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摇滚和宗教，建议一阅，增长见识

摇滚，最初是融合了爵士乐、黑人蓝调、美国乡村民谣甚至非洲音乐和拉美民族音乐而发展起来的一种音乐形式，由于爵士乐等节奏感强，所以人会跟着摇摆，或者有更激烈的动作。因此人们称之为“ROCK ＆ ROLL”直译过来也就是摇滚。但是，摇滚绝不仅是一种音乐形式，它的出现本身就有其精神意义。再加上它发展非常迅速很快便演变成一种文化，一种精神，甚至是一种价值取向，一种人生观和世界观。不同类型的摇滚乐有着不同的内涵甚至每支不同的摇滚乐队所表现或反映的也都是社会生活的不同方面。但是总体上，摇滚所倡导的是人性的完全解放、平等、自由、和平、爱等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而宗教，从远古的图腾崇拜发展到现代的世界各大宗教，同样也是形成了一种价值取向，一种人生观和世界观，它是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一种崇拜，是人类灵魂永恒不死的美好期盼。从精神和思想这两方面来看，二者应该同样属于信仰的范畴。
所以，我认为，摇滚与宗教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由于摇滚乐产生于西方，所以下面本文将主要针对西方的宗教与摇滚进行探讨。


(二) 颠覆与建构
摇滚与宗教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彼此颠覆与建构的关系。摇滚企图颠覆宗教，但是它其实是建构了另一种宗教；宗教企图颠覆摇滚，但是它其实是构成摇滚的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在这里我又必须向各位解释一下，这里所说的被颠覆的宗教以及意欲颠覆摇滚的宗教，是指的传统宗教，尤其是西方盛行的基督教（当然东方也有自己的摇滚和宗教其情形类似于西方）。而提到的建构起来的宗教，是指符合我前面关于对宗教的定义的理解的广义的宗教。
不过仔细分析起来，宗教对于摇滚的作用远远大于摇滚对于宗教的作用。摇滚是产生在西方文明发展的过程中的，而西方文明最重要的源头之一就是宗教。摇滚最终也只能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所出现的某一些特定人群的宗教，摇滚不具有宗教对于它的决定性作用。


摇滚一出现似乎就不讨宗教人士的好，就摇滚反权威、反传统和反道德的惯常冲动而言，它与宗教为敌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实际上摇滚就是为了颠覆某些宗教上的道德规范，生活原则，某些极为束缚人的教义而生的，因为摇滚最终的目的之一就是自由和人性的解放。许多摇滚歌曲和歌手都在表达、宣传一种与至高无上的基督准则相冲突的道德与生活方式。从摇滚乐的鼻祖“猫王”开始，摇滚就因其所宣扬的放纵而被视为离经叛道的东西；鲍博•迪伦也是从对宗教等多方面问题的发难开始成为摇滚乐的另一个始祖；嬉皮或“Beaten generation”（中译：垮掉的一代）中的代表艾伦•金斯堡当年也因为把上帝和诸多秽物一起称为“神圣”而被“誉为”“撒旦的诗人”。许多摇滚乐队从乐队名和歌名上就可以知道他们有反宗教的倾向（这种乐队尤以“死亡金属”为多），大量涉及宗教名词，晦涩难懂。比如，基督之死、耶稣锁链、地狱之锤、黑暗天使、所多玛城、上帝之躯、黑色安息日、我血淋淋的情人节、九寸钉（棺材的钉子长九英寸）等等。至于歌名就更不胜枚举了，也就不在此一一举例赘述了。这些乐队内容多涉及死亡、虐待、精神错乱、人格分裂、道德危机等，反映了人类社会的阴暗面。其核心内容就被定义为世界末日和魔王的降临，显然其支持者和中心人物是撒旦。这样人们就可以把它解读为他们信仰撒旦，撒旦是和上帝完全相反的信仰。这被视为是对上帝的最大背叛和颠覆。另外一些乐队虽然音乐风格上和此类不同，乐队名和歌名也没有引用宗教词汇但是宣扬的东西仍旧是要推翻对上帝和耶稣的完全服从，要从古板的道德规范中解放出来，释放最完全的人性。几乎所有的摇滚乐队都对宗教对人意识的控制和宗教的过分权威提出了质疑和反抗。其中表现最为强烈的包括列侬（“披头士”乐队的主唱）和辛妮•奥康纳。列侬曾说过的一段话曾引起了旷日持久的反“披头士”运动，而且运动范围遍及欧美和南非。列侬说：“基督教肯定会玩完。它将会消失和萎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在这一点上我是对的，事实也将证明我是对的。现在，我们比耶稣还要有名。我不知道摇滚乐和基督教谁会先消失。耶稣的确伟大，但他的弟子们太过迟钝、太过平凡了。” （在后来的《上帝》一歌中，列侬干脆唱道："别相信上帝，要相信自己"。）不少人认为比起这段话，很多东西都算不上是“亵渎神圣”，列侬为此被迫做了两次公开道歉仍不能浇灭人们心中狂热的怒火。而到了1992年10月，辛妮•奥康纳当众撕毁教皇保罗二世的画像是迄今为止反宗教的最激烈的举动。


