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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RICSYUNG☆【0802 AU架空同人】长恨歌 (这边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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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炯完———
有人说爱就像是鬼,人人都听说过,却很少有人真的见过。说出这样话的人,一定是活在一个没有唱片业的外太空。每个在唱片业里活得好的人,他们天天都可以见到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爱。这些爱变成唱片的销售数字、排行榜的名次、年底颁奖礼的奖项、跨年演唱会上的尖叫,实实在在地被他们所拥有。他们个个都美好得像一场梦,让爱他们的人可以有最深的幻想和迷恋。常人拥有一个人的爱都不容易,他们却可以同时拥有那么多人的爱,他们是这世间的精灵,古希腊的神祗,不食人间烟火。他们拥有最甜美的笑容,可是不知道怎么留住现实里真正的爱人;他们感染千千万万的人,但或许连一顿早饭也没法儿给自己做;他们拥有全世界,可真正面对的世界也许狭小到只有舞台、住地、保姆车这样枯燥的三点一线;他们身价不菲,可他们的身价却和自己无关,他一个人的身价,要供养整个团队。在这半真半假虚实不明中,他们的经纪人是这人间的烟火,是他们和这世界唯一的一点官方的联系。
经纪人替他们安排工作,替他们梳理方方面面的关系,替他们谈出场费,替他们造假合同规避高昂的个人所得税,替他们挡掉过于疯狂的歌迷,替他们处理一切他们不能处理、破坏美感的事情。艺人和他们的经纪人,其实是一个人,互相依存,是一个人的两个面,艺人是光明灿烂的那一面,经纪人则是现实琐碎的那一面。有了经纪人做黑脸,艺人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做白脸。经纪人中的佼佼者,往往是艺人靠他们,
而不是他们靠艺人,没有经纪人,艺人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成。金炯完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金炯完有一幢漂亮的大别墅,他的别墅此刻布置成了音乐会的现场,金炯完在现场端坐着,手里一杯白葡萄酒,他小酌了一口,慢悠悠地想,文晸赫喝酒的品味还是这么好,自从认识了他,他只消跟在他屁股后面,都不用自己费心思去找,可是文晸赫这看人的眼光,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为了文晸赫的这一点喜欢,他金炯完六个月前就开始准备,那四首歌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金炯完吩咐人录了郑弼教的练习曲,再拿给相熟的词曲作家写出来的。会场的好品味是因为他对文晸赫太了解,因为文晸赫的喜欢,他帮着他做梦。他还要陪着他演戏。明明是文晸赫觉得好,要他听,当着人的面,话却要反过来说。结果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金炯完把请柬翻过来,哦对了,叫郑弼教,就唱成这样。还好开场前他话说得够留余地,可开场的时候这么留余地,那是为了欲扬先抑,他可没想到郑弼教真的会一路红灯也不闪地连着三首都唱成这样子。他面子上挂不住事小,文晸赫的脸往哪儿搁。金炯完手里拿着请柬,焦躁得只差拿起请柬来扇风了。
这个时候的,金炯完所在的这个唱片业,这个娱乐圈,是一个名利圈,也是一个生意圈。这个圈子的道理清楚明白,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来交换。青春没什么了不起,哪个新人不是青春得掐得出水?好嗓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唱得好的人多了去了。至于妍丽的容貌,就更不稀奇。只要豁得出去,什么样的脸做不出来?哪怕保质期只得三五年,三五年之后换人就是了。我凭什么捧你不捧别人呢?有的是人排在后面等出头。你以为我捧你不要付出吗?我的付出不见得比你少。
金炯完的手腕远近闻名,他是出名的讲道理、够义气,他对自己的艺人都很好,他不把他们当赚钱工具,也从不强迫他们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想走的时候绝不挽留,想回来了也可以,他看似大大咧咧浑不在意,可话都提前讲清楚、说明白:这顿饭你不想去吃也可以,演唱会的赞助就少一个了,赞助少一个也没什么,我再去找就是,可下一个赞助说不定还是想和你吃饭呢?或者是,你要走也可以,到了新公司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用熟的化妆师助理都可以带走,工资还来我这里领,只不过到了新公司你要换个名字,现在的名字和这几年来所有的作品,往后你都不能用。或者是,这个世界是很疯狂,但既然进来了,就要成为这疯狂的一部分,不能放开自己尽情享受,就领略不到它的好处,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他特别好商量,仿佛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仿佛事情的决定权都在你,可他的艺人,却很少有真的不听他话的。



