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约定
/云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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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史前世纪，天空是浓云密布沉沉下压。幽黯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孤寂裸露的陆地。洪流仿佛猛兽，吞灭了火山顶最后一丝微弱红光。
这一切，仿佛世界末日的预言，
可是最终，狭窄的陆地与宽阔的海洋，都孕育出了生命。混沌的黑色的眼睁开：这一刻，历史才真正开始。
然后，他们与这个世界做了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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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风。
云雀恭弥收起匣子，看向前方的峡谷。它处在下方几千米的深处。绿色树冠相连，遮盖了所有褐色土地的表面。他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皱眉转身离去。
秃鹫飞过，然后停驻，啃噬着山顶上遍布的尸|体的骨肉。血将它们的羽毛染成妖冶的光泽，亦复染亮尸|体身上的黑色西装。
——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和云雀恭弥一样的金色的“V”，彭格列家族的标志。
云雀恭弥下到山脚，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清神色。他示意草壁将车开走，然后一个人走回了自己的基地。他想到前方左转会有一辆车跟上草壁的车，而草壁......
云雀恭弥冷笑：泽田纲吉，你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当他回到基地时，草壁哲矢报告彭格列十代目曾匆忙来访，他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
接着他开始翻看手下放在他桌上的文件：家族人员大量失踪，数目远超以往；敌对家族按兵不动，动机可疑；云守依旧独立于彭格列，首领拒绝回收权力。之类。然后是泽田纲吉流畅的笔迹：恭弥，请帮忙调查敌对家族的情况。
云雀恭弥的指尖抵在某处轻轻摩挲几下，接着他勾起狂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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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巷弄里传来嘶吼，像是某种深林野兽垂死前的挣扎。平寂之后，男人从巷子里走出，一身黑色西服宛如暗夜精灵，亮得异常的瞳孔却泛着血光。
“云雀！云雀！”清脆的叫声伴随一个小小的身影落到男人肩头。云雀恭弥抚了抚云豆的绒毛，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凌厉的气势因而有所削弱。他把印有紫色火焰的纸条放进了云豆腿边的竹筒，随之与它背道而行。
当他出现在泽田纲吉窗外时，褐发青年很明显被吓了一跳，仿佛超直感在这一刻没有半点用处。云雀恭弥也大概知道原因：被这食草动物称为同伴的人大抵都会让他不设防，哪怕是最基本的防备。因而云雀恭弥虽不屑一顾却也已习以为常。他跳进首领办公室，动作轻松又自然。
泽田纲吉转过身，半仰起头对云雀恭弥露出一个笑容。即使距离国中已七年，泽田纲吉的身子还是只到云雀恭弥鼻尖。云雀恭弥看他笑，却情不自禁皱眉。
泽田纲吉笑起来很好看。温柔的弧度，明亮的眸子，目光是直入心扉的光一般。只是笑意未落到眼底，只是浅浅地、像层膜一样修饰着瞳孔。
云雀恭弥拿出贴身存放的纸张，泽田纲吉接去时触到边角血迹，指尖仿佛灼烧一般松懈，却并未将纸松开。他皱眉，细细看下去。
云雀恭弥静静等着。他约莫可以猜到自己此时的目光像是扫描机一样搜寻着泽田纲吉脸上的每个细节。这样贪婪的直视仿佛眼前人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
可是泽田纲吉并没有消失。他将纸收进贴身的口袋，抬头迎上云雀恭弥的目光，一时间没有表情。云雀恭弥感觉眼前人目光灼灼瞳孔深邃，仿佛看穿了他本身，也看穿了他身后一切。但他被这样的目光笼罩，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
不多时泽田纲吉又露出笑容，与平时无异。云雀恭弥隐隐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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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转身去取来了一瓶红酒，看瓶身可以猜度其价格不菲。云雀恭弥静静看着，直到泽田纲吉取来两只酒杯，他才明白眼前人大概是想和自己喝酒。