然而除了列侬谈话或奥康纳撕毁教皇画像这类少数直接和极端的举动之外，摇滚似乎并没有更多地公开与宗教相抗。更多的情况是宗教迫不及待地发难，从摇滚乐产生至今，宗教所掀起的反摇滚浪潮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教尤其是基督教是特别强调信仰的纯正的，一旦信仰发生动摇，那就是不可原谅的。具体的反摇滚行动除了抵制摇滚乐的传播（如禁播、禁映）外，还当众销毁摇滚唱片和效法摇滚明星的做法撕毁摇滚明星的画像等。另外还组织成立一些基督教乐队，在演唱会现场向观众抛出《圣经》等。但是比起摇滚人士心中的挣扎和矛盾来说，外部的巨大阻力似乎算不了什么。宗教要颠覆摇滚，似乎通过人的内心比外部压力更有效。许多早期的摇滚明星最终都成为忠实的布道人，如吉米•斯诺、小理查德、杰里• 李•刘易斯等。前面提到过的辛妮•奥康纳也在当上了母亲之后成为融合宗教音乐、犹太音乐和爱尔兰民族音乐的音乐人。这是因为西方人在骨子里受基督教的影响太多，他们大多是相信上帝的，一旦某种时候他们重新找回了对上帝的依赖和信任，他们就会放弃原来的摇滚，并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忏悔痛苦不已。大多数人都认为枪杀列侬的人是他的狂热歌迷，实际上那个时候枪杀列侬的马克•戴维•查普曼已经成为一名“再生基督徒”（所谓“再生”乃是指新近抱有或重新恢复信仰），由于原教旨主义视列侬为无可救药的罪人，查普曼在潜移默化之下必然视其为上帝的大敌，同时也是自己获得新生的大敌。于是，他射杀了列侬。列侬被视为摇滚的创始人和摇滚的上帝，他死于“再生基督徒”的手里，确实是宗教颠覆摇滚的一大胜利。也正是因为列侬这样的被结束生命，使他成为摇滚史上最伟大的人物。⑤
其实摇滚在宗教面前还是显得无力的，前文提到过，没有宗教就没有摇滚，摇滚的许多精神是依赖于反宗教而形成的。那么就是说，没有宗教，摇滚无从解构、颠覆也就无从建构，所谓“不破不立”。许多乐队的出名都是因为对宗教研究甚深，底蕴甚厚，能够将宗教融入摇滚乐中。比如鲍博•迪伦的歌词中就有大量《圣经》中的典故，他本人也和当时的许多美国人一样是一位“再生基督徒”。还有U2乐队也是因为歌曲中含有宗教那种高度的悲悯精神、对人的生命和命运的终极关怀才享有了今天的盛誉。JAPAN乐队对东方的宗教研究颇多，著名的NIRVANA乐队本身名字就起源于佛教的“涅磐”。另外摇滚乐中有几派重要的支流：歌特摇滚、死亡金属和电子迷幻摇滚以及雷鬼等都是从宗教音乐和宗教氛围中挖掘出了宝贵的东西。歌特本来就是一种宗教上的术语，可以说歌特摇滚正是在歌特宗教氛围和精神的指引下才出现的。歌特摇滚里运用了不少中古乐器和僧侣唱诗班，迷幻摇滚里也大量运用了宗教音乐的元素，试图带领人们进入某些《圣经》里曾经描写过的幻觉场景。死亡金属则完全反映基督教在工业社会中的扭曲面貌。而雷鬼音乐融入了非洲音乐和拉美民族音乐，创作雷鬼音乐的人大都相信黑人可以得到救赎而回到非洲，这也起源于宗教信仰。摇滚归根到底是西方文明的产物，这就注定它始终是宗教的衍生品，它只能是对宗教的附和或颠覆，它不可能完全跳出宗教的影响，而且即便是颠覆，它也终不能彻底。


