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东来吧 关注:1,532贴子:13,751

回复:泪痕剑衍生文时间的灰烬第一部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啊,怎么回事,是我写的看不懂吗。


26楼2012-08-22 13:42
回复
    朱猛
    我是朱猛。世人皆晓人若其名,因此我不断鞭策自己骁勇善战,情义当先。我喜欢如樊桧一般大块啖肉,大碗喝酒。与豪气干云的知己于黄沙散漫处痛饮,吞风吻雨葬落日。落花时节,于游丝软系中观舞姬银筝轻挑,舞影蹁跹。
    我是雄狮堂的主人,我愿意为知己死士两肋插刀,在利刃屠刀面前与朋友挥洒豪饮,酒酣肝胆尚开张。女人,我原先是不在意的。
    可有一日,我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她衣衫褴褛,贫病交加却美丽异常。我用我的金背大砍刀为她扫平了障碍。当她那小鹿般灵动的眼眸在我的掌心扑闪时,她娇缜地告诉我:她叫蝶舞。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当她寂静地站着时,明眸善睐的,像一朵粉嫩的垂丝海棠,妩媚的丝垂翠缕,葩吐丹砂。当她于红日斜落时在芍药丛中凌乱漫舞,鱼雁为之徘徊,花月为之羞闭,麋鹿也为之决骤。我此生只爱她一人,愿意为她而死。可她告诉我她是大镖局卓东来派出的卧底,意在铲平雄狮堂。蝶舞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当我在关外的酒肆驿站第一眼见到闻名遐迩的紫气东来,我就厌恶这个男人,虽然他是个极美的男子。他有着霸道而阴郁的气质,衣饰华美而扎眼。望他的容颜,虽邪魅却皎洁若明月,无法逼视,身姿高贵优雅如蒹葭倚玉树。他的眼神时浓时淡,时而自信时而睥睨。再血腥骇人的字句从他的口中吐出依然琳琅如珠玉。据说他曾经把江湖仇敌凌迟处死,血肉横飞,尸骸无存。我甚至怀疑他是爱过蝶舞的,因为当他注视我的时候,我看到了浅浅的怨恨。我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可我对于一个人有足够的信心。
    我虽粗鄙却有一个绝世的妹妹,同父异母,整整相差二十岁。她五岁能背诗,七岁能吟赋,十岁能奏琴曲潇湘水云,十四岁已是眉黛青颦,纤腰楚楚,素洁如春梅绽雪,娴静若松生空谷,十五岁双手能写梅花篆,文采灼灼如龙游曲沼。听她缓歌金缕,牙板轻敲红珠溜,望她凭阑远眺,吟赏烟霞展丹青。我对她说:“兰漪,你能让男人心静。”我将她安插在古琴斋中,改其名为紫漪,随母水兰珠之姓,因据传卓东来嗜紫色如命,又酷爱古琴。虽然我未曾教过她诱惑人的本领,但愿能延缓大镖局兼并雄狮堂的速度。可直到今天,我却与她失去了任何联系。鱼雁无凭,锦书难托,哥哥突然后悔让兰漪去做这件事,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当我从红花集的死人堆里爬出时,卓东来正高傲地骑着他的玉骢马绝尘而去。万千大镖局的侍卫扬起金黄色的尘土,在他凌然的背影后幻化成了云蒸霞蔚的图腾。这个不择手段睥睨众生的人,一个魔鬼,我厌恶他。我亦集结了八十八死士,八十八个人一条心,只为剿灭大镖局,与卓东来鱼死网破。可当我们策马扬鞭,兵临大镖局城下时,卓东来却请我在醉仙楼饮酒听曲。在小镰轻拢慢捻的琵琶声中,我朝思暮想的蝶舞亦姗姗来迟。颦蹙一峨眉,瑰丽的容颜,还是我的蝶舞。瑟瑟的琵琶声如白雨跳珠乱入船,蝶舞亦珠缨转旋花蔓抖擞,如飞燕云雨拂抉在铜雀台。蝶舞的腿真美,繁姿凌乱,舞动时如玉铛摇曳在耳畔。可瞬间蝶舞逼近了卓东来,从卓东来的靴筒中抽出匕首砍断了自己的双腿,这绝世的双腿。
    蝶舞呻吟地,轻轻地在我耳畔说:“朱爷,这双腿害了我,我喜欢这样的收梢。”抱着她的金钏,玉钗,抚着她的绛唇珠袖,我的心如她流尽的血,沉堕到了海底,泪眼婆娑时,我依稀望见卓东来含笑的眼神,他击败了我,弹指一挥间。
    我抛弃了八十八个死士,那八十八个愿意为我慷慨赴死的兄弟。我搂抱这断腿的蝶舞逃离了醉仙楼,肮脏的,龌龊的逃离,我遗弃的兄弟们被醉仙楼外的伏兵湮没在刀山火影之中。卓东来一定还在那里浅笑着,和着银瓶乍破般的琵琶丝弦,薄酒轻抿。我的八十八死士在他的指隙之间化为一杯尘土。
    我曾经标榜自己如何义气干云天,千钧一发之际,我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我的生死弟兄们。
    


