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yo！heeteuk ◇120721【原创】【澈特】 九溪九转

忆长安
51.
金钟云说金希澈你这个人真是有毛病，。
金希澈克制的笑了笑，所有心思都藏了起来，以至于那笑都显出一种极为僵直的弧度，在昏黄灯影下看起来仿佛是画在脸上一般。
金钟云见他不吭声，只好自己去倒了一碗酒解渴，想了一阵又来来回回打量金希澈身上那身衣裳，忍不住又问了出来。
你这是想不开打算去龟兹？
谁说的？金希澈挑眉去看金钟云，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酒碗，看琥珀色酒液在碗里顺着木纹打转，变出极好看的一个小小漩涡。
金钟云刚想回一句我说的怎么了，没想到金希澈缓缓俯下身来，抽走他腰上别着的笔，在手里转了个花，又沾着酒在木桌上写了几个字。
谁说我有病的？金希澈挑眉去看，小心把那几个字又描了一遍，点了点头，去看着金钟云把笔交到他手边。
我身康体健，没什么毛病。
金钟云即刻噤声，桌上那几个字任凭再鬼画符一般，他倒是也认得。
天意我为之。
金希澈写得出来，多半就是他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见黄河不死心是说别人的，倘若换成这个疯子，大约还要从黄河里游泳打个来回吧。
客栈里早就谢了客，只剩下几个宿醉之人被小二放在条凳上歇着，金希澈端着一碗酒坐在暗处，头发随意用着一支扁金钗子高高束起，端着酒和金钟云说些什么，灯火离得远，他脸色也就愈发显得白，又加上一袭红衣，远远看去鬼气森森，颇有些孤魂厉鬼意思。
他此刻索性换了一身红衣朱裳，箭袖宽领处都绣了极为显眼西番莲样式，胡服收腰束腹，腰带上挂着极为精巧小小金铃，就连脚上一双皂色单靴上也缀了暗暗纹饰。
小二缩在柜台后想了一阵，还是蹑手蹑脚走过去，唯唯诺诺唱了个诺，堆着笑小心伺候着。
“二位爷，夜深了，不如小的把酒菜给二位送上去？屋里舒坦些，开着窗也能看尽秦淮美景。”
金钟云正要应允，却不防金希澈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伸手往小二手里丢了几锭碎银。
“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就当自己是瞎子。”
他慢悠悠把碗里残酒喝尽，将酒碗丢在地上，对着小二露出个有了茫然的笑来，“小二哥辛苦，怎么还不去歇着？”
52.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金希澈只坐着不说话，金钟云扫了眼门板，小二走时关的严丝合缝，显而易见的贴心惬意。
“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朴正洙。”金钟云摸了摸下巴，看金希澈神色无虞又补了几句，“但是跟着他显然太麻烦，不如跟着你，反正你也打算跟着他不是。”
金希澈应了一声，兴致不高模样，拆了腰带上一枚金铃拿在手里把玩，金钟云叹息一声，索性自顾自去取了酒菜。
“这事怎么说呢，浩气恶人差不多都知道有人带了东西跑了，浩气是知道是什么，恶人现在大多是在猜。”
金钟云顿了顿，似是觉得好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看金希澈，“说的天花乱坠的没意思，我也不想跟你打哑谜，跟你玩心眼太累又不得好处，不如摊开了讲。”
“恶人谷自然也想知道那是什么，就算抢不到添个乱也成，乐得见浩气内斗。人呢，是我当时救回来的，所以我也就正好跟着不是，这人毕竟也是我认识的，也不好见他有什么闪失。”金钟云不带换气的说完，敲了敲桌子，把酒壶递到金希澈跟前，“我的说完了。”
“嗯，挺好的。”金希澈点了点头，结果酒壶来丢到一边，把铃铛抛高又接在手里，叮铃作响，“还有事？”
金钟云一口肘子肉险些噎住，缓了一阵才又能说话，“有事，怎么就你一个，朴正洙呢？”
“朴正洙啊。”金希澈轻轻点了点头，对金钟云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窗外。
“跑了，没看住。”
53.
有的人记仇，不仅记仇，还喜欢事后一点一点慢慢的还回去。