泽田纲吉递来酒时他并未拒绝，但接过却也不喝。泽田纲吉似乎并不在意，只顾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云雀恭弥看着他皱起眉。他低头浅啜了一口，入口温和但度数并不算低。酒量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种接连不断的喝法。云雀恭弥下意识地伸出手抢走了泽田纲吉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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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没有过多抵抗。不论做出怎样的试探，这个原本如暗夜法规一样的家族都贯彻沉默，就像垂死野兽倒下，没有呜咽也没有呻吟。
敌对家族的首领——似乎是叫洛夫——一直对此感到恐慌。云雀恭弥却是不以为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他让洛夫暂时停止小型的试探性的攻击，静候其变——他在等候一个时间，或者说一个契机。
在五日后的一个夜晚，他敲开了洛夫的房门，把他带走。
洛夫并不清楚云雀恭弥想要做什么，不过他清楚云雀恭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兽，如果不听话遭殃的大概就是自己。但他并没有想到云雀恭弥竟然将他带到彭格列大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
云雀恭弥冷笑。所谓家族的首领，实际上是个愚蠢的胆小鬼，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过是由于泽田纲吉的有意放纵。他清楚洛夫一定极为害怕，不过他没有精力管也没打算管。
夜里紫色的火焰从指环上迸发，瞬间有浑身针刺的刺猬不断增殖扩大，每一根针上都有足够致命的紫色火焰。
当他来到彭格列的大门口，已经有几十号人列阵等候他的到来。云雀恭弥勾起一笑，嗜血不屑，带有深刻的嘲讽。他取出双拐，沉默却从容，静静地冲过去。身后的匣兵器卷开的浓云，竟像某个末世图腾。昔日不是同伴如今升格为敌人的那些人亦是举起武器，一言不发地冲过来，视死如归。
云雀恭弥看着那弱小的食草动物，明白死亡之前的抗争，只是面对强大食肉动物的殊死搏命。他站在食物链顶端，自然对此不屑一顾。冲入人群的那一刻，他反手旋了个拐花。拐身上出现几排尖刺，深深嵌入擦过身旁的肉体。一串艳红的血迹映入眼帘。云雀恭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血沸腾兴奋不已，反而感到悲凉。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加凌厉果断。
刺猬匣兵器也加入了混斗，长长的针刺布满半边天空。其间云雀恭弥往来穿梭，两者在诡谲的背景色下交融，沉默的画面。云雀恭弥也像是刺猬，浑身气势带着锋芒，像要刺破这天堑。他手中的钢拐旋出一串残影，正待划破另一个鲜活的生命，却被长刀挡住去势。抬头，是沉敛的雨守。他收住了攻势，无视青年讶异的神情。
云雀恭弥的眼左右一扫，瞥见五个守护者并门外顾问已将他包围。他站定，彭格列的人也不再攻过来。转头，身后几米是那个已经吓得腿发软的洛夫。云雀恭弥一直盯着他没给他机会逃跑，不过现在看来根本没那必要。这个怕死鬼早被彭格列真正的强大震颤得目瞪口呆。
“云雀，蠢纲要见你。”
云雀恭弥看着那早已脱离婴儿之身桎梏的邪魅男人。他的深邃瞳孔不同于泽田纲吉的温和，却是同样的透彻直视人心。此时云雀恭弥已不像多年前，见到强大的对手会眼露精光，更何况他此时有些心烦意乱，所以只能尽量压制心中的烦躁。他看到五个守护者脸上的表情不一，暴怒忧虑严肃坚定应有尽有。有一个常见的臭脾气的家伙，似乎下一秒就会炸毛，吼出“云雀恭弥这个叛徒怎么可以去见十代目”。想到这儿云雀恭弥竟笑了，冷淡沉静：“走吧。”
门外顾问的眸子反射不出任何色彩，黑得过于纯粹。他微微颔首，没有表情又似乎意味不明。随之他转身，示意云雀恭弥跟上。
云雀恭弥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对洛夫扬了扬下巴。洛夫脸上的绝望愈浓，却还是艰难移动了脚步，跟了上来。
云雀恭弥跟上前方身穿黑西装的优雅男人，走过靛发女子身边的那一刻，却恍惚听见意味不明的笑意：“kufufufu......”这让云雀恭弥的心猛地下沉。忍不住侧头，他从那唯一留下的滢滢的蓝眸里看到不属于女子的却契合自己心迹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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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守护者没有跟进来，只有那个一直以来同他一样位于制高点的男人，在云雀恭弥前面走得沉默。云雀恭弥左右张望。彭格列的内部装潢似乎和很久以前并无殊异。他记得他上次走过这条走廊是五年以前，当时残留的印象与现今眼前的景象一一契合。说到底，泽田纲吉还是个念旧的人。


步音在高阔的长廊重叠地响，一声比一声沉闷清晰，余音绵长。突然男人的声音混合进来，转眼似乎降了一个冰点，那些暧昧的回响被压制下来，没了踪迹。
“我虽然不知道蠢纲要做什么，但我也不是傻子。”男子略一沉吟，听语气仿佛微微眯起了眼，不过此时展现在云雀恭弥面前的只有挺拔的后背，轮廓深刻。“不过......”那男人停下脚步。“不论他选择什么，我都尊重他。尽管我曾经是他的家庭教师，对于已经毕业的学生也不好过多指手画脚。”他转身时头低着，右手搭上帽檐微微下扣，没有弧度的嘴角深沉无奈。“如果可以，云雀，尽你所能......”
