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心境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呢？”女娲拨弄着手里的七彩色花朵，玉指将它的花瓣一瓣一瓣拔去，语气颇为无力。“莫非你真的像羲哥说的那样，根本不懂七情六欲？”
“我只是一块石头，你怎么能指望一块石头懂得喜怒哀乐。”白帝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是个死物？哪有死物长得你这么漂亮的？比我还漂亮啊好不好！”女娲将花抛在一边，略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就笑一下给我看不好吗？你看看你，”女娲狠狠地戳了戳白帝子的脸，眼中似乎盈满了泪快要掉出来。“整天就这么一个表情，简直是浪费了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啊！”
白帝子暗金眸扫了女娲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让女娲没那么容易再度戳到他的脸。
“白帝子啊白帝子，你就笑笑呗！不行的话好歹多说几句话啊！你整天这样累不累！”女娲怒气值满点，纤细的双手直接朝着白帝子那张美丽的脸颊而去，却被人半路截下。女娲眨了眨眼，回头看，哦，是伏羲。
“娲妹……”伏羲满脸无奈。怎么自家妹妹兼妻子每天能鼓捣出那么多花样出来……明明以前还不是这样的，自从白帝子来了之后分明活泼了很多啊……“你就别再折腾白帝子了，他的劫数还没到，自然不懂得什么是情感。”
“那他的劫数什么时候到啊！羲哥你看看，这么美的一张脸居然没有别的表情，也未免太过分了！”女娲几乎是控诉地指向白帝子。
“娲妹，别着急……”伏羲叹气，严肃了下表情，转身对着白帝子。“白帝子，天界新皇要出世了，叫张百忍。我们行动不便，你替我们监视一下吧，顺便也观赏一下世间百态。”
对于伏羲的话，白帝子很少反驳。要深究原因呢，或许是因为伏羲很少像女娲那么胡闹，又或许是因为他是伏羲点化的，当然最直接原因是他懒，而伏羲布置的任务一般很得他心意，这次也是差不多，所以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去，但被伏羲拦了下来。
“哎哎，你怎么还是这么个急性子！你就真准备以上古杀神白帝子的身份去？”伏羲收到白帝子回来的“难道不是？”的迷茫眼神后，顿觉自己很想把什么东西砸碎……
“羲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这样做……”大地之母的唇角完美地勾起，瞬间伏羲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阴笑，嗯大概是看错了吧……
新帝历1年，百仙官朝拜，新帝封文武大将各数。
新帝第一朝早朝末时，一女仙身着鹅黄衣裳，金眸明然，面覆轻纱，手抱琵琶，右足系一串银铃，走过之处必有清脆之音。
新后去其面纱，此仙面貌之美非言语可形容，一众文武皆为其倾倒，新帝大喜，封其为月宫仙子，让其居三界最美最清冷之地——广寒宫，此仙三界第一美人之誉自此奠定。
此仙名曰启明，为新帝诏封之后却再也未出现，月宫仙子之职广寒宫之地空置，众仙皆惋惜不已。
玉帝为其建筑高楼名曰启明居，以此纪念昙花一现的三界第一美人。启明居建成后一晚，楼竟自动封闭。众仙只听得乐声高奏，歌声婉约，看得一袭黄衫舞步轻盈，却只那一日，以后再也没有此等美景。
有一仙人成仙前为文人墨客，特为此仙子挥墨提笔，曰：“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得知此事，千叮咛万嘱咐最后亲自上阵为白帝子化妆成启明的，我们敬爱的女娲娘娘笑得非常欢快，明明念叨了半天让白帝子别以自己面目出现的，我们操劳命的伏羲大神在一旁叹气叹了许久。


第二章·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白帝子，你还真听了娲妹的话？”伏羲大神表示自己对于面前的人很无奈，身为上古杀神一张冷脸根本看不出情绪让人很为难啊！
“羲哥你这么说怎么像是我害了白哥一样！”大地之母女娲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白哥那身衣服明明很好看啊，你不是也这么说？”又想起白帝子一身鹅黄女装，绾好的黑发更添风情，再加上嘴角勾起的那抹淡淡的笑容，女娲觉得自己绝对做了一件好事！欣赏美人绝对是好事不对吗！
“咳！”眼看着女娲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伏羲看着白帝子完全没表情的脸，觉得应该赶快把话题岔开！虽然白帝子没表情但不代表他看不出你现在脸上的奸笑啊娲妹！
“白帝子，你这次去天庭觉得新帝怎么样？”伏羲想，那个张百忍好歹是自己挑了几千年才挑到的，然后又历劫过了七七四十九道关卡，一关一百年，这么算来也用了好久啊！应该合格了吧？