这种人最好不要得罪，倘若一有不慎结了梁子，那就趁早躲的远远的去。
比如说朴正洙。
54.
起先金希澈只觉得这不过是情事过后应有的倦怠罢了，身体略略乏力，精神也有些不济，倒是心里没去多想，只觉得安生喜乐。
那时候他们大约已走了一月功夫，朴正洙并不提起来日打算，金希澈问过几次，道子只是笑着岔开些别的话来说，久而久之也倒像是忘了。
江南好风景，桃红柳绿春波画船，他们一路看过风景，恰恰是花好月圆好光景。
平日里多有些狎昵举措，金希澈只觉得做起来顺风顺水极为平常，朴正洙到也并不推拒，想来这样的日子也只有多年前才有罢了。
人有时候突然有了这样一份欢喜，难免会忘了昔日里吃过的亏。
那一日恰好到秦淮，金希澈许是午时就喝了些酒，到夜里更是贪杯，到回到房中时已然有些醺然之态。
朴正洙神色与往常并无二致，坐在窗边翻几本街市上带回来小册子，多写些江湖轶事神鬼传奇，闲来翻翻解闷的，金希澈踢了靴子趴在榻上，摆弄手里一把极好看精制匕首。
窗外不时传来秦淮河上歌女琵琶歌声，朴正洙凝神去听，却往往只懂的一句半句，只能随着调子哼几句再去问金希澈。
扬花萧萧月明皎皎，清波濯濯歌声遥遥，金希澈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头发散开黏在脸上也不去看，扯乱被子垫高坐起来，对着朴正洙伸出手去。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他墨发锦衣，笑意盈盈，酒意涌上来脸颊泛红，此时衣襟半开姿态孟浪，伸开双手做出个拥抱态势，对着朴正洙笑的极好看，倒像是个无理取闹的顽童。
朴正洙坐在窗边看了他一阵，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把人手拍了下去。
“我过来了。”
金希澈似是不满，却也只是嘀咕两句，又兀自笑起来。
他平常倒也喜欢笑，各色各样的都有，笑起来也十分好看，这时候却皱着眉头鼻子，笑的像是个蒙童一样只算得上有趣，堪堪凑到朴正洙身边去，伸手揽住道子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她们唱的是让人及时寻乐的调子。”金希澈侧耳听了一阵，索性趴在朴正洙肩上跟人咬耳朵，“唱的吧……很有味道。”
朴正洙也好奇起来，并不推开他，只是也懒懒向后靠了靠，拿过金希澈手上那柄匕首看，跟着听那些他并不大懂的吴侬软语。
金希澈把手从朴正洙腰间收回来，嘴里哼着几句调子，正是刚才听的那些，把手缓缓覆在朴正洙手上。
“端看这江水潺潺，灯红柳绿秦淮岸，屠苏酒半盏，游人比肩。你看那高阁绣楼宴宾客，歌舞意绵绵，不及奴家红绡帐里春风暖。”金希澈哼了几句，顺手握住朴正洙手臂，轻轻凑到人耳边笑了一声，又就着这姿势哼下去。
“鸳鸯帐，金牙床，红浪掀尽红樱香，争享这一日一日好春光，免受那两地相思苦茫茫。船悠悠，送君郎，明日归去早还乡，再不见烟水渺渺情两忘。”
朴正洙听金希澈唱着也只是笑，侧身要去推开他，却不防金希澈恰恰靠在榻上，这一转到正把自己送到人嘴边。
道子眼睛明亮的很，正巧把金希澈影子倒映在里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好皮囊，人心是看不见的，他也只能分辨出此刻此处，此情此景，大约是有九分真意，全在这暖风熏熏里。
起先不过轻轻巧巧几下试探，微微碰触后就分开，耳鬓厮磨，是这世上最甜软温意的事情，金希澈那一首调子都掩在唇舌里，尽数渡给身侧人，缱绻缠绵，不外如此。
朴正洙并不抗拒，近日里和金希澈常常抵足而眠，他先前也就说过颠鸾倒凤这事并不讨厌，更何况金希澈又是这样一个识趣的人。
天光还浅浅亮着，笼着些斜阳晚照的暖暖日光，秦淮上临江的铺子挂出灯笼来，灯芯都剪的极短，只有那么一团小小的光。花船上的姑娘们有的已经进去，只弹着琵琶，远远有人在岸边招手，送一束刚折下的清甜栀子上去，别在乌黑云鬓里。