    29楼2012-08-23 16:58
    回复
      扶桑娘子
      可怜万木凋零尽,独见繁枝烂漫新,
      轻艳衣沾云表露,幽香过时澈中尘。
      扶桑在中原被称作朱槿牡丹,扶桑本不是我原名,可那些垂涎于我的男人们却爱这样叫我,他们说我就像扶桑花一般“赤练丹霞,灼灼耀目,窈窕多容,巧笑妩媚。”中土的男人果然嘴甜。
      我的故乡东瀛,满飘着缤纷的樱花,水粉的,晶白的,如绉纱一般吹弹即破。翡翠衾寒,午夜梦回,我时常梦见少时的女儿节,母亲为我熨平和服的每一丝皱褶。粉紫的和服,飞漾着阴戚的紫花,玳瑁琥珀的罗纹。梦里的东瀛,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与我的丈夫本是东瀛驻大唐的遣唐使。在一叶扁舟之上,望着万顷烟波,沉沉暮霭,我对夫君说:“好美”。我只愿化作大唐湖海之上的点点鸥鹭,半帆烟雨。我幻想着大唐的金缕翠玉,红粉绮丽,心中万般神往。
      然事与愿违,还未到大唐,我们的使船就受到劫匪的袭击。满船脂粉血污,金钿委地。夫君被劫匪所杀,使船上只有我一个人苟且偷生,被掳于长安城荒郊的山寨内。为首的劫匪嗅着我松花绿的和服裙摆,用中土话贪婪地对我说:“娘子,你真让人黯然销魂。”山寨中悠长的岁月让人窒息而无望, 我怀着满腔的复仇怨念,心中像发困的野兽。不久,我成了山寨中最普通不过的女子。每日清晨浣纱绦衣,满面尘火,掌灯时分却是钿头银蓖,轻舞起回雪,在劫匪们的怀中调笑。两年后的一个深夜,我怀揣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将山寨内所有老小杀得一干二净,为夫君及死去的同胞复了仇。从此后江湖上多了一个“血娘子”名号的人。
      多年后,当我一人独自坐在红花集的扶桑客栈中浅斟薄饮,忆起当年与夫君在东瀛的江户城中玩赏樱花,只感叹韶华已逝,如水淹蓝桥,梦断华胥空留一襟余恨。虽然我隐姓埋名开了扶桑客栈,昧着良心做着黑店的买卖,心中却万分孤寂。天涯孤旅,遥夜沉沉如水,人生本不该如此。人生是华美的,本应珠钿翠盖,玉髻红缨, 满泛金瓯而醉卧于蓬莱。大仇已报,人生多情自然须即时行乐,我是不守贞节的。
      在我众多的玩伴中夹着两个不打紧的男人,其中一个便是马爷。我不知晓他的真实姓氏,他只推说自己姓马。还记得那个红花集的黄昏,他踏着流萤走进扶桑客栈,月白的束腰长袍,月白的纶巾,带着阳光的气息,仿佛黄埃赤日的长安古道上一个天涯倦客。他是聪慧的,磊落的,可眉梢眼角又带着些许焦灼。见他与朱猛挥洒豪饮,纵古论今斗美酒。我为他的神姿痴迷,恨不得一生为之当垆卖酒,焚香卷帘。客栈是我的,自然进得了他的房间,我半卧在锦塌之上吟了首西江月,红缨绽血春意荡漾,可他却丝毫不为美色所撼,真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把从他的包裹中窃得的翡翠腰牌还予了他,上面篆着三个字——大镖局。
      第二日黎明我盛妆送别了马爷,灞桥折柳,浓情绵绵。我是东瀛人,可直到此时才明白汉诗的意蕴: 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此情悠悠。望着他遥遥远去的背影,我徒有芳心一点,万分懊恼。
      这是我人生最后一次见他。
      