“一般。”白帝子轻飘飘吐出一句话，他才不会告诉伏羲，自己根本没观察什么新晋人皇玉帝张百忍，光关注天庭景色什么的……而且玉帝给自己那幢楼挺好看的，跟三十三天外确实不一样，顺手玩了会儿……
“三十三天内哪里有三十三天外好看好玩啊……”女娲嘟哝着，看了看四周的美景，碧澄的天上朵朵棉白色的云朵，风吹动一片柳叶到了脚跟前。女娲突然觉得很无聊，顺手又摘起了一朵花拔起花瓣来。“摘花，不摘花，摘花，不摘花……”
“娲妹……”伏羲是彻底对这位孩子气的大地之母没辙了，看着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帝子，伏羲认命般向一旁的山洞望去。“鸿钧，你出来！”
山洞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紫衣的年轻男子打了个哈欠从山洞里钻了出来，还揉了揉惺忪的眼角。“干什么啊！伏羲，我不是说过了我要睡整整一万年么，这才几千年就叫我出来了啊……”
“以后你睡一千万年都行，但现在不行！”伏羲觉得额角很痛很痛。“你大徒弟呢，听说给新人皇当了个最大文官啥的……”
“什么最大文官啊。”鸿钧一脸不屑。“不就一个炼丹的闲职而已。”
也就你敢这么说了……伏羲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你给我正经点。”
“我也想正经的。”鸿钧指了指旁边一位摘花的一位冷面的。“前提是，你先让这边两位一位弄出声响一位弄出冷气的到一旁去。”
伏羲回头望了望一个沉入内心世界一个不为所动的，假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大夏天的吹吹天然冷气也好，娲妹那念经似的你自动屏蔽自动屏蔽。”
“好罢。”鸿钧右袖一挥，地上便有了变化，从山洞鸿钧所站之处开始，一条金色的线四处窜动，被点到之地棕黑的土壤变成了深厚的红艳色泽，渐渐勾出一幅画面来。
“这是……”伏羲大惊。
“对，你没猜错。”鸿钧的语气清淡，脸上却是一派沉然。“这是人间的走向。过不了多久，人间会大乱，生灵涂炭，百兽哀鸣。而这一乱并不是无目的的乱，此乱之名为封神，是女娲为了你那新人皇所发动的战争。”
“荒唐！”伏羲勃然大怒。“只为了他一人便要这么多子民丢失性命不成！张百忍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缺兵少将他应是晓得如何去做！而娲妹平日里虽然胡闹，但也不是那么分不清大体的人！”
“你说的确实不错。”鸿钧冷笑一声。“只是有些事情，连我们都无法掌握。上古神仙又怎样，我们明知命运却无法改变的悲哀又岂会少！”
“笑话！我们的命还要由了那根本没有生命的天不成！”
“伏羲，你且认命吧。”鸿钧闭上双眸不去看伏羲暴怒的模样。“盘古开天辟地，最后又落了个怎么的结局？我们的命数早已定好……”
“不会。”
说这话的，却是白帝子。伏羲女娲鸿钧惊诧望去，他仍是那一张冷脸，可他们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了一分怒意。白帝子没看他们，朝着天看去。
“我的命，我自己把握！”
“白帝子，你……”一块石头怎会懂情？他们本是这么认为的，虽是有希冀，也并没抱太大希望。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对，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改变了。
女娲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挽袖笑出了声。“瞧瞧我们个个呆样，不是之前便说过白帝子总有一天会懂得的麽。纵使天命在此，我等也定要改变给它看！”
伏羲和鸿钧对望一笑。是了，何必悲观？一切还只是未知数罢了。


第五章
一片空寂的灵堂。
洁白的墙面之上，如浓墨般漆黑的宋体楷字“奠”硬生生横亘在满目白色之中，突兀得令人无法忽视。
试想在一片白芒之中抹上一笔黑色，该是怎样的悲凉肃穆之感？
更何况还是奠之一字。
一股子凄凉哀婉的气氛自那奠字散发开来，仿佛在诉说心中无数的苦楚般，若是细听，隐隐还有几声一家人泣血的啼泣。
奠字之下是一幅画卷。
那画卷一看便知用了上好的笔墨丹青才画得，笔触细腻柔软，颜色虽是五彩缤纷却各有千秋，组合到一起反倒恰到好处，并不使人产生眼花缭乱之感。
那皮纸微微泛黄却并不粗糙，定也是名贵得很。
画中，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青丝半挽，明眸皓齿，笑意盈盈。
这画将女子之貌刻画到极致，各处想来都是细细研磨过方才落笔，连手上的艳红蔻丹也明艳灼目得很。若是错眼看去，那一袭白纱竟还像似浅浅摇摆。
如此美不胜收的女子，可神韵却只尽了五成。
这使得女子空有绝美皮相，表情却是空无。
虽然画师画工定是已到登峰造极之境，但那一抹属于人的灵动一旦缺失，却是画工补不回来的。