未完待续
百度疑似吞了我的格式
不知为何前些天写的东西保存的零零散散，往往丢到每次写好后的最后一段
情何以堪

这一截写的时候我自己倒是挺高兴的，只是写完再看难免有些偏颇。
金希澈和朴正洙相处的样子也说不出来，只能讲大概是我自己臆想的模式吧，偶尔一写温柔缱绻的东西就整个人气场也都变得古怪。
到现在尚且还没OOC的突破我自己的底限，倘若哪天我发现自己写的不是他们，那时候就再也不写了


金钟云看见有些紫红痕迹蜿蜿蜒蜒从那人袖口盘蔓到衣裾下摆，形状古怪，并不像是花纹模样。月色清明，把那些纹路都濯洗出一层朦胧微光。
那人只静静坐在马上，等了一会缓缓伸出手去撩了撩头发，把整张脸都露出来。
金钟云捏紧手中银针，猛然看到这幅面孔，禁不住惊呼一声，匆忙站起。
朴正洙神色平缓，眼眸波澜不惊，正在马上稳稳坐着看着他。
“李东海死了？”朴正洙又问了一次，这回声音更轻了些，金钟云喉头一紧，勉力点了点头。
“哦。”道子也不再多问，只低头沉思，刚撩开的半边头发又垂下去，遮住他脸色神情，金钟云只能绷紧了站在那看着他，月色里隐隐有些腥气，离人颇近。
金钟云暗中换了长针，往素月边上凑了凑，离得更近那阵腥气也就越浓，等他走近了才发觉那阵血腥气都在朴正洙身上。
道子身上衣裳沾饱了血水，时间久了都凝成一片片血竭，附在白衣上就像是特殊而古怪的花纹模糊成一片。
金钟云心里惊奇，却不敢多问，朴正洙显然神思恍惚，看样子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虽对杏林之术毫无兴致，倒也比许多人强，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惊人。
“你的马是哪来的？”金钟云缓声细语，慢慢靠的更近了一些，悄悄站在马颈处，“他挺好看的。”
“马？”朴正洙声音疑惑，低头看了看胯下素月，伸手去拍了拍马的额头，“抢来的，他跑得快。”
金钟云盯紧朴正洙看，道子眼神泛空，并不算的清明，甚至带了些水雾一般茫然。
“这样啊。”金钟云刻意放缓声音，调子也变的更轻，几乎是在耳语一般，“你的衣服呢？”
朴正洙索性半个身子都伏在马背上，显是疲惫至极，手腕垂下来握住马鬃，更似半梦半醒。
“脏了，我回来换。”
月色清冷，金钟云此刻不由得身上一凉，恶人谷穷山恶水，他见过不少人从刀光剑影里回来就都是这付神思不明样子，最后连自己亲人都分辨不出，陷在臆想里，只能跳了血河尸骨无存。
朴正洙伏在马背上缓了一阵，忽而轻声笑起来，转头去看金钟云。
他本来就在马上比金钟云要高出一截去，此刻只能弯腰去盯着人笑。头发索性都散了，衣袖上血痕斑斑，只有脸上干干净净，眼角眉梢都带着七分鬼气。
“我想起来了。”
“你说你想起来了？”
金钟云心下一紧，刚才万般小心谋划都落了空，不由得伸手去挽住朴正洙袖子，仰起脸来盯紧了看，“你想起来什么？”
“想起来什么？”
朴正洙脸色并不好，并无血色，那阵空茫样子倒是消去不少，从马背上滑下来，很色古怪盯着金钟云看。
往前算，他平素总端着一付架子，好也罢坏也罢，笑也好冷着也好，大多是这么一副模样，真心实意脸上通通看不出来，十足十做戏做到以假乱真。
金钟云之前也跟他打过交道，浩气的人来恶人谷要人，带头的就是朴正洙。
那时候的朴正洙看似温良端和实则棉里带针句句下套，脾气礼貌好的挑不出错，却偏偏让人恨得牙痒。
金钟云远远站着看了会热闹，觉得没意思了扭头就走，朴正洙许是看见了他，微微点了点头，再无交集。
现下道子神色平淡，却处处透着一阵不相合的古怪，金钟云不免想到往日种种，以为几日不见他尽数都想了起来。
“也没什么。”朴正洙说话极慢，一字一句都要斟酌许久，任由金钟云扯着他袖子，动也不动，又缓缓向后靠在马上，握着手中剑愣了一阵，“你是金钟云？”
“是我。”金钟云心中一沉，朴正洙现下一身血渍，又好似神志不清，却偏偏这关头说想起来些什么，想必他想起来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朴正洙倒也不闹，长剑在手，靠着马站了一刻，倒像是远客归乡，此时不免情怯模样。
“金希澈还在吗？”道子阖上眼睛，疲累至极滑坐下去，金钟云忙乱去搀，却免不了自己也沾了一手血污。


