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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The Black Echo>(C.E.G性转黑暗30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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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雪姨这个称呼好亮!XD
每个人都有怪癖真是好可爱!
最后一句……少爷怎么变得如此勤快?我赶脚这30题写成一个故事绝壁要杀死N多脑细胞啊。。


19楼2012-11-1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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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更……
    【躺


    IP属地:广东20楼2012-12-01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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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你还不到这里来更新


      IP属地:上海来自手机贴吧21楼2013-01-27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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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好来感!!!!!!!!但是!!!!!!!!!!怎么那么久没更了呢!!!呢!!呢!!


        IP属地:上海22楼2013-02-02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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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来如此这就是性转……
          我去我又蹲了一个坑> <早知道先在群里问清楚完结没再爬过来OTZ


          IP属地:湖北23楼2013-02-10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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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闻乐见的更新


            IP属地:广东24楼2013-02-19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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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阵子说要修一下前面写的那些再更新,结果真正要修了,反而不知道要怎么改比较好了。
              于是就小修了一下前面两章,先发一下,第三问容我再想想。
              =======================================================================
              OTP 01 [本能]
              晚上六点整,远山乔律准时站在自家大门前。门把手上端端正正嵌了一块透明小方格,乔律把拇指按在上面,指纹识别器闪着红光,滴滴两声,他向下一压把手,推开了CEG公馆厚重的大门。
              乔律换了鞋子走进去,一手扯松了领带,露出颈前一片光滑雪白的皮肤。他扫了一眼客厅和旁边几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声音。他走到客厅,拉开电子酒柜拿出那瓶昨天喝剩的红酒,倒出最后的一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他知道自己的唇形这样做一定非常好看。当然其他的时候也很好看。乔律心情不错地往自己房间走,路过厨房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有洗好切好的菜。覃枫的卧室里也没有人。
              都出去了吗。他想。
              远山乔律的作息时间是标准的朝九晚五,但不能说是社会上那种为家人房子结婚奔波的标准的白领。有自己的房子是一个方面,职位也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家庭成分有些一言难尽。
              不知怎么的,远山乔律觉得有些不对。客厅里完全没有人的气息,而且……也没有狗。
              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乔律一口气喝光了红酒,攥紧玻璃杯冲到拐角处,一巴掌拍在对面墙上的开关上。在那架木质楼梯还在缓缓向下倾斜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跳下楼梯,一脚踹开左手边房间的门冲里面喊:
              “覃枫你该死的又对我的狗做了什么!?”
              “是我们的狗,律,”年轻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我买的。”
              “可是是我在养!”
              这时乔律已经看到了直挺挺横在软垫上白毛比熊犬,他快步走过去抱起她,“你只不过杀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又没死,打一针硝酸毛果芸香碱就好了。就算不打,最多二十分钟她也会醒的。”
              “可是她早上刚死过一次!!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一些山莨菪碱、阿托品和东莨菪碱,具有兴奋中枢神经系统、阻断M-胆碱反应系统、对抗和麻痹副交感神经的作用,——对不起,”这时覃枫终于肯夹着一小只试管,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他意识到自己的表述也许会让乔律听不懂,于是表达了歉意,“也就是曼陀罗汁液,用量对了可致人假死。”
              乔律紧紧绷着脸,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哦,就是你养在阳台那几朵大花?”
              “我改良过的,”覃枫皱起眉头,认真地跟乔律解释:“我已经把致死时间误差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了,只要控制在三十秒以内,这东西就可以正式应用在实战里,它会非常有用。”
              “对不起,”乔律硬邦邦地打断他,“我想比起你的‘实战’,我更关心以以的身体会不会有后遗症。”
              “不会,你要相信我……等等别岔开话题,你不能小看那么一朵花,”覃枫认真地说,“你总有用到它的时候。《儒门事亲》有记载,‘曼陀罗花子一对,橡碗十六个。上捣碎,水煎三、五沸;入朴硝热洗。’”
              “……好吧,是能治我的心火郁结么?”
              “是治脱肛。”
              远山乔律面无表情地扬手,狠狠把玻璃杯砸过去。
              覃枫敏捷地闪身一躲,杯子砸空落到了他身后的实验台上,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玻璃器皿碎裂的叮呤哐啷。他立刻就心疼地垮下脸:“我的实验室……”
              “我想砸了它很久了!!!不是说好了不把工作带回家吗!!!”
              远山乔律上前两步,愤怒地在实验台上扫出一块空地,把以以小心地放上去。与此同时他听到覃枫义正辞严的争辩:
              “这不是工作,这只是个人爱好!”
              “给你十秒,我要看到活蹦乱跳的以以。”
              覃枫明白乔律是说真的。他现在极差的脸色告诉他,乔律说话的时候省略了后面的“否则”。现在不是贫嘴的好时机。于是他撇撇嘴,回过身去找出一支小型针管,给以以推了一针。
              