      31楼2012-08-24 13:50
      回复
        另一个人是我的老相识了,比起马爷,他便是一个魔物了。在那个红花集眩目的午后,我百无聊赖地在客栈的游廊上小憩,却见一紫衣男子以紫色锦帛蒙面,乘着青玉的马悠然走入红花集,翩翩然而睥睨于天下。当他优雅地坐下,摘下紫色锦帛,我惊叹于他的容颜风姿,轩轩然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他的笑容莞然朗朗若明月,虽邪魅却让人见之不忘,既而想念。
        “小二,茶又凉了,”他悠悠地吐字,呵气如兰一般,望着面前雄狮堂的杨坚与数十人刀刃相见,鲜血四溅,他身在虎豹丛中却似只留意面前酒盏的深浅有无,仿佛红花集内的血腥殴斗只是今夜一场雨疏风骤。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只一眼,紫色的眼眸,紫色的灵魂,我的身体就像沸腾的烧酒从酒壶中泼楞出来,一阵心悸与慌乱。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中芙蕖尽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他定然走向我,快乐而大胆地望我。
        “老板娘,你真有牡丹的丰蕴,就像上官红。”
        “上官红?”
        “菏泽牡丹的名品上官红,象你。晚上等我。”
        我睡过不少的男人,阅人无数,可今日却迷途在一泓紫潭之中。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望着他驭马而去的身影,我如同中了魔障。
        是夜,他果然赴约。我感叹于他的勇气,居然敢夜闯红花集。
        “老板娘,噢,应该叫你扶桑,你客栈里可有波斯葡萄酒?”他笑意盎然,抚着我的云鬓。
        “没有波斯美酒,只有扶桑客栈的烧酒。”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只喝波斯酒啊。不过我愿意为你喝一坛烧酒,就今夜。”
        我扶着他的左臂,抚触着他华丽的紫衣蟒纹,领着他进了我客栈里屋的绣阁。
        “官人,还没请教您的名讳。”
        “卓东来。”他的眼眸如乌晶嵌在一潭碧波之中,在烛影之畔摇曳缦卷,看的女人柔肠百转。
        “这是东瀛美女画中的《青楼十二时》吗?”他望着我的丝绢屏风,面容眉梢烟水朦朦,带着盈盈笑意。
        “态浓意远,眉颦笑浅,薄罗衣窄絮风软。东瀛的艺伎真实风情万种,和你一样扶桑。”
        “没想到您就是江湖闻名的紫气东来。”
        “嗯,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
        我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官人,花前月夕,莫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我去拿酒。”
        我从暗格中取出下了迷药的烧酒,自己又喝下了解药。
        “哎呀,娘子的酒喝下去可真是醉生梦死。我闻言娘子背后有花绣,可否容在下一观。”
        我褪下了和服的锦衣罗裳,,突现出背部的玫瑰纹身,转身酒替他斟酒。
        “这玫瑰真是开到荼蘼,惊破银屏。”
        在我的殷勤劝说下他喝了一坛烧酒,迷药的药力已起,他跌倒在我胸前,颓唐如玉山之将崩。望着他绒密的长睫毛,未曾见过男子有如此优美的醉态,不禁怜惜而动容。
        可我毕竟是开黑店的,我从他的内袋搜出了金银翠玉,价值连城。可当我弯下腰身去搜索他的紫靴时,后背却被人点了封穴,不得动弹。
        卓东来正笑盈盈地望着我,一改先前醉酽的娇态,让我大吃一惊。
        “扶桑娘子的客栈名声可不太好,娘子烧酒的药力亦是远近闻名,果真是醉生梦死,就算喝过解药,还是有些头晕。你真是女中豪杰,连我都敢下手。”
        “官人饶命,以后不敢了。”我弯着腰身姿僵硬,只得求饶。
        “嗯,好吧。今日我心情不错,帮你解穴。”
        卓东来让我帮他在硕大的木盆中打水沐浴,他边揉搓着自己瓷实的肌肤,一边与我打趣。听他妙语连珠、轻描淡写地述说两大江湖杀手木鸡与韩章,满含着轻蔑与不屑,引得我清颦浅笑,浮想连翩。可当他谈起大镖局的憧憬与理想时,却是沉醉的,动情的,似在与我说,又似自言自语。
        “人生苦短,年少时不建功立业,待到暮年,妄想揽流光,系扶桑,纵使居于飞楼珠帘,却恨不得贮满当年的彩蟾月光,岂不是绵绵恨事。”他的眼神如紫罗兰一般浓郁,醇美,口中吐出的江湖事却血腥骇人,连我这个开黑店的女人亦惊异而后怕。
        我睡过不少男人,可这一夜却是颠鸾倒凤,让人毕生难忘。我靠着他的锦绣缎绒,才知何为汉诗所谓的霍乱苍生,魅惑众生。
        六个月后,依然是那紫罗兰一般的眼眸,冷血地操纵着红花集的血腥杀戮,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我在断水断炊数日后,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走出红花集来到他的摩帐。希望他能念及这露水夫妻的一夜旧情,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始料不及的是他冷淡得拒绝了我,理由着实让我心寒。
        “客栈老板娘,往来都是客,没带泪痕剑,谁都不能走出红花集。”他那曾经温柔的眼眸此刻却结了一层浮冰,如一宿之间夜寒花碎,云涛冥漠。我深深地望着他,终此一生才知何为心碎。那夜他的软语温存,言犹在耳,浓唇激吻情意缠绵却只是骊宫夜月,海岛冰轮,一场海市蜃楼的春梦而已。
        我转身回到了红花集,他在我背后微笑得放下了麾帐的帘幕。
        三天后,我扶桑死在围攻红花集的械斗中。直到弥留之际,我依然迷恋得回忆起他身上粘染的南海奇香,他曾经在我的枕畔说:“这种香由蔷薇露拌和,名叫龙诞香。”
        