血痕层层叠叠，最外一层尚未干透，金钟云满手黏腻血色，再顾不得其他。
57.
金希澈将血衣都丢在火盆里，赤色火焰怦然升高，沾了血迹的外衣烧的极快，蜷成一团倒像是个人形。
“他说自己想起来了？”金希澈往火中倒了些硫磺，并不去看床上睡着的人，反是去问坐在一边的金钟云。
“我看不见得。”金钟云沉吟片刻，从袖中摸出几片薄荷叶子来递过去，“硫磺味道太重，丢薄荷进去吧，也不引人生疑。”
金希澈应了一声接过来，薄荷叶子在火里烧的极快，掺着血腥气难闻至极，泛出淡淡一层青色烟雾。
“我看他样子未必是想起了什么好东西，大概只不过有些离得近的想了起来。”金钟云搭着朴正洙脉息，漫不经心摸出几根银针对着穴位扎下去，银针刺的极深，床上人却毫无反应般动也不动。
“他问李东海？”金希澈转身去开了窗子，月色清凉倾泻而入，把那阵血腥气带走不少。
“还问你。”金钟云收了针，把床边位置让给金希澈，自己站到一边去翻包裹里带着的伤药，“他身上没什么事儿，大多皮外伤，不要紧。”
“那是自然。”金希澈压低声音，像是怕惊了人，俯身去朴正洙额上贴了贴，又起身扯紧一席薄被，“他功夫不弱，能占他便宜的人不多。”
衣裳烧的差不多，金钟云过去又在火盆里撒了一把薄荷叶子，转身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把刚才朴正洙模样尽数讲与金希澈听。
“现下最要紧的就是给他些安神宁智的药，不然半疯半傻的一个我可管不住。”金钟云想了想，把手边一瓶东西丢到金希澈怀里，“你也管不住。”
那瓷瓶看起来并不出众，小小一个素胚，做的极为简陋，金希澈拿来看了看，顺势收在袖子里，并不去用，只是看了朴正洙一阵，拿过湿帕子把他脸上冷汗擦去。
“他要是真想起来了李东海，还不如不想。”金希澈神色落寞，苦笑一声，“倒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那天他护着的那个小道士就是李东海？”金钟云恍然大悟般扶额，“我只小时候见过他，那时候还没长开呢，就叫个小不点。”
金希澈沉默不语，灯盏将尽，人影都变得模糊疏朗，朴正洙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锁，时不时便出一身冷汗，湿了一层被褥。
“海子小时候就是他带大的、”金希澈神色松懈下来，伸手把黏在朴正洙脸上乱发拨开，轻叹一声，“那孩子心思单纯，哪怕后来跟着我们去了浩气也还是小孩子心性，那些杀伐乱世，从来都和他没关系。”
金钟云轻叹一声，似是想起什么来，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凑的更近了些，“他小时候在道观的时候也跟着朴正洙？”
“是。”金希澈应的极快，眼神不由得温柔起来，“那时候就是个小孩子，还挺爱哭的。晚上怕鬼，非要拽着人睡，有时候朴正洙也累，熄了灯睡下还要被他拽起来再挑亮灯芯。”
灯盏忽的爆出一盏灯花，金希澈蓦然一惊，闭口不言，金钟云坐回去也跟着静了一刻，又去续了灯油。
“昆仑上很冷，血流出来不久就要冻住。”他摇了摇头，似是并不愿多想，“那日我找到朴正洙的时候只记得他身下还护着个人，倒也没多注意。只是那孩子倒不像是那时候才没的，血都结了厚厚一层冰，想必是再早些就没了命，也难为朴正洙一直不肯放手，还护了他那么久。”
金希澈并不接话，窗外天色微亮，长夜将尽，暗尽天明。


