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风立刻灌了进来，他们的发梢和衣角在瞬风中上下翻飞。纲吉拿好饭盒踏出天台，风就平缓了许多，他选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把饭盒放在地上，云雀就直接坐在那里开吃，而纲吉则呈大字型躺在旁边欣赏月夜。
二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风划过的声音，偶尔还夹杂了一丝秋蝉的哀鸣和枯叶落地的悉索。
微薄的卷积云飘了过来，在他们身上落下淡淡的晕环，然后又仿佛为挡了雅致的月光而深感歉意，很快就不着痕迹地飘了去。
纲吉突然很想伸手去触摸，他向往那一片云，如果他会飞，他一定会尝试去抓住那种自由。
但他终究没有，因为他深深地明白人类与大地的羁绊。
“如果人也能像云一样无所牵挂，自由自在就好了。”纲吉低声呢喃，声音极轻，风一吹便散了，但云雀还是一字不差全收了入耳。
他侧头看向他的脸，那双透亮的褐眼现在被淡薄的眼皮掩盖住，云雀看不出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的，不过月光似总是不经意在他身上流连，他看起来像是和月亮一样发着淡淡的光。
这是一种伤感又无奈的感觉。
云雀忽然想起那天酒吧里的纲吉也是这种感觉，不过那时还要深重许多。
在云雀的生命中，他从不为任何一个人让自己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他真的是无所牵挂，自由自在。不过现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有点想去了解。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云雀抿抿嘴，两片薄唇轻轻描绘出那个字的形状，但静默了很久后才发出这个音，
“「骸」……”
云雀的语气很平缓，听不出起伏。他注视着纲吉的脸，以为他会有所反应，但那双眼皮终究没有拉起，回应他的只有纲吉细缓均匀的呼吸声。
“——是你的谁？”明知这话已经传不到听者的耳中，他还是把接下来的部分说完。
2012年9月15日凌晨，一向以独立为傲的云雀恭弥并不知晓，他原本了无牵挂的心偷偷地连上了一条线。
线的另一端就是这个叫沢田纲吉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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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查到那批人手是谁吗？”迪诺问。
“没有，”拉尔答得很干脆，“所以才要谨慎行事，而且行动要尽量隐蔽，不能打草惊蛇。”
纲吉想了想，问道，“那，他们的交易对象怎么处置？”
“捉了后交给海保厅就行了，我们的目标只有那两个人。”
山本举了举手中的笔，道，“枪支弹药方面有限制吗？”
“只要不造成骚乱，允许使用，相信你们的技术不会有走火这种顾虑。”拉尔把目光移到狱寺身上，“但狱寺的炸弹不能用。”
狱寺听后很不爽地啧了下舌，但没反驳。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会议就到此结束，任务是在三天后，船上已经安排了接应，到时直接过去就知道了。以上。”
拉尔说完就关掉了幻灯片。
会议室又重新亮起了灯，纲吉离开时，眼睛下意识瞥了一下边上的云雀，他和刚才一样坐着，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打算，纲吉想走过去，他在门口停滞了几秒，但终究也只是轻轻带上门，离开。
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云雀，还有在讲席上翻看资料的拉尔。
云雀站起，紫黑色的丹凤眼看着拉尔，“这次也和他们有关，对吗。”句末完全没有问句该有的上扬语气。
拉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有可能。” 接着又低头继续看资料，“不过也许不只有他们。”
云雀眯起了眼睛，但淡薄的眼皮终究挡不住他锋利如剑刃的视线，
“什么意思？”他问。
拉尔完全不受那道视线的影响，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思考了片刻后，道，“具体还不能确定……总之警惕点。”
云雀见拉尔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准备离开，但在开门之前，他又忽地转头对拉尔说，
“我要申请查阅沢田纲吉的资料。”
拉尔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那种情绪在抬头的时候就已经被扼杀在肃穆里。她红棕色的眸子盯着云雀，一字一顿地说，
“只有他的资料是连你都不能够窥阅的S级机密。”

正午——
一平来到食堂时，看见蓝波远远地坐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他低垂着头，握着汤勺的右手停在空中半天都没有动，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并且沧桑。