而说到摇滚对宗教的建构，我上面已经讲到，这不是指他对传统宗教教义的发展起了什么促进作用。而是说它本身已是一种宗教，某一类特定人群的宗教，试想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宗教向摇滚发起挑战的事件呢？那是因为他们发现摇滚正代替上帝和基督成为了一些人心中完全信赖和服从的东西，而这些人原来是信仰上帝或基督的。宗教难以忍受这种信仰的流失和背叛，同时也感到恐慌。虽然这种说法显得过于激进，但是在少数人中，它确实是事实。摇滚出现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时候人类进入了后现代社会。工业的发展，城市生活的紧张，人们尔虞我诈，人性的扭曲，信息爆炸造成的价值迷茫，科技对人类日益构成一种潜在的威胁再加上污染的空气，一触即发的核战争，人们的心灵亟需慰藉。老一辈的人可以用宗教解决，可是青年人本就叛逆，他们在面对饱经战争风霜而显得过于权威和独断的父辈的时候，这种叛逆就更加明显。他们需要新的信仰，没有信仰是不行的。这时摇滚应运而生，它宣扬和平、真诚、自由、解放、爱。这每一条都符合了年轻人的需求，而另一方面鼓吹宗教力量的父辈却在进行越战、冷战、在政治上实行专制的统治，他们怎么能相信传统的宗教呢？于是我们看到了花童、裸行、群居的嬉皮摇滚盛世，看到了反抗、破坏的朋克时代……这样，摇滚就成了他们的群体宗教。其实，爱与和平才是摇滚的永恒主题，只不过后现代社会的青年用极端自由的方式把它表现了出来。爱与和平也正是几乎所有善良的宗教所宣扬的主旨。所以，摇滚，它代表了一代青年，他们以自由解放为人生观，以和平与爱为世界观，以真诚的人性为价值观的美好信仰，它以一种有别以往所有宗教的极端、怪异的形式成为了我所说的某些特定人群的宗教。直到现在，它仍旧存在，它仍旧引领着许多人的精神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我们可以在历史上写下，摇滚是一种依托于传统宗教而产生的某些特定人群的宗教，它建构了宗教这个庞大框架上的一部分。


（三） 摇滚在中国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得不说说摇滚在中国现今的尴尬状况。可以说，正是由于中国缺少了真正意义上的宗教，缺少了信仰，所以中国摇滚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可笑。像中国比较优秀的摇滚音乐人士都有自己的信仰，不一定是宗教，但会有一套价值取向理论，比如左小祖咒的歌词中就有宗教意味很浓的对人的终极关怀。而其他的乐队，不管是朋克还是金属都是拙劣模仿的结果。他们不会明白西方人的激情和愤怒来自何方。至于搞歌特甚至死亡金属的人就未免显得有些可怜了。没有那种深厚的基督教文化的熏陶，是完全不可能做出地道的这类音乐的。我之所以提出中国摇滚，是想从反面证实一下摇滚和宗教其实密不可分。没有信仰，是绝对不可能出艺术品的，而信仰源自宗教是最常见最直接甚至是最纯洁的了。在现在中国这样一个国民信仰缺失，价值真空化或庸俗化的环境，我们需要一种有力的，纯洁的信仰来为国民特别是青年人注入活力和希望。但是我个人认为从摇滚入手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中国摇滚本身是由信仰缺失的人制造的，它又怎么可能去承担信仰载体的职责呢？那么什么又可以承担这个职责呢？
所以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所以这个尴尬的不太切题但又不得不提的问题只占了这篇文章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