画卷右下之角多为画师署名之处，是大多画师极注重之地，可偏偏此画反其而行之，只给人们一片空白。
画卷之中只余下那女子一人白衣默默然，虽笑却无韵。
平白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伏羲站在红漆木大门之前，朝上方望去。
墨黑的门匾高高挂在上方，内里“杨府”二白字显眼至极。
极大的色差带来一股威严霸气，可门内却是极其不符的一片狼藉，凌乱的桌椅石台与早已失去生命的小花小草组合到一起，不可言的凄惨。
两具尸首直挺挺躺在杨府正中间，身边则是一大滩未干的血迹。
伏羲禁不住皱起眉来。
白帝子立于他旁，却不发一言。
两人之间静寂一片。
伏羲率先迈进了杨府，也不去看白帝子，只是一路走着阴沉下脸色。
走到灵堂旁，伏羲蓦然间看见那幅画，脸色更加不对劲。
而白帝子并未看那幅画，只是盯着奠字，仍旧不说话。
最终还是伏羲打破了横亘两人之间的沉默，叹了口气道：
“这幅画，是你画的？”
白帝子抬眉瞄了一眼，点了头。
“我猜也是。”伏羲的眉始终未曾舒展。“我晓得你画工过人，但是你可晓得，一幅画之中最重要的不是画工，而是灵韵。你这幅画冰冰冷冷毫无一丝情绪，画工再好也是枉然啊！你始终悟不到……”
“我并非人。”白帝子开口道。
“唉……”伏羲略为头痛道：“好罢好罢！”
“这个话题且不谈。”伏羲道。“你为何画这画？平日里娲妹求你也不见得你肯动一根指头，如今倒是勤快起来了？”
白帝子不答，只是微微挑了眉。
“你不答便罢，反正这也不是重点。”伏羲小声嘟囔一句，显然对白帝子冰冷的情绪毫无办法。
“瑶姬并未死，你将她画像放于祭奠杨天佑与杨蛟的灵堂未免怪异的很。”伏羲道。
“呵。”白帝子冷冷道：“未死的不过是身躯罢了。”
“你似乎对瑶姬一事颇为关心？”
“自然，那瑶姬之子可是你唯一算不到的人类。”
“难得有你在意之事。”伏羲好笑道。“也好也好，或许你此去还能修得七情六欲回来也未可知。”
“我乃金星所化，焉有人类之情。”白帝子瞥他一眼。
伏羲只是淡笑。
也许白帝子自己并未意识到，他早已没了先前刚被点化时那般冰冷，说话字数也是慢慢多了起来。
毕竟与他们一起生活那么些年头，怎会无一丝一毫的变化？
伏羲此话并非凭空猜测，也非说笑之谈。
他是真的觉得，白帝子可能要变了。
这样也是他们所愿，放任也好。
“对了，白帝子，启明仙子这身份大约是不能用了罢？你一百多年未曾出现，当初的身份设定还是只有天庭大事方会现身的凶煞星，玉帝或许早忘了你这人也说不定。听娲妹说你那三界第一美人的封号与广寒宫也赏给别的仙子了，听说叫甚么姮娥，后来因是犯了禁讳又改成了劳什子嫦娥的。娲妹说嫦娥虽是人间第一美人，但你长得比嫦娥好看多了甚的……”
伏羲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重点，而白帝子觉得耳朵备受其害。
“无妨。伏羲，你说得太多了。”
“好罢扯远了！”我们伟大的羲皇略有些尴尬。“总之你那个身份不能用了，但是新帝行事似乎比我想得乖张了些，天庭也还不稳定，你要不换个身份甚么的？”
“随你们罢。”他才懒得去想。
伏羲耸耸肩，一双明眸里满是苦恼。“你就会偷懒……罢了，我应你就是，若是我想到了再去寻你。你就待在这儿等你感兴趣的人罢。”
说罢便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般回头：“白帝子，瑶姬有三子，活下来的是二郎杨戬和三女杨婵，你可千万别弄错了！”
白帝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伏羲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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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念了几句道语，之后三团白光骤起，三子被隐没在白光之中，待白光散去，原地已不见三子身形。
“如此，也可撑上一阵了罢……”
瑶姬苦笑道。
“天佑，你我是否太过自私？”
“是。”杨天佑坦然。“只是我们犯错，便必须受罚。”
瑶姬不语，望向天际。
金色的祥云驾临杨府门前，云上赫然是玉帝三万天兵天将！
天边异象，村里众人虽有好奇，却也没那个胆子去探究，纷纷闭了门窗在家里冲着烛火祷拜起来，偶尔有几个大胆些的微微启了窗偷偷望出去。
“长公主。”从遥远的云层传来男子的声音。“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瑶姬淡然道：“请司法天神大人下来说话，瑶姬见不着人，心里头慌得很。”
她知道，她下凡后，这个她一向最喜爱的大侄子在五年内夺了她的权，甚至连她的下落都是他告诉那位尊贵的玉皇大帝的。
“你！”大金乌暗自咬牙。
怎的明明是瑶姬犯错，自己还心虚得这样厉害！
不愧是天界第一女战神，哪怕是嫁了人生了孩子，气势也一点没变！
想到这里大金乌还是不由得心生尊敬，便化作一道金光到了瑶姬面前，随行的还有天蓬元帅那人模猪样的所谓将军。
