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被他唬了一跳，头个反应便是往回抽手。只是一瞬，心中又大惊，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已为时晚矣，还是结巴着又补了一句】……怎、怎么了？

【哈哈一笑，松开手又复了常态，道】方才你那七诫背得不错！说那七诫，绕来绕去不过俩字：事夫，三德也是如此！可你又知怎的事夫，如何阴阳参配？
【叹了口气，又苦笑道】燕之，我不知为何偏偏会是你，也无可奈何，我只希望往后，不会怨我。时候不早，早些歇着吧！【说罢起身走出】

【前面才突然想起他该不会觉得既然我早已入府，那么男女之间不外的那些也不能例俗吧？指尖腾地便凉了。这会儿听他说这几句，一时只有些愣，话也不知道要如何答了。若是出嫁当日，怕便是心灰意冷，闭眼忍了也就过去了，可是一拖至今，却又开始觉得抗拒。何况，这些日子，他应该也是我们以兄妹般的相处也不坏，也才一样没什么表示的吧？难道是我想错了？】
【听他叹气，见他苦笑，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连着他要走，也没反应过来起身送他。】


（钮祜禄府昀真礼）





【心中惶惶然，夜里越发睡不安眠，近几日也便是催着下人回钮祜禄府去取书。】
【傍晚时候，夕阳无限，便是在院中沏茶望着斜晖游神。】

【踌躇了近一个月，事实证明我败了，我话可以说绝，事可以做绝，却忍受不了那种骤然抽离的空虚，心房爬满蛛网的空虚。燕子的人来府里说取书的时候我终于再绷不下去，拦住那人，自带了那几本书往这原本极熟而今却极陌生的廉贝勒府来。进门时府里人已是改了对自己称呼，一口一个舅爷听的极不自在，只道不必惊扰三爷，我给福晋送了书便走。到了西苑门外，顿住步子，自然不再同从前一般径直进去，门口侍立婢女先一步进去通秉，心里却知道，她带回来的只能是不见两字】

【听到婢女来报，停了好会儿，才醒悟过来原不是在梦里。纵使，这样的梦，其实从来没有做过。】
【揭开茶盖，撇了撇茶沫，看着茶汤，低眉道】青鸟，书，你去接进来，人，你替着一送，他——【想起他现在也辞官了，“正事忙”这种借口自然也用不上，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要回去照顾玛法，就不让他在这儿耽搁了。

【出来的人是青鸟，说的话也是早想到的，没说什么，把手里那薄皮包袱交给她道】
也好，她要的书还有一些惯常用的东西都在这里，若是还缺什么，打发人回去说一声便是，那…………我这就回去了
【早知道她必定不见，这一脉传下来的性子真不知道我们是随了谁，是害别人还是苦自己。搁在最上面的书里夹了张亲笔写的纸条，只十六个字，“相濡以沫，失之江湖，感同身受，悔不当初”】

【青鸟将东西送来了，转述了他的话。】
【看着那个薄皮包袱，搁下了盖碗，这才接过了打开。纸条上的字唤起了当日的回忆。“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像我今天一样看到了什么还能够若无其事，到时候你再来见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闭上眼睛，揉折过纸，似乎连字都会刺痛人眼，直至锥心，教我再尝当日。】
【青鸟见我神色触动便是小声说着，大爷进来吃一盏茶的功夫约略还是有的。他们不知内情，只知我同他闹了别扭，竟是至今也未和好如初，成了她们悬在心上的一桩事。】
【淡一颔首，便是由着青鸟再出去。】

【本也未走远，青鸟两步追上来道了声大爷留步，吃盏茶再走。停下步子转了身去，随她进了院中，只见燕子坐在院子里花架下，一身打扮已不是闺阁装束，走了过去坐在白泽端来的矮凳上，瞥了眼一旁小桌上那几本书，斟酌半晌，开口却是】
这几本都是你从前常看的，怎么过门的时候忘了带了，还有那快雪时晴帖的摹本，我也一并带了来，可还有缺的

【他不开口，我也未说话，只任着茶香慢腾，袅起，散开。】
【慢慢抿着茶，半晌后，听他开口便是说这个，眉眼未动，话也是与他说的八竿子打不着边问道】玛法玛嬷还好么？【他提的非是必说不可的，那我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都好，玛法的病是老毛病，并不碍事，我不过是要辞官借这一个由头罢了，你不必挂心，这些天………………三爷对你，还好？
【带了丝犹豫，最想问的是这个，最不该问的也是这个，但要迈过心里那道坎，这一步，早晚得迈出来】

【讥诮轻笑一声，侧首看他】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你都不曾说，便直接这样问我，想听我说好，还是不好？
如果你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头好受些，想找我印证我嫁进来的决定是对的，不妨便觉得我现在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若我想维持着面具，不妨让脸上表情再淡些再少些回了这番话，只我懒得再装。】

【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道】燕子，你还放不下吗？就不能像一般人家兄妹一样，像从前一样？

放开！【甩开他的手，目光明锐如刃】你不觉得你太强人所难？【直视着他，翘唇一笑，直视笑意分毫未入眼底】也对，如果你也经历过，还能若无其事的人，会这样要求人，也正常。
我同你不一样，将就、退而求其次，都不会是我想要的。全部，或者全不，就是这样。【抬袖去提茶壶，斟茶，茶水倒入茶盏中的声音哗哗】话不投机，还是喝茶吧。
【从前一般人家的兄妹？那是他自欺欺人。他想蒙住自己的眼睛，当做那些都没发生过，我无心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