一平买了饭端着餐盘走过去，他喊了一声，可蓝波没反应，一平于是走到他面前坐下，她一看才发现蓝波的左脸上有一个手掌形状的红印子，脸颊还微微肿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好笑地问，“蓝波，你脸怎么了？”
蓝波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抬了抬眼，看见来人是谁后，又垂下眼，悲伤地叹了口气。
“跟女朋友分了。”
“被女朋友甩了？”
两把声音重叠在一起，然后话毕的下一刻，两人的眼睛都湿润了，蓝波是极力忍住不哭，而一平是极力忍住不笑。
二人僵坐了几分钟后，真的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平常的气氛。
蓝波自知不能再在女性面前出丑，便咳了两声，悬在空中的右手终于开始动了，他边咀嚼冷掉的饭菜，边转移话题，“听说你三天后就要出任务了？”
“是的。”一平回答。
“第一次就接这么危险的工作，要小心啊。”
蓝波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进来这里的人第一次的任务都会比自身的平均能力高上一点距离，大部分人都会在第一次任务中积累受伤的经验，听说这是拉尔的教学方式，不过他们私底下都一致认为这只是那个人的恶趣味罢了。
但一平显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柔弱，她笑着说，“是有点紧张，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她停了一下，又问，“对了，蓝波第一次接的任务是怎样的？”
蓝波嚼了几口，又歪头想了想，模模糊糊地说，“我第一次任务是和碧洋琪合作的，不过我只记得我趴在塔顶上埋伏，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醒来的时候任务就结束了……不过幸好除了有几处骨折外，没受什么大伤。”
一平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不，该怎么说……”蓝波挠了挠自己有些凌乱的卷发，“我中途的记忆因某种剧烈的物理性冲击而丧失了，直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
“是被敌人袭击了？”一平越听就越紧张。
“这个嘛……”当蓝波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时，他身后忽然就响起了一把女性的声音，这是蓝波，不是，是全局人都绝对不愿意在食堂里听到的声音——
“因为他不肯吃我做的便当。”
碧洋琪绕过饭桌，把一个饭盒放在一平旁边，坐下。
他听到碧洋琪用平淡但实质充满讽刺的声音低低地说，“亏我那么精心为你准备这么丰盛的便当，你居然还有脸拒绝，真不是个男人。”
蓝波觉得如果碧洋琪是用这个标准来评价男人的话，那么他敢肯定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男人了。不过他不敢说出口，除非哪天他想自杀了。
碧洋琪打开包装饭盒的裹布，蓝波看见一平一副好奇心旺盛地想探究那个饭盒的模样，心里暗叫不妙，他虽然胆子比较小但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够让女性在自己面前落下这等心灵创伤，他急忙站起，拉住一平的手说，
“你上次不是说有本书想看的吗，我刚好买了，我借给你。”
说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大步离开。
“等等，蓝波，别那么快，饭还没吃完！”
“你若不想三天都吃不下饭，现在就别吃了。”
“怎么回事？”
“听我说准没错。”
“真是的……”
一平见蓝波态度坚决也只好不情愿地跟着走，她回头看见碧洋琪打开了饭盒的盖子，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一条石柱挡住了视线，不过在那副景象消失之前，一平看到饭盒里有一种很奇特的菜色，样子是不是有点像……
蟾蜍？
而且好像是……生的……？

TBC——
下周六有考试，所以下周的更新会滞后几天，不过国庆假期会补偿的。
顺便偷偷地透一下，下一节会开始揭露纲吉君的过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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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其实我想说，怎么就没人提起蓝波一平……？你们都忽略他们了吗

【No.11】
傍晚6时35分，「露切」号正式离港，启程驶入这片灰蓝的大西洋。
「露切」号的壮观是单从外面无法感受到的，纲吉他们登上船时，从内部装横到系统配备都让这批“平民”出生的人惊叹不已。
当然有一个除外。
当接应他们的飞机头先生对着云雀恭弥恭敬地喊了声“少爷”，并以九十度鞠躬时，纲吉等人再次惊得拢不上下巴。然而，云雀却只是嗯了一声，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据飞机头先生——也就是草壁所说，云雀的父亲是统揽全球四分之一高新科技产品的大商家，「露切」号大部分的电子配备就是从云雀家的公司购买的，为了保证它的处女航能够顺利完成，草壁就被派到这里担任暂时的技术顾问。