瑶姬忍不住皱眉，怎的天蓬如今地位变得如此大了？自己下凡之前似乎天蓬在早朝时只站在中末端，如今自己好歹堂堂天庭长公主，难不成要天蓬来办自己？
天蓬长得差，又时常得瑟，这也是玉帝并不亲睐天蓬的原因之一。
瑶姬暗自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那金甲男子。
十五年不见，面孔更成熟了些，也有点大人样子了。
只是野心也越长越大了罢。
想到这里，瑶姬不禁冷笑。
大金乌见瑶姬表情，下意识地一哆嗦，又恼怒自己还是对瑶姬无法，毕竟是自己的亲姑姑，语气不由放缓了些。
“姑姑，陛下说了，毕竟你是陛下的亲妹妹，若是你自愿跟随我等回天庭，除了官降三级外，陛下便不做惩罚了。你还是随我等回去吧！”
说的倒是好听。瑶姬心笑。不过是放不下自己一身高超法力罢了。
“若是我随你们回去，我夫与儿女又当如何处置？”
“立即斩杀，不留痕迹！”大金乌几乎没有迟疑。
瑶姬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比那万年寒冰还要冻人几分。
“如此，恕瑶姬不能从命！”
大金乌也晓得瑶姬性子倔强，决定了的事情是劝不来的，再加上自己的耐心也快耗光，当下冷哼道：“那就休怪小神无情了！”
手中日轮向下一挥，三万天兵天将嘶喊着对上瑶姬与杨天佑，形成一个包围圈。
“天佑，你莫担心，在一旁看着便是。”
瑶姬随手画了一个圆弧，杨天佑被一层柔柔白光包围，兵将兵器不能动他一分。杨天佑知道瑶姬这么说便是真的对付得了，也不着急，就真的在一旁看着。


杨蛟杨戬杨婵三人在白光里挤成小小的一团，三人瞪大双眼，看着与那些个银甲人对抗的母亲。
绫罗白裳化作杀人利器，绸带在身旁轻柔舞动，像是在跳舞一般，但却带出了无数杀机。被白绸缎扫到之人无一例外惨死当场。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子惊恐不已，纷纷大喊出声，但外面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反应。
虽然知道自己的娘与别人不同，但……玉皇大帝的亲妹妹？
眼看瑶姬瞬间杀伤一半以上天兵天将，大金乌在一旁虽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心生佩服。
身为女仙，法力如此高强，以柔克刚，不愧是陛下的亲妹妹。
“不愧是天界第一女战神啊！”
大金乌大笑三声，看着一旁有些瑟缩的天蓬，颇为厌恶地推了他一把。
“天蓬，此思凡罪仙由本神来制服，你去杀了那杨什么的和那三个孩子！”
天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不由得一个踉跄。
回头看了看那大金乌，不屑地撇嘴。
哼，什么新司法天神，不过仗着是玉帝的儿子便无法无天了，我看长公主瑶姬也比这只会胡乱指挥人的死太阳强！
哎，本元帅去杀那杨什么的和那三个孩子喽。
天蓬走到杨天佑跟前，见那人一副读书人打扮，隐约想起人间的人都是要行礼的，就不伦不类地抱拳点了点头，杨天佑宽和笑着，回了个标准的礼。
“啊……那个……那个什么的啊……”
天蓬瞄了瞄大金乌的方向，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白绸飘舞缠住日轮，纯正阳气袭上阴柔。看来没时间管本元帅了。
他暗自乐呵。
“那个什么大金乌的，对对，就那个红发自以为是的，要本元帅来杀了你和你的孩子。哎，可本元帅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说是吧？本元帅就考虑不杀你们了！”
天蓬自言自语了半天，见杨天佑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凑近杨天佑，正打算继续说下去，手却触到那层白壁，霎时间他就抱着手臂哀嚎起来。
“哎哟！哎哟！这什么东西，烫死本元帅了！”
他哪里知道那是瑶姬所设的炽火壁，普通人触上不死也伤了，所幸他皮糙肉厚，倒还真的不怕。
天蓬的好心情被破坏地一干二净，举起钉耙恶狠狠冲那层白壁砍去。
那层白壁颤动了一下，竟真的裂开了一条口子。
天蓬瞬间又高兴起来，忍不住向远处的司法天神吹嘘起自己来。
“哎大金乌殿下啊，你看本元帅也不是一无是处吧！”
瑶姬却是瞬间一愣，分了神。
“张百忍！”瑶姬喃喃。
想不到他真的不顾忌任何兄妹之情，竟然将五成法力灌注在那钉耙之上，只有见血才可收回那法力。
就因为这一分神，瑶姬右臂被大金乌毫不停歇的攻击砍中，一时间血流如注，一身白衣快成了血衣。痛觉使瑶姬回了神，她咬牙为右臂封上了一层禁制，虽是可不再流血，但是右臂也不能再动了。
眼看大金乌的日轮击中瑶姬而反折回三子的方向，杨天佑顿时不顾自己情形，一脚踏出炽火壁挡在日轮前。


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事物都看不清晰了，依稀只有瑶姬那一袭白裳在他眼前晃动……
杨天佑扯了扯嘴角，居然还是笑出来了。
