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琴瑟起·肆
师夜光想起上次安碧城给的烟丝留在第一坊里了，惦记着下了朝过去拿。
……说他想司马的都自觉点去切腹吧！
师夜光向来是不屑走寻常路的，抬头瞅瞅院墙，一手撑着翻了进去。
事实证明，出来混，是要还的。
师夜光憋红了脸不肯叫出声来，小心地盯着拉了阿福翅膀遮在眼睛上，睡得正熟的老男人。
我次奥老男人不是让辛夷把你扔出去了吗！跑来爷的院子里喝你妹的茶！还是滚的！！
蹑手蹑脚地想溜进屋里。
“舍得回来了？”
师夜光僵硬地转过身，躺椅上的老男人撑着腮看他。
退后一步……猛地扑到怀里“爹爹人家想死你了~~”
“哦？我也很想阿光呢。”一手扣着他的腰，师夜光便是再想起身也不得了。
恨恨地埋头在司马的怀里磨了牙，抬起头来的时候又笑的萌死人“爹爹怎么会想起到院子里来？”
“当然是来帮阿光盯着不让鸟和鸟人跑进来。”司马和颜悦色地回答。
师夜光嘴角有些抽搐。
“这怎么敢麻烦爹爹……”
司马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我已经做了……阿光那什么来报答我？”


司马的气息霸道的让人躲无可躲，他俯下身来，细密的吻落在师夜光的眼角。
师夜光羞红了脸，软软地推他“爹爹不要……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哦？”司马饶有兴致地看他“家室……安老板和薪大夫恩爱甚笃，辛夷不过奚柏，至于八重雪……枫桥夜泊跟阿光你的亲近程度都胜过他吧？”
师夜光半点也不生气，笑意忍都忍不住的溢出来“司马你查我~”
“呵……”司马不再和他打嘴仗，伸手去扯他腰带。
却被按住了手。
小鬼的眸子亮的恍人心魂，笑带几分奸诈“待会儿要进宫请安，不想换衣服~”
“不换衣服干鮨死你，又有什么难的。”司马的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了几分狠戾。捏住一边乳鮨尖，之间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进去，摩挲间他能感受到布料上每一条丝线的纹路。
师夜光方才有些慌，玩感情，无情的才能赢，总是有那么几分，也要藏着掖着。这是司马身体力行传授的，也是师夜光一直坚信的。
而司马现在的模样却是师夜光所不熟悉的。
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呆呆的，傻傻的。
司马就心软了，叼住他的唇。他愣了一下才伸手揽着司马的脖子，像是做错事笨拙讨好的小孩子。
本来就还是孩子……
司马暗自叹了一口气，手上却不放松。
顺着腰臀的曲线滑下来，撩开碍事的下摆，褪下网袜和底裤。
半强迫地让他翻身跪趴在躺椅上，将师夜光的双手拉高过头顶制住，指尖一边深深浅浅地试探着穴鮨口的**。
“阿光，之前有人把我扔出去，还说鸟人和鸟不得入内是么？”
……完蛋了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么？师夜光一向自诩为识时务的俊杰，小鮨穴讨好地含住他的手指，放软了声音撒娇：“爹爹~”


司马的狐狸眼微眯了些，又进入一根手指，“花前月下美人恩，樊口蛮腰竟销魂，与君共勉之，嗯？”
师夜光脸都苦了，以前也没觉得司马这么小气啊……无论如何，先赖过去再说。眼一闭，再睁开时已是泪盈于睫，“司马你欺负我……嘤嘤……”
司马从善如流，放开了压制，吻去他的泪珠，脸上尽是疼惜，“阿光哭的辛苦，喝口茶歇歇。”
师夜光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司马突然有了好心肠，这个老男人今天小肚鸡肠得出奇……不等他胡思乱想出一个结果，司马两指分开，撑开穴鮨口，拿起小几上的茶壶将壶嘴喂了进去。
“呜……”
也不知司马是不是故意的，用的茶壶虽是紫砂，却不是什么好货，触感粗粝的很，内壁有些疼，又有些撩拨的痒。
司马抽出手来拍拍他的腰，师夜光本就生的极好，窄腰翘臀，在司马的示意下把腰身沉下去，抬高臀时有将壶嘴吞进去几分，勾诱的要命。
司马的眸子沉了几分，手上将壶身倾了些。师夜光身子一颤，咬着自己的手臂压抑着呜咽声。
“阿光这么喜欢？比喜欢八重上将军还喜欢？”司马问的狭促，还不怀好意地弹了一下已经抬起头的小夜光。
师夜光只恨恨瞪他一眼，也不只是没话好说还是说不出话，眼看着小野猫要彻底炸毛，司马也晓得见好就收，让茶壶乖乖回到小几上。
原本让他“喝”下去的茶水也不多，随着壶嘴抽离的动作茶液淌了些出来，沿着大腿内侧的肌肤蜿蜒而下。
司马舔去了液滴，舌尖顺着水渍的纹路向上寻去，一路留下泛起淡淡玫瑰色的皮肤。
“司马你干吗！？唔……”
“当然是干你。”