IP属地:江苏45楼2012-08-2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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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艺人走出去一个比一个聪明灵透,尽管这时候的娱乐圈人人都顶着高压力,年年都有艺人自杀,但金炯完的手里没有废物,捧了两年还不红的人他不会再费力气,红过不再红的人他也不会恋战。这个世界很大,没有必要吊死在一颗树上,这个世界很大,也没有必要眷恋一个已经抛弃你的地方。——他一般会这么告诫过气的艺人。话是难听了点,道理却不错。他心里明白,新旧交替再正常也不过,一个人长红不衰,新人怎么能出头?观众也要看腻味。想不通这个道理的人,他一早也会劝他不要入这行。他能做的,就是趁着红的时候,该做的事情要做足,该赚的钱要赚到。因此他的艺人走出去也都特别有面子,他是一定要陪在身边的,随身的助理、化妆师、发型师、保镖一般都要7、8个,到了地方,喝的水要讲究,吃的饭要讲究,坐的车要讲究,住的房间连温度都要讲究。我的艺人这么矜贵,房间里的温度不对,他的嗓子怎么吃得消?他这么讲究,也是因为他的艺人足够红,往往是他还没说出来,别人就已经替他全做到了。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子,你亲切随和,别人就不拿你当回事。架子不搭是行不通的。架子搭好了,脸上的表情就可以亲切随和了。所以金炯完在这个圈子,是有口皆碑的好名声。
    除此之外,金炯完是个乐呵呵的文艺好青年。他会分享艺人的搞怪照片,他写文艺小清新的日记,社交场合他笑眯眯地讲冷笑话,他从不为难那些诚惶诚恐的小歌迷,他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穿质地舒服的小开衫,一点铜臭味也没有,他在这个圈子里跌跌荡荡了十四年,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不开心的日子他全都忘记了,他说,经纪人首先要把自己经营好,才能经营得好自己的艺人。
    他简直就是一本经纪人的教科书。
    可这本教科书今天就要有污点了。金炯完深为忧虑地想。
    这场音乐会,实质是个推荐会,文晸赫想做什么,金炯完不用想就知道,所以他请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无用的,他们每一个都会郑弼教往后的路上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当郑弼教要选歌的时候、要灌唱片的时候、要宣传的时候、要拿奖的时候,人人都有任务,没人会空手而归——如果郑弼教不是唱成现在这样子的话。
    金炯完想来想去,只能把这事避过不提,就当是个余兴节目,就当郑弼教是来胡混的。然后他要好好跟文晸赫谈一谈,这么胡来是不行的。信誉这东西,就是你不能犯错,一次也不能,金炯完的名字推出来的人,这样水准,以后传出去要被人笑话。
    正当金炯完做定这样打算的时候,郑弼教唱了最后一首歌,却和前面三首大不相同,柔情处千回百转,激昂处我见尤怜,音阶跨度那么大,唱来半点不费功夫。金炯完听了,心想,早点睡醒不好吗?非要这么跌宕起伏。
    一曲唱罢,金炯完站起来带头鼓掌,还不忘贱贱地加一句:“大家说这生日是给他过还是不给他过呢?”
    “蛋糕快点拿上来!”下面立刻有人响应。
    “三首不好,一首好,蛋糕就切四分之一吧。”这么奇特的言论,必定是文晸赫。
    台上的郑弼教却还坐着不动,金炯完不得不出言提醒:“虽然听者宽容,给吃四分之一的蛋糕,另外这四分之三,的确吃不下。既然是我做的东,我替他向大家赔不是。”随后走上台去鞠躬,郑弼教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跟着金炯完向大家深鞠了一躬。
    文晸赫使了个眼色,你陪他先回休息室。
    金炯完眼色使回去,我陪了这场子怎么办?
    这么多人呢,冷不了你的场。眼色又回来了。
    金炯完只好陪郑弼教回休息室,但送到了之后,他只撂下一句“你休息一下就出来,大家还等着帮你过生日”就走了。到了客厅,舞台周围的凳子陆续在撤走,蛋糕推了出来。他走到文晸赫身边,随口编造道“他心情不好,你做个样子走开,去看看他。”文晸赫却依言照做了。过了一会儿,文晸赫一个人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郑弼教出来了,脸色明亮,不似刚才僵硬,西装的白色和头发的金色衬出他的皮肤,脸上一双眼睛也透着光亮,整个人就像活了过来。金炯完走上前去,带着他认人叫人,也把他介绍给大家。郑弼教乖巧地跟着,一个一个谦卑地鞠躬道歉。放到平时,这有些太超过,但这里人的资历都那么深,郑弼教又那么浅,这个平时的超过倒是成了此时的恰当。文晸赫悠闲地在一旁同人聊天,金炯完走过时听到一两句,都是些吃吃喝喝,没有一句正经话。
    