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口血，杨天佑安然地阖上双眸。
瑶姬，这辈子娶你为妻，我不后悔。
墨黑色的玉片从他紧握的手中坠落到地，发出一声脆响。
瑶姬一怔，根本没想到杨天佑的一生竟然就这么了结了。
那个善良的将心分给自己一半的男子，那个与自己相度了十五年幸福生活的男子。
不在了。
她精神有些恍惚，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袭来的日轮。
杨蛟杨戬杨婵为父亲的逝去哀痛不已，又眼看母亲即将被击中，心情早已压抑不住，纷纷禁不住想要走出那玉片设下的禁制。
杨蛟毕竟年纪大些，练武的身子也强健，竟给他突破了出去。
杨蛟一刻不停，快步奔向瑶姬。
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娘！
杨蛟的身子软软地倒下，额前一片鲜红。
他临死仍是睁着眼睛的，看向自己的娘亲与弟妹。
杨戬看出来，大哥的唇形。
“二郎……好好活着……活着……一定……”
杨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来不及了。
气息断绝。
三团连为一体的白光灭了一团。
深红色的玉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瑶姬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呼，仓促地回头。
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响，痛到无以复加。
她撑起一片纯白色的光壁，捡起黑红两片玉片，然后替杨蛟合上眼睛。
然后她站起来，面对着大金乌。
“我要你偿命！”
这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瑶姬早已忘记了什么招数什么痛楚。
身体再痛，怎么会痛过心里？
她早已不顾忌性命，招招致命。
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忘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什么人都战胜不了他。
又或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瑶姬杀光了所有的天兵天将，将绸缎指向了大金乌。
大金乌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害怕的时候了。
尽管当他后来死去后，他后悔过自己的想法。
瑶姬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很奇怪，她哭不出来。
明明心已经碎得连声音都听见了，可是她哭不出来。
眼前是大金乌，明明是温暖的太阳。
可是好冷，自己好冷。
好困，好想睡觉……
纯白色的玉片滑落到地，安静无声。
杨婵嘤嘤的啼哭从未间断过，杨戬却没有哭。
他只是看着，看着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活着，大哥要自己活着。
指甲扣进肉里，杨戬却感觉不到痛。
活着。


围观BL……

第七章
大地光芒万丈，暖意融融，人们纷纷走出屋来，享受着夏日难得的温和。
如此舒适的情景，杨家人却是体会不到了。
杨府被一大团阴云笼罩着，隐隐隆隆作响，整个杨府都被阴影覆盖，吝啬得连一丝阳光都不愿意给。
讽刺的是，那阴云上偏偏是太阳与光明的化身——大金乌。
一瞬间的事情，那些天兵天将呐喊着冲杀着，将一向宁静和平的杨府当做了生死搏斗的战场，而与三万将士对决的，仅仅是一名女子。
战斗结束的很快。
女子白衣染血，笑得妖媚。
她说……
杨戬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母亲，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完全静谧的世界里，那些士兵们垂死挣扎的惨叫，他根本听不见。
娘在对他说话。她在说什么？
“娘！娘您在说什么？”
杨戬急得大喊。
瑶姬笑了笑，摇了摇头。她拾起三枚玉片，一片墨黑，一片深红，一片纯白。
杨戬呆滞在那里。奇怪……这些风铃片……是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
瑶姬洁白柔滑的手轻轻抚摸着玉片，就像对待自己珍爱的孩子。
然后……
将三枚玉片，一片一片，掰断。
声音清脆，响彻在杨戬心里。
“娘您在干什么！那些风铃代表着我们一家人啊！这是您说的不是麽！”
杨戬想迈开步子去阻止自己的母亲，可是他发现了一件事。
他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碎片合拢到一起，晶莹的白光将碎片全部萦绕起来，遮住了杨戬的眼睛。
白光很快散去了，而杨戬看着自己母亲的手。
上面什么都没有。