        32楼2012-08-24 13:53
        回复
          虫虫,抱抱,亲亲,我会为你们好好更文的。紫尘不在,就看我的吧。


          35楼2012-08-25 11:33
          回复
            觉闻繁露坠,开户临西园。寒月上东岭,泠泠疏竹根。石泉远逾响,山鸟时一喧。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
            紫漪望着窗外的一轮孤月,在丝绢上填下了一首柳宗元的《中夜起望》,心中百转千回,愁绪难当。窗外湘妃竹的枝叶摇曳扶疏,一片萦帘翠影,苍穹中的新月衬着几缕浅灰的雾霭,依稀一方海天云气。闻着蝶居内氤氲而起的香气,紫漪不禁想起昨夜梦魂中的情事。梦中也弥漫着幽幽的南海龙诞香。自己身处在孤峤蟠烟,层涛蜕月的海山仙境之中. 玉树琼枝,珊珠明珠,鲛人正采摘着蔷薇露拌以铅水制成龙诞香。一紫衣男子优雅得站在玲珑楼阁,雕栏玉砌之上,右手臂擎着青灰的鹫鸟,正在遥望耿耿星河。紫漪感到自己身轻如柳絮,踏着萦纡云栈,飞扬到他的身边。
            等到男子回转身来,还是那让人柔肠百转的容颜。
            “紫漪,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生命中那么多美人,只等我一个吗?”
            “这里是南海骊宫,人间仙境,我只等你一个。”
            “不在乎我是奸细,朱猛的妹妹。”
            “嗯。”
            “我不信你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没有对司马超群的眷顾。”
            “真的只有你一个。”男子微笑起来。“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男子果真拿出莹亮的猫眼石匕首往心窝捅,血从紫色的衣襟迅速渗出。
            “不要。”紫漪尖叫着,梦也醒了。
            紫漪望着孤月,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她轻巧地推门走到了马厩。卓东来的坐骑玉骢马仍然气定深闲得在马厩中歇息。这数月中,玉骢马已熟识可紫漪。它时常贪婪地吃着紫漪递来的草料,用它铜铃般的眼睫磨蹭着女孩的绮罗薄裳。玉骢马与卓东来形影不离,它若待在大镖局,卓东来自然不曾远离,可这数十日又不曾来看望她。
            紫漪抚触着玉骢马如丝的鬃毛,禁不住自言自语:“玉骢马,可知他在何处,快乐还是痛苦,欣慰亦或是忧伤,他才没有梦里那样钟情。”
            