    IP属地:江苏46楼2012-08-2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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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波的新人里面,金炯完最偏爱的,是李玟雨。不为了别的,只为李玟雨什么都懂得。虽然年纪小,可是许多事情不用和他解释他就能明白过来,他就像是为了这行而生的,有才华,又知道深浅。如果人人都像李玟雨,他不知道能省多少心。可惜李玟雨还不在他的手里,本来想,等李玟雨下一张的专辑,他就要把他要过来,不然放在公司里其他那帮经纪人手里,白白糟蹋。可是看文晸赫的样子,十之八九要让他接郑弼教。接了郑弼教,要再接李玟雨就难了。偏偏郑弼教是他最看不惯的那类人,因为那些事情你跟他讲,一千句出去就一千句回来,他一句也听不进去的。这样的人放到平时,他压根就不会让他出道,免得到了后来事事想不通,平添烦恼。可如今事情不能让他说了算。惯常的言笑晏晏间,金炯完竟觉得有些疲倦。
      宾客走得差不多时,金炯完拉住文晸赫出去抽烟。郑弼教来了已经两年,有些话再不说,往后就更没机会说了。
      他和文晸赫站在露台上,点了一根烟,郑弼教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正坐在客厅里一个人打鼓,玩得兴致勃勃。金炯完看着郑弼教神采飞扬的脸,文晸赫也在看着他,脸上是金炯完从没有见过的柔软。金炯完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你如果想玩,犯不着这样,费这些心思,什么不能玩?”
      文晸赫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旋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口气愠怒地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在玩吗?”
      金炯完不为所动,割开伤口还撒上一把盐:“你如果是真心,就更不应该。”
      文晸赫面色越发不善,但示意他继续说。
      “你可要想好,他不够圆滑,不够懂事,我说的懂事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真心喜欢,何必叫他趟这个浑水?”
      文晸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另起炉灶地问道:“你的手里只有玩偶,没有一个人有心。你不闷吗?”
      这次换金炯完不说话了。
      “我不信样样东西都可以按着步骤做出来,这个世界总有东西是不可取替,你就当成全我的一个梦吧。”
      “文总真会说笑,这样的摇钱树送上门,我岂有不收的道理?”金炯完一看再说下去也说不通,给自己搭了个台阶,迅速走下来了。
      人都走完以后,他看到文晸赫环着郑弼教的肩膀走出门,文晸赫高过郑弼教小半个头,这样环着他的肩膀刚刚好,郑弼教也倚赖地靠着文晸赫,两个人相互依偎,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金炯完看在眼里,却有些帮不上忙的不是滋味,他恼火地想,郑弼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难道文晸赫你也不知道么?郑弼教一看就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念想,却要搭进别人的整个人生,这不是胡闹是什么?想到最后甚至有点愤愤不平:富二代果然个个都是自私鬼!
      =================
      我竟然这么快写出了新章,我是不是很英俊啊?哈哈哈哈!!
      举手提问。。。你们有人看出来上一篇里那首歌还有郑弼教的造型是哪里的咩?然后从这章起我会把文中人的名字按照现在的惯例全部改过来。虽然我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然后。。。经纪人还是写了金东万。玄太学太嫩,李章言一不小心就会跟文晸赫重复。不过,to 果果:跟我讨论我还是很感激!
      


      IP属地:江苏47楼2012-08-2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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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烔完的方法
        郑弼教在二十岁生日的第二个星期,搬出了住了两年的橙色小屋。金烔完吩咐了助理来帮他收拾房间,郑弼教有意无意的,什么也不想带走。房间里的被子,厨房里的咖啡壶,浴室里的毛巾,琐琐碎碎的东西,不知不觉地添进这个房间,每一样都有来历,都带着一份回忆,不堪一提,可真要道别了,心里却说不出地发闷。他只收了自己的几件衣服,轻装上阵的样子。跟着助理坐上车时,天色尽黑,两边的广告灯箱发着光,一块一块飞速地从车窗里掠过去。郑弼教看着这景象,像是哪里见过,也是这样的灯箱,也是这样有人开着车送他,也是这样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可那时候,他满心模模糊糊的期待,看不清天高地厚,两年过去了,再见这广告灯箱,那份虚浮的孩子气却没有了,这天地却比两年前更看不清了。
        他住进了练习生的集体宿舍里,一个宿舍六个人,他的床铺在靠窗的上铺,最里面一个。大学的通知书早就到了,他没选那些艺术类的专业,表演或者唱歌,他选了英文,学校开了学,他却有大半的课没有机会上,宿舍也没有机会去住。他沿着铁质的爬梯爬上自己的上铺,心想,这也不错,正好弥补了没机会在大学过集体生活的遗憾。
        金烔完干脆利落,不容分说,只给通知,不给解释,他通知郑弼教:下个星期你搬到宿舍住、这个月开始你和大家一起练习、XXX、XXX、XX还有XXXX从今天开始和你是一个团队,你们给前辈伴舞、这些曲子好好练习,新专辑的录音你要伴唱。哦,对了,虽然行程安排得比较满,但学校的专业课还是要去上的,回头我会去找你的老师,跟他说明情况,叫他给你一份必修课的课表。
        “要努力啊。”他笑眯眯的,眼角聚起和蔼可亲的细纹,在郑弼教的上臂轻轻拍了一拍。郑弼教手里拿着他的功课,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地回答,“好的。”
        世界一夜之间变了。郑弼教原本以为他已经够努力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的拼命;他原本以为他的时间已经够一分钟当成两分钟用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应接不暇;他原本以为他的老师已经够严苛了,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的被逼出最后一分力气。他原本以为,他和文政赫见面的时候已经够少了,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望穿秋水。
        宿舍生活不同于从前一个人住,上厕所要等,洗澡也要等,晚上翻身下铺的练习生要骂人,早上还没睡醒却有人已经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可是至少,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多一点,谁也不比谁重要一点,别人拉开窗帘的时候,郑弼教也可以骂一句脏话用被子蒙住脸。他也可以拍着厕所的门叫里面的人快一点。他也可以为了有人吃了东西没收拾掉和人打一架,然后莫名其妙地又和好。第二天被训练老师看见了,大家一起跪下来把手举过头顶道歉。
        唱歌不能随心所欲,因为是伴唱,要想着怎么控制好自己的声音,怎么衬托前辈的声音。他的声音那么明亮,一上来就容易盖过别人的风头。录音的时候前辈把耳机一摘,隔着玻璃门看着录音师,话却冲着他来;“你问问那个练习生,我们这是在录我的专辑,还是在录他的专辑。”他被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立刻有人过来把他拉出去,好让前辈眼不见为净。这是一个长幼有序、尊卑分明的世界。他站在走廊里,承受着那不知道是助理还是前辈的什么工作人员怒气下的各种冷嘲热讽时,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跳舞除了学会动作,也要知道怎么配合团队的节奏和走位,他用了两年功早就不像当初那样手忙脚乱。可不管什么事情,最怕的就是比较,和他同组的人,都是练习生中的佼佼者,都是因为跳舞进来的,进来以后有了人教导,更加一日千里。舞蹈老师每天说他的话都千变万化,有时候是暴躁的:“郑弼教!你那腿是断了吗!!”,也有时候是关心的:“郑弼教你要不要先出去吃碗饭再来练。”还有时候是反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金老师是不知道你跳成这样吗?大家都这么优秀你怎么就一点没有被熏陶呢?!”
        