未完待续
我的恶趣味完全开始体现了…………
前几天大姨妈来势汹涌所以我可耻的停了一段时间没写囧
就目前来看，大概，约莫，或许，不会坑？

58.
朴正洙接连睡了两日，期间每逢饭点就准时醒来，浑浑噩噩吃完再昏昏沉沉睡去。
若不是他着实脉象虚弱，金钟云就要以为这人在骗吃骗喝顺带欺骗感情了。
金希澈倒是没什么反应，该吃吃该睡睡，偶尔出去打探些消息，并未听说最近有人家惨招灭门或是有哪些江湖上出了名的惨案。
风平浪静毫无波澜，就好似朴正洙那一身血衣不过是在血池子里打了个滚沾上的，和人命无半点干系。
金钟云于杏林之术上实在是个半吊子，最为擅长的一招是止痛，其余剩下功夫便是配药，各式各样的小瓶子倒是不少，满满当当也装了个小包裹，只可惜大半都不能治病救人。
救人的也有，只有一味保心丸，金希澈拿去寻常医馆里问了人，老大夫斜着眼说区区山楂丸里加了些黄连粉，保的什么心啊。
金希澈觉得这事也很有意思，回去路上直接喂驴了，小毛驴两眼含泪把头埋在桶里喝了半天的水，曲项向天呦呦哀鸣，吓得半个客栈的人说后院闹驴了掌柜的我们可不想要骡子。
金钟云蹲在马厩边上给小毛驴顺毛，悲愤不已去盯着金希澈妄图表达出自己和爱驴的怨念，只可惜金希澈出神入定的功夫是跟朴正洙学的，眼神一飘不知道去了哪。
金钟云在地上蹲了半响，觉得腿麻腰疼，只好牵着驴坐到金希澈边上，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
“傻了。” 杏林弟子言之凿凿面色严肃，并不去看金希澈脸色，“真傻了。”
“啊？”金希澈只听了半句，神色一怔，看了看金钟云的驴没精神的趴在那，不由得也多了些歉意，“我那会精神不太好，没注意这东西驴吃了都这么大反应。”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金钟云想了一会觉得还是不要计较的好，能让金希澈精神不太好的事儿显然比这药到底能不能吃更为重要些。
“你怎么就精神不好了？”
金希澈坐在马厩边草垛上愣着，听金钟云问了也不过是换个姿势靠的更舒服些。
“也没什么，人生不过百，总有到头的时候。”
金钟云听他这样讲，不由得担心起楼上那一位来，不由得心里发紧，只觉得说什么都空泛了一样，只能也静着不肯多言。
金希澈显然没什么相谈念头，只是自己坐着发愣，金钟云也跟着愣了一会，想到年少种种，而今如此这般，不免也心里发酸，只能安慰似拍了拍金希澈肩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日光西斜，炊烟袅袅，紫燕双归寒鸦栖树，金希澈看着梁上燕子，不由得笑起来。
“傻了也挺好，要就是这样呆傻的一个人世事不明的人，我也能省去不少心思。”金希澈轻叹，自己摇了摇头，又觉得好笑，“我自己也想，十年一诺是对着朴正洙说的，也是对自己先前十数年光景许下的，倘若他真的再也想不起来，那这些话也就统统做不得数。”
“在一起又不单是为了他那具皮囊，真要是前尘莫论换了个人，那还有什么意思。”金希澈说的极认真，想来是做了许多考量，此刻一件件讲清楚了，倒也算是对自己做一个交代。
金钟云听他这样讲，也只是应和点头，此间种种他不过是个看客，台上的人要怎么演，要怎么散，他是半句话也掺不进去的。
曲尽人散，谁也怨不得谁。
59.
曺圭贤臂上海东青歪着头去叼一块鲜牛肉，青色羽翼在太阳底下泛着光，脚上系着的竹筒被解了下来，只剩下一只金环。
“好品相。”崔始源忍不住赞叹，远远站着看那只鸟，“贤少爷哪里得了这么一个宝贝？”
“我师父捡回来的。”曺圭贤漫不经心把手里字条揉作一团丢到崔始源那边，伸手去轻轻顺鸟羽，“他和特哥好不容易带回来，结果他不会养，特哥还得照看别的，就丢给我。”
崔始源盯着海东青不肯移眼睛，字跳揉作一团索性也不细看，只扫了一眼就顺势丢在茶水里搅碎，“你师父不会养东西？”