            36楼2012-08-25 11:40
            回复

              卓东来寂静地坐在敷以紫色织锦缎的春凳前等候小高的到来。小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怀着精妙而诡异的武功,满脑子充斥着诗化的江湖理想,只想成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如果不是与司马超群的恩断义绝,卓东来决不会想到这个肤浅粗鄙的小子。因为他和朱猛一样只知白羽雕弓,一诺千金,在觥筹交错中,与知己轻言生死。
              “爷,小高来了。”豹轻声在卓东来身边耳语。
              “嗯。”
              一个十八九岁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着自制的麻布衣衫。
              “小高,你来了,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大镖局怎么样?”
              “大镖局气势宏伟,站在大殿之上有一览众山小的错觉,做总镖头一定很有男人的成就感。你这里嘛。”小高望着满目触及的华贵紫色神色兴奋:“珠箔绣帘,芳钿紫魅。诗词瑶琴棋案无一缺少,真不像一个江湖上行走的人该有的房间。我想你一定喜欢轻裘肥马,美人华服,品位可真够雅致的。”
              “哈哈,真是聪慧犀利,英雄出少年。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想不想做大镖局的总镖头?”
              “想。平白无故的让我做吗?这原先可是司马超群的位子。”
              “我们已经决裂了。”
              “我听说司马被赶出了大镖局,现在正在和朱猛决斗。”
              “我觉得他们很愚蠢。朱猛不会杀司马,司马也不会杀朱猛。”
              “司马抛弃了你与朱猛交好,你不难过?”
              “我不难过,一个人如果什么都没有了就不会难过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平白无故让我做总镖头?”
              “不是平白无故,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帮我杀了朱猛。”
              小高迟疑了许久,终于点头答应了。
              “既然如此,”卓东来利落地起身,“我们这就去找朱猛。”
              红花集,经过大镖局的乱剑齐发,血洗全镇,如今已成断井颓垣,今非昔比。曾经脂浓粉香,莺歌燕啭的歌舞场,现今已是蛛丝儿结满雕梁,污秽挂满蓬窗。玉箫弦萦旧音萦绕,白骨吟哦处,依稀曾见银灯一曲,舞伎妖娆。
              在酒楼废墟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木然的,落寞的,因为多日没有规律的休息与进食,司马超群的脸色灰暗瘦削,眼神布满怆恻。还记得那日他失魂落魄得离开大镖局,身无分文,只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前途渺茫,如一具行尸走肉。不远处,一段雕花木梁上坐着朱猛。自从失去了雄狮堂,他便如同失却了尖牙与利齿的猛狮,不再有那左牵黄、右擎苍的江湖豪情,落魄而委琐。他和司马超群已在此待了两天,每日早晨搜索一些食物,夜晚却如此难熬。孤灯一盏,羁愁一掬,湮灭了昔日的龙虎斗志。
              小高缓步踏进了颓废的酒楼,步伐稳健而轻盈,他的身后跟着卓东来。小高看到了司马超群,卓东来亦看到了。再次见到司马,卓东来不禁幽幽叹息,恍如隔世。
              “等一下,在杀朱猛以前,我和司马还有一仗没有打完。”小高斗志昂扬。
              “有一仗没有打完。”司马颓废地站了起来。他依稀记得半年前,眼前这个小高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子,从不知名的小山庄来到繁华绮丽的长安城,满腔雄心壮志只想挑战自己扬名于江湖。卓东来利用蝶舞的美人计诱惑了小高,扰乱了他的斗志,在卓东来的安排下,自己轻而易举战胜了他。
              “好啊,就如你所愿。”
              “英雄末路,可毕竟还是英雄。”卓东来赞许地看着司马。
              “小高,这是你的剑。”卓东来将泪痕剑拔出了鞘。扬手递给小高。
              “司马超群现在没有剑,我怎能用武器与他厮杀。”
              “他没有剑,你有。世上有很多事就是如此。”
              “对,他没有剑,我有。”小高缓缓抽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卓东来。
              卓东来在凛冽的春风中微笑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小高的所作所为。他以极强的轻功避开了剑锋,在尘土散漫的地上点步退行,如凌波微尘一般。又以鸾翔凤翥之势跃身而起,轻缓地落在地上。他的唇角依然漾着魅惑的笑,棱镜般的眼眸流光溢彩,如山红涧碧般纷繁烂漫。小高也望得有些失神了。
              “小高,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为了杀我演戏直到现在。我这个怪物真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可你要知道,杀我这样的人不是这么容易的。好了,没事了,你可以杀朱猛了。”