        IP属地:江苏63楼2012-09-08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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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儿怔怔地响 @kamilazld @白水water @想个名字很麻烦 @ailihezai @cookiema @Aastasky @天使不寂寞RIC @多情堕 @lecj12 @lecj12 @kenshinq @celineoodion @巴菲特的咖啡 @TO氏
          姑娘们我更新了!
          PS每一个从前看过这个文的人,你们都令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真的已经太久了,谢谢你们还记得这个不成器的小故事,抱住


          IP属地:江苏65楼2012-09-08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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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nshinq @celineoodion @巴菲特的咖啡 @TO氏
            姑娘们我更新了!
            PS每一个从前看过这个文的人,你们都令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因为真的已经太久了,谢谢你们还记得这个不成器的小故事,抱住
            


            IP属地:江苏66楼2012-09-08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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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的人,可待遇就是不一样。他们要在20、30人的化妆间里一大群人挤挤攘攘,前辈就可以有独享一份清净;他们来去都挤一个保姆车,状况不那么好的公司,还要自己坐公车回去,前辈却可以规定好什么车去接;他们什么都要靠自己,可前辈连助理的脸上都透着矜贵,走路不太看人的;他们穷得叮当作响,每天这么辛苦,拮据的时候却连肉都吃不上,可前辈唱一首歌,得到的是他们想也想不到的天文数字。
              走廊里端着一杯咖啡急匆匆地走着的,那是给前辈买饮料的练习生;大化妆间里鞠着躬说谢谢的,那是刚刚被前辈请客吃年糕的练习生;站在角落里被经纪人训斥,甚至动手的,那是刚刚有了失误的练习生。
              在这样的地方,人怎么能有平常心?这里最无用的,就是平常心。这里要的就是名利心,要为它的名利迷掉眼睛,才能豁得出去,没有名利心哪里来的向上心呢?这个世界的浮华成就了他们,他们就用自己的浮华去回报它。金炯完说的再对也不过,这是个疯狂的世界,可你是这疯狂的一部份。人们要看的是拼搏奋斗,自强不息,自怨自怜的苦情戏,谁要看?那些自杀的人,都是被这世界淘汰的残次品。
              在这无情无义里,要说还有一点真,反而是他们互相之间生出来的,对对方的一点体谅。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吃苦,一样的高压,一样的前途茫茫,虽说有竞争,可竞争不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他们彼此都有一点逃避。未来看不见,可眼前的互相安慰却实实在在。也怨不得开始时他们要讨厌郑弼教,因为郑弼教上来就和别人不一样,大家都一样努力,你凭什么?但如果都一样,又如果曱机缘巧合,能够一同出道,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往往谁也插不进来。不为了别了,只为了这些事情只有对方懂得。那些说着懂的人,他们都是骗人的,不经过,光靠想的,会懂才怪。
              推开大化妆间的门,见到一群的练习生,也许是表演得太累了,他们难得地没有打闹,一个个安静地坐着,或是玩着手机,等着公司的保姆车。长椅上趴着一个练习生,脸埋在胳膊里,正忍着闷曱哼。另一个在给他按着腰,一边不住地问,“是不是这里”,“还疼不疼”。他按得那么认真,额头都有薄汗,可一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是另一个安慰他,“没事了,你休息一会儿。”“休息个屁,动动手又不会断。”马上被粗暴地拒绝了。按着腰间的手纤细修长,指节却老道有力,秀气的眉眼,眼睛里带着笑意,嘴巴里唱着妈妈摸小肚,小肚就不疼的儿歌,也不管自己按的是腰不是肚子,就是喜欢玩笑。间或抬起头来,轻声跟别的练习生讨论,“你要不要也来捏捏看,他的腰好软。”这是二十一岁的,和其他人一起伴了一年舞的郑弼教。
              正当这气氛平和得大家都快睡着的时候,化妆间的门打开了,他们以为是车终于来了,纷纷站起来,结果却不是。不过也没有白白站起来,因为来的正是他们今天伴舞的前辈,身后跟着助理,助理手里拎着炒年糕。前辈是很难得会亲自来他们的休息室的,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站起了起来,向前辈打招呼。郑弼教也停了按摩站起来,一边给椅子上躺着的人挤挤眼睛,像在说,先忍一会儿,等他走了我就继续。
              前辈照例是说了一些感谢和努力之类的客气话,然后他看到郑弼教这边,郑弼教以为他是看有人躺着不站起来在意了,连忙边鞠躬边说:“对不起,他腰上受了伤,现在正疼着,不是故意不站起来的。”
              前辈却没有接他的话茬,他认真地看着郑弼教的脸。郑弼教发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在灯光下他的眼睛像笼着一层烟云,看不清楚。
              “啊!你是郑弼教对吗?”前辈忽然准确地说出他的名字。
              郑弼教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其他人也都看过来,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前辈亲昵地向郑弼教走过来,一边说:“我常常听ERIC提起你,他说你天生的好嗓子。”
              郑弼教心想,ERIC?谁?
              前辈像是读懂了他的困惑,马上补充道:“ERIC,是政赫,政赫的英文名。他常常跟我说,这一批的新人里,他最看好你了。”
              


