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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你在人间·昆仑颠(古风瓶邪黑花,略正经,微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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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和所有爱盗墓的亲。
……不算新人,这次的故事古风架空向,主角依然是我们爱的瓶邪黑花两对小萌神,另外涉及到老九门,文风不会很轻松,希望大家能稀罕~~
在此感谢愿意花时间看文的亲。


IP属地:山东1楼2012-08-02 22:24回复

    楔子 启尘山川,缘起缘灭
    在这个孕育无数生灵的大地上,人类用智慧和劳动改变自然,创造文明,千年之间遍布九州,坐地为王,凌驾万物。与此同时在内部产生统治阶层,此后所有岁月里政权接替变幻无常,有如昼夜更替,少则数十年多则上百年便会产生新的朝代,而每一次的政权交替必伴随着大规模的杀戮,由此生灵涂炭饿殍满野,数以万计的将士战死沙场化为孤魂野鬼,残城下埋藏的亡国贵族灵魄不散,更有无数平民成为铁蹄下的冤魂。这些鬼魂终日飘荡无处所归,日复一日,见证着江河沦陷与涅盘重生,迎接新的孤魂,送走旧的王朝,品尝只有它们才看得到的,肥沃土壤里的鲜血。


    IP属地:山东2楼2012-08-02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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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零二年的夏天,新朝开国的第三十九年,整个京都都被酷热笼罩着,只怕是皇宫里的人都要中暑。而在都城偏北的一座院落里,却有一间屋子的主人保留了难得的凉和,他的脸上遮着面具,一身素白长衫,身材高瘦,甚至有些纤弱,此时正斜靠在凉椅上,等一个人。
      不一会儿就有穿着黑色粗布短衣的少年推开房门,被屋外百花阻隔的阳光霎时射进屋里,斑驳成影,少年麻利地关好门,犹豫着走到凉椅旁。从酷暑里一路跑来,少年的身上还围着一周热浪,满头的汗。他努力平静下来,怕扰了椅子上的人。
      “来,坐过来。”戴着面具的人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口气随和,一只手默默拿下面具。
      少年偷偷瞄了那人几眼,忍不住张开嘴巴。
      江湖上传神了的老九门二月红早在七十年前就名震一方,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竟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稍许印记,面孔亦如少年般鲜亮温润,只是眼眸中的深晦是一般年轻人无法有的。而最让少年移不开眼睛的却是他左半脸上的图案。
      二月红自然发觉少年那想看又不敢的眼神,浅浅一笑,拿过面具对少年道:“十七岁以后见过我这张脸的人寥寥无几,活到现在更是不超过这个数。”他伸出手掌,如玉的目光看向少年。
      那一瞬,少年只觉窗外百花均失了颜色。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少年嗯了一声,低着头反复绞着衣角。刚刚还在铺子里帮父亲干活,身上的脏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早知是来见这个人,至少也要把手和脸洗干净。
      “我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一样东西。你抬起头好好看着我。”二月红温和的声音突然充满郑重,少年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明眸,蓦地红了脸,正要低下,却见二月红指着脸上的图案。
      皎月般无暇的面孔生生被图案划破宁静,徒升邪魅。浅黑的线条由左眼眼尾处蔓延到整张左脸,竟似一只高昂着头颅,展翅飞翔的鸟儿!
      “这……这是……”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愕然地指着那图案。
      “认出来了么?”
      “朱雀。”少年重新对上二月红的眼睛。
      “我把它交给你,以后你替我背负,好不好?”二月红轻轻握住少年的手,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天真期待。
      少年脸上的惊喜马上就被怀疑替代:“那么多兄弟,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要选,也该是您自己的儿子……”
      失望在脸上一闪即过,二月红收回手,偷偷轻叹,也罢,这般沉稳谨慎的心思,才配得起继承印纹。
      “我们同为一族血脉,谁都有可能被选为封印的人。说来也不公平,柳家到你这一代总共十二个人,生来不同,自你出生起就注定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
      “这您怎么知道的?”
      “在成为印族的最初几年我确实没心思想继承人的事情,但是时间越长,越会生出这种俗不可耐的念头。你虽和我不亲近,却没法不让我注意你。当然还有你其他的兄弟,不过只用了几年我就放弃他们了。”
      少年左思右想,任凭脑子里的怀疑天马行空也找不出一条来说服自己不相信眼前这人。
      二月红看在眼里,随即缓和下口气,重新把手搭在少年刚刚坚强起来却略显单薄的肩上,“我时间不多,你无论如何要相信。”
      “我要做什么?”其实要问的问题还有很多,在见到二月红眼尾的朱雀印以前,甚至没有人对他讲过那神秘的印纹代表着什么。
      二月红看着少年小鹿一样的眼神,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微笑。这一次没有吝惜,笑容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最终深刻的印在了少年脑海中,就如同那年夏天的某一个酷热天气里,少年左眼的眼尾位置被印上伴随他一生的印记一样清晰。
      少年愕然地看着二月红将手放在自己眼尾,屏气间,他的脑中出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画面,他明白那一刻自己同二月红的意识用某种方式联系了起来。很快,眼角的皮肤开始疼痛,像被烧红的铁灼烧着,疼出了一身汗,快要受不住时甚至感觉要盲掉,眼前花白一片,头晕目眩……