“详细情形我都听你们上级说过了，我会全力协助你们的，请先到里面换好衣服，我再说明具体的安排。”
“换衣服？”狱寺听后斜眼瞪着他，“你是说我们这身正装还不够体面？”
“呃，不是的。”草壁连忙说，“因为没有受到邀请的人是不被允许登船的，所以只好屈就各位装扮成服务生，而且在这里服务生最不显眼，比较方便自由行动。”
话虽如此，直到最后云雀和狱寺都不肯穿上服务生的制服，草壁就只好安排自家少爷呆在监控室，而狱寺则作为钢琴的表演嘉宾进场。
一楼是准备晚宴的地方，所有宾客都会先在这里共进晚餐，而作为服务生的各位当然就忙着斟酒上菜，只有狱寺安静地坐在会场的一角演奏着钢琴。
“我从不知道狱寺会弹钢琴，而且还弹得这么好。”忙里偷闲中，纲吉小声对一旁的山本说话。
“我也是啊。”
山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狱寺，那一袭黑色的背景衬得他那么耀眼，骨节分明的十指在白色的琴键上舞蹈，时而轻柔，时而疯狂。
原来那双总是夹着香烟和炸弹的手也能弹出这么美妙的旋律，那个一向狂野到让人头痛的人竟然也能安静地坐在钢琴前，端庄如斯，优雅如斯。
山本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在两人都看得有些发呆时，迪诺从背后拢住了他们的肩膀。
“听说狱寺的妈妈生前是个国际钢琴家。”
“迪诺前辈？”纲吉着实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扔掉了手中的托盘。
迪诺继续说，“——不过继承了这份才能的狱寺却选择拿起手枪和炸弹，为什么呢？”
迪诺并没有在问谁，但纲吉却很自觉地站了出来，“这个……或许原因在我……”
听得出他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歉意，迪诺微微楞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踩着了某个地雷，便立即笑着揉揉他的褐发，转移话题，“欣赏音乐并没什么不好，不过你们随便偷懒可是会被扣工钱的哦。”
山本立刻一脸为难地挠了下后脑勺，“啊哈哈，就算你这么说，这又不是我们的正业。”
“噢，这也对啦。”迪诺放开了他们的肩膀，顿了顿，又问，“那，正业有进展了没？”

“早就盯着了。”山本示意迪诺看向右侧，爱丽丝赫本就在酒席上和旁边一个中年商人谈笑，时不时还抛过去几个媚眼，他们远远都能看见中年商人的左手已经越过自己的位置，伸到了爱丽丝前的桌布下面。而吉尔就在她对面的位置好不优雅地自个儿切着牛扒。
迪诺看着都不由得苦笑起来，“还以为他们至少会乔装一下，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
山本就半开玩笑地接着他的话说，“所以这样在暗处紧张兮兮的我们是不是有些傻？”
这时——“喂，你们几个！”
双手托着两盘菜的了平从不远处走来，脸露愠色，“我这边可是极限的忙得不可开交，你们竟然在偷懒！”
山本本来想再说一遍“这不是我们的正业”，但了平把手上的托盘往他手里一塞，嚷着嗓门就是一声责备，“年轻人怎可以这样挥霍青春不务正业，快去工作，把这个送到34号桌，还有这个！”他说着又把另一个托盘塞给纲吉，“沢田，把它送到13号桌，完事了继续到那边帮忙！”
“……”
“……”
“……”
你才是最最不务“正业”的一个！
——三人同时在心中高声呐喊。
不过想归想，谁让他们现在是服务生，就是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纲吉“哦”了一声，匆匆地按照了平所说的餐桌走去，山本也笑哈哈地忙了起来，只有迪诺闪着他的招牌笑容以到酒柜帮忙为由——遛了。
良久，了平才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点点头，感叹道，“这才是极限的青春啊！”
将近两个小时后，晚宴才逐渐结束。
纲吉不由得摇头轻叹——有钱人就是时间多，吃个饭都能磨蹭两个小时。
不少客人已经离开了酒席在游轮各处游览，当然大部分都聚在三楼的画廊观赏美术展览，而最主要的两个人物也早已离场，正由迪诺他们盯着，还留在这里的只有纲吉和一平。
纲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偷观察着剩余的宾客，拉尔说的那一批人手很可能就潜伏在这些人中，可是在场的人的脸孔他几乎都记进脑子里了，还是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迹象。只能说那批人乔装得实在太好。
纲吉把清洗过的空杯子擦干净放回杯架上，晶莹的玻璃杯层层叠叠像座小山一样，日光灯在它们身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晕环，映得纲吉一时间有点晕眩，他便闭上眼睛试着调整感觉。而在视野消失的时候，他感到有人从他身边走过，听脚步声那人的腿脚似乎不太方便，大概是个老人。
但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纲吉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这样说，
“工作辛苦了。”
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纲吉还是从中听到了一点耐人寻味的魅惑感。
