灵二话不说直接用了最大的力气往外拖。张起灵正专心对付着粽子，一下没反应过来还真被黑瞎子拖了出去。
黑瞎子一出墓室就按下机关把石壁放了下来，彻底把那只粽子堵死在了墓室里。张起灵反映过来，看了一眼石壁带着一丝怒意地说：“里面还有人。”
“有人又怎么样？！”黑瞎子一下把张起灵拍到墙上，“你认为那个人还救得出来吗？他已经崩溃了，你想救他会连自己也答进去！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一个斗！凶斗！不是游乐园，你顾不了别人！不要那么天真！”
“那你为什么折回来。”
张起灵一句话把黑瞎子问得哑口无言。黑瞎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折回来，正常情况他是不会特意回去救人的，墓里的情况瞬息万变，谁知到你要救的人是不是已经挂了，或者那里会不会多了两只鳖王，大部分情况不但救不到人，连自己都会搭上去。
为什么自己会回来救张起灵？也许他是看不惯，看不惯这个可以和自己比肩的男人竟如此的天真，如此地不爱惜自己。他不愿意这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轻易地折在斗里。
可是对着张起灵黑瞎子说不出这种话，他只是把手一甩有些赌气地说：“算我多事。张爷，以后我瞎子不管你的事总行了吧。”
张起灵看着黑瞎子眼神复杂。
黑瞎子以为张起灵不会再说话了，他转身向墓道深处走去，去看被他丢下的那个伙计。
“你和我一样。”张起灵越过黑瞎子，留下这么一句话。
黑瞎子听到这句话，动作停在了当口，久久不能回神。
黑瞎子的这次开棺算是彻底唤醒了棺材里的那只种子，只见那只粽子唰地一下坐起来，转瞬之间便跳出了棺材。
黑瞎子下意识的举起枪，却没有贸然扣下扳机。原来这只粽子的皮肤呈半透明色，隐隐可以看出皮肤下面有活动的虫子。在没搞明白那是什么虫子之前绝不能轻易把粽子的皮弄破了，要不然这一屋子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死就开枪！”黑瞎子狠狠呵斥了那个想开枪的伙计。谁知这边的刚停手，那边的伙计直接被吓傻了，手一抖，一排子弹就蹦了出来。
“靠！”黑瞎子见大事不妙，顺手拎着那个还算清醒的伙计往门口退去。
走过一个拐角，黑瞎子回头一看张起灵竟然没跟上来。他本来以为以张起灵的本事用不着自己招呼，谁知……
那家伙不会还在当保姆救人吧！
想到这里黑瞎子顿时一股急怒攻心。他放下那个伙计，吼了一句：“不想死就在这儿别动！”一边吼，他一边脚下加劲跑回了主墓室。
张起灵果然想救出那个已经神智不清的伙计。那种好似憋王的飞虫已经陆陆续续从墓主的尸体里飞了出来，张起灵一边闪躲一边妄图拖着那个脚已经软掉的伙计走出墓室。
黑瞎子也不敢贸然闯进去，他把外套脱下在身子周围挥的密不透风，才终于闯入了墓室。 他拉住张起灵二话不说直接用了最大的力气往外拖。张起灵正专心对付着粽子，一下没反应过来还真被黑瞎子拖了出去。
黑瞎子一出墓室就按下机关把石壁放了下来，彻底把那只粽子堵死在了墓室里。张起灵反映过来，看了一眼石壁带着一丝怒意地说：“里面还有人。”
“有人又怎么样？！”黑瞎子一下把张起灵拍到墙上，“你认为那个人还救得出来吗？他已经崩溃了，你想救他会连自己也答进去！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一个斗！凶斗！不是游乐园，你顾不了别人！不要那么天真！”
“那你为什么折回来。”
张起灵一句话把黑瞎子问得哑口无言。黑瞎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折回来，正常情况他是不会特意回去救人的，墓里的情况瞬息万变，谁知到你要救的人是不是已经挂了，或者那里会不会多了两只鳖王，大部分情况不但救不到人，连自己都会搭上去。
为什么自己会回来救张起灵？也许他是看不惯，看不惯这个可以和自己比肩的男人竟如此的天真，如此地不爱惜自己。他不愿意这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轻易地折在斗里。
可是对着张起灵黑瞎子说不出这种话，他只是把手一甩有些赌气地说：“算我多事。张爷，以后我瞎子不管你的事总行了吧。”
张起灵看着黑瞎子眼神复杂。
黑瞎子以为张起灵不会再说话了，他转身向墓道深处走去，去看被他丢下的那个伙计。
“你和我一样。”张起灵越过黑瞎子，留下这么一句话。
黑瞎子听到这句话，动作停在了当口，久久不能回神。
我和你一样？黑瞎子在心里嘲讽起来。张起灵你又了解我什么？我可没你那么天真。
黑瞎子重新向前走去，看到那个被他丢下的伙计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见到他们两个来连忙问：“二位爷，现，现在该怎么办？”
张起灵淡淡地看了一眼黑瞎子，意思是你惹的事你自己解决。
黑瞎子有些郁闷，但他的确不好说什么。要是他没有开棺，拿了墓室里的陪葬倒也不至于不能交差，现在两手空空等于白跑一趟。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张起灵突然有了主意。他对着那个伙计道：“你先原路上地吧，剩下的事我和张爷搞定。路上的机关已经破坏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起灵看了一眼黑瞎子没有说话。