“他除了他自个，别的一概就没养活过。”曺圭贤触及伤心事，不免连声感叹，“院子里几只猫也都靠特哥喂着，他只会逗。”
崔始源也忍不住跟着笑着摇起头来，“要是这样，现在靠着他来照看特哥，倒是件有趣至极的事。”
曺圭贤将手里竹筒又挂在金环上，想了想复又解下，牵过身侧一枝梨树，往里塞了些白梨花瓣封好绑紧，“只但愿师父这次别再养出岔子来。”
年少英俊的少爷放飞臂上海东青，神色惬意，似是寻常贪恋好光景，“浩气派出的那些废物点心倒是命好，只不过都伤了喉管再也无法言语，特哥留情到这等地步倒让他们不知如何下手，也算的上是一桩好事。”
60.
红牙床，鸳鸯帐。
只可惜佳人不是佳人，风流客只算得上老相好，金钟云心里暗暗叹息，恨不得自己即刻隐遁，眼不见心不烦空茫茫一片最干净。
朴正洙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金希澈也多旁敲侧击问了不少，谁知道子一问三不知，那日浴血而归之事竟然忘了大半。金钟云被他唬住，连金希澈都脸色阴沉不少，又仔细问了几次，朴正洙只是神色茫然，倒不像是骗人模样。
算来算去他那一日神思恍惚，想必也只是受了刺激只想起来那一段罢了，等到人歇了回来还是记不得。
金希澈连日里都不怎么精神，曺圭贤那边说是传了消息却还是让人去等，也就只能剩下金钟云一个人守着朴正洙，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怕人再一个不留意就跑了。
朴正洙这回倒是安分得很，大约是自己也知道前些日子闯了不少乱子，大半时间都窝在房中自己愣着，偶尔和金钟云说起话来也不过三句两句便没了下文。
平白了这秦淮好风景，金钟云趴在窗棂上兀自感叹，金希澈一早就出了门，现下房中也只剩下他和朴正洙两个人枯坐着。
道子虽是缓了过来，精神却比当日更差，加上还没来得及置办合适衣裳，只拿了金希澈几件外褂穿着，那些鲜艳颜色更衬得他脸色发白。
“我之前和金希澈是怎样？”
金钟云就快要趴着睡着，冷不防朴正洙开了口，赶忙转身去看。
道子披着件嫣红衣裳坐在床边正盯着他看，手边还放着那柄剑，眼神清澈，十足一付好学模样。
“你们。”金钟云沉吟半响，却始终找不到合适词句形容，也只能随意找了些话来讲。
“你想想，是不是有那么个人，让你信即使一朝翻覆穷途末路，也还会随你执剑并肩，不破不立。”
“不会。”
道子答的极快，神色缓和一些，笑着摇了摇头，“山川依旧，星河经纬，倘若真有那么一个人，信他必不会使我致如斯境地。”
“那便是了。”金钟云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半是宽慰半是劝解，“你觉得现在你这般状况，金希澈对你如何？”
朴正洙怔了一刻，眼神一黯，唇边那点笑意都消逝无踪，“人心易变，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却也是能一生一世，甚至死而不灭的东西。”
道子垂下头去，似是不堪重负，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更是声若蚊蝇，一双手紧紧握住那柄剑，手背上青色经络浮现，恍若溺水之人尽力握住一点希冀，哪怕知道不能承力却还不肯放手。
“金钟云，他对我如何你我皆知，我若再这样靠着他，就是对不起他。”