      IP属地:山东4楼2012-08-02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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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尘川把少年轻轻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刚刚的封印耗尽他大半力气,三伏酷暑天里,手却像玉石一样幽凉。他伸手摸在少年左眼眼尾处,那只陪伴了自己七十多年的朱雀现在获得了新生,种植在这具年轻无比的身体上。
        “你要怎么做呢?”他似乎刚刚才想起少年的问题,一只手撑着头,微微撅起嘴凝神思考着,表情认真如少年。
        “当年我被授予封印的时候比你好不到哪儿去,至少不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过在这一代的柳家,这是唯一保全继承人的做法。冥弦,你总有一天会懂的。那么在此之前,你就凭着心意去做吧。”
        门窗掩蔽,草木俱静。披着斗篷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屋子里,他听到柳尘川对少年说的话,一蹙眉低声道:“凭着心意做?你倒是真的洒脱。”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暧昧,看得出两人极为熟识。
        柳尘川半跪在榻前不言一语,对张启山的到来没有一丝惊讶,却也没了刚才的悠闲。
        两个人僵持着,耳边聒噪的蝉鸣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烦意乱。
        最终,还是张启山先妥协了,他蹲下身子,原本犀利如刀锋的目光投在柳尘川身上莫名柔和下来,面孔上有细微的皱纹。
        柳尘川毫不客气地把人晾在原地,起身走开。张启山多少有些尴尬,却不恼,往榻上看了两眼,不知是嘲讽还是本心:“仔细一看,这后辈与你有几分相似。”
        “得了吧,我的年龄够当他爷爷。”柳尘川斜倚在窗前,脸上没了印纹,越发清爽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身姿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风流,衬着窗外的花丛,眼风轻扫,顾盼生姿。纵使张启山将这张脸看了大半辈子,仍被此时的潋滟刺痛眼睛。


        IP属地:山东5楼2012-08-02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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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多年以前他们相识,张启山长柳尘川一岁,那时的柳尘川眼角还没有印纹,还只是被当做印族在培养的柳家少爷,一心扑在梨园,同时运不济的文人厮混在一起,购买他们的新词力作做唱曲,偶尔来了兴致也上台演上几出。
          亦许自身条件太好,亦许柳少爷广交善友,就在他纯粹因为好玩抛头露面了几次之后,竟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柳尘川本就好曲艺,一板一眼全是无师自通,此时得到好名气难免少年得意,索性以“二月红”的身份频频出现在勾栏瓦舍里。与张启山也是在那时相识的。
          与柳尘川不同,张启山本不是被当做印族继承人的。在那个外邦人统领天下的朝代里,张家和很多名门望族一样受到不少打压,到张启山这一代已低调很多。那天是张启山第一次来瓦舍听曲,一身靛青长衫,面容清淡苍白,混迹于京城子弟间并不惹眼。他本不是喜欢逛园子捧戏子的纨绔子弟,这次来也是盛情难却,面上不说腹里其实很鄙夷,一心只想着应付完早早回去。
          