那位伙计实在是被吓坏了，听到能上地当然好，只是他绝对不敢一个人再走那个墓道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黑爷，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行动吧。”
黑瞎子是何等人物，自然明白了伙计的意思：“得，我们就多走一趟，把你先送上去吧。”
黑瞎子依然没有问张起灵的意见，仿佛默认了他会同意，事实上张起灵也的确没有意见。
一样是上去一趟，黑瞎子便喝了一点水，补充了些子弹，把坏掉的东西都换了。在这过程中张起灵只是坐在那里望天。
黑瞎子做好了准备，对着张起灵吼了句：“怎么样？张爷，下去不。”
张起灵默默地站起来，也没看黑瞎子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
下到墓里张起灵沉默地往前走，黑瞎子不疾不徐地跟着，一边走一边说：“你不问问我怎么办？”
张起灵头也不回：“那东西怕我的血，我当饵，你下手。”
“呦，不愧是盗墓世家出来的啊。”黑瞎子在看到那发丘二指的时候就对张起灵的身世猜到了几分，只是他一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也就没问。但和张起灵相处久了，他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探知的欲望变得异常强烈。
张起灵微微愣了一下没有答话。黑瞎子便也沉默着往前走。反正他们经过这一次也不一定会再见，即使彼此有兴趣也无深究的必要。黑瞎子相信自己对张起灵的兴趣会随着时间而冲淡。
张起灵重新开启了墓门，虫子已经充斥了整个墓室一开门便全涌了出来。张起灵没有停歇地转身朝墓道深处跑去，虫子和粽子便也一路跟随。
黑瞎子早在墓道的一个拐角等待，见张起灵跑过去他看准粽子通过的时机一排扫射直接解决了。听到身后的枪声，张起灵利落地在手掌上划了一个口子用自己的血围着四周撒了一圈。
“过来。”他对着黑瞎子喊。
黑瞎子避过飞虫跳了过去。虫子果然不敢越过那条血线。
张起灵双手一插直接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意思是我完活了接下来交给你。
黑瞎子耸了耸肩想，幸亏他上去补冲了子弹。他举起枪开始一枪一个的点射，随着他的射击虫子的数量急剧减少。
“搞定了。”终于完工，黑瞎子对着那边好似睡着的张起灵喊了一句。
张起灵睁开眼二话不说地向主墓室走。
黑瞎子摇摇头，蹲下去拿粽子嘴里的夜明珠，谁知一掏之下竟什么都没有。他心下一沉朝张起灵追了过去。
张起灵直接回到了主墓室，他对陪葬的金饰玉器并没有兴趣。目光主要停留在了有文字的金简上。他看到一个符号，一个另他在意的符号，所以他便看得专注了些，没有注意到身后棺材里的动静。
棺材里的粽子直接坐了起来，对着张起灵就扑了过去。张起灵终于还是凭着过人的感官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了，他急急地一躲，虽躲过了要害，却还是受了重伤。黑瞎子正好这时候踏进了墓室，他端起机枪一阵狂扫，解决了粽子后接住了张起灵软下来的身体。
张起灵的右胸有一滩血迹，看来是伤得不轻。黑瞎子赶紧用衣物做了紧急包扎。包扎完成后他看着张起灵那纯净安详的睡颜不由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小家伙，你自己都还需要人保护。又何苦冲在那么前面为别人挡刀呢？”
黑瞎子随手拿了夜明珠，也没功夫管里面有什么玄机了，带上那个金简和几个不大的战利品便把张起灵扛了上去。
在地上等着的医疗队做了一些治疗后告诉黑瞎子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行，并问他是把张起灵转到大医院还是送回家。
医院肯定是不能去的，黑瞎子估摸着也不会有人知道张起灵住哪里，便说：“交给我吧。”
黑瞎子把张起灵放在副驾驶上，一路开车回到了家。他的家没什么人气，说到底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客房什么的当然不会有，床也只有一张，不过倒是够大。黑瞎子在这种地方不会亏待自己。
黑瞎子把张起灵放到床上，正想帮他把那身脏衣服换下来，床上的人便醒了。
刚清醒的一刹那张起灵还没来得及用空虚伪装自己，黑瞎子清楚地从他的眼睛了看到了迷茫。虽然只是0.1秒，但黑瞎子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感觉怎么样？我说张爷，在斗里你都能走神，不要命了。”黑瞎子坐着习惯性地想掏烟，但看了看张起灵便又放了回去。
张起灵看着天花板不理黑瞎子。
“你不管要找什么总得留着命是不？”
张起灵这才看了眼黑瞎子，显得有些预言又止，可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快点给我养好伤从这里滚出去。”
黑瞎子撂下一句话，宣告两人的同居生活正是开始。
黑瞎子本来想得很简单，这种皮外伤以他们的体质一天就能下床，三四天差不多就能行动自如了，不出一周张起灵就可以从他这儿滚出去，他们不会有过多交集。可黑瞎子却忘了，自从他和张起灵见面开始，事情就一直不是他想得那样。
