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走后,刘成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冷月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直到他压抑低沉的哭声传至耳边,冷月心中一震,刘成,他哭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想让刘成知道她在,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喝酒,然后沉默,然后哭泣。她知道想爱不能爱的苦,她理解薛敏,她也清楚刘成的伤,一次次被薛敏看似无情的抛弃。
冷月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看着这无边的黑夜,夜色茫茫,一种深深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是该埋怨这弄人的世道,还是该痛骂这该死的命运,人到底有多么的渺小,才能被这造物的苍天如此捉弄?任刘成多么的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想必也被这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而深深的折磨着吧。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天才慢慢亮了,这一夜,对所有人来说,都足够漫长。
鸡鸣三遍,刘成揉揉麻木的脸,宿醉让他头痛欲裂,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体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站稳,掐掐眉心,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敲敲薛敏宿舍的门,知道她不会回应,刘成沙哑着开口:
“薛敏,把门开开,” 刘成叹口气,“说完了,我就走。”
半响,屋里有了动静,可是门,却还是没有打开。
薛敏走到门口,手放在门的把手上,却在那一刹那,迟疑了。她不敢看他,怕看了他,就舍不得说分手了。只好红着眼睛倚在门上,狠狠的咬住嘴唇:
“就这样说吧,没有必要再见了。”
刘成倚在门上,他知道薛敏就在门的那一面,他们离得这么近,却要说分开的话,心,疼到了极限的时候,就变成了绝望。
刘成脑中的弦一下子就被绷断了,他冷冷的表情让冷月看了,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薛敏,你是不是太武断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要对得起所有人,你要有情有义,凭什么就要我来承担痛苦?!就因为我爱你,你就能肆意妄为,就能把我随随便便的践踏在脚底?你告诉我,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心疼过我,有没有认认真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告诉我!”
薛敏听他发狂般的怒喝,心知自己已经将他伤透,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她本以为经历了这一切的他们可以相守相知,可严正阳的死,让她几乎崩溃,她把自己陷进深深的自责中,日日煎熬着,她无法在严正阳为她惨死的情况下,继续过着和刘成恩恩爱爱的生活,她甚至自私的想过,如果是刘成为了她死了,她会在战争结束后,随他共赴黄泉,反而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这样艰难的选择。
刘成,刘成,我爱你,我多么的想不顾一切的爱你,可是,我不能啊。
巨大的酸楚袭来,薛敏支撑不住身体,倚着门缓缓的坐了下来,薛敏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蜷缩着。
刘成等了很久,见她一直不肯回应,许是觉得刚才自己的话重了一些,便软下来,像恋人间经常说的悄悄话一般:
“薛敏,别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么?”
薛敏突然就被这一句话击中,顿时泪如雨下:
“刘成,对不起,你走吧,求求你了”
刘成闻言,再也没有说话,冷冷的笑了一会,转身向操场走去。
这一走,我就不会回来了,薛敏,我会慢慢忘记你,找回我自己。
冷月见刘成要走,心急如焚,大步追上去,叫住刘成:
“刘成,别放弃姐,她只是一时让悲恸迷了心智,她只是想用折磨自己来缓解她的自责。”
刘成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心灰意冷的答道:
“是她放弃了我,反正我刘成本就是个浪子,爱情于我,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说完,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轰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