就像那个人的……
纲吉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他猛地睁开双眼，声音的主人已经走远，他连呼吸都忘了，回头，转身，却只看到一个老者的背影——白发，跛行，并且沧桑，和记忆中那人的身影相去甚远。
可是那种声音里渗透的特质，真的像极了那个人。

得去确认。
纲吉这样催促自己，如果拉尔说的人就是他……
但他的手脚却僵硬地不像是自己的，老者转眼便步出了他的视野，他却无法前进哪怕一小步。
他忽然觉得很冷，并且开始轻微地颤抖，他感到胸口就像压着千斤巨石一样难以呼吸，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下一秒他就被从右手心传来的温暖拉回了神。
“哥哥，你不舒服吗？”握住他右手的人这样问。
纲吉看向这人，她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头戴一顶同色的帽子，帽檐下是有点带绿的墨色发丝，眼睛很蓝，如同宝石一般美丽而深邃，左眼眼角下有一个少见的花的胎记。
纲吉摇摇头，太傻了，他怎会这样草木皆兵。
纲吉于是笑着蹲下身对女孩说，“我没事。”
小女孩听后就微笑起来，“那就好，因为刚才哥哥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只是有点累。”纲吉回握起这双比自己小上一些的手，由衷地说，“谢谢你关心。”
他注意到女孩胸前挂着一个很特别的橘色项坠，记忆中这个形状的东西他有见过，只是有什么关键的映像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
小女孩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还未开口就被背后一把男性的声音打断了。
“尤尼大人，原来您在这里。”
说话的是个比纲吉大上一点的年轻男人，他一头金发全往后拢，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与沉稳的气质。女孩唤他“γ”。
γ走到她身侧，微躬身说，“海利大人已经在等您了。”
“我知道了。”她转头应了一声，又回头看着纲吉，“我叫尤尼，我可以知道哥哥的名字吗？”
“当然了，我叫沢田纲吉，尤尼叫我纲也可以。”
尤尼的眼睛眯成了两条很好看的弧线，“那么纲君，陪我走一趟可以吗？”
“咦，去哪里？”
“三楼的画廊。”
“那个……”纲吉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员工是不被允许进入那里的。”
“没事，跟着我就可以进入了。”
“哈？但是……”他还有工作啊。
可尤尼拉着他就走起来，“那里的画一定可以让纲君精神起来的。”
纲吉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么尤尼一定就是天使的女儿，因为这孩子的笑容是如此地温暖，和圣洁。
纲吉笑着轻叹一口气，折服在这份暖洋洋的好意之下。
只是，尤尼在转身的刹那以极其微妙的眼神瞥了一眼那个老者离开的方向，不过，这都在纲吉无法窥视到的角度下转瞬即逝。

TBC——
大家国庆快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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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了，本来想今天再更一次的，不过这几天都被拖着到处去玩，只能过几天再更了

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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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2】
草壁给云雀送咖啡时，发现监控室除了自家少爷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少爷，请问其他人去哪了？”
云雀接过咖啡杯，淡淡地说，“他们去游泳了。”
“哈？”草壁疑惑地看着云雀，虽说船上的确有游泳设施，不过……
他希望听到云雀的进一步解释，但这人的眼睛一步都没有从显示屏上移开过。
“少爷，”草壁于是硬着皮头再次问道，“您说，他们去哪里了？”
“游泳。”云雀悠悠地抿了口咖啡，慢慢地加了句，“在海上。”
草壁顿了三秒，瞬即心下大惊，立马抛掉了手中的咖啡杯就直冲出监控室。
就算少爷您看不顺眼也用不着把他们踢下海吧！
草壁跑到船尾的甲板上，把上身探出护栏，一边努力朝漆黑的海洋张望，一边拨打海洋救援队的电话，“喂喂，紧急请求搜索四个落海的人，位置是……”
老天，我要怎么和老板交代……草壁悲哀地想。
又恢复单独一人的空间让云雀心情颇好。
这个监控室有数十个显示屏嵌满了整面墙壁，他的双眼却能毫不费劲地捕捉从每一个角落传来的讯息，包括那两个愚蠢的毒贩，包括他那些烦人的同事，更包括数百名让他感到无聊的宾客。
而就在这时，云雀的注意力忽地集中到一个显示屏上，屏中之人是个年过七旬的老者，白发，跛行，好像随时都会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的模样，但云雀却从中看到了常人不易察觉的异样。