张起灵地上生活能力绝对是个九级伤残。洗澡的时候黑瞎子要帮张起灵放好衣服，吃饭的时候要把张起灵从床里挖出来，要不然那个家伙会一直躺着看天花板。
黑瞎子从没这么照顾过人，但他竟然还把张起灵照顾地不错。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拉近了。黑瞎子对张起灵的称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家伙。
黑瞎子会想到这个称呼是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觉得张起灵的身子很软、很瘦和斗里那个英勇的形象一点儿都不配，就像个还没成熟的小家伙。不是小家伙的话又怎么会要他带孩子一样的照顾。
奇怪的是张起灵对这个称呼并没有发表意见。
其实张起灵的伤早好了，可张起灵平时在屋子甚少动作。只要黑瞎子不叫他他就看天花板，让人一时难以判断他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黑瞎子忙着忙着也就忘了一星期要赶张起灵走的事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家里多一个人。
那天，张起灵突然对着正在做饭的黑瞎子说：“你帮我。”
就像黑瞎子认定张起灵是唯一能与自己比肩的人一样，张起灵也觉得只有黑瞎子能跟得上自己。
黑瞎子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不讨厌张起灵是一回事，但卷入他的私生活又是一回事了。黑瞎子放下手中的锅铲，转过身扯出招牌的笑容对张起灵说：“小家伙，你确定？你的事不应该让我一个外人知道吧。”
张起灵知道当黑瞎子扯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是进入防御模式了，可他并不愿放弃。他相信黑瞎子，他知道他和他是一类人。
“我相信你。”张起灵看着黑瞎子平淡但坚定地说。
黑瞎子愣了一下。我相信你？这小家伙知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啊，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在这道上，对这一个认识才不过十天的人怎么能说这四个字？而且还是真心的。
“小家伙，你为什么相信我？而且就算你相信我我也没有要帮你的义务。明说了吧，你黑爷我不想惹麻烦。小家伙你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搞定吧。”
“你和我是一类人。”张起灵看着黑瞎子的眼睛毫不回避。
黑瞎子莫名的有些烦躁。张起灵简单直接却又让人完全无法回避，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黑瞎子不是不知道张起灵那个一类人指的是什么，只是他下意识地不想去想，不想去承认。
他们的确是一类人。太过于强大的他们无法和弱者产生真正的共鸣，是孤独的存在。他们在找的始终是一个可以和自己比肩的人。他们虽刀头舔血笑看生死，可那也只是不得已的命运。他们真正渴望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人等候的家，一个可以让他们落地的根。浮萍的日子并不是他们所愿。
黑瞎子有些犹豫，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这个叫张起灵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心被伤过太多次，他现在轻易不敢尝试。可看着张起灵的眼睛他又实在无法说出那个“不”字。那个小家伙的眼神是如此的纯净坚定，让他无法抗拒，就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一样。他渴望去了解是什么造就了张起灵如此的纯净，又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强大。
黑瞎子渴望知道张起灵的过去和人生，却又害怕知道。他明白一旦牵扯过深，要抽身就难了，最后有可能又落得个身心俱疲。他累了，不想再受伤了。
黑瞎子靠着灶台沉默良久，终于说：“我不需要知道你的故事，你只需要告诉我要干什么就行。还有，我要收佣金。既然是张爷的活，危险应该不会小，我给你打个折，就以我行价的1.5倍算吧。”
张起灵听到这话知道黑瞎子已经让步，现阶段自己不能再索求太多。也就坐了回去不再说话。
黑瞎子把已经熟了的菜装盘放到桌上，也不理会张起灵直接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把那块金简丢给了张起灵：“这应该是你这次想要的报酬吧，给。”
张起灵接过金简显得有些惊讶，明白后眼神里又带了一丝感激。
黑瞎子也不居功，直接做下开始吃饭。
这次他带上来的东西本来就没几样，交了夜明珠，剩下的分给那些挂掉的伙计作为慰问后，就只剩块金简了。事先已近说好了拿东西，他便也不想再问别人拿钱，于是这趟活等于白干。
白干就白干吧，也许以后会有收获的。黑瞎子一边无奈地想一边开始收碗。
黑瞎子收完碗回到屋里的时候张起灵出乎意料地没有在看天花板，而在研究那块金简。