              IP属地:江苏77楼2012-09-1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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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赫的名字一出来,郑弼教如被电击,政赫,哦,他回想起来,是文政赫。
                “可是你怎么在伴舞?”
                “我也唱歌的,我也在给XX前辈伴唱。”郑弼教机械地回答。
                “这样,真是太可惜了,好好加油,希望你可以早日出道。”前辈亲切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低着眼睛。化妆间的气氛因着这一句话,陡然之间尖锐起来。大家都屏了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在这尖锐里,郑弼教摇了摇头,出声道:“我还有很多不足,还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要走的路还很远。”也不迎合,也不客气,硬曱邦曱邦的,像陈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前辈脸上还在笑着,眼睛里的笑意却已经没有了,但到底是前辈, 这样了,脸也没有垮下来,继续笑眯眯地说:“那好好加油。”然后转过了身,“大家吃了东西就打车回去吧,你们的车子在路上坏了,我已经跟公司说过了,今天的交通费算我的。”
                大家用欢呼和鼓掌回答了他。
                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郑弼教睡着了。睡着了,又像没有睡着,他连续不断地做梦,一会儿梦到人的脸,一会儿梦到舞台,一会儿梦到刺眼的光。他不停地醒过来,又不停地睡着。文政赫的名字第一次被这样提起来,他知道其他人心里都是疑惑,从前那些“大人物”的流言,此时又全部回到了大家的记忆里。可这一年多的情义到底不是假的,回去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回到宿舍,他胡乱冲了个澡,倒头就睡。其他人都体贴他的烦躁,也都悄无声息地洗澡睡觉。睡到半夜,他又做了个梦,梦里先是金炯完,再是李玟雨,然后换成今天的前辈,最后变成文政赫的脸,他们一个一个,都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努力。他在梦里不耐烦地想把那些手挥开,努力努力,我已经够努力了,你们还想要我怎么努力。可他的手像被什么东西拉出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末了,他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的床前却站了一个人,他一下子惊醒,再一看,真的是一个人。那脸有点陌生,又很熟悉,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从前接过他的文政赫的司机。他的心一下子狂跳。那司机压低了声音,请他穿好衣服跟他下楼。
                他也不问为什么,也不好开灯,只是急匆匆地穿衣服,他拿了牛仔裤,套头衫,胡乱地往身上套,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抖,穿好衣服,两步就从上铺跳了下来。
                这时候夜已经非常、非常深,也许已经凌晨,但也来不及去想是什么时候,他闷着头跟着司机下楼。外头有些冷,他衣服穿少了,风一吹,打了一个激灵。
                外面停了一辆黑漆漆的车,连车窗也都黑漆漆的,里面有什么一点也看不见。郑弼教一步一步往那车子走,只觉得那车黑得要融在这夜色里。心脏这时候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好容易走到了车子前面,他却伸不出手拉开那车门,还好文政赫的司机训练有素,立即快走两步上前,替他拉开了。
                车门拉开,车里的灯开了,就见到文政赫靠在椅子上,轮廓深邃得像要从这夜色里跳出来,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满脸的疲倦。
                郑弼教的脑子这才清楚了一点,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文政赫,你是谁呢?
                TBC
                