              39楼2012-08-26 00:17
              回复

                等一下,杀朱猛前你能否告诉我你和司马超群为何决裂?”
                “我和他决裂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死人。在她死以前就在我和司马之间放下了一把毒刀,逼迫司马与我决裂。其实据我看来她未必真的死了。人死后多日容颜扭曲僵硬本就有所改变,如果是吊死的那改变会更大。可能连自己的丈夫都认不出来。”
                “难道真的可能发生这种事?”司马超群精神振奋起来。
                “当然有可能发生。”不远处,一个女声幽幽传来。一个高挑秀丽的女子从红花集阴暗的角落处款款走出。绣罗薄裳刺绣着蹙金孔雀,乌发垂坠翠微阖叶。面容却焦灼而癫狂。
                “婉儿,你没有死。”司马超群狂怒起来。“你为何找人假扮自己吊死,还要杀死孩子。”
                “你这个窝囊的男人,我问你,你明明是总镖头,如今却被人赶出了大镖局,一无所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我死了都不能让你和卓东来决裂。你被他掌控的这么牢,你这个无能的男人。”吴婉声泪俱下,尖利而高亢的声音在红花集的上空响彻。
                “昔日罗裳化作尘,只因业果恨前身。你到底是人是鬼,纵然你没死,却比死而还魂更可怖。照我看来,你应该再死一次,越早死越好。”卓东来忿忿然起来,眼神却阴冷而凛厉,动了杀念。
                “你这个无能的男人,害得我活得那么压抑,为了让你离开卓东来,不惜杀掉自己的孩子。可到现在还不能得偿所愿。我不要再活在这个世上,死以前我要让你陪我一起死。”吴婉声嘶力竭,却在衣裙的袖口处射出了几串毒针,不偏不倚地射向司马超群,其中一枚针深深扎进司马的左臂中。
                先前岿然不动的卓东来猛然发动起来,用泪痕剑替司马超群挡住了数枚毒针,随后迅疾用剑气啸向司马的左臂,砍断了臂膀。
                “阻止毒液流向心脉最好的办法就是砍断手臂。”卓东来冷静地说道。
                “说的对,这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司马超群捂着鲜血四溅的手臂艰难地说。
                卓东来用披风的一角扇倒了吴婉,迅疾挥出右掌准备劈向吴婉。
                “不行,谁都不能碰她,不能动她一下,哪怕她要杀我。”司马超群飞身栖向前挡住了卓东来的掌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吴婉。
                卓东来震惊地看着司马的举动,不愿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婉儿,我不怪你,哪怕你要杀我。我们曾经一起发过誓,虽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知道你不想活了,现在我们就一起死吧。”语罢,司马用吴婉随身携带的短刀同吴婉一起自尽了。尘土落定后,鲜血飞溅,徒增两具相互依偎的尸体。
                卓东来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站立在原地仿佛石化一般。他与司马超群年少时交好的情景如前尘旧事历历在目。
                长记那时在油壁香车内邂逅相逢,司马温暖的笑意如柳絮拂面;星陨月沉之时,他们曾在旧庙的破壁上题诗,遒劲的笔法难掩少年血气。在如漆的苍穹之下面对水浴清蟾指天明誓,雪夜中的相互依偎,械斗时的挺身相救。
                “往事越欣慰,事过境迁之后越难以释怀。”
                一串晶莹的东西从卓东来的眼眸中夺眶而出,如珍珠承睫。“你到底是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兄弟。”
                “送大镖头和夫人回大镖局。”卓东来看着手下搬运司马和吴婉的尸体,凄凉地放下了车辇的帘幕。
                卓东来把玉骢马栓在了较远的树杈上,径直朝朱猛和小高走来。“好了,现在把该了解的全都了解吧。”
                卓东来拔下了夹发的紫色绒球与巾帻,一伍棕黑色的长发渲泄在肩头。长发丝丝缕缕欹侧在脸旁。更衬得他如玉的脸庞仿似素洁的冰雕。他的眼眸此刻却没了杀气,烟柳惺忪,如白雪初晴,霁月开逢,拄剑眺望的高傲姿态如孤倚枝头的老梅,露痕轻缀,仿似冰盘中的白海棠,皎然如风雪砌魂。
                “来吧,小高,现解决你,再解决朱猛。”
                “我没有剑。”小高十分不服。
                “你没有,我有。”卓东来仰头大笑。“你这把剑太好了,我都有点舍不得给你了。”
                “不,小高,你有剑。”一个洪亮的声音从红花集的角落传出。一个络腮胡的男人提着一口箱子从容地走到了他们中间。
                萧泪血,你终于来了。你是个杀手,真金白银没有到手怎么可能出手。你是来帮小高,还是来杀我?”卓东来笑容依然。
                “是来给小高送剑与你决斗。”说罢萧泪血从箱子中取出一把拼接而成的铁剑递与小高。
                “看来你们杀我之意已决,伺机已久,来吧。”
                卓东来的武功招式雄浑而大气,若在人声鼎沸的市集定是观者如山色沮丧,在这荒芜的红花集亦是剑音袅绕,天地为之久低昂。他以极快的剑法夺取了小高手中的剑,小高亦夺取了泪痕剑。
                “好了,现在萧泪血的剑到了我手里,这可是独步天下的暗器,足以抗衡泪痕剑,小高你要小心噢。”
                两人以极强的轻功腾空到白果树的枯枝上,剑身拼杀,其音铿锵。卓东来的铁剑与小高的泪痕剑绞杀在一起,一并使尽全身之气力。
                猛然间,卓东来的铁剑就中一环节紧缩入剑身,随之小高的泪痕剑顺着这个环节迅速插入卓东来的胸膛,鲜红的血从卓东来的胸口渗出,缓缓漫过泪痕剑的剑身。
                卓东来面容僵硬而苍白,不相信似的望着自己的胸膛,从白果树的枯枝上狠狠地摔倒了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
                “这把剑的机关是专门为你设置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卓东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萧泪血冷笑道。
                