杨戬看见瑶姬身后出现了两个人，杨天佑和杨蛟。
爹如同往常一般手捧书卷，看到自己，笑道：“二郎，瞧你这一身狼狈相，又惹祸了罢？快去给你娘道个歉罢。”
大哥举着两柄大锤，见到自己，稍作休息憨厚地笑：“二弟，大哥觉得你还是跟着娘学武好些，听娘说你底子好得很，作甚麽非要害爹娘操心呢。”
最后是娘，她拿起藤鞭，眼神却是温柔的，又悄悄用法力护住要害，这才挑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教训。“二郎，你切不可再做此等事了，若是夫子都被你得罪光了可怎生是好？莫非真要你爹教你不成？”
杨戬张张口，想说话，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难受得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阵白雾飘来，三个人的身形都隐在朦胧中，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
杨戬看到瑶姬在对自己说话。和方才一样的口型。
到底是什么？他尽力凝神去听。
她说……
“随我来罢……”
然后便是一大滩浓稠的血迹，覆盖了脑袋里的全部画面。那血诡异的很，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地蠕动着，闪着艳丽的光泽。
“随我来罢……二郎……”
“二郎……你最听话了……”
“随娘一起走罢……”
“娘好孤单……”
无一例外，全都是瑶姬的声音。却是不同的语气，有美艳，有笑意，有悲哀，有凄凉，有孤单。
“随我来罢……”


杨戬猛然从梦中惊醒，额上满是冷汗，嘴里呼哧呼哧喘着气。
自从家变一事以来，每逢入睡之时，这梦便是少不了的，几乎算是一种折磨。
鼻尖似乎隐隐萦绕着血腥味，真实得不像做梦。
这定是对自己的惩罚罢。
爹……娘……大哥……若是二郎那日听话不跑出去，是否便不会被发现了？若是二郎早点拉住大哥，是否大哥便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杨戬禁不住闭上双眸，流下两行清泪。任凭满溢的痛苦侵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悲伤深深渗入骨髓之中，再难剔去。
然后能让他放纵悲伤的时间并不多，身边的三妹杨婵不知为何吵嚷了起来，杨戬以为自己惊扰了妹妹睡梦，忙用衣袖匆匆擦拭了泪痕，在妹妹耳旁轻声道：“三妹，怎了？”
哪知杨婵并不回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断断续续地哭，还含含糊糊喊着些什么。杨戬凑近了去听，却原来是：“血……血……好多血……爹！娘！大哥！……血……二哥……”
杨戬一时心中酸涩不堪，自责之情更甚。启唇欲说些什么安抚杨婵的焦躁不安，却又是说不出话来，只得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轻拍着杨婵肩背，小声哼唱那首熟到不能再熟的歌曲。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
“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的幸福……”
杨戬唱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紧咬住下唇，时而发出些呜咽之声。
也不晓得杨戬保持这副样子有多久，直到杨戬感受到杨婵在拉自己衣袖方才回了神，见杨婵业已清醒，杨戬看了看窗外，约是辰时了罢？[早晨七时至九时]
“二哥，我饿……”杨婵略有些委屈，想她生来好吃好穿供养着，纵使经历了那么残酷的家变，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奶娃娃罢了，又能懂得多少艰辛？
杨戬这才恍然，当日自己匆忙逃命，只带了三日粮米，昨晚还是他去寻了些野果子勉强填了肚子，会饿也是当然。
头七近了，想着总要替爹娘大哥寻个地方好生葬了才对，杨戬看了看捂住肚子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杨婵，决定回村里一趟。


虽说杨戬早已预想到，自己从杨家二少爷变作身份不明的不祥之子，如今自己再回村里，乡亲们定是不欢迎的很，但没想到超过了他的预期。
往日里自己只要往街上一站，乡亲们哪个不是上来嘘寒问暖或者善意调笑几句，如今自己撂倒如此，不仅没人敢瞧上他一眼，甚至还远远避开了去。
这就是人心罢。杨戬苦笑。
杨婵不懂人情世故，当下就奔向平日里交好的田二婶，哪晓得田二婶见杨婵走来，惊吓不已，失声喊道：“你别过来！别过来！”杨婵登时哇哇哭出了声，不晓得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是杨戬叹了口气，将杨婵向自己拢了拢，轻拍背安慰几句。
杨戬走到面摊铺子里，搀着杨婵坐了下来，往桌上放了两三枚贝币。“明叔，来碗面。”