他看了一眼张起灵，也不说话，自顾自打开电脑开始看电影。也知过了多久，正当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张起灵突然凑到黑瞎子跟前说了声谢谢。
黑瞎子装作塞着耳机没听到，却在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张起灵没有去看黑瞎子的表情，但他却知道黑瞎子一定听到了，他们不是那种对周围如此顿感的人。
对于黑瞎子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种从没有过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他太久没有如此的感情波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有的只是迷茫。自己到底是谁？自己的家又在那里？有什么亲族朋友？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纵使用力回想，脑中也只有零星的片段，拼不成完整的故事。
他曾想找人探寻，可直觉告诉他那些人和他不在一个世界，问了也无济于事。但遇到黑瞎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很强，强到可以和他比肩。也许有了他，他张起灵就不会再一人漂泊孤独。和黑瞎子一起的话，也许他就可以找到答案。
无视主人正沉浸在三流的偶像剧中，黑瞎子的手机欢快地叫了起来。黑瞎子拿起手机看了看，慢悠悠地喊了声：“喂？”
“瞎子啊，有趟活你接不接啊？”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问。
“不接。”黑瞎子答得干脆。老子前两天才从斗里上来，还没休息够呢。
“你不接，这喇嘛可就夹不成了啊，你就给我这个面子吧。”
黑瞎子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老陈是老九门中解家的人，他并不想得罪。而且一扯到面子问题，这话也不好说绝了。
“我也是前几天才从一个凶斗里上来，还没休息够呢，兄弟你体谅一下。”
“我找你这也不是没办法么。瞎子你知道的，我的活价钱一向是随你的。你开口便是了。”
黑瞎子见这电话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便靠到椅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抬头正好对上张起灵的目光。黑瞎子看着张起灵想了想，在电话里转了话锋。
“什么斗呀，劳你老陈那么费心，还非我不可。”
老陈一听有料，便使劲儿说了起来。黑瞎子随便敷衍了两句就答应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不去。这次就算卖你老陈面子了，以后有事可要记着我啊。”
“一定一定，黑爷什么人，还能忘喽？”
“什么时候动身？”
“方便的话越快越好。”
“那么急。那我明天到吧。”
黑瞎子收了线，对张起灵说：“小家伙我要赚生活费去了，明天就走。你伤好了，走得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黑瞎子在这时候接活为的就是要和张起灵分开，他直觉地感到再和张起灵绞在一起他一定会跌下去。
这次下的是一个东汉的油斗，斗是大斗却不是很凶，黑瞎子就像对上次活的补偿一般，来玩一趟顺便捞点生活费。
当他再回到家的时候，张起灵果然已经不在了。黑瞎子在道上打听了一下知道张起灵是去吴三省那里了。
“给吴三省干，他那种小白也不怕被吃了。”黑瞎子听了消息嘀咕了一句便拿了衣服去洗澡。
黑瞎子嘴上虽这么说，可事实上他也不觉得吴三省会不知好歹地去动张起灵。张起灵虽然天真，可岁月的沉淀和高超的技艺足以让他避过危险。
洗完澡后黑瞎子便去翻冰箱，他无奈地发现张起灵把他的存货全部都吃完了。
“赶着他是没东西吃才走的啊。”黑瞎子抱怨一句，挠了挠头，终于还是决定下楼买点东西吃。可他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却分明看到了张起灵。
黑瞎子有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张起灵就这么极其自然地进屋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洗澡。
直到浴室里水声响起的时候黑瞎子才回过神来，他有些错乱地对着浴室喊：“张起灵你干什么？把我这当旅馆了呀？”
浴室里照旧传出那种平淡没有起伏的声音：“我付你钱，三倍。”
黑瞎子一下被呛得没话说，只能不甘心地甩了门下楼买东西。
黑瞎本来一个人住，超市就在楼下他每次买东西都不会很多，这次想着家里多了个人手上也就不自觉地多拿了点东西。买得时候不觉得，最后拿得时候才发现整整两大袋东西还真够吓人的。
回到家黑瞎子不高兴做饭，便开了几袋熟食仍在桌上吃了起来。张起灵也已经洗完澡，很自然地拿了黑瞎子的东西开始吃。
黑瞎子突然有一股想翻白眼的冲动，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啊。