                IP属地:江苏78楼2012-09-10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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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儿怔怔地响 @白水water @Aastasky @多情堕 @celineoodion @TO氏
                  @sleep小一 @lecj12
                  我更新了哟
                  因为大家的回复太有爱,我被激励得迅速(?)写出了新章!没有很多人看也没关系,有人喜欢就可以啦=v=
                  


                  IP属地:江苏80楼2012-09-10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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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
                    前辈原本不是一个人唱歌的。前辈原本有一个大红大紫的组合,前辈是这组合的主唱。可是他的组合最后成了利益之争的牺牲品,组合拆成两队人马,前辈留在了现在的公司,一个人单飞唱歌。要说大红大紫,前辈也许是这间公司唯一尝过大红大紫滋味的。后辈中当然也有炙手可热的,可前辈当年的红,那是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前辈的心很高,但这高不是因为高傲,是因为他真的唱出过好音乐,现在的歌只会唱些肤浅的情情爱曱爱,唱些挑逗和迎合,哪及他们当年,唱的是一代人的心声。别说这间公司,便是整个圈子十年之间,大约也没有比他们更知道什么是大红大紫。但这大红大紫,却是可遇不可求,他的公司这十年里,也没再造出过。
                    算上组合的时候和单飞的时候,前辈已经红足了十年,在所有的电视台,都有自己的专属化妆间,他的歌唱才能自不必说,像金子招牌一样被人认可,他的词曲更是后辈求得一首,便视若珍宝。这个圈子大部分人的脸色,他都已经不需要再看了,要说自曱由自在做自己,这两年他才渐渐地体会到。
                    三年之前的那一张封面如油画般灼人眼睛的唱片,把他的个人事业推到了顶峰。主打曲是他的自作曲,他亲自录了起首的钢琴,温柔的钢琴之后,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干净利落,充满力量的节奏。高曱潮部分独独留下钢琴伴奏,烘托得他的嗓音一如他的歌词一样激扬进取。三年前他已经不年轻了,写的是自己的二十三岁,写的是自己一定做到最好,不忘初心,不在世界面前成为碎片。他的曲子在这积极进取的故事中穿行自如,他的嗓音也同样如是。这样由内而外彻彻底底的才华,是这圈子的骄傲。要说这个圈子讲道理,是真的讲道理,这里其实没有怀才不遇,那些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的,大抵是才华不够。
                    那一年他开个人演唱会,白色气球的海洋烧伤他的眼睛,撕心裂肺的尖叫则是要叫他的耳朵聋掉。他一年之内接了十四场商演,月月都要出国演出,身体超负荷的运转,他却不肯停下。火焰烧到最旺,就是开始转淡的时候。能走到他今日的地位,大部分都是圈中的佼佼者,是沙子里淘出来的真金。然而也是从那时起,那种时时被什么追赶着的感觉,开始越演越烈。刚开始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镜子里的面庞上出现细纹时他也还不觉得什么,等到他嗓子的共鸣点也变低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这追着他的东西,就是时间。他不敢停下来休息,这是最好的时光的了,过了就没有了,怎好拿来休息。这一年之后,他的地位越发超然,他自己却是第一个清醒过来,他的颓势在光芒最艳的时候已经显现。
                    这两年他渐渐开始演戏,商演也接的越来越多,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开过演唱会。他清楚他已经唱不了几年歌了,他的歌迷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嫁做人曱妻。他的歌迷落地的时候,也就是他落地的时候。更年轻的歌迷当然也有,但是她们的年轻是给和她们一样年轻的新人的,他和她们总隔了一层,互相看着,却走不到一起。她们也对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哪怕回过头去搜索了新闻,也始终没有当年共同度过的歌迷的心情,没有当年那种什么事都同甘共苦的切肤之痛。
                    舞台对他来说还是好的,可他每天早上醒过来,都要告诉自己,今天对这舞台的眷恋要比昨天少一点,要更关心银行账户上的数字。镜花水月之中,总要留一点实实在在,知疼知暖。
                    所以前辈的这份心高,其实不只对别人,更是对现在的自己。
                    后辈们羡慕他是前辈,功成名就,什么都有,他又何尝不羡慕他们的年轻。可叫他再回一次年轻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人生就是这样,有了一样,就要失去另一样。由不得你肯不肯。
                    也是在三年之前,他第一次听到郑弼教的名字。他从浴曱室冲完澡出来,文政赫正在床上打电话,在关照什么事情,似乎是叫人在看谁的简历,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擦干头发走过去,顺服地枕在文政赫的腰上,文政赫照旧是打电话,但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摩挲。他耐心地等他挂了电话,才凑上去吻他。文政赫心情很好,手从浴袍里伸进来拥住他的腰。他听到文政赫说,我今天遇见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呢。哦,是吗?他不咸不淡地回答,没有当回事,自顾自地一路吻下去,末了用牙齿拉开文政赫的浴袍。
                    