              25楼2013-03-31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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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硬梆梆躺在实验台上的白毛比熊犬一个打挺跳起来开始满台乱窜,被远山乔律一伸手捞回自己怀里。
                “哦,好了没事了。”他竭力安抚着在他怀里乱扑腾的可怜小型犬,同时横过那双平时温文尔雅的桃花眼,瞪了一眼在旁边小声嘟囔着“好了她现在‘活蹦乱跳’了”的覃枫。
                看都不想再看那个拿自己宠物做实验的混蛋一眼,远山乔律抱着以以上了楼。
                旁边的小隔间里一个人探出半个身子,对覃枫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远山乔律不是一个标准的白领,他的生活环境难以启齿的复杂。
                走到客厅以以已经恢复了平静,两颗葡萄一般的黑色眼珠水汪汪地望着乔律。他把她放下来,摸摸她的脑袋说:“辛苦你了,今晚给你加餐。”以以满足地汪了一声,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跑开了。
                乔律长吁了口气,白皙的额头微微有些冒汗,喉咙紧绷着,于是想去喝点水。但他想起刚刚又报废了一个玻璃杯。
                该死,那是这个月最后一个了,再多拿一个他一定会被薛弋说的。他抓了抓头发,心浮气躁地摸回自己房间。
                今晚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会用到台机里储存的信息。乔律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按下主机开关,然后转身去取公文包。电源按钮滴了一声亮起来。排热扇启动。……机箱发出的声音却比以往更加钝重些。
                乔律长期被突发状况折磨的神经已经异常敏感,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他果断放下手中的事情,折回来迅速地断电,找来螺丝刀拆开主机机箱。
                ——于是距离上次光顾地下工作室还不到三分钟,远山乔律又一次冲下楼梯:
                “宁千里!!你又在我的电脑主机里藏了什么!!!”
                先前对覃枫表示同情的高大男子赶紧缩回隔间关上门。此时乔律的脚步已经到了实验室门口:
                “我知道你在!!我看到你的隔间没上锁!!!滚出来!!!!”
                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了,宁千里只能认命地打开门,从覃枫实验室的那个小隔间走出来。他胡子拉碴,头发也不怎么整齐,左眼还戴了一只眼罩,但幸好足够挺拔,不显得颓废。他尽量松松垮垮地站着,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了一下乔律拿来问罪的家伙,随意地开口:“沙漠之鹰嘛,这么普遍的型号你都不认识?”
                远山乔律把那把危险的家伙一把拍在面前的实验台上,(忽略掉先前那个混蛋不满的一声“你对我的实验室温柔点……”)退后两步,低下头一只手狠狠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理智告诉他不要跟这种人啰嗦。要用最快、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然会被气出奇怪的病。
                于是他沉下声音,明亮的眸子危险地盯住那个正作无辜状的瘦高男子:
                “宁千里,你再敢在我的地盘藏手枪,我就让你明天在早报上看到自己的照片——头版,而且没带眼罩。”
                然后刷地转身,一秒钟也不想再在这一层待一样,风一样地上了楼。
                看他走了,宁千里终于收起那副无辜的面孔,皱起眉头,撇了撇嘴抱怨道,“不要那么随便地叫她们手枪,她们是我老婆。”
                “那赶快把你老婆藏好,”一边的覃枫走过来,建议他,“薛弋快要回来了。”
                “嗨哥们儿,我们是统一战线的好兄弟对吧?”
                “是吧。”
                “那你能借我个地方——?”
                “休想。”
                远山乔律不懂为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却过着如此心累的日子。
                这群孽障!!不是说好了不!把!工!作!带!回!家!的!吗!!!!
                乔律怒气冲冲地跺上楼,怨气还没有对可怜的地板发泄完,走到客厅的时候就迎面碰上刚打开门的清秀青年。是薛弋。他把西装外套和领带搭在一只手臂上,抬头问乔律:“牧声怎么了?”然后观察了一下他极其难看的脸色,又问:“覃枫又把以以怎么了?”
                “啊?”
                乔律的思维还没从自己罹获摧残的宠物和电脑那边收回来。被薛弋这么一问,还没来及考虑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就想起刚刚在楼下只顾着和那两个混蛋吵架了,也没去看看牧声那边有没有人。
                