          IP属地:山东6楼2012-08-02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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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部分是前面的故事,算是铺垫吧,比较磨练耐心,嘿嘿,看下去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
            柳家族长最终发现了柳尘川在瓦舍唱戏,有损门楣是天大的事,何况还是柳家这样的老家族,族长一气之下把柳尘川幽禁了起来。一时之间酿成大乱,追捧者天天难登门求见,吵吵嚷嚷,夜里也不肯消停,每夜都有人守在院外,着实气煞了老印族,“夜守柳郎”成了人口相传的典故,一时间轰动京都。又过去了大半月,柳家仍不肯放人,风波却不知不觉地平息下来。之前肝肠寸断的人已不知什么时候寻到了新人,同样的一掷千金,同样的挥斥方遒。柳府门前不再有人来往,待不足一个月的时候,二月红便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在被幽禁的第五十八天里,张启山突然出现在柳尘川的小院。近两月的幽禁柳尘川不能和任何人交流,每天只允许在天井小院里活动,就连送饭的下人都不敢多说一句。所以当一身青色长衫的张启山站在他面前时,柳尘川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些孤寂的日子里柳尘川想的最多的就是曲终人散,繁华过后的空无。他在痛苦中渐渐沉静内心,倾世的面容不再张狂,卸掉艳丽的浓妆,展露在张启山面前的,就是一个稍显陌生而又略带病容的少年,不着脂粉洗去铅华,五官更显得无比清丽,丽质天然。人却比印象中的清瘦许多,衣衫渐宽。
            一股难以名状的怜惜涌上心头,张启山松了手里的几卷书宗,上前一步把柳尘川拉进怀里,颤抖着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念叨: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为何不能再坚强一些……
            柳尘川纤瘦如杨柳的身子被紧紧揽住,却是这些日子最深切一次触动。
            我已经等到你来了,不是么?柳尘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睛里亮晶晶的。
            张启山一抖,随即把人抱得更紧,恨不能揉进身体里。
            以后与我一起,我必将免你苦痛。
            这个惜墨如金的男人从不轻易向别人许诺什么,这一次,他承认自己有些犯糊涂了。
            在决定走进柳尘川心里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永远记住他的机会。所以柳尘川被禁足的时候他没像其他人一样闹得满城风雨,而是利用家族背景,开始有意与柳家来往,耐心地,周密的,用尽两个月的时间得到柳家族长的信任,终于得到了探视柳尘川的机会,由头是好好劝导他迷途知返,将家族大业摆在首位。