                41楼2012-08-27 10:55
                回复

                  紫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在烟霞飘渺,云壑泉泓的山林深处。两崖的瀑布,清泉飞激,泉花四溅,如捣雪飞霜落翠屏。
                  紫漪依稀听到有琴声,便循声而去。绕过飞瀑,转过碧草丹荑,古木苍腾,她惊奇地伫立在万花丛中。
                  梅蕊重重,丁香千结,琼花淡泞。数千朵葛巾紫,花盘硕大,郁郁累累,如宝髻玲珑的少女,娇媚怡人。
                  花丛中卧着一张古琴,古琴旁背身站立着一紫衣男子,短打蟒纹战衣,散着棕黑的长发,紫漪轻轻靠近他,男子转过身来,苍白的容颜,毫无血色,可神情却万分腼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东来,你的脸色好差,怎么了?”
                  “你总算来了,我今日走,料想你也会来送我。“
                  “走,走到哪里去?”
                  “回去呀。我不想一个人走,能再见到你,就不孤寂了。”
                  “回去,回哪里去?”
                  “我累了,很累,我厌倦了,紫漪。”他笑了,笑如露华浓郁。“我在南海骊宫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说着捻下一朵葛巾紫,簪于女孩发上。
                  “如果我不来呢?”
                  卓东来的眼眸暗淡下去。“不会的,你不会和他一样狠心。”他从紫漪发上拔下那支玉兰花银簪。
                  “如果你不来,我就和这支银簪一起融化,在骊宫的漫漫星河里化作尘埃。”
                  一串晶莹的泪从卓的眼眸中跌落,在紫漪的掌心中化成了珍珠。
                  梦中弥漫着葛巾紫的花香,清冽而悠长。
                  “叮当”一声,玉兰花银簪应声落在清凉的砖地上,紫漪的梦醒了。