                26楼2013-03-31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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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弋看他没有回答,比起一个混蛋一只犬他还是比较关心一个正常的人,于是解释道:“菜都没洗没切,他平时不想做这些都会说一声的,他不轻易出门,鞋子也在。是生病了么?”
                  “不知道,刚下去了一趟只顾着千里和覃枫了,没往牧声那边去。”
                  “哦,那一起去看看吧。”
                  接着远山乔律就极其不情愿地,第三次步入CEG公馆负一层。
                  路过实验室的时候,薛弋看到覃枫哭丧着脸整理残局,就问了一句:“怎么弄成这样?”
                  覃枫回过头来看他,委屈地张了张嘴,突然瞥见了薛弋身边的乔律,赶紧又回过头去。
                  薛弋心下了然。他温和地笑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牧声吧,等下一起上去。”
                  于是覃枫拉出了千里,一行四个人(其中有个人反复地告诉自己“我是来看牧声的,别跟这些渣滓计较……”)走到走廊尽头的游牧声的工作室门口站定。
                  门没锁。薛弋和千里对望一眼,千里上前缓缓推开了门。
                  “牧声?……牧声?”
                  四人向内张望。房间四周尽是纠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电线、大堆的晶体管、窝在一起的数据线、排线、半导电台和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奇怪装置。游牧声的桌子上五个巨幅显示屏立体排列,他给它们订做了一整套可以灵活调整角度的支架。四个人小心翼翼地踏着下脚的空隙,慢慢地前进着。
                  他们知道,在这个房间你想到想不到的地方,多多少少藏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无害的比如摄像头,有杀伤力的就比如……远山乔律想到上次进入这里的状况,不自觉地背上一凉。
                  “牧声?你在吗?”
                  房间里很静,能听到一点点电脑的排热扇安静转动的声响。
                  走在最前面的千里往那排挡住了视线的显示屏后面一望,看到了躺在软塌上的游牧声。漆黑的头发盖住小半侧脸,皮肤苍白,沉稳地呼吸着。
                  “他在这儿。……这是多久没出过门了……”千里回头对覃枫招了招手,“过来。”
                  覃枫上去,探了探牧声的额头,又轻轻扒开他的下眼睑看了看,站起身对众人说:“只是睡着了,也没生病。”
                  薛弋松了一口气:“那就没问题了。”
                  “……谁说的,现在问题才来了,”远山乔律干巴巴地试图扯一下嘴角,
                  “你们谁有这个胆……去把他叫起来?”
                  四个人一下都闭了嘴。
                  薛弋看看千里,千里看看覃枫,覃枫瞟了一眼乔律。
                  大家看来看去,半天也没个主意。这时覃枫突然意识到:“牧声睡着,那他今天没帮忙准备食材吗?”他失望地问,“雪姨,今晚没饭吃了吗?”
                  “……再叫一声雪姨就一辈子没饭吃。”
                  这时远山乔律勾过薛弋的肩膀,用一种“投票表决一定是二比一上诉也驳回”的眼神,宣布了覃枫的最终判决:
                  “牧声就交给你了。”
                  宁千里再次用唯一一只眼睛,投以真挚同情的眼神。