云雀恭弥冷笑着打断他，向前的步伐随意却坚定。他与那男人擦肩而过。
“我和那草食动物已经有约在先了。”他的语气在自己耳中竟是虚幻的，那男人的唇边却勾起笑意。“蠢纲在前面。我想他现在应该不希望见到我。”他不再说什么。
云雀恭弥回头望他一眼，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般双眼虚空，但他其实看到那男人的深邃黑眸，坚定得完美。他心想泽田纲吉你难道就不会觉得可惜吗？口口声声是同伴的人就这么简单地抛弃让他们受伤？你还真是自私的人。不过幸好，我也是自私的人。
他转身跨过那男人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被拉得浅长——走了。来到华丽的首领办公室大门，云雀恭弥站定。这一次他很有些怀旧心情，毕竟这扇门他已经五年未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随意地推开门走进去。他站在门边，直到确认洛夫走了进去才合上门，反锁的喀哒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突兀荡开。
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尽头的落地窗前。他转身颔首露出一个笑容，半阖的眸子懒散，其中投射的大半阴影竟十分魅惑迷人。云雀恭弥不再管那个胆小的怕死鬼。他走过去，一步一步皮鞋的响声清脆合拍，却声声紧扣。空气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弦，愈拉愈紧，所幸停留在崩溃的边缘。
“按照约定，我来了。”恍惚间云雀恭弥觉得这像是情人间的轻声细语，但其实一切不过是阴谋家与棋子的命运拉锯。而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声称可以预知一切的上帝。云雀恭弥抚了抚胸口，蹙眉像是有着轻微洁癖。
泽田纲吉扫了一眼却没说什么。他叹口气： “多谢。”
云雀恭弥莞尔：“谢什么，以物易物等价交换，于你于我都是公平的事。现在，是不是该让我拿走你要交付的东西——亲手杀死你的机会？”他的语气讥诮，表情疯狂，尖锐的凤眸却有浓重的悲伤。
泽田纲吉露出笑容，云雀恭弥厌恶地哼声：“不想笑就别笑。食草动物，反正都要死了，在我面前就摘下你们面具吧。”
泽田纲吉懵懂地眨眼，接着敛去了笑容。没有表情的脸依旧是温和的，棕褐色的滢润眸中却泛出金红的光，星星点点，像极午夜的一场烟花，散了就要消亡。
他静静地朝云雀恭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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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觉得眼前出现幻觉：灰色的潮水舔吻着孤寂裸露的陆地，浓云汹涌吞噬了断裂的地平线，火山口的红光在飞沙走石中湮灭，天地仿佛被刷上了一层稠密的灰浆，没有一丝生气。
就像是世界伊始或者末日的预言。
可是天际有飘渺声音传来，并不熟悉又或者太过熟悉：你......还记得......我们......和世界......的......约定......吗......”
云雀恭弥眨了眨眼。那一些过于真实的景象突兀消失于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泽田纲吉温和安静的脸，以及他握着刀刃的手。云雀恭弥掌心贴上正对着他的刀柄，握住的动作进行得异常缓慢。直到他握住了短刀，泽田纲吉才松开了手。他的指尖有一层浓稠的艳红。
云雀恭弥抬头，泽田纲吉的表情还是那么温和，仿佛亡失痛感。他喃喃出声：“食草动物，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个废柴了。”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心痛。
泽田纲吉倏地笑了，习惯性地勾起嘴角，却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垂落。他沉默一阵：“我一直都是废柴，自从云雀恭弥叫我食草动物开始，这个称呼就没有变过。所以我始终都是废柴。”


@苍檀 嗯嗯莫莫不用谢，你能喜欢那我就很开心了，话说莫莫比我大诶！0.0
@lianri冰莹 冰仔多谢夸奖~~~后记这种东西第一次写相信下次我会熟能生巧让你看得不晕的嗯（咦？）另外，后宫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的哦~~~~（笑）偶可是R大再世不可反攻的嗯
@逆燎 锁骨原谅我把这种东西写成这副死样子，要是后记能对你有一点帮助那我就太开心了~~~~荡气回肠其实没有只是莫名阴暗地矫情了= =总之多谢喜欢~~~~
@T心可 可酱我家的电脑看不到投票 logo选甚的我暂时没法参加了原谅我TAT
PS：召唤成功的筒子如能帮忙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