            IP属地:山东8楼2012-08-0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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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怪没意思的,今晚都放完了吧。明儿上正文,谢谢看文的亲,晚安~】
              此去经年,时光无法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却将尘埃挥洒在他清澈的瞳仁上,幽深又灰朦,如同下了大雾的森林。柳尘川笑容萧索:“我已与你真面目相示,你却不肯。”
              张启山心酸一笑,低头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同样年轻的脸颊暴露在空气中,轮廓锐利有如刀削斧砍,目光如昔,一往情深。
              “你还是这样任性,到底没有等我。”张启山满眼的心疼与无奈,责备地不知是柳尘川还是自己。
              “我这辈子做过最久的事情就是等你,自十六岁跟你许下约定开始,就一直不曾放弃过。”
              “为何不能再坚持一下?”张启山上前抓住柳尘川的手,却被借势推到墙脚,不由分说贴上嘴唇。两人唇齿厮磨,绝望又笨拙地如同少年,妄图地用亲吻补偿一世的缺憾。
              “我等够了,不想再等。张爷,你是舍不得我这张脸,还是舍不得个一往情深的人同你一起对抗旁人?”喘息的间隙柳尘川压低声音,如昔日一样的狷狂口吻。
              张启山捏着柳尘川精巧的下巴,抬起脸狠狠盯着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你是这样想我?”
              “为了你,我随时可以放弃这里。”柳尘川指着曾经印着朱雀的眼尾,一双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眼仁失掉人前的从容,委屈而愤怒,“而在我和它之间,你从来不会选择我!”说罢一把扯开张启山的衣领。
              赤裸的胸膛上,一只态势威仪的麒麟赫然而显。
              张启山没松手,对着柳尘川赤诚的眼仁,却也说不出一个字。
              柳尘川缓缓点点头,紧绷的面孔瞬间松弛,深呼一口气:“我明白了,你走吧。一切只当是我在戏里还没出来。和你启尘山川,不过也是我把人生错当成的一出戏……”
              如锥的字,算不清是在多少个望穿的秋夜里反复怀疑又反复被印证。
              “你快走,我很快就会变老,不想你看到!”柳尘川张启山往屋外面推。
              隔着一道房门,张启山几次抬起的手最终再找不到理由叩响。他从来就不是善于解释的人,而对柳尘川他曾说过这辈子最多的话。是他一直负他,一直,仿佛掉进一个怪圈,张启山此生被无数人感恩膜拜,唯独对不起柳尘川。
              麒麟是仁义之兽,作为老九门之首的张家一直享誉盛名,仁义威严,嫉恶如仇,人人敬畏。张启山无疑将张家的声誉推到最高峰,这七十年的所作所为,必将使他名留青史,成为历代张家封印者里最成功的一位。
              而他仁义的盛名越多,对这个人的负债就越深。这个怪圈一但开始,便不曾停下来过。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柳尘川也能负他一次。
              对着紧闭的门张启山最终转身而去,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庭院里,依然不惊草木,就连离得最近的那只黄鹂鸟都依旧唱着歌。
              这次他没有发动体内的真气逼走热浪,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
              他的速度很快,出了柳府,骑上马,在多年来走过无数次的道路上绝尘而去。
              “尘川,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未负过你。与你的心,亦从未比你对我的少过。奈何今生,宿命不许你我携手,你已决定先走一步,我虽万般不舍,却说不出任何诀别的话,在我心里从来就没离开过你,生死之隔并非遥不可及。你从来懂我,此时更是无需他言。
              谋划此事用尽了我大半生心血,纵使世人不理解,我也要坚持到最后,到那时断然再无牵挂,只愿找到你的时候,你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
              张启山


              IP属地:山东11楼2012-08-03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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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才开始放正文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耐心等到这里了。谢谢看文的亲们~】
                第一章 郎弄青梅,竹马绕床
                杨柳依依,清风拂面,味道这东西无法描述,身临其境时却能
                带给你全部回忆。这个夏天在我看来和前面的十五个毫无差别,太阳,西湖,杨柳,还有解语花。
                我叫吴邪,今年十六岁。躺在我旁边这个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解雨臣,他喜欢唱戏,解语花是艺名。虽然我们俩年龄一样,躺在这儿也看不出有差别,其实身份和经历却差着很大一截子。我只是个看书逛戏园子的二世祖,这小子已经在解家族长的位置上坐了六年了。说起来我家和他家,在江湖上也算有些来头。这片天下面但凡心智健全的人,可以不知道当朝的宰相是谁,却不会不知道老九门提督。
                老九门,早些时候就是九家小有名气的堂口,后来不断做大,渐渐成了系统,前朝时被人排了名辈,自此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大家族。
                在这里跟大家稍微介绍一下,先说下三门罢。霍家齐家和解家,这三家以经商为主。中原地区所有出口到外国的货物都跟这三家有关系,解家的堂口就开在泉州,守着全国最大的港口刺桐港。大概是排辈的时候小花家那位先祖不巧成了最小的,便成了老九门里的老九,道上人都叫解当家的解九爷。