                  27楼2013-03-31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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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CEG公馆一楼客厅,终于开饭了。
                    宽敞的桌子旁边,远山乔律和宁千里已经就坐了。最终还是覃枫去叫了游牧声起床。他回来后虚弱地趴着,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上,用一种万念俱灰的声音说:“求你们,我再也不拿以以做实验了……一辈子都不要让我再叫牧声起床了行吗……太可怕了……”
                    绕着桌腿摇着小尾巴的以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响亮地“汪!”了一声。接着游牧声淡然着一张脸,抬起漆黑的眼珠看了一眼覃枫,平静地入座。
                    薛弋端上最后一道菜,碟子的边沿烫到了手指,盘底放到桌面上后他立刻抽回双手贴上自己的耳垂。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冲着以以笑了笑:“哦对了,乔律说了要给你加餐的,”千里看以以仰起的脸上的表情觉得她要融化在这个微笑里了,“你稍等一下呀。”
                    然后回厨房端出了一小盘蜜汁鹅肝,放在她面前。
                    但是以以却迟迟没有扑上去。
                    “薛弋……”远山乔律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该提醒他,“她不吃葱花。”
                    “啊,对了!抱歉,”薛弋略带歉意地看着以以,“我忘记了。”
                    以以望了望面前铺满葱花姜蓉的鹅肝,心狠狠地痛了。
                    她凑上去小鼻子嗅了一下,打了个喷嚏。她望着那盘鹅肝很久很久。最后求生的本能使她默默地走开,规规矩矩地坐到了远山乔律的椅子底下。
                    这世界上没有比在鹅肝上铺葱花更虐的事了。
                    这就是CEG公馆日常的一天。在吃完晚饭洗完澡再做些各自的事之后,乔律和薛弋的生物钟就差不多到头了。牧声一言不发早早回了工作室,千里和乔律上了楼去查阅一些资料。
                    时值晚上十一点。薛弋很早就感到困乏,勉力支撑到所有事情做完,终于要睡了。他疲惫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抬头看到走廊尽头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那是覃枫,正在等木梯降下,要去负一层。他叫住他:“这么晚还去实验室?”
                    覃枫回头,见是薛弋,点点头说:“嗯。你要睡了吧?早点休息啊。”
                    薛弋看着他日益严重的黑眼圈,皱了皱眉。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要怎么说,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别太辛苦。”
                    覃枫笑了笑,“没事的,雪姨。”
                    然后被一脚踹下楼梯。
                    薛弋站在楼梯口,看着覃枫走向实验室,楼梯缓缓恢复。
                    他转回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慢慢走去。客厅没有人,空悬着暖黄色的夜灯,有些冷清。
                    窗帘缝隙投进的月光淡漠。浅色的沙发下面铺了温暖的羊毛毡,地面反射着暖色调的微光,六张椅子围着宽大的大理石餐桌摆得整整齐齐。他看着蜷缩在自己小屋里的以以,轻轻地漾开一缕笑。
                    然后手贴着墙面,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OTP 02 [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是由多种原因引起的精神活动障碍的一类疾病。包括精神分裂症、躁狂症、抑郁症和焦虑症。
                    覃枫在心里快速地念了一遍,小幅度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一个**司机。瘦**坐在副驾驶座,胖**挤在自己的左边,而右边是那个疯女人。警车里可以这样坐的么?不用把自己和那个疯女人隔开的么?不过车开得倒很稳,不愧是警车。
                    他的视线掠过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最后落在自己和那女人的左腕扣在一起的右腕上,锃亮的手铐的反光微微显出一点冷冽。他一声不吭地回想着那女人方才的表现,默默判断着她到底属于哪种病症。
                    那么,事情如何演变成这样,还是要从今早说起。
                    覃枫昨晚和薛弋打过招呼后进了实验室,专注着自己的研究,只不过有了些许突破,出来就发现天亮了。于是只能认命地打理好头发、洗了一把脸,穿戴整齐地去上班。
                    覃枫不开车,平时都是蹭乔律的车去地铁站或者公交站,然后很穷酸地转车去单位。但是今天有些太早,他们都还没起床。覃枫考虑了一下,(很有可能被刚才实验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决定徒步跋涉去公交站。
                    ——然后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
                    又挤了四十分钟人满为患的地铁。
                    


