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金希澈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又痒又恼人，还打着呼噜拱来拱去。
“朴正洙你变种了？”他骂骂咧咧睁开眼睛，然后又狠命闭上。
毛绒绒还在拱他，金希澈手一抖，本能要去握住腰间轻剑，却落了个空，只能缓缓又睁开眼睛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
眼前景色如旧，白色大虎正眯着眼睛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畅快的呼噜声，倘若不是因为体型太大不能钻到怀里打滚，倒像是金希澈在浩气养的猫一般。
金希澈只觉得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猛兽在侧而手无寸铁，伤病尚未痊愈，他自然知道自己几乎毫无胜算。
白虎姿态亲昵，在他颈边磨蹭，金希澈却觉得这几乎是要在杀伐前逗弄一番才要下口模样，口舌不禁干燥起来，却也只能不动不移，只在暗中提了气，想着总要找当口逃脱。
水声潺潺，他们昨日的篝火早就熄了，冰壁映出浅薄一层日光，清清冷冷的干净，又带着一样浅薄刻意的冷。
金希澈贴紧冰壁，远远看到远处有个白色影子几个纵跃到他身边，额上沁出细细一层汗珠，手里还紧紧提着几个碎了的包裹。
道子站在不远处歪着头看他，金希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妨白虎骤而调转了头，索性在他身前趴伏下来，倒像是一只乖巧大猫。
朴正洙神色有些古怪，看来是要笑不笑的模样，又上前几步，伸出手去把金希澈拽了过来。
迈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老虎尾巴，大猫懒洋洋打了个滚，理也不理。
“他们哪里见过人，看到你只觉得好玩，怎么会伤你。”朴正洙凑到金希澈耳边低声嘲笑，衣衫上沾了不少水渍，沉甸甸垂着，“哎哟金希澈，你竟然怕这些？”
他一付挪揄神色，笑的半眯起眼睛，脸颊上酒窝也显出欢愉模样，十足要看笑话。
金希澈神色一怔，竟也没来得及还口，他们往日在浩气时也总有这些调笑玩闹，自从朴正洙出事后数月有余，竟是再也不能。
往日里稀疏平常事情，谁知道一朝两散竟也再难企及。
73.
“我要借你的……鸟。”金钟云字斟句酌，终于在纸上落笔，为了形象起见又提笔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海东青。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曺圭贤接信之后表情无从得知，但是从他送过来的东西上也可窥见一斑。
崔家仆从恭恭敬敬送上几笼乌鸡，只说这是照着先生画在信上图案找的，保证根骨奇佳羽翼丰满，黑的别有风致。
金钟云黑着脸绕着鸡笼转了一圈，突然听到外边传来熟悉驴叫，不由得引颈去看，却在帐篷外瞧见自己当时割舍不下那头小毛驴正活蹦乱跳欢欣喜悦高歌，立刻换了一副神色，上去频频点头称赞曺圭贤年少有为体贴入微。
崔家家仆宠辱不惊，这才提出一只盖了黑布的鸟笼来，恭敬小心递到金钟云手中。
海东青性格刚烈，只有在黑布蒙着笼中才肯安分片刻，金钟云小心翼翼拿了早就写好一封短信封在蜡丸中纳入海东青脚上竹筒，这才开了笼门放飞。
海东青青色羽翼在空中熠熠发光，长唳一声，转瞬冲入华山万丈深渊。
“阿弥陀佛。”金钟云装模作样口颂佛号，做出个欢欣模样，“总有一线生机，只是不知道谁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