                    IP属地:江苏102楼2012-10-01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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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儿怔怔地响 @kamilazld @白水water @想个名字很麻烦 @ailihezai @cookiema @Aastasky @天使不寂寞RIC @多情堕 @lecj12 @lecj12 @kenshinq @celineoodion @巴菲特的咖啡 @TO氏 @sleep小一 @白登珠 @frog0202
                      @MT·HS
                      @HS燕子
                      @RS飞儿之点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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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erishzoe
                      灵感这东西,真的很任性,说走就走,说来就来。
                      我更新了。
                      


                      IP属地:江苏104楼2012-10-01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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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之后,他的伯父官降三级,退出权利中心。他在午后去看望伯父,伯父正在院子里侍弄常年养着的石竹。时节已经是七月末,但因为养得好,还有好多花开着,一簇一簇地,散发些微的香气。他来了,伯父就像没有看见他,仍然自顾自地忙这忙那。他看着伯父的身影,伯父原本是以铁腕出名的,但此刻伯父清瘦,两鬓有白发,只是一个中年丧子的普通人。夏日的午后阳光很刺眼,他没有说话,陪着伯父一起在院子里,有水汽涌上眼眶,从脸上滚落。伯父也没有说话,可Eric觉得他和伯父的感情从没有此刻这么亲厚,连年龄的差距都好像没有了。在这无常的人世里,他们都是一面尽力而为,一面无可奈何。外人都以为他们是这侍弄花草的手,可外人看不到,美丽的花草人人都爱,他们并不是唯一的手。手与手之间的博弈伤到花草,则是最坏也最下作的一种结果,但他们身不由己。Eric脸上的水汽干了,可这身不由己的印象,却留在了他的心里。
                        二十六岁的时候,Eric有了一个未婚妻,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他将要面对的世界太大了,喜欢这两个字,对他的世界来说,就是指甲上的一个尖尖,微不足道,也随时可以舍弃。是一点不合时宜的奢望。
                        他未婚妻的父亲病危,Eric尽心包下救护专机将其送到美国,送进医院。未婚妻父亲公司的股票日日跌停。他一面宽慰未婚妻,迅速定下婚期准备及早完婚。一面调了资金大量买进抛售出来的股票,他清楚这只是杯水车薪,他也清楚解决的办法,但他的未婚妻不开口,他却不能主动提及。所幸未婚妻懂事明理,将他的为难之处看在眼里:“文先生真是义气中人,你出了钱,那么就让我出点力吧。” 她叫他文先生,讲的是恩义,不是情爱。她请来公司拆分和合并两方面的专家,迅速将父亲的集团公司逐一拆分,卖掉那些亏损严重的,将那些收益好的并入Eric的集团。所有的产权证明上都变成她和文政赫两个人的名字。Eric庆幸自己这么幸曱运,以后会有一个好太太,再无后顾之忧,更多的资金投下去,他成了最大的股东。那些把水搅浑想做收渔翁之利的人,则落了两手空空。又一轮的整合之后,他拥有了一个王国,就像小时候的火车网络一样,四通八达,五脏俱全。那时他和未婚妻已经完婚,是温馨甜蜜的草坪婚礼,钱流水一样花出去,但功夫全做在细节上。他的太太光彩照人,顾盼生辉,挽着他的手笑容甜蜜。Eric为她戴上戒指,许下誓言,在祝福声中微笑着用自己的嘴唇触碰她的嘴唇。他们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一对,也完美地办完了办给所有人看的婚礼。
                        成功有两种,一种是不用做事,一种是能自曱由地做更多事。Eric选了第二种。当Eric把这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他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文先生,再也没有人叫他Eric。
                        唯一有一次例外,是他某间唱片公司里的一位明星。娱乐业利润不大,但受关注度高,漂亮的明星也能成为很多场合的润曱滑剂,Eric通过这行收获人脉资源,也是他自己闲时的一点嗜好,头两年,他都并不当真。那位明星也同Eric的妻子一样,有情有义,组合拆分的时候,他留了下来。Eric就也用自己的资源回报了他的情义。他懂事知分寸,当Eric在有些轻松的场合需要带个替自己说话的人时候,他常常都会带上他。也许就是因为太常常了,令他生出了虚妄的念想。某次情动的时候,他叫了他的名字,Eric。他的声音很甜,但Eric把他从自己身上摔下来,摔回床上。
                        “别这么叫我,”他拍拍他的脸,笑了笑,“你入戏太深了。”
                        


                        IP属地:江苏114楼2012-10-03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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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儿怔怔地响 @白水water @想个名字很麻烦 @ailihezai @cookiema @Aastasky@天使不寂寞RIC @多情堕 @lecj12 @lecj12 @TO氏 @sleep小一 @白登珠
                          谁能告诉我百度的圈圈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是圈不到T T
                          我又更新了,哔
                          下一章就是告白了,耶!!
                          