                    28楼2013-03-31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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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哈哈哈哈继续等更!!~


                      30楼2013-03-31 20:57
                      回复
                        恩,等更


                        IP属地:广西来自手机贴吧31楼2013-04-01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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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TP 03 [一方或双方的背叛]
                          小时候的覃枫,是个光头怪。
                          ——清早远山乔律坐上驾驶座的时候,莫名地想到了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覃枫早就走了的样子,今天没有坐他的车。他一手扶方向盘,一只手肘支在车窗,慵懒地撑着下颌,下巴的线条优美利落。他打开通话:“他今早自己走了,盯着点,有异常立即汇报。”开车上路,一面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边助理的日程安排。
                          那么,接着那件不着调的事,对于覃枫的这个最初印象,来源于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时,那场莫名其妙的家宴。好像是两个人共同的太爷爷还是谁来着,整整一百岁,老家要办一场了不得的寿宴,摆流水席,把远近但凡有点亲戚关系的都请到了。
                          那年的远山乔律刚九岁,已经算得上是一副好皮相了。皮肤白白嫩嫩的,杏核眼又大又圆,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特别讨喜,加上嘴又甜又有礼貌,家中只要是长辈都喜欢他。然而这一套,用来对付小孩子是不管用的,是以那时他是个表面乖巧、内心阴暗的憋屈小鬼——虽说身上的日本血统也就那么几根毛细血管的分量,但这并不妨碍他有一个四个字的名字,并且因为它而被熊孩子们视为敌特。
                          至于远山乔律的糟心童年就不详细提了。总之,在整个寿宴期间,诸如谁家的小姑(5岁)谁家的舅舅(6岁)谁家的侄女(5岁)谁的孙子(4岁)等等相约一起去路口爬大树这种活动,小乔律都很有骨气地自己钉在一边,眼神阴暗地观察人类。
                          这个时候,小覃枫轻易获得了小乔律的注意。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很……显眼。小孩子大概才五六岁,个子很矮,却因为他的光头,在孩子群中很容易引人注目。乔律觉得,父亲和孩子都是很奇怪的人。
                          孩子是个光头怪,父亲是个能做出为了惩罚小孩而剃光他脑袋这种事的父亲。而且更让乔律意外的是,他(这样的人居然)很受小孩子欢迎,在老家经常被那群辈分乱七八糟不知道是叔叔还是外甥的小孩子团团围住。他本来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个变态糟老头,但现在看看孩子群中央高大挺拔的男子,好像并不是那样。
                          结果覃枫父亲在带着童子军做游戏的时候,就单单剩下了覃枫,和故意躲远的乔律。
                          小覃枫就过来问:“你陪我去爬大树吧。”
                          “不去。我不稀罕。”
                          “我怕高。”
                          小乔律略微地偏回头。抛开光头不说,这小孩儿长得其实也挺顺眼,双眼皮,只是脸上总带着一种小乔律从没见过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觉得他挺怪。
                          小覃枫又说:“我想要上面的蟋蟀壳儿,你帮我拿。”
                          “你叫什么?”
                          “阿覃。”
                          “切!女孩子的名字!”
                          “不是那个‘琴’。”
                          奇怪的小孩,也不生气。小乔律撇着嘴看了一眼远处排队举高高的亲友团,又用很露骨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覃枫,(——也许是因为因为外形太诡异而判断不出他表情,)最终决定,自己已经九岁了,要让一让小的孩子。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说:
                          “那你帮我在树下看着。”
                          “好。”