难得的，司马醒的比师夜光还早，看着小鬼缩成一团蹭在自己怀里，不由得心情大好。
揉一下，再揉一下。
迷迷糊糊地打开他的手“别吵……”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
大家都知道清晨的容易冲动的时候，于是处在二十七岁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的司马大人在微妙的清晨，【真·男人】了……“阿光，起来做早膳了。”
被人吵醒是一件很糟心的事儿，被人顶着吵醒……


“佛骨蛇牙！”
小牙牙尖尖的下端直勾勾的插在司马大人的两腿间，要是再偏上那么一寸，司马大人就能变作司马公公了。
“咳，阿光别冲动，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师大人的心情脾气烂到了史上最低点。
“佛骨蛇牙割坏床顶了。”
“轰！！！”

“啧，你们知不知道第一坊和司天台的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哪能不知道！床都给玩塌了。”
“听说那两位好情趣~小道具摆了一床。”
“小道具？不是说足足有两三米长吗？”
“…………师大人果然是好器量。”
我说你们真是够了！！！= =
-----------风月局章之三 既然琴瑟起 终---------------------------------

我嘞个去完爆字数= =第三章的壹贰叁加起来都没有肆多= =……我到底是什么物种啊擦= =











风月局章之四
喋血玉阶红·壹
夏季的日头总是长的，小丫鬟把手里的花洒放到小木桌上，想要避过最后一缕阳光再把花芽搬回花房里。偶尔有带着微淡花香的清风拂过，她渐渐闭上了眼。
闺女儿，娘带你离开……带你离开……
…………
“啊——！！出人命了！！！！”

师夜光跪坐在司马身上，俯下身去叼住他的唇，带着一点不甘和泄愤的滋味。司马好笑，不着声色地给他揉着腰身，随他撒泼耍赖去。这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让师夜光丧气透了，自暴自弃地趴倒在他身上，撅着嘴赌气，“我累了我要睡觉。”
“大人，楚国公主府的姚黄姑娘求见，说是公主派来的。”
那厢师夜光似笑非笑地瞥司马一眼，就要起身穿衣服。
“让她进来说话。”司马扬声吩咐了一句，手上一捞把人摁回怀里。师夜光自然不肯，狠狠在他脸上挠了两道，不过也没逃出来就是了。
姚黄进了屋就规规矩矩地跪在一旁，垂着头偷偷打量床的方向。
司马的床占了整间屋子的大半，外围重重叠叠的遮了三四层绞纱，让人看不清内里。
一声毫不压抑的喘息从帐子里滑出来，底色清亮的少年音因为烟草的缘故染上了一两分沙哑，性感的勾魂夺命。
男人的笑声低低的，像是逗小猫一般的慵懒。
唇瓣凌虐肌肤的吮吻声，沉闷的撞击声，淫鮨靡的水渍声……
许是过了两个时辰，又或许是更久。姚黄的膝盖都失去了知觉，床上影绰交叠的身影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间主人似乎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旁人”。
“哦……”男人似乎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楚国公主府上的下人是吧？”
“是”姚黄磕了头，全凭本能在摆布身体的她有些意识恍惚“公主府上不大安宁，公主请大人过府。”
少年插进来的声音软软的，有些许嘲讽的意味：“自作孽不可活，能安宁才怪了。”
姚黄想要骂些什么，却又似是不敢，咬咬唇忍住了。
男人轻笑“那不是还得劳烦师大人你走一趟？”
师夜光哼哼两声，才开口撒娇“人家腰疼，走不动嘛~”
“那好，留下来我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司马承祯你真是禽兽！”
一阵混乱。
姚黄站了起来。
“司马大人，您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圣谕钦点将来的驸马爷！”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
“恩，我知道。”司马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您真让我恶心！”姚黄出去的时候狠狠地摔上了门。
房里一时寂静的有些可怕。
师夜光拥着锦被，裸露的四肢斑驳地印着胭脂色的印记。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雾气打到司马的脸上。
“司马，你真让我恶心~”