“小家伙，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说过要帮我。”张起灵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黑瞎子又一阵无语，我说要帮你也没让你住我家啊。
“你自己没地儿住？”
“没。”
好吧，住就住吧。黑瞎子懒得和张起灵折腾，他知道要改变这位张爷的想法不是一般的难。
吃完一推熟食，黑瞎子正准备收垃圾，却被张起灵一声瞎子叫住了。
“怎么了？”黑瞎子嘴上平淡，心里却赞叹了一句：得，小家伙叫人会带称呼了，进步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
黑瞎子抬了抬眉毛，也不想说谎：“多少能猜到一些，但小家伙，你的事我不想牵扯太深。你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找我帮忙，仅此而已。我们两的生活并不交汇”
“你为什么……”张起灵难得显得有些激动，“你为什么要刻意保持距离，明明是一样的人。”明明是彼此认可的人，为什么要一直躲避？
黑瞎子的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笑：“因为我注定没有未来。”
“因为我注定没有未来。”
什么！听到黑瞎子的话张起灵惊讶地挑了挑眉，什么叫没有未来？
黑瞎子能猜到张起灵的过去，张起灵却猜不到黑瞎子的。过去的空虚使他无法猜测黑瞎子这句话到底意义为何。可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没有未来还能那么淡然的活在这世上吗？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没有未来还能那么拼命地生活吗？黑瞎子，你到底……
心中被这句话激起的涟漪来回震荡，终是没有答案。张起灵不由苦笑一下，没有未来吗？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和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在一起能发生什么呢？是什么都没有呢？还是终能拼凑出一段完整的人生？
“我不在意。”张起灵对着黑瞎子走向厨房的背影说。
黑瞎子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滞怠，随即转过来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痞气的笑容。
“张爷你可长寿着呢，瞎子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路过的，何必和我一般见识闹得最后不痛快呢。”
长寿？黑瞎子知道他长寿？这绝不是光靠看他的发丘二指和身手来历就能知道的东西，黑瞎子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过去？
“你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不记得。”张起灵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按住了黑瞎子的肩。他寻找记忆已经太久，决不能放过近在眼前的这个机会。
黑瞎子脸色一沉，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张起灵的动先显然已经侵犯到了他的领域：“我说张爷，自己的记忆还是自己去找为好，我说了我不想卷入你的生活。”
“你不想说我的，我却想知道你的。”张起灵话没说完那迫尽无数机关的二指已朝黑瞎子的墨镜夹了过去。他并不是想窥探黑瞎子的隐私，他只是想逼黑瞎子说出自己的事。
黑瞎子反应奇快，抬手一档已经在半道阻止了张起灵的动作。张起灵手上一个变化又从下面绕了过去，黑瞎子变掌成勾直接去拿张起灵脉门，
片刻之间两人身形未动，手下却已经走了十几招，速度之快常人无法想象。最后两人的手以一个纠结的姿势停在半空，互相不能进退。
只是走了几招，两人便再一次深刻地领悟到了对方的强大和彼此的吸引。能配得上自己的人，果然唯有他。
黑瞎子墨镜背后的眼神微微软化了些，张起灵虽看不到却也感觉出黑瞎子的气场有所收敛。
黑瞎子轻笑一声：“怎么着，张爷，还准备和我一直十指相握下去？”
张起灵犹豫了一下，终是撤回了手，坐回了沙发上。
黑瞎子进厨房处理完垃圾，在转身出来的时候看到张起灵做在沙发上，双手的手肘撑着膝盖，背上的蝴蝶骨微微凸出，本就瘦弱的身材展现出愈发单薄的线条，显得脆弱而无助。
黑瞎子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可这个画面还是刺痛了他。那个瘦弱的背影太过晃眼刺目，曾几何时的他也是这么的孤独无助。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从师傅那儿零星地听到过一点。关于张家的事，关于起灵的事。”
听到这话张起灵抬起头，有些惊讶黑瞎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开口。
黑瞎子坐到沙发上，也不管这是室内顺手就点了根烟。
“我说小家伙，你相信我吗？”黑瞎子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可能再与张起灵保持距离。那么在纠缠进彼此的生活前他必须确认某些问题。