                IP属地:山东13楼2012-08-04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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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夏天小花都会从泉州来杭州小住,十岁以前都在我家过一整个夏天,自十岁那年他家爷撒了手把担子传给他之后,小花在我家停的时间越来越短。到现在变成像过年似的的几天。
                  我歪头看他,别看这小子现在一副闲散的娇俏公子摸样,皮肤嫩的能掐出水,一双桃花眼比西湖的水波都让人心里痒痒,其实这些年他过得有多不容易我多少能猜到几分,隐约也知道,他早已不是看上去这样简单。不过我仍然感激他,至少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保留了小时候的天真。
                  我几乎睡着,有人来找小花把我吵醒,我懒得起,眯起眼睛瞅见小花接过一封信在读。
                  小花面色渐渐凝重,信揉在手心里,待反应过来又赶紧抹平,叠起来放进怀里。我坐起来问他:“出什么事儿了,谁的信?”
                  他紧紧皱着眉头,秀丽的眼睛垂得低低的,睫毛像三月的柳絮一样柔软。我用胳膊肘了他一下,又问了一遍。
                  他恍然醒悟,低声呢喃:“师父走了……他为什么突然就走……”
                  “京城那位二爷?”我有点摸不到头脑:“不可能吧,那我二叔一定也会收到消息,你先别急哈,我这就回家问问!”我胡乱安慰了他两下,起身就要往家跑。
                  “不会有错的……我现在要去京城,如果不见师父最后一面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我心想心想考虑事情一定比我成熟多了,便道:“你身边有多少人?”
                  “只有一个,剩下的昨天去了霍家。”前面提过,霍家在山东济南,离杭州不是一般的远,仅次于去趟京城了。
                  “九爷您不会就想着俩人一起去京城吧?不行不行,回去跟我二叔说声,先找我家的人陪你走一趟!”
                  “不行!师父给我的是密函,别家现在一定还不知道,吴邪,你答应我不能告诉你二叔,抛开老九门不说,只当我是你朋友,这是我的私事,行么?”小花拉住我,语调诚恳。
                  我挠了挠头,“这也没什么不行的,不说就不说。不过你人太少,我不放心。”
                  “你借我几个人,就说我是出游几天,可好?”
                  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结果世事难料,我借人给小花出游,借来借去就把自己也借出去了。老爹曰:既然是出游,人家又向你这朋友借人,哪有不亲自陪同的道理?
                  于是,这一趟稀里糊涂的京城旅游就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


                  IP属地:山东15楼2012-08-04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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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我苦笑一下,“我都快忘了哭是什么感觉,这些年我学会最多的就是伪装。算了吴邪,这些没必要让你知道,我还是喜欢你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瞪着大眼睛看我的样子,每次看到你这样我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无论我做了什么,变成什么,你永远都会理解我不会抛弃我。”
                    我挺吃惊小花会这么说的,难道他经常有不被人理解和被抛弃的感觉?于是我坐直了身子,很坚定地说:“那是当然的嘛,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理解谁理解!”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爹和二叔不让你接触道上的事儿了,人果然还是天真无邪更幸福。”他的眼神里有一些苦涩,不过一闪即过,随后坐直身子,伸手解开衣服。
                    我脸色一变,脱口就道:“你干嘛?”
                    小花看着我觉得好笑,有心逗我,妩媚地笑起来:“给你看样东西。”
                    我看着他瞬间弯成月牙的桃花眼和渐渐露出的美妙锁骨,只觉胸闷气短,这小子从小就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我们走在一起常被人误会。我故意咳嗽两声把脸扭到一边,“非礼勿视哈,我怎么不记得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他继续笑着靠过来,我没忍住瞥了两眼,正浮想联翩就被他呼了脑袋,“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小花背对着我,把头发划到胸前。
                    “看到了吗?”他问。
                    “什么呀!”我粗声粗气以示不满,眼睛却突然定格住,还忍不住啊了一声。
                    在小花的脖子后面纹着一个图案,我仔细辨认,认出那是一朵盛开着的曼陀罗花,一个手掌大,花茎稍微倾斜,花蒂极正,整个花朵就像从小花的脊椎长出,绽放开来!这花自古以来就有很多神秘的传说,我也只在书上见过,据说颜色不一样代表的含义也不一样,小花身上这朵是粉红色,娇丽淡雅,而粉色曼陀罗代表适宜,安定。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我几乎立马就问他。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小花提上衣服转过脸来。