喋血玉阶红·贰
（上）
在一方态度暧昧，一放不愿脸面扫地的情况下，事情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倒像是司马对师夜光有多坚贞不移情根深种，而让公主府吃了个暗亏似的。
“我呸~”师夜光笑吟吟地驳了安碧城，既不潇洒也不倜傥，安碧城嫌弃的要死，羽扇就差扣到他脸上了。
“帝王之术用在我这等小人物身上，还真是劳他司马大人费心了。”师夜光仍旧是挺开心的样子，若是真的一心向他，又哪会应了婚约，又哪会愉悦地答了那声“我知道”
“保不准是拿我做了幌子，让人家公主殿下心里又急又恼，迫不及待想找出什么好条件来挽回夫君的心才是呢~”
安碧城心里暗叹一声司马大人你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才摆出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师大人这是想认输？”
“唉？”难得的很，师夜光呆呆地看向他。
诶呀真是糟糕差一点就戳上去了呢~安碧城伸出去的手指抚上了温润的茶壶，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师大人在公主府和东宫费神费力闹出这么些幺蛾子不就是想试探司马大人的底线？只准你试他，就不准他试你？总归不过局一场，沾了风月你就昏了头？
还是说，染了司马你就输了心？”
师夜光抿抿嘴角，蹦出一句“宝贝儿刚刚你想做什么？还用摩挲茶壶这么劣质的掩饰~”撑着桌子倾身啄了安碧城的嘴角，“可是想要这样~？”
言罢直起身子向愣在门口的薪大夫挥挥手，示意道别。
安碧城僵着身子转过头朝啊薪笑了笑，心里一万头羊驼飞驰而过，你大爷的师夜光！！！

喋血玉阶红·贰（下）
师夜光下午还是遣了司天少监去公主府驱邪。

夜里没有云，月亮很高，乳白色的光被揉碎了洒下来。
厚厚的腐叶踩下去会发出湿闷的“吱嚓”声，偶尔支出来的残肢黏着爬满白蛆的肉块，气味催人作呕。
没错，这里是乱葬岗。
师夜光找到一个还算完整的墓碑，拍了拍——也不知掉的是尘灰还是骨灰——手一撑，坐了上去。
远处的少女提着裙摆向这边走来，她的头发没有绾，卷盈及腰，是很好看的乌黑色，像缎子般折出一段皎洁的月光。裙勾出纤细的腰身和饱满的胸脯，晚宴的银龙循身而上，张牙舞爪地威胁着谁。
来到跟前时小美依旧很从容——她不容许自己在师夜光面前有半点失态。还真是可怜的自尊。
“你真让我吃惊”师夜光叩了叩烟杆“居然约我单独见面，还是在这种地方。”
“这是我能想到最适合你的地方”楚国公主冷笑了一声，抬手拢一拢因为走动而滑至肩头的发，“至于敢不敢……我相信你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动我，”她顿了顿“你也知道我是来跟你谈笔交易的。”
“哦~？”师夜光幽幽吐了一口烟，袅袅腾起来像极了坟头上的孤魂“说来听听。”
“你把公主府的事儿推到武惠妃的身上，”她朝宫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和司马的婚约就此作废。”