                          “不许跑!”
                          “嗯。”
                          “那走吧。”
                          一阵特别的铃声打断了远山乔律的思绪。他迅速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通话。
                          “东家,有事。”
                          “说。”
                          “今早8点35分覃先生卷入了街头闹事被**带走了。”
                          “你估计多久能回来?”
                          “覃先生只是做笔录的话不会很久,但他们走的路线有点蹊跷。”
                          远山乔律眉头轻皱,薄唇微抿一下。出事了。
                          “不像是去**局?”
                          “而且似乎已经发现了有人跟着正试图甩掉我们,这样下去也许会跟丢。”
                          “继续盯着,盯不住了就交班给当地的同事。”
                          “是。”
                          切断通话,远山乔律摇下了车窗,将一只手肘轻轻靠在上面,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直视前方。他用指关节抵了一下眉心,颈项的线条起伏完美,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领角,平整利落地翻折下来。
                          天高秋凉。车窗外落叶如惊鸿,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街道一目的枯红萧索,教人生不出赞叹天凉好个秋的心绪。
                          当时的树想来也差不多这么高吧,乔律想。其实也不是很高啊。
                          后来怎么样了呢?
                          乔律记得,这并不是一个善良的光头怪拯救了孤僻小孩的治愈故事,相反,他单方面和覃枫结下了梁子。
                          小乔律整个人沉浸在登高望远的喜悦中,小覃枫就在树下看,脑门儿滴亮滴亮的。但是等他集齐了一口袋蝉蜕,准备招呼那个“阿琴”搭把手让他下树的时候,他发现那个光头怪跑路了。
                          他被背叛了。说好的树下的接应脱逃,那他就只能在树上呆着。
                          直到那天晚上,光头怪才带着大人们找到了被晚风吹得瑟瑟发抖的乔律。回去以后才隐约了解到,覃枫貌似是去采蘑菇还是捉虫还是干什么,总之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把树上的盟友暂时忘记了。不过这都不重要。小乔律只觉着自己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一个光头怪,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远山乔律想到这里,点漆一般的眸子禁不住染上一点笑意。
                          说是这样说,不过小孩子的伤总是可以好得很快,第二天就被覃枫三言两语叫出去玩了。
                          只是那时蹲在树上吹冷风的心情太过深刻,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其实也没有深刻到能记十几年的地步,直到多年后两人又相遇、乔律发现覃枫就是当年那个“阿覃”之后,那种感觉才复苏过来,并且在此后一起生活的时间里,时时刻刻被巩固着。只要呆在覃枫身边,他就不断地不断地教给乔律一件事。
                          他渐渐减速,往左一打,驶进了公司的车库。如往常一样地,他下车,锁上车门,进电梯,和下属打招呼。微笑平稳又得体,精致的眉眼搭成礼貌的神态,说不出的好看。他看了看表,在心里默默安排了一下此后要采取措施时间。这时电梯刚好到顶,他迈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心里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表哥。
                          这次又要去哪里呢?
                          他坐在自己的真皮转椅上,开始工作。他垂下眼帘,又长又直的睫毛垂下来,像黑色的凤凰羽翎。修长的手指翻开纸页,玉雕一般,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要是我下班了发现你还没到家,我就亲自把你逮回来,你这个叛徒。
                          然而等到晚上乔律下班回家后,覃枫也并没有回来。他松开领带,拉开电子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品诺。
                          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多少有些焦虑。像养熟了的宠物,突然丢了也会有点担心,哪怕那只是一条随便捡回来的流浪狗。


