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年节
惜月坐在池塘边的山水石上，看着小安子把她为自己准备的点心，糖果和腌制清脆的小菜搬到马车上时，深切地体会到了何为替别人做嫁衣。
前几日，德妃请旨去皇家寺院礼佛，顺道替胤禛胤祯祈福。出发前，点了惜月陪同，说是佛家重地，毕竟不比宫里，而惜月看着伶俐，话也不多，带在身边伺候也放心。
自然，胤祯不会驳了他额娘的意愿，惜月期盼已久的塞外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就在惜月哀叹不已的第二日，德妃一行人准时出发，倒是比康熙的秋弥队伍早。
一路颠簸，再加上惜月提不起兴趣，在马车上浑浑噩噩，一直处在似睡似醒的状态。
马车突然停下，惜月重心不稳，一下子歪靠在身旁人的肩上，顿时清醒许多。
“仁儿姐姐莫怪。”
仁儿看向惜月，见小丫头顽皮模样，笑道，“好丫头，姐姐自然不会怪你，只是你这样压着我，我伺候晚了，怠慢了德妃娘娘，到时候娘娘自然不饶你。”
惜月赶忙坐直身子，替仁儿打了帘子，随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原以为是烟雾缭绕，香客众多的庙宇。可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甚长的石梯，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的遮掩着正午的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夏日不同，叶子们大多数已经开始变成红黄色的，微风一过，落叶纷纷，坠在石阶上，并不觉得凌乱，反而为这庄严静谧的地方注入生命的色彩。
“惜月是第一次来，可是怕了这石阶？”德妃见惜月出神，轻声问道。
“娘娘不知，惜月这丫头在车上可是养足了力气。”仁儿在一旁答道。
仁儿的话，惹得德妃和那拉氏掩嘴轻笑，惜月索性也拿出可以轻松登顶的样子。
待众人准备妥当，德妃率先走在前面。惜月跟在几人身后，这才发现，德妃和那拉氏穿着极素净的变装，鞋子也由花盆底换成平底绣鞋，走起来果然方便许多。
德妃是极为虔诚的，不要任何人搀扶，独自一人拿着佛珠，每上一阶，就拨动一颗念珠。
胤禛信佛，了然又做了胤禛佛家替身，惜月多多少少会耳濡目染一些。
通常，佛家石阶应有108阶，佛珠应有108颗，代表着人生108种烦恼，每蹬一阶，每念一颗，便是放下一种烦恼。当然，佛珠的数量还有其他颗数，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比如那拉氏手中的玛瑙佛珠，显然不是108颗。
惜月不是虔诚的信徒，但是最起码的尊重是有的。
所以在德妃跪在蒲团之上时，一旁的惜月也双手合十，静静地仰视着佛祖。
实际上，在寺庙的数天，惜月都会到大殿上仰视一段时间，或站或跪。
余下的时间，不是跟着德妃抄写经文，就是隔着竹帘，陪着德妃听高僧说法。
其实，这样的日子，看起来枯燥难捱，但惜月的心，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不似她在了然身边的日子，虽然师父也常常打坐礼佛，可总有种至今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也许，在清静的地方久了，融入吵杂的环境，就会变得很难。
忙碌上菜的，起身敬酒的，布菜伺候的，不时地从惜月身边经过，她站在众人之间，眼前人影晃动，看不真切，甚至连声音也听得不真切，犹如孤身置入大海，无依无靠。
在惜月逐渐茫然下去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回现实。
惜月抬眼去看，琴瑟正微笑的坐在椅子上看她，温柔而迷人。
“在想什么？”琴瑟把惜月向前带了一带，问道。
“许是礼佛的时间久了，像年节这样的热闹日子，倒不自在了。”
“瞧你这丫头说的，可是被佛祖点化了？”琴瑟说着，用帕子捂嘴笑起来。
“琴瑟姐姐竟取笑我，啊…”
惜月猛地想起琴瑟已经被胤禟收进房里做了庶福晋，现在也算得上主仆有别，这样的称呼是不合适的。
“就这样子叫吧，听着舒心的紧。”琴瑟看出惜月的顾虑，诚恳的说。
自胤禟大婚没多久，琴瑟就成了庶福晋。一时间有暗骂她狐媚子，竟让九爷舍了明媒正娶的嫡福晋，独独偏宠她；也有羡慕她好福气，贴身奴才荣升主子。
可如今看来，只为了一个男人，周旋在这一群女人之间，真真的让人心累。
“八嫂，没听说过吗？暖儿，你把听来的说说。”被唤作八嫂的人，一身明黄宫装，柳叶眉下杏眼明眸，一对珍珠耳坠与颈间珍珠项链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奴才入宫前，在坊间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样的话。”
郭络罗氏听罢，挑了挑单侧的眉，斜目看一眼妍暖。
“你想说？”八福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将视线挪回十福晋身上。
“就是想说，与其把那些个狐媚子放在外面，吊着咱们家里爷的心，还不如我们替他们收进房里，在外赚得个贤惠大方的称呼，在内，我看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折腾多大的浪？”
十福晋这话说完，其他福晋们虽面上并无变化，可一个个也是心有所得。
八福晋用绣帕轻轻擦了嘴角，“妹妹这话，我记下了。只是外面什么样子我管不着，家里我就见不得这些碍眼的，只要我郭络罗活着一天，谁也别想往八爷府塞一个女人！”
惜月背对她们站着，把这些个话听得真切，当然也看见眼前的琴瑟绞紧帕子的手。惜月缓缓把手搭在琴瑟肩上，微微使力，希望可以安慰她一些。
琴瑟将手覆在惜月手上，身子向后，靠近惜月，用另一只手上的筷子胡乱的搅动着眼前的清汤，沉默。
很久以前，惜月就很不理解一个女人为丈夫迎娶别的女人而忙碌准备时的心理，除非她并不爱他。如今看来，虽是为这些个已经进门，或者将要进门的女人们惋惜，可这些个大老婆的这种心思，倒也算的是人之常情。
她们都是爱新觉罗家最高贵的嫡妻，这个现实不会改变，拗不过命运，她们也只能想得出这样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捍卫不了的爱情，也只能用地位去填补。
终究，可怜的只有女人。
114楼2013-03-06 16:09收起回复
前一阵太忙，现在给大家补补~~~放心，我一定不会坑！！！！
月沉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