喋血玉阶红·叁（下）
明皇的眸色沉了几分，传话的内侍头更低了，得了一句去找司马就匆匆退了下去。大殿里只师夜光一个人一派淡然地转着烟杆玩，直到九五之尊起了身，“师爱卿也随朕来。”
华盖在盛夏的烈日下划出一块阴影，笼在明皇身上。师夜光跟在明皇身后一步，抬起手将手背搭在眉骨的位置，遮一遮日光。分明的指骨硌着不舒服的很。
他讨厌刺眼的阳光，就像讨厌司马一样。
身后的红铜傀儡走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不久之前它还是一盏燃着龙涎香的博山炉。
一行人到兴庆宫时已然闹翻了天。
状若疯狂的女子死死扣着楚国公主的脖子，想要近身的宫人都被狠狠地甩到一旁。
“小美，娘带你回家……武氏你休想害我……休想害我们！”
小美捂着嘴的手指都止不住地颤抖，睁大的漂亮眼睛里有大滴大滴的泪，啪嗒啪嗒地直直打在青石砖上。
“御驾之前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呢~”师夜光懒洋洋地扬手捻了印，慌乱的宫人瞬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那女子也怔怔地定住了身形，长发散乱地披下来遮住了容貌。她素白的指尖无力的垂下来，掉出一面黑色的小旗。
不 知道是不是真的找了一个丽妃美貌倾城的女人，师夜光漫无边际地想着，强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到那面可笑的小旗子上，口中毫不含糊地按照编排好的台词演出：“阎王令？不是只有冤屈难掩执念难平的魂魄才能拿到阎王令？…只有厌胜之术才能召唤，来到阳世后会执着寻找召唤者而找到这里了么…哈，看来兴春宫真是个人· 杰·地·灵的好地方~”
厌胜之术素来是宫廷的禁忌，师夜光的声音不大，有些像疑惑的自言自语，却在寂静的环境里分外刺耳。
呆愣的小美这时候才恢复了神智，尖叫着扑到李隆基的怀里。动作间将那女人带倒了，乌黑色的发分开，铺开了一地，露出清秀的面庞。
晕开在玉阶上的血色映的她额间银光格外的耀眼。
操偶针啊……果真没有让人失望呢~
李隆基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进寝宫内殿看一直不曾露面的惠妃去了。
师夜光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匆匆赶来的司马将小美带到怀里安慰，神色是少有的担忧。
师夜光想说，公主殿下好手段，厌胜之术算计了惠妃不算还留了操偶针来拖我下水；师夜光想说，可惜了陛下纵使信了你也不会对刚上贡了“军队”的臣子有所动作；师夜光想说……
师夜光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那么突然的，意兴阑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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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局章之五
杳音无处寻·壹
【醒来】实在算不上什么让人愉悦的事。司马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阳光透过窗棱穿过层层帷幔，印在他的眼角皮肤上，在虹膜中晕出橘色的光圈。
意识一点点地回笼，眼皮却是死也睁不开。
忽视了尚未消散的、明显异于阳光味的淫齤靡气息，紧了紧搂着枕头的手臂，布料上沾染着的液体已经结成了硬块，有着不规则的边缘。
也不知是儿子还是孙子。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就止不住的延伸开去。
司马似乎看到了一堆水色碎发、眉间带着朱砂的奶娃娃在第一坊里养小鬼拔鸟毛拆房子，师夜光就笑吟吟地趴在他腿上抬头望他，“爹爹也不怕精尽人亡~”
司马猛地睁开了眼，真是……疯了。
不出意外的，师夜光早就不见了踪影。
昨夜他从公主府回来，就看到小鬼靠在床边吞云吐雾，意料中的，他扬起脸来跟自己说“司马我们做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夜光习惯了这样跟他开口。
我们做吧。我想要。进来。
依稀记得师夜光跟他说过一次喜欢还是爱，带着孩子气的独占欲。他支着脑袋听的一脸认真，心里想着阿福的毛还没长好，要多喂些珍珠才好。
在司马看来，师夜光不过是个小孩子，做齤爱对他而言不过是新奇些的玩意——或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种发泄，开心了做，不开心了做，兴致来了想做，心烦意乱也想做。无关谁，无关信任，不过是把身体交给谁都好，逃避自己做主的感觉。司马狠狠撞进他身体的时候，看着身下人媚红的眼角甚至想着，指不定师夜光尝过李隆基之后就觉得其实他司马承祯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也就比玉势热些省力些罢了。
这样子的喜欢，算了吧。
真是个小孩子，偏偏还是个自以为是又什么都不懂得的小孩子。
司马抬了手背覆在眼睫上，突然觉的自己有够失败，居然被逼的用到婚约这么下三滥的招数。
纵欲之后的嗓音低哑的很是诱人。
【阿光，等你长大还真是辛苦啊……】