他迅速执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收好浮萍拐后就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监控室。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嗜血的弧度。

当纲吉被尤尼一路拉着，快步穿过数十米美轮美奂的画廊时，不禁脸带疑惑地询问她，
“我们不是要看画吗？”
尤尼回头对他一笑，却没有回答，直至绕过甚长的走廊来到一扇堂皇大门前，才笑眯眯地解释说，“其实真正想让你看的是里面的画才对。”
“里面？”
纲吉抬头，看见镶在门上的金属牌上刻着“海利菲戈尔”，立马就慌了神，“这不是老板的房间吗，我不能进去啦。”
“没关系的。”尤尼没有松开他的手，“纲君是我邀请来的，海利先生不会介意。”
“可是……”
“γ。”似是为了打断纲吉的退路，尤尼对身后的人唤了一声，γ立刻上前一步用指骨轻叩两下门，很快门里就传来“请进”的声音。
γ依言开了门，又让尤尼和纲吉先进去，然后把身后的门轻轻合上。
海利菲戈尔这个人比资料上的模样显得还要苍老一些，人很瘦，不论是花白的长发或是干涸的四肢都会让人想起风烛残年这个词，不过他的眼神中却不见岁月蹉跎的沧桑，只有如同止水般超然物外的平静。
老人一见到来者就轻轻笑了开来，像一个宠溺孙女的爷爷，不过他接下来的举动完全颠倒了纲吉这个想法——海利慢慢走过来单膝跪在尤尼面前，捧起她小小的左手，然后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纲吉知道这是欧式的礼仪，而且只有对尊贵的女士才会使用。
尤尼嘴角含笑地对老人说，“初次见面，海利先生。”
“久仰了，尤尼小姐。”海利重新站起，露出百感交杂的神情，“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您。”
“海利先生言重了，我才是一直希望能够和您见一面。”
纲吉发现，这时的尤尼竟完全不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已经脱掉了刚才的稚气，成为一位成熟懂事的女性，他想，是长期游走于社交场合的生活方式让她不得不舍弃掉作为大小姐去任性的资本吧。
可是，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时，尤尼神色微转，柔声道，“可以让我观赏一下「外祖母」吗？”
海利立刻做出邀请的姿势，“这个当然，请。”
当纲吉看到挂在墙上的油画时，他才明白尤尼口中的「外祖母」就是指海利以她的外祖母为模特而画的作品。
那真的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纲吉在心中惊叹。画中人有和尤尼相似的五官，相同的墨色发丝，和相同的花的胎记，只是比起自己尚年幼的孙女，她还多了一种知性的魅力。而让纲吉最为惊讶的是，她的笑容如此温柔，她的动作如此优雅，她的连衣裙如雪般纯白，纲吉觉得这根本就是误入尘世的天使，无声地向世人展现她最纯洁的一面。
尤尼在纲吉欣赏作品的时候和海利谈了许多，纲吉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尤尼的外祖母叫露切，年轻时是个世界知名的模特，当时的海利就被她的特质深深吸引住，并曾多次请她做自己作画的模特，后来海利曾三度向露切求婚，不过都被她拒绝了。虽然露切很年轻就逝世了，但直到现在，海利依然深爱着她，并对她的这位孙女予以不同意义的厚爱。
而这艘游轮正是以露切的名字来命名。
站在408包房的门前，迪诺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摆正了托盘上的红酒和酒杯，又回头和身后的一平交换了下眼神，见后者点点头，迪诺就伸手轻叩了两下门。
“进来。”他听见里面的人这样说。
迪诺于是打开了包房的门，一股浓郁的烟味瞬间扑鼻而来，迷蒙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他们花了几秒钟才看清房里的人——吉尔正坐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吃着薯片，而爱丽丝则坐在沙发上和刚才那位商人纠缠在一起，动作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无视无视！迪诺很熟练地展开他的绅士笑容，领着一平走进去。
“晚上好，这是你们点的红酒。”
对方没有回应，迪诺就直接走到茶几前为他们开瓶，然后以极为华丽的动作斟酒，一平则负责清理桌上的烟头和食物残渣，以及趁迪诺吸引住他们的注意时，不露声色地把一个窃听器踢进了沙发底。
一切都还算顺利，迪诺又和来时一样领着一平出去，但经过吉尔身边时，对方却忽地擒住了迪诺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让指甲都陷进肉里。迪诺心头略惊，但表情却无甚变化。
他转头礼貌地问他，“先生，还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吉尔嘻嘻地笑了两声，他的双眼几乎被刘海盖住，迪诺只看到他咧成诡异弧度的嘴角。
“你身上有火药的味道。”吉尔用低低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