                    IP属地:山东20楼2012-08-0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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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起方才的戏谑,认真看向我:“每个印族身上都有一个印纹,在新老印族交接的时候会由老印族授印给新印族,印纹也是印族身份和力量的象征。”
                      我一听就来了兴致,这些事儿二叔他们从来没告诉过我。“印族就是族长吗?其他印族身上也有这个?”
                      小花摇摇头,“老九门代表着九种不同的力量,封印的神物不一样,印纹和印纹所在的部位都不一样。”
                      “神物?”
                      “是上古神物。上三门封印的是神兽,平三是神器,下三是神木。每种神物有不同的力量和属性,历代老九门家族都会从中挑选天赋最强的人继承印纹,成为家族的族长,我们更喜欢称为印族。”
                      “除了曼陀罗还有什么?我家的是什么?”我急切地问,眼睛瞪得溜圆。
                      小花笑着摇头:“印纹是老九门的秘密,不要说行外的人,就连行内一般的人都没有资格见到。因为这些神物虽然是力量的象征,同时也是印族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除了在授礼上要展示给其他印族看以外,平日都是不见人的。”
                      “授礼又是什么?”
                      “老九门内的规矩,各家新印族上任一个月之内,要登门拜访各家印族,展示身上的印纹。这样的礼节就是授礼。印纹是身份的证明,印族之间互相展露也是为了彼此牵制。”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这么说,你见过所有印族的印纹喽?”不由得心生敬意。
                      小花淡淡一笑,“上三门的神兽可不是神器和神木能比的,其他六门的印族也只知道他们封印的是什么神兽,却都没见过印纹的样子和位置。有的或许见过,也都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且不透露别家印纹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我觉得有点说不过去,这不明显的摆架子嘛,“授礼上展露印纹本不就是为了彼此制约吗,上三门搞特殊,其他六门怎会甘心?”
                      小花露出嘲讽的苦笑:“连你一个还没入门的人都觉得不公平,还用说那些资历老的印族么?谁让上三一直打着神兽灵性通透,没有极高灵魄造诣的人震慑不住,不能轻易示人的旗号。这种堂皇的说辞我们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上三门印族的实力深不见底,据说随便一位的实力都在两位后六门印族的合力之上。后六门自然敢怒不敢言。”
                      “既然他们这么厉害,干嘛不兼并了其余六门,还省的权利分散。”
                      “的确有人这样想过。”小花干巴巴道:“不过上三门并不和睦,一位平日里很是嚣张,早视后六门为囊中物。一位支持九门并存,既是现在这种状态。最后一位什么都不支持,直接认为老九门印族的体制有问题。”
                      “最后那一位,就是二爷吧?”
                      小花没赞同也没否认,接着往下说:“师父认为印族只是家族的普通一员,只不过更适合驾驭封印,用不着特殊对待。他甚至认为老九门的存在也是个错误。”
                      我不禁张大了嘴巴,心想这位二爷果然清新脱俗标新立异,是个奇人。印族的身份和力量是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的,他倒好,连同着老九门一起否定了。说得直白点,就跟皇帝觉得自己的身份和普通人一样,朝廷也可有可无一个意思。