张起灵抬头看着黑瞎子，显得有些疑惑。相信？张起灵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本能得觉得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可以走下去。那么是信任吗？张起灵相信黑瞎子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他吗？他相信黑瞎子绝对不会把他卖了吗？他会安心地把后背交给黑瞎子吗？
“你是个谜。”张起灵开口，一如既往地平淡，但话音中似乎多了几许分量，“但我不在乎这点，因为我自己也是个谜。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但我觉得你不会在背后捅我一刀。你不屑做这种事。而且你告诉我的故事我会相信。”
仿佛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一般，黑瞎子轻笑出声，他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如此评价。道上的人哪个不是对他暗中戒备，怕他使坏反水。张起灵是第一个能如此看穿他的人。
是的，他不是自命清高，而是他不屑。他不屑用这种手段获得胜利，凭他的实力完全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顶端，他又何苦去绕那些阴暗小道呢？
“你的答案我很满意了，小家伙。毕竟我们才认识几天。”黑瞎子抖了抖烟灰，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起灵不是你的名，只是张家的一个职位。起灵在完成使命前不老不死，但要以失忆为代价。”
“起灵是从小培养的，你那两根手指和蚊虫不近的宝血便是证明。候选人会培养十数人，一旦继承人选定其他的人便会被处决。”
说到这里黑瞎子发现张起灵的表情微微有些变了，是因为觉得太残酷吗？明明是经历过来的人。
“据我所知张家在清末逃进深山后就很少和他人来往了，至于你为什么会脱离了族人我并不知道。”
“起灵的使命是什么？”
黑瞎子耸了耸肩，作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不知道。这些事我也是听师父说的，具体的并不清楚。”
“你师父是？我能不能直接问他？”
“他老人家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想怎么问？”
“那你师父是谁，和张家有什么关系。我不相信这些事什么人都知道。”
黑瞎子的笑容冷了下来：“小家伙，我只能告诉你你的事。至于我的事，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张起灵有些急躁。如此地一知半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他很想像黑瞎子追问到底，但也清楚地知道一旦触及那人的底线，也许以后将无可挽回。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冲动与疑问。然后，退而求其次。
“你说过要帮我，那么陪我去一趟陕西。”
“好，不过先休息一阵再说。下月出发。”
张起灵没有意见，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们都是身价顶高的人，日子却过得异常简朴。张起灵也倒罢了，黑瞎子这种家财万贯的人竟也只是守着一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吃穿用度亦与普通工薪阶层无异。
那日张起灵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并不像爱钱的人。”
黑瞎子听了饶有兴致地抬起头，回了一句：“我爱钱，我最爱的就是钱。”
张起灵对黑瞎子的欺瞒有一丝不快，在和黑瞎子的游戏中他已经受够这种有所保留的感觉：“那么你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黑瞎子邪邪一笑：“当然是藏着了。”
张起灵自然不信，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黑瞎子看了觉得异常可爱，脸上不觉荡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他轻轻俯身，在张起灵的耳边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置办点下斗得材料。小家伙你这次要下什么斗呀。”
耳边的一股热气吹得张起灵脸色微红，他从没被人从背后那么接近过。
黑瞎子感到张起灵的窘迫，便来了兴致戏弄，继续说：“小家伙不是说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么，怎么那么害羞，我们应该更亲近才对啊。”
张起灵刷地一下站起来：“是个唐斗，郭子仪的。”说完就夺门而去。留下的黑瞎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出门竟也不带钱。”说着便拿了钱包跟了上去。