                          32楼2013-04-04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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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摸鼻子,挺了挺背脊向后靠上椅背,不再说话。
                            ……但是说到底我还没有同意他们出去乱搞啊?
                            “那我回去准备。”
                            游牧声下了结语。他的语气平静无波,眼神没有丝毫的波澜,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不能反驳。他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站起来离席。
                            宁千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往后靠上椅背,双手枕在脑后:“那这次先头小部队就我和牧声啦。”
                            远山乔律应道:“嗯,我和薛弋在家待机。我会派两个人跟着你们,出了什么事立刻想办法给信号,我们再想办法。”
                            “晓得。哦对乔律。”
                            “说。”
                            “有些东西,我写个条子给你,走之前帮我备齐。”
                            “太敏感的东西弄不到哦。”
                            “没关系,这次轻装上阵不带什么特别的,”千里笑了笑,“再说你弄不到的还有我嘛。”
                            “什么时候走?”
                            “这么快就问我什么时候走!保重都不说一句,你就不怕我也折进去?”
                            “你能折进去我谢天谢地,总算知道有谁治得了你了。”
                            宁千里委屈地撇嘴:“啧,蛇蝎,白瞎了你那张漂亮脸蛋。”
                            一旁的薛弋噗嗤一声笑出来。乔律则是看到胡茬大汉作委屈状,爬了一背鸡皮疙瘩。千里拿过一旁的小几上扔着的笔,刷刷在地图上写了几行字,“喏,就这些。”
                            “这么少?”
                            “就这些你的那些小狗腿能弄齐就不错了。”
                            乔律扯过地图站起来,“那我去打电话。”
                            “我也去收拾一下。”
                            说着正想起身,却被叫住了:“千里。”
                            是薛弋。宁千里回过头看他。
                            薛弋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带上我。”
                            宁千里坐回来。他用仅剩下的那一只眼睛,认真地看着薛弋:“你自己也应当明白,这次你不去比较好。”
                            薛弋不说话,只看着他。
                            千里继续说:“现在信息太少,胜算不大,这次我们去也许没什么大的作用,只能算探路。那么如果不能救出覃枫,至少也得保证全身而退,所以人越少越好。——到这里为止,我都想得到,以薛检察官的脑袋会想不到吗?”
                            “……”
                            “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薛弋一向利害看得分明,为什么这次一定要跟去?”
                            “我可以只坐在车上等你们回来。”
                            “你一定要去的话,就找个像样的理由说服我。”
                            薛弋看着他。他也看着薛弋。两人用眼神较劲了半晌,薛弋终究不是一个强硬之人,最终还是让步:
                            “算了。”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温和。宁千里伸出手,拍了一下薛弋的脑袋。右眼透出一丝罕见的由衷的笑意。
                            薛弋微动了一下,好像想躲,但还是忍住。他不去看面前那个高瘦落拓的男人的脸,问:“什么时候出发?”
                            这时刚好乔律打完电话回来,正往这边走。千里转向他:“什么时候能把我需要的东西和信息准备齐?”
                            远山乔律用他那张祸水的脸蛋作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啊哦,我就只给了他们一个小时。”
                            千里回过头来,对薛弋扯开一个笑,“那就一个小时后。”
                            没有一个人慌张。口气像是在讨论一次聚餐,而不是一宗绑架案,而且被绑的还是他们共同的朋友。放在普通人家要惊天动地的事,他们在事发12小时的时候,已经迅速而有效率地商定了解决方案。
                            薛弋想,也许是因为当初他们几个开始住在一起的时候,对这种事情的发生,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也可能是因为,CEG公馆里住的,根本没有几个是正常人。
                            TBC


                            34楼2013-04-04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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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重看了一遍,感觉大好!!!!
                              干脆利落举重若轻,不愧是CEG灭哈哈哈~


                              35楼2013-04-04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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