                      IP属地:山东21楼2012-08-05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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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起来,你也没见过上三门的印纹?”
                        “见过其中一位的。”小花不禁露出怀念的表情。“师父在我面前从不掩饰,很多时候我都忘了他是个印族。我的师父,有足够的才智在这滩浑水里面生存,同时又不屑于使用手段,只能徘回在生存和理想之间。每次看到他身处高位,百毒不侵又寂寞萧条的样子我就难过,那种像是活了几百年到头来却一无所有的寂寞,寻常人是理解不了的。他对我说过的最悲伤的话大概就是那句:‘愿意’是人做事的最大动力,也是人的尊严,而我一直在没有尊严的活着。你能想象我当时的震惊吗,被我看成偶像的人,却说自己在没有尊严地活着。”
                        小花的眼睛里闪过晶亮的东西,不同于之前压抑的悲伤,更是一种激烈的愤慨。
                        我一时说不出话,默默低下头。屋里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烛光闪烁在我们中间,柔柔的。二月红至情至圣,上天在给他高洁心性的同时,还给了他过人的,足够承载印族重担的天赋。这二者一旦重合就注定他要与矛盾牵绊一生,我突然觉得他的辞世或许正是他能做的最尊严的事。小花在二月红身边整整六年,行里本没有收外姓弟子的先例,二月红就只教小花唱戏,将他照拂在身旁,免了小花年幼入行的苦难。随着小花的逐渐长大,也将二爷的心意渐渐看懂,在敬重的同时又多了一份相知,所以在失去这个人的时候小花只有出自人类本性的不舍,而提到二月红一生不得快乐时才迸发出最切肤的悲痛。我不知道他们两人相差了多少岁,小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始终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即便深知二月红的心意也从不妄图影响他的思考,恨只恨自己晚生了几十年,没法做那个为他撑起一片天空的人。
                        那晚我们又说了很久,最后就在一张榻上和衣相拥而睡。也是在那个烛火暧昧的夜晚里,我有了对老九门最初的印象。
                        【有些说教了……后面会好,群么~】
                        


                        IP属地:山东22楼2012-08-05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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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曼陀花开,前世记忆重现
                          柳家的府邸在整个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特别是在朝上当官的几位,死命把宅子往奢侈里修建。不过看得出,他们再骄横跋扈也只敢住柳府的偏院。小花轻车熟路,带着我穿过道道曲回长廊,直奔二月红的正宅。柳府下人见了他全无惊讶,纷纷打礼让路。
                          正宅修得清淡,不像个一家之主的住处,倒像是文人隐士的雅居。不见真人,单凭这一屋的陈设装饰,就能想象到二月红生前定是处处风流的人物。
                          穿着孝衣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全部低着头不发一言,手脚利落的做着事情。从进着正宅开始,小花的脸色就很黯淡,我了解他的感受,来到这间屋里,陈设依旧,故人不在,难免触景生情,难为他还能强打起精神应付别人。
                          三个穿着孝服,器宇不凡的男子迎上来,和小花互相行了礼。看他们熟识的样子便知一定是二月红的三个儿子。
                          “师父在什么地方?可方便让我见上面,最后送他一程?”
                          三兄弟彼此递了个眼神,最年长的便抱歉道:“莫要说解九爷您想见上一面,就连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曾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小花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这是何故!师父的遗体……”
                          老大急忙摆手,道:“怪我口拙没说明白!家父的遗体就在灵堂里,只是他仙去之前给我们每个人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见他……哎……”