黑瞎子道上的人脉广，置办个装备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见他带着张起灵在京城的各色小巷穿梭，进去一间间毫不起眼的店铺，谁都不会想到看似普通的文具店背后竟会有那么大的玄机。
“黑爷，这枪不错吧。德制冲锋，威力猛着呢。”伙计对着黑瞎子一脸殷勤。
黑瞎子有些懒散地挑了挑眉，有些意兴阑珊的问：“多少钱。”
“我可不敢跟黑爷开虚的，2000美金，这把枪加两个基数的子弹怎么样。”
“贵了点吧，市价只有这个一半。”
“黑爷那您得去美国明着买才是这个价，小的走水路的这打通关节也不容易呀。”
黑瞎子把枪一丢显得十分无趣：“一千五百美金，五个基数的子弹，不卖拉到。反正上次制备的还有剩的。”黑瞎子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伙计连忙叫住：“黑爷的生意可是亏本也要做得，这次算和黑爷交个朋友，以后黑爷多记得照顾小的就行了。”
黑瞎子露出邪笑：“那是自然。”
张起灵一路上见识了太多黑瞎子高超的砍价能力，心里不由得阵阵无语。他知道黑瞎子不缺钱，也不是鸡婆的人，越发不明白黑瞎子为何要花如此多的心力去砍价。
转过一个暗巷，敏锐如张起灵和黑瞎子自然是感到了暗巷里的动静，张起灵本没在意，黑瞎子却好事一般地把头探了进去。
“只有那么点？你今天是不是偷懒了！”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围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厉声问道。
“没有。”男孩回答的声音虽轻，语气里却带着倔强。
“没有？”大汉反问一句，一脚踢在男孩腹部。
男孩吃痛闷哼一声，眼里却依然透着不服输的光芒。
张起灵看到此景便想出手，却一把被黑瞎子拉住，黑瞎子用嘴型对他说：“再看看。”
张起灵无语气急，但看黑瞎子一脸淡定却也只好忍耐下去。
“这是什么眼神？”大汉挑起男孩的下巴，“不服气是不是？只不过是个被爸妈丢了的小杂种，有什么资格这么看着我？别忘了，不是我们你早死了。”
张起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随着大汉的话黑瞎子突然散发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一种扰者必死的气息，放肆狂野不加控制，在斗中的黑瞎子都无如此气场。
只是一瞬间，那两个大汉便沿墙滑落。黑瞎子点了根烟站在男孩身前，嘴角带着冷笑。
那两个大汉妄图起身回击，却被黑瞎子强大的气场逼迫得无法行动。
“滚。”黑瞎子嘴里吐出一个字，气场微收。那两个大汉终于有力气颤颤巍巍地逃出暗巷。
黑瞎子回身看着尚未回神的男孩，脸上并无关切怜爱，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讥讽：“没有力量，活该被欺负。”
男孩眼中燃起火焰，愤怒的火焰。
“想证明我是错的？去柳巷找老九，你能被他留下来我就相信你。”
黑瞎子说完毫不犹豫地迈出暗巷，张起灵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黑瞎子所谓的修养一月也只不过是无所事事一月，除了偶尔调戏一下张起灵外他几乎不做其他的事情。
今天是农历月圆，按黑瞎子的计划两天后他们应该就在前往西安的火车上了。
“小家伙，饭在桌子上。黑爷我有事出去一下，晚上有可能不回来，可不要想我呀。”黑瞎子说完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两人相处一月有余，从不过问对方的去处，只是今天张起灵隐隐觉得黑瞎子有些不对。他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关心，就这么跟了上去。
照理说黑瞎子全神防备的时候应该是能发现张起灵的只是现在他一来没想到张起灵会跟踪，二来他心里有更担心的事。
黑瞎子在一家看上去还比较正规，但绝对没按监控的旅馆开了房，也没在前台留言等人就这么径直去了房间。这引得张起灵更加好奇，直觉告诉他黑瞎子来这里开房并不是为了找女人。
张起灵避过前台，从旅馆二楼走廊的窗户翻了进去。他看清黑瞎子进入的房间，躲在一边暗暗观察。
黑瞎子进入房间，把门锁好并小心得挂上了防盗链。然后便躺到床上用一只手盖着额头，显得十分疲倦。
接着，不知过了多久黑瞎子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起先只是微微的颤抖，慢慢地黑瞎子整个人蜷缩了起来，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冷汗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滑落，应该出口的呻吟被黑瞎子死死地压在了喉咙深处。他紧扣着床单的十指因用力过度而泛出苍白的颜色。这个强大的如神一般的男子，在这一刻是那么地脆弱。
张起灵站在门外，以他那极好的耳力听到了房间里的异常。那是极力压抑的粗重呼吸，压抑痛苦的呼吸。
黑瞎子怎么了？没来由地张起灵心中升起一丝慌乱。这旅馆的锁对于张起灵并不难开，黑瞎子扣上的防盗链也只不过是一刀两断的问题。张起灵冲进房间，看到蜷缩在床上痛苦忍耐的黑瞎子一时惊呆。