“好嘞！您稍等……”李明本是高兴得很，一转身看到杨戬，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又不好明面上赶上，只得暗示几句：“二少爷，不是小老儿不做您的生意，可是您如今……”
心知后面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杨戬也不愿去听，看着杨婵肚饿，他甚是不忍，道：“明叔，我等如今甚么身份您就别管，我不过要碗面给三妹填填肚。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何况我并未少了您的钱币。”
“这……”贝币确是没少，李明看杨婵也是饿得很，当下犹豫起来。若是帮了，这一家子的身份不明，怕是会给自己带来劳什子灾祸，若是不帮，看这形状，只怕这杨家三小姐当真是要饿死街头了。“杨二少爷，您这是难为我呀……”
“明叔，求您了！”杨戬急得不行，差点便要跪在李明面前了，三妹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自己尚不要紧，若是三妹饿死了，他又有何颜面去见爹娘和大哥？
李明见平日里嬉笑调皮捣蛋的杨戬这般模样，耳边又传来杨婵委委屈屈一声“二哥……好饿……李伯为甚麽还不给我们做面？”李明咬紧了牙，罢了罢了。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怕甚么天灾人祸了，随他去罢。当下抄起面勺，不一会儿便上了一份葱花面。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罢，乡亲们也有念旧情的。
杨戬望着油汪汪的一碗面，几缕翠绿的葱花在金灿灿的汤水中浮浮沉沉，让人食欲大开。杨戬推给了杨婵，示意她先吃。杨婵确实饿得紧了，三口两口吞了起来。
若是待会去棺材铺时也能这么幸运便好了……
杨戬心事重重，要知道棺材铺的王掌柜可是向来吃硬不吃软，是根硬骨头，不好啃哪。
杨婵在一旁无忧无虑地吃着面，偶尔看着自己的二哥发一会儿呆，然后在剩下三分之一面的时候将汤碗递给了杨戬。“二哥，吃点东西。”
“三妹，你吃完罢，二哥不饿。”杨戬如此推脱着，杨婵却不肯，直直看着杨戬，亮晶晶的眼睛似是一对黑葡萄，水盈盈的，让人无法拒绝。杨戬叹了一声，再三确定杨婵饱了，这才动起筷来。


吃完了面，杨戬带着杨婵来到了棺材铺门口，却见那平日里大敞的木门紧闭，便晓得这王掌柜是不愿意接待他们了。可是今儿已是第五日，头七马上就到，杨戬没有考虑的时间了，当下乒乒乓乓敲起门来，杨婵看着好玩，也有模有样敲了起来。
“老爷，您……您说的那两人，他们……他们来了！”家仆因是赶着来到老爷面前，气喘得很，好容易站直了，一句话费了不少力气。
“行了，你下去吧。”王大福挥了挥手，不耐地驱散了下人。
王大福表面上倒是态度坚决，可心里却也没个底，不晓得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杨家到底家室浩大，虽是几天变故途生，但毕竟杨府摆在那里，自有巍然气势。说道这杨府，里头的宝贝多少人都惦记着，也不是没人闯过，只是根本闯不进去，鬼知道杨家还有什么新花样。现在那杨家二少爷三小姐回来了，说不定跟着那两人有机会一窥也未可知，运气好定能得到不少好东西，只是杨府那灭门惨剧……
想到这里，王大福不由犹豫不决，叹了口气细细琢磨好坏之处。
且说杨戬杨婵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应，力道一泻，顿觉手中酸痛不已，杨婵细嫩的手上甚至被木门划开了一道小小口子，痛得很，当场熬不住，抽噎起来。
杨戬自是心疼妹妹，也不敲了，端起杨婵的手轻呼了几口气，哄到：“婵儿乖，二哥给吹吹，不痛了不痛了。”
杨婵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晓得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法子真的管用，竟当真不痛了，当下破涕而笑，明媚的笑靥却生生刺痛了杨戬的心。
三妹本该天天这么开心的……都是自己的错，才让三妹落得如此境地……杨戬握了拳，恨那所谓天庭的无情无义，更恨那天兵天将的天性凉薄，最恨自己不听爹娘话，调皮捣蛋许多年都无悔意，导致天灾降临杨府。如今倒是悔到不行，却也不能放着三妹撒手不管，只一人去陪了爹娘大哥。
想到这里，对于爹与大哥安身之处更是下定决心，好生安慰杨婵好好呆着，杨戬不气恼，仍是敲起门来，此时还带了叫喊：“王掌柜，您可怜可怜我们一家罢！左右不过两具实木棺材，杨戬钱财也是够的，还请掌柜的放我等进去商议商议！若是价格不满意还可调换不是！掌柜的！”
王大福仍是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此时又听到门外叫喊，心内更乱，越来越不晓得究竟该如何是好。