                  46楼2012-08-28 11:25
                  回复

                    她清晰地听到窗外玉骢马激烈的嘶叫,紫漪迅速整顿好衣裳,飞奔到门外。
                    卓东来的玉骢马正在门外跺着铁蹄,急切地望着紫漪,脖颈处拖着一截断了的缰绳。
                    “玉骢马,怎么了,这么着急,这缰绳是你自己咬断的吗?”
                    玉骢马猛烈地喷着鼻息,用马的臼齿紧咬住紫漪的衣角不放,并拖着她往外拉。紫漪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忐忑不安。
                    “是要带我去见他。他怎么了?”
                    玉骢马铜铃般的眼眸有些湿润,忽闪着纤长的睫羽。
                    紫漪跨上马背,随着玉骢马冲出镖局,一路飞驰而去。
                    红花集,衰草渺渺,画檐蛛网,杜宇声声啼血。
                    紫漪的马蹄踏过乱石断碑,白果树的枯枝,来到一处空地上。
                    空地上别无所有,唯有一个散着长发,绛紫衣衫的人伫立在沙尘堆上,一柄尖利的铁剑深深扎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脸颊像老象牙一般苍白,一股殷红的血迹从嘴角渗出,淋漓地流到下颚上。纤长的睫毛沾染了金黄的沙尘,变成了泥金色的小扇,在太阳的光芒下,晕成了黛青色的阴影。
                    紫漪轻缓地走近他,不相信似的看着他。
                    “东来,卓爷,你怎么了,莫要吓我。”紫漪轻轻摇撼着他的手臂,丝毫没有反应。紫漪恐惧起来,重重地摇晃他。卓东来的身躯在瞬间往后倾倒,如玉山崩塌,倚靠在女海的臂弯间。他唇间的血渍跌落在紫漪的翠巾红袖上,漾成了一丛丛凄艳的梅花。
                    紫漪仿佛记起了什么,飞奔到玉骢马处,从马鞍的侧处取出紫色包锦缎的水囊,扶着卓东来的头颅,沿着他血渍淋漓的唇喂了进去。
                    卓东来开始了轻微的咳嗽,缓睁星眸望着紫漪,回光返照一般。他最后望向紫漪的那一眼,仿似对人世尘寰的不舍留恋,带着对不平际遇的自嘲。
                    “东来,你说话呀,你忘了自己的抱负了吗?你曾对我说过,敛秦川,收楚雾,熨江流。你要呼鹰故垒,截虎平川,一统江湖,你忘了吗?”紫漪痛心地望着他唇边汹涌而出的股股鲜血。
                    卓东来微笑了,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费力地抚摸着紫漪皓月澄辉般的脸庞,“都是蓬莱旧事,纵然回首,只是纷纷烟霭。”
                    他气喘起来,握着扎进胸膛的剑柄,大口往外涌血。
                    “我的仇家很多,……他们会杀你,赶快走,越远越好。我脖子上有苌弘碧玉,价值连城,……带走。”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死,不要丢下我。”紫漪泣不成声。
                    他烟紫色的眸子慢慢如一团紫雾消散开来,那个凄怆的微笑凝固在唇边。
                    紫漪紧紧抱着他如玉似锦的身躯,吻着他暖融的唇,不知过了多久。
                    黄昏已至,暖絮乱红,暮云凝碧。紫漪在落红阵中拥着卓东来的身躯直到他渐渐冷却。
                    慢慢地,她拔下了挽发的玉兰花银簪,在卓东来的左小臂内侧刻上了三个由大及小,由外及内的圆圈。
                    “东来,这就是我,涟漪,你的小涟漪。这是我给你留下的痕迹。下辈子,你一定要带着这个印记来找我。”
                    卓东来的容颜如此静谧而俊逸,在桃红柳絮的映衬下如熟睡一般。还是这番容颜丰华,如琴斋中初次相见,霸道而优雅的葛巾紫也无法诠释他的气质。
                    紫漪微笑了,从他的脖颈间拽下碧绿璎珞的苌弘碧玉,藏于绣囊间。
                    “东来,我知道,你的心中有个小小的地方盛着我小涟漪,我知足了。”
                    若干年后,一女尼在骊水河畔赴水而死。她口中曾念着一首诗“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她的装束很怪异,虽是女尼,却蓄着发,发上戴着一枝玉兰花银簪。
                    第一部完
                    


                    48楼2012-08-29 18:03
                    回复
                      吊出来。


                      56楼2013-08-08 19:3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