这是……司马的洗白篇oyz！

杳音无处寻·贰
每隔上三天，就会有京郊村民拿着师夜光亲笔写的纸条到司马名下的铺子拿东西。
烟草，干货，水果……润滑剂。
司马的嘴角有些许轻微到看不出来的微妙弧度。只将纸条按在手心，对着管事的掌柜道声“知道了”就再不过问。
细密的汗珠从术士的额上浸出来，纠集着顺着脸颊滑下。红铜傀儡持着茶壶往公道杯中倾倒茶液，粗糙的手指和茶壶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啪嗒”茶壶也像是忍无可忍般碎裂在地上。术士惶恐地跪倒“臣罪该万死！”，身子抖的似秋风落叶。
“司天台除了一个师夜光都是蠢材吗？”杯中的茶连粗茶都算不上。帝王盯着满是浮渣的茶水许久才开口，不等回答便厌恶道“滚下去！”
隔着帕子握着冰块，待指尖有了凉意高力士方才轻轻替明皇揉按起太阳穴来。
明皇合着他的力道闭上了眼，放松着将身子靠向椅背。“有他的消息吗？”
“那些村民说，那少年自称司天监，让他们每三天到司马承祯的铺子里采买，让后扔到峡谷下。据他们的描述，应该是师夜光无误。只是谷下有结界，思及硬闯不妥便只在四周监视，不曾入内。”
“嗯”明皇示意他力道放大些，又轻声笑出来“司马承祯倒是一点都不急，他也甘心白白养了师夜光这么多年，到头来让朕占了个大便宜。”
高力士踌躇了一会，还是问出口“师夜光会不会已经告诉了他？”
“元一你太小看司马承祯了。他向来沉得住气，就算师夜光和他提了个开头他也会拒绝的。【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是这么说的吧？羽林卫那小子就死的心甘情愿。”
“万岁恕罪……”
明皇抬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本不怪你，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值得朕上心……”鼻腔中一声不屑的哼声“就算这样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司马承祯罢了。朕现在倒是觉得师夜光不在那峡谷里也不错了。许多年没有见过老东西吃闷亏的样子了……”
如果司马承祯听到这些话，怕是也忍不住会像当初做太子伴读时一般，提起拳头跟人干上一架“李老三你这乌鸦嘴！”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又把司马抹黑了……？

风月局章之六 只是旧梦恼·贰
两人想了个法子骗的安碧城跑到老远的偏山里去收宝贝，就出门闲逛。
辛夷换了一身水红色的短衫，显出少女本该有的活泼来。师夜光支着遮阳的绸伞任她拉着，这摊子看看那摊子瞅瞅。
师夜光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她小心的舔了一下“唔，甜的”说罢把糖葫芦举到师夜光唇边，还有些僵涩的动作带着讨好的意味，十成十是女孩子娇俏的可爱。师夜光就着咬了一颗下来，低下头去喂她。
辛夷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待反应过来已是双颊烧得火一般烫，讷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让师夜光舌尖一顶，顶大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堵住了话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他偏还没有逗弄够似的，伸出指尖抹掉她嘴角的糖屑，笑容里的宠爱能把人溺的不知东西南北。
“真可爱~”
辛夷连被握着的手都不知要如何摆放才好，想要抽出来，只感到师夜光紧了紧。
辛夷突然也就释然了，反手回应他的力道。
我还是喜欢看你毫无负担笑着的样子。
是我也好，非我也罢。只要你开心就足够。

辛夷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到师夜光身前。
男人英俊的脸庞沾染了几分风沙的痕迹，倒隐约与师夜光不曾见证过的征战沙场的日子牵连起来。他抬手理着左袖口的细扣，云淡风轻地像是以往在第一坊的某一个寻常日子。
“阿光，你又调皮了。”

章之七
司马是被师夜光的动作闹醒的。
他拥着薄被，一手撑着床沿弯下腰去捡褴褛的衣物。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胭脂色的痕迹蜿蜒婉转，似上好白釉瓷上缓绽的梅。
“又怎么。”司马平日里纵情声色，骨子里的傲气和果敢九分暗藏一分虚遮，此刻却像是随着隐忍的怒气倾涌而出。
师夜光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就想笑出来。
突然觉得两个人之间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重重叠叠似隔了山岚雾霭，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可怜又可卑的笑话。
“司马，我想了好久才明白，想要在人世间活得好，是不能太贪心的。”
“我小的时候觉得阿福的羽毛真漂亮，拔了一根玩了好几天”。
司马愣了愣，那时候师夜光拔了阿福一根尾羽，不敢到自己面前炫耀，只满院子的得瑟，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随他去了。
“后来我就想，反正爹爹也不会罚我，就把阿福拔了个精光。”
“你看见了阿福的样子，拿着扫帚把我打的哭爹喊娘。”
“在长安城里我跟楚国公主那点破事你比谁都清楚，留着我不过是因着我不可能真的伤了皇室女儿。”
“小美这只凤凰，我拔根尾羽你会笑一笑，我若要了她的命”师夜光抬起头来看他，“你还笑得出来么，司马大人？”
司马承祯想要说话，师夜光没有给他机会“你以为我该仰仗着你施舍的那一丁点情义而活。我喜欢你的时候，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语调逐渐轻松又快活起来，嘲讽又轻贱的意味密密的缝在话语里“你以为，你现在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