未完待续
干别的去了拖延了囧

被@rachel_617 虐的没想法啦 QAQ
今儿不更新了 QAQ
我要去默默的治愈自己一下 QAQ

62.
客栈后厨里总有些小灶，朴正洙翘着脚坐在矮凳上看着火，嘱咐金希澈去把边上青菜仔细切了。
金希澈拎着菜刀心里活络，想了想重剑用法，又看了眼案板上洗的不算干净的菜叶子，终是凝神聚气挥下刀去。
咔哒一声，朴正洙只听得耳边有人抽气讪笑，转头去看才发现案板被劈做两半，金希澈正拎着卷了刃的菜刀一脸无辜的望着他。


“你吃肉吗？”道子挽起袖子，干净利落的把头发一挽，站起来盯着金希澈问，神色如常坦坦荡荡。
金希澈觉得心里有阵说不出的委屈，刚才折腾的那点劲儿这时候还堵在心里，想发发不出来，偏偏朴正洙跟没事儿一样还在问他吃不吃肉。
“我没忌口。”金希澈只能板着脸悄悄把菜刀藏到柴火垛里，愤愤不平的去撕扯那点青菜叶子，青菜汁液黏到手上有股草药味道，倒也不算难闻。
朴正洙瞥他一眼，很有些鄙夷嘲笑的意味，慢慢绕到橱柜那里翻出一条腊肉来到水池边洗净，又往灶里添了些柴，“你饿了？”
他连天精神不济，连金希澈看了都觉得七分像鬼毫无人气，此刻不知是灶火映着还是刚才摔了碗心里不痛快，倒是也有点人色，甚至于沾了烟火气，显得这点人色也难能可贵的好看起来。
金希澈心里有些不好说出来的怨气，只能应一声坐在那看着人揉面起火，朴正洙也不管他，把锅上涂了油，将面饼覆在上头拿芝麻细细撒了，又把腊肉切薄同样贴在锅上，取蒸笼隔开下边一层水，烩了些寻常蔬菜在里边。
灶膛里红彤彤的火，朴正洙坐在前头盯着里边发愣，金希澈站了一刻，也凑过去挨着他蹲下。
“你好了？”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连自己都不晓得是想要怎么一个回答，也只能闭口不言只蹲在那等着。
朴正洙好像没听见一般，只侧过脸去看了看，又从袖子里抽出小小一个青色锦囊来，打开数出几个铜板交到金希澈手里。
“砸了碗要赔钱。”道子把钱送到他手上，想了想又拿回来一枚，金希澈握着几枚铜板哭笑不得，只蹲着不肯动。
朴正洙看了他一会，起身把面饼翻了各，又坐回来盯着金希澈看，也不说话，好像也没什么高兴或是不高兴的情绪，就那么坐着看。


厨房里味道算不得好闻，蔬菜瓜果和鲜肉油烟气混在一起，金希澈蹲了一阵觉得脚麻，只能转身去找东西坐，朴正洙叹了一声，起身把自己坐着的矮凳换出去。
锅里有蒸汽透出来，金希澈看着那些袅袅白烟，刚才那点从心里沁出去的冷才好了些，朴正洙又不知从哪翻出来几个桃子，洗了递到金希澈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