黑瞎子终于感到有人，他抬起头努力了半天才看清来人是张起灵。当然是张起灵，除了张起灵还有谁能跟踪自己？
冷笑在心中炸开，这个样子被最不愿意的人看到了呢。
“张爷。”黑瞎子努力让自己带上无所谓的语气，只是巨大的痛苦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被你看笑话了啊。”
听到这话，张起灵不由急怒攻心，都这样了竟然还在硬撑！
他走上前，抱起黑瞎子，抬手想便想封住黑瞎子的几处穴道让他不那么痛苦。只是黑瞎子微微摆了摆头，无力地用嘴型告诉他：没用的。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的在张起灵脑内浮现，难道是……
“是……”张起灵刚想确认，黑瞎子便点了点头。
又一阵急痛袭来，黑瞎子痛苦地弯下腰，喉间的呻吟也险些压抑不住，他衣服已经汗湿，床单上也染上了一片汗渍。
黑瞎子忍过这一阵，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张起灵说：“没事的，一个月就那么一个晚上，早习惯了，熬过去就好。”
张起灵眉头深锁，愤怒让他的拳头握紧骨节泛白。可他再狠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
这时张起灵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他自以为了解黑瞎子的孤独痛苦，却从不知黑瞎子背负的是怎样悲凉而无助的命运。他自以为和黑瞎子是一个世界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已比黑瞎子幸福太多太多。
他掰开黑瞎子因用力过度已被指甲划破的手，放到自己身上，坚定地说：“抱住我。”
瞎子，虽然我不能减轻你的痛苦，但我至少可以陪着你。
一夜无眠，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帷洒在床上的时候黑瞎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推开张起灵，平了平呼吸，有些无力地靠在床上。
阳光照在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宁静安详。
张起灵看着他，伸出手慢慢靠近了他的脸。当他的手指碰到黑色镜框的那一刻，他顿了顿，看了看黑瞎子。黑瞎子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止。
眼镜终于摘下，黑瞎子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阳光。张起灵看着黑瞎子，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黑瞎子右眼上的红色刻痕。
“为什么。”张起灵问。
“本来下咒的对象并不是我，可是刚好我在那个人的肚子里。”
“你是……”张起灵不敢相信。
“是，我是棺材子。是师傅把我从她肚子里抱出来的。听说她知道这个咒的厉害，受刑的同时便已咬舌。只是没想到，偏偏阎王不收我，让我活在这个世上替他受过。”
黑瞎子右眼上繁复的红痕便是岁月劫，岁岁年年生命不止，惩戒不断。这是西域部落对违反清规的族人的惩罚。
“你母亲是圣女？”张起灵小心的问。
“是，他爱上了汉人，犯了清规，有了我。”
“你恨吗？”
“恨？”黑瞎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冷笑，“我恨谁去？恨她？她也只不过是个受害者。恨那群下咒的人，他们也只不过依照规矩行事。我能恨什么？既然无法改变，那也只能这样活。”
“你该恨的。”你该恨者命运的不公，该恨这世界对你的遗弃，该恨那些冷漠的族人。
黑瞎子眼角微垂并不答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伸手把张起灵拉了过来：“小家伙，现在你知道了。知道了我随时都会死，知道我也许活不过35岁。你还要和我一起吗？你还认定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岁月劫不但每月惩戒不止，还不断侵蚀着宿主的生命，直到终结。
“是。”张起灵坚定的说，“也许我还不够了解你的痛苦，但瞎子，让我站在你身边。”
黑瞎子盯着张起灵仿佛在确认他的心意，突然他拉过张起灵，把张起灵纤细的身体用力搂在怀里，低下头用力吻上张起灵的唇。他是那么地用力，以至于张起灵感到一阵窒息。可是他没有拒绝，他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和他都已孤独了太久，他们不应该再孤独下去。
两人直到耗尽了身体里的所有氧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他们互相凝望着微微喘息。
廉价的旅馆，欲火焚烧的两人，一切的一切都似乎要把他们推向最后一步。黑瞎子的手搭上了张起灵的拉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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