杨戬这般叫喊，街坊邻居自是都瞧见了，杨戬一向爱脸面，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声音快带了哭腔：“掌柜的，人死不过只求一将息之处，还望掌柜的看在我爹娘往日薄面上，开开门罢！”
杨婵虽不明白，见二哥如此失态也晓得是大事，便随着哭了起来，声音加上小女孩独有的稚气，令人心疼的很。
到底相处了那么些年，乡亲们都有些不忍，纷纷议论开来。
“两个孩子……也怪可怜的……”
“两个稚童难得如此孝心，王掌柜也不至于铁血至此吧？”
“唉……这话说的……哭成这样，倒叫人不忍得很……”
家仆的报告令王大福咬牙，索性狠了狠心，命人将门开了，当面喝道：“二少爷，也不是王伯我狠心不做你生意，这样罢，你方才道价格不满意可调换，可还当真？”
杨戬见有了希望，慌忙点头。
王大福冷笑道：“小老儿年纪大了，也不贪钱，三百个贝币，如何？”
三百个贝币，分明翻了几番！如此还敢说不贪钱！
杨戬登时脸色苍白，他并未料到王大福竟敢如此狮子大开口，他至多有一百贝币，这也已是极限了，声音颤颤道：“王掌柜……可否便宜些……”
王大福却不屑冷哼道：“方才说得好听，真要谈了却又不认了不成！穷光蛋一个也想来攀生意！”当下便要关了门。
旁边乡亲虽有忿忿，却也没一个愿意替杨戬出币的，连一个讲价的也没有。
杨戬顿觉心中昏暗，急火攻心，喉口一甜，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面前大地，唇角血丝残留，杨戬身形摇摇欲坠。杨婵一时慌神，只会哇哇大哭。
杨戬觉得自己很累，累得他想闭上眼去再不醒来，他实在太倦了。
就在杨戬向后倒去的时候，一双手搂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杨戬只觉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腊梅香，香气袅袅钻入鼻中，并不浓烈，反带了宜人的寒意，令他瞬时清醒起来。
只是……大夏天，哪来的腊梅？


第八章
杨戬下意识地抬头，入眼的是一绝色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却无世人所穿出的庸俗与故作清高，而是真正的清雅出尘，杨戬恍惚觉得，只有这人才配得上那纯雅的颜色，才穿得出如此出尘的气息。
一头发黑的纯粹，并非世人多有的棕黑色泽，如墨染般黑，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光泽，看上去便柔滑得很，如同一匹上好的黑色锦缎。
那张面庞绝代风华，非言语所能轻易形容，美而不媚，妖冶俊逸，因是男儿身又更添英气。
棱唇紧抿，一双桃花眼冰冰冷冷，丝毫不含温度。
这样的人，应是称得上蓝颜祸水罢？
杨戬这一看竟愣神许久，回神之后不禁暗嘲自己竟对一男子出神，却见众人仍是痴迷之状盯着那男子看，那人面上虽无表情，桃花眸却慢慢向上挑起，像是不悦。
想来他是对自己这容颜引人注目极其不满的罢？
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更没见过有人能将桃花眸使得这般冰冷的。
“桃花眼者，眼长，眼尾略弯。眼形似若桃花，眼神似醉非醉，雾气昭昭，给人朦胧之感，叫人心荡意牵。”
杨戬脑袋里回想着娘以前对自己说的话语，又记起自己娘那时一讲起那人便面带兴奋，满目回味，一直与他道。
“我以前见过一个女子，当真是美的不行，一双桃花眸淡然，仿若不沾一尘，三界第一美人的称号封的半点不差。真后悔没去结交……不过那人看上去也似不好相与的模样啊……”
那时他年少，不晓得甚么是三界第一美人，如今倒是知道了……可是娘……
杨戬心中蓦然一痛，家变的惨烈之景与娘亲温柔的歌声“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的幸福……”一直在脑海里回荡，他不禁惨白了脸色。
“你，是叫杨戬可对？”那人忽而问道。
杨戬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忽然听见悦耳清扬的声线，生生愣了半天才答道：“啊……是……”
说来也奇，杨戬后来回想，那一刻自己竟是没有半点关于“那人如何知道自己名讳”的疑惑，只是乖顺地答了。
那人点了点头，面向那王大福，那王大福此时已然口水诞出，杨戬看见那人眼眸愈发上挑，身上煞气渐重。
“你说的三百贝币，我替杨戬付了，你将那两个棺材抬出罢。”
他摊开微揽杨戬的右手，手中赫然是三百贝币！
王大福见如此美人，不禁痴了，见那金灿灿的三百贝币更是喜笑颜开，几乎是抢的一把夺了过去细细摩擦，一瞬便从方才的盛气凌人改了姿态，喝令管家道：“快去将那两棺抬出，要快，别误了公子时辰。”
如此吩咐下去了，王大福这又转来看那美人，一脸讨好的笑容。“公子，你可还满意？”
那人点了点头，见棺材搬出，他衣袖一摆之间，三人与棺材皆已不见！
王大福吓得瞬间瘫坐在地上，周旁邻居也是脸色煞白。
王大福犹自喃喃：“神仙！那是神仙啊……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