                          IP属地:山东26楼2012-08-06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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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小花身后站着,听到此话心中不免多想:这柳家二爷生前是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见人,江湖上鲜有见过他的人。莫不是先天生有无法见人的缺陷?小花曾说二月红的眼眸是他见过最干净的,可谁规定脸上有缺陷的人不能拥有一双美目呢。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小花眯眼看去,脸上瞬间滑过凛冽的寒意,三个兄弟也纷纷摇头叹气,赶紧出了房门。
                            我跟在后面,看清来的几人全部衣着华贵,稍懂礼数的还做做样子在腰间系了白布,其余竟无半点凭吊样子。最年长的已生了白发,最小的也在我和小花年龄之上。几人吵吵嚷嚷,全然没了往日在人前的尊贵样子。下人们上去阻拦,都被教训了,在地上跪成一排。
                            三兄弟上前作揖,老大道:“家父尸骨未寒,几位在灵堂外面喧哗,实在有失礼数呀。”
                            “莫在这里与我们讲什么礼数,”底下一人大声道,看得出是个平日做官的,极少正眼瞧过人。“伯父他什么都没讲明就撒手而去,可曾将我们放在过眼中?”
                            众兄弟纷纷应和。
                            三兄弟中的老三忍不住道:“大哥这话讲得不对,家父生前就是极为磊落的人,家族帐子从来放在台面上。如今你们吵着来讨什么说法,无非是惦记着谁是下一任族长……”
                            “冥仝,你少说两句吧!”老大蹙眉教训老三。
                            下面几人见被说到了点上,也不顾及什么颜面了,方才那个做大官的回嘴道:“大家都是柳氏子弟,难道我们不该知道族长大权放在谁手上么?”
                            柳冥仝刚刚被他大哥拦住,听了这话立马又冷笑道:“只怕你关心柳家大权是假,惦记印纹是真!”
                            这句话刚脱口,气氛一下就到了没法收拾的地步。刚才看上去还在拥护那个做官兄弟的也开始吵吵,没一会儿就拉拉扯扯往灵堂里头冲,三个兄弟和下人们挡在门口,老大和老二被挤掉了帽子,老三和人滚到地上,场面极为混乱。


                            IP属地:山东27楼2012-08-06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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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我从小长在独宠里的人来说哪儿见过这种场面,眼见着十几个兄弟打成一团。
                              老大一边被推搡着一边叫道:“你们闹也没有用!家父辞世时没有交代过继承人的事情,我们也都不知道!”
                              “那就奇了怪了!我们这一辈的兄弟都聚在这里,继承人除了这些人再没旁人!”
                              “既然谁都不知道,那就开棺!看看印纹是不是还在伯父身上!”做大官的提议道。
                              我心中暗骂,这群不孝子,为了个印族的身份什么事都做得出!
                              “没错!必须要开棺!”
                              “开棺!”
                              有了新的目标,这班人更拼了命往灵堂里挤。
                              老大的头撞在门棱上,老二被推倒,老三脸上见了血。
                              就在这些人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天空仿佛在瞬间阴下来,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阴霾里,说不出的寒冷,绝望感涌上心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觉周身都被难以名状的恐惧包裹着。
                              其他人也跟我一样,在黑暗中乱作一团,惶恐地看着四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渐渐有人抗不住倒下去,蜷着身子瑟瑟发抖,瞳孔睁得很大,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幻象,每个人眼前出现的场景都不一样。恍然间去找小花,果不其然,只见他立在灵堂门前,双眸紧闭,周身围绕着一层诡异的紫色光晕,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也变成那妖冶的紫色。
                              小花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飘动,神情冷峻肃穆,面孔俊美如天神,我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才能注视他。
                              当曼陀罗变成紫色的时候,它便是恐惧之源。
                              “谁敢惊扰师父的灵堂!”小花蹙眉,愤怒渐升,天更黑了一层,好像有一只巨大的墨鱼朝庭院里喷出了一口墨。周围的气氛要把人逼疯,此时只有我还能勉强站直身子,余下的人便没有我的好运,个个神情惊惧,声嘶力竭的喊着饶命,可见这痛苦虽不能伤身,甚至只是幻觉,却足以磨灭人的意志,实在可怕。
                              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小花周身的紫光渐渐弱下去,庭院才一点点重见光明。
                              一众人大病初愈般,半晌才能彼此搀扶着站起来。只有一人仍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


                              IP属地:山东29楼2012-08-0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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