                          IP属地:江苏116楼2012-10-03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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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更新了,更新之前丢个音乐:http://www.kuwo.cn/yinyue/221766/
                            是完全适合的背景音乐,啦啦
                            然后,这节写完第一部就完结了,有点不敢相信。
                            恩。。。。想说。。。
                            这不是古文,也不是悲剧。
                            这是一个坚持梦想、实现梦想的故事,是一个想要唱歌、努力唱歌的故事。
                            唾手可得的梦想没什么了不起,但每走一步都忍受着像踩在刀尖上的痛苦,依然要执着起舞,是因为爱。
                            能够左右理想,指引方向的,从来,都只有爱。


                            IP属地:江苏126楼2012-10-06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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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ecial to 铃儿怔怔地响
                              如果没有你,我一章都写不出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文政赫的告白——
                              文政赫在飞机上惊醒过来。
                              他的身上盖着助理不知何时替他盖上的毯子,左手边的咖啡杯里咖啡喝得只剩一个底,但还往外散发着咖啡的香气,他手里是一份看了一半的文件,他揉了揉眉心,放了下来,不想再看了。机舱里在放一段音乐,那音乐是钢琴声,钢琴声后面衬着一点小提琴的背景,一开始轻得听不见,一点一点地起来。飞机正在降落,穿过云层,他从飞机舷窗边望下去,望向云层之后渐渐清晰的城市,城市在夜色中闪着光,各种各样颜色的光,缓缓地向他靠近。
                              钢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唤起他心底的温柔。他就要见到他了,他一定也在这其中的一盏光之中,向他露出笑容。
                              郑弼教的笑容在他面前浮现起来,他的眼睛也像这夜色里的光一样,那么明亮,带着笑意,会变幻各种各样的颜色。如今回想起来,他记得的,全是他各式各样的笑脸。他笑着提醒他不要喝太多的黑咖啡;他笑着问他说,那以后你做我的经纪人怎么样?他没有睡醒的脸,喝着他煮的汤,因为好喝而露出满足的笑容;他笑着告诉他,我在公司里有朋友了!他来给他开门,见到是他,满心欢喜地拉他进门,笑着向爸爸妈妈介绍他。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在化妆间里不出声地流眼泪,因为自责和愧疚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泪也是光,和笑容不一样的光。他对他说,出去,好吗?即使是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他的情绪也全对着自己,他说的也不是出去!而是温和的出去,好吗?他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出错没有什么,对自己不自信也没有什么,正因为会出错,正因为不自信,我们才有机会逼自己做得更好。
                              他和金炯完站在露台上吸着烟,金炯完在劝他,说他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他看着他在客厅里打鼓,因为没怎么打过,还在请教旁边的鼓手,别人讲的时候,他专心致志地听,听完了,就自己认认真真地试,等成功地打出了一段节奏,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是鼓手在对他竖拇指,他害羞不好意思的笑容。他那么活泼,那么明亮,像光一样照亮他,自己却半点不知道。看着他这样兴致勃勃,他的疲累和倦怠消散得无影无踪。金炯完还在劝他,说他不够懂事,不够圆滑,他心想,他的不懂事和不圆滑比起他笑容里的光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笑就像一场梦。做了就让人不舍得醒的梦。
                              但那却是他这一年来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了。
                              这一年里,关于他的事情,他都要靠他的助理汇报给他听,例行公事一样的,就像告诉他几点几时开会,几点几时和谁吃饭一样,干巴巴的没有感情,还是挤在他一件事情和另一件事情的空隙里。有一个星期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脑子里等着他做决断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也想不起哪里不对劲,然后他也是像今天这样子,在车子里突然醒过来,他问他的助理,这个星期郑弼教怎么样?
                              那个不对劲,就是他一个星期没听到郑弼教的事情了。他的助理也忘记了这件事情,听到他问,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来说,啊,上周金先生打过电话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翻邮件、打电话,末了告诉他,郑弼教的脚上周末脚面骨折了,停了活动在医院里养伤。
                              他一瞬间几乎要发火,但还是收住了。自然,郑弼教的事情和别的事情比起来,最最微不足道。助理的工作是帮他安排事情,重要的在前面,没那么要紧地往后排一排,会忽略也是自然。他不能因为他自己的这一点感情就迁怒旁人。
                              他看了一下手表,说,离下一班飞机还有3个小时,现在去医院来得及。
                              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他一眼,像不相信他讲的话。他不得不重复一遍,去看看他,到了就走。
                              司机就掉过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他又吩咐助理,打到医院里预约好。但他看了一眼车窗外繁忙的街景,又改了主意,说别打了,直接去。他心想反正他脚受了伤总是在床上躺着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打了电话去,万一临时有什么变故,叫他白白期待了又失望。
                              


                              IP属地:江苏127楼2012-10-06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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