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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终极雇佣- 作者:BEI〔BL〕〔不喜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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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这篇文转过来。。
 这么棒的文不转可惜~~某幻早就不再纯洁了。。  
很好看,不是同人女看也好〔某算半个,毕竟GL某接受不了〕,清水的~~
  


1楼2007-02-15 11:43回复
    凌云倒没装糊涂,爽快的说,“好!” 

     临走的时候,凌云给了他一把宿舍的钥匙。一夜情换来一个单间宿舍,不知道算值还是不值。 

     第三天,彦木才上班,一进办公室就被王秘书骂得抬不起头来,大概是说他没来上班又不请假,是不是不想干了,要真不想干马上走人。 

     而凌云昨天就去海南出差了,他是个大忙人,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都在外地。 

     彦木松了口气,发生过那种事情,不见面最好。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凌云才走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也后悔了,说不定他想开了,把自己调离,当然最好不过了。 

     凌云不在的时候,彦木就成为跑腿、邮差、打杂,由于送信送得多了,他和人事部的几个人还成了哥们。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一直在找工作,可是专业太冷,根本没有希望,不过却意外从人事部得到一个信息。原来像他这样的实习生,一般都由人事部安排,不需要经过凌云批复。在北城区有个新开的分公司,最近几批实习生都是分配到那边。小刘拍着胸脯说等彦木实习期满,就把他调过去。 

     凌云从海南回来,彦木又恢复了悠闲的生活。不过现在他进他的办公室,都把门开着。 

     凌云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也没再有什么异常举动。 

     月末的时候,彦木只领到了1400块钱,寄了生活费给家里,只剩下400块,所幸前几个月还有点小积蓄,勉强度日。 

     几天后,凌云又出差,彦木照例打杂跑腿,但是第五天,小刘亲自把人事部的调函递了上来,彦木实习期满,分在离总公司半个城区远的分公司,工资还是2000。 

     在分公司干了一个月,每天累得够呛,算算日子,离和凌云约定的三个月之期只剩不到十天。凌云那边没什么动静,自己调走,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热度消退了。 

     虽然彦木还是一直在找工作,但是希望渺茫。如果凌云不再纠缠这件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就太好了。 

     以为凌云打消热情的彦木在接到电话时完全没有准备。 

     电话是在上班时间打的,周围一大堆人穿梭来去,吵吵嚷嚷。凌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他考虑好了没有,因为后天就是三个月到的日子。 

     彦木沉默了一两秒钟,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平淡,“我有很多方法让你答应,你应该明白。”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下了班,彦木买了末班车的车票回家。母亲见到意外归来的儿子,高兴得不得了,做了满桌的菜。 

     彦木的父母由于历史的原因,没有工作,没有田地。父亲是一个民初就没落的富家后裔,所以祖上传的几间草房也因为成分不好被没收了。 

     两人夜里十二点上街贩蔬菜,晚上六点,菜场关了门回来。一斤白菜五分钱买,八分钱卖,一天卖个四五十斤,不过赚一两块钱。或是把毛豆剥了壳卖给人家,七八个小时,只剥得一二十斤,一小时赚不了一毛钱,母亲的两手的指甲却是脱了一层又一层,早已不能看了。每个月赚的钱不管多少,要一分不少的交四五百块给工商税务大小单位。 

     没有节假日,没有医保劳保,没有退休金,一年365日,不管刮风下雨,大雪冰雹,夜里12点上街,拖着几百斤的菜来来回回走上几十里路,顶着炎炎烈日,从早到晚,一天18个小时只赚二三十块钱。 

     二十多年,不过挣了三间怎么修也漏的石头屋,养大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现在下岗的人越来越多,做这种生意的也越来越多,钱越来越难赚。 

     听说下岗的人到了退休年龄会有养老金可拿,彦木的父母老了后除了两个儿子,没有别的依靠。以彦木兄弟的工资养活父母绰绰有余,但是十年也未必买得起房子,更别提长期重体力负荷,少眠无休落下一身病的治疗了。


    8楼2007-02-15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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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龙行天下要和外国人打官司,争夺欧美市场,凌少爷的二世祖形象180度大转弯,变成了实业家。 

       职员地位跟着直线上升,竟把高人一等的外资公司的“Mr Davy 王 ”、“Miss Linda 马”、“ 
       口天芳子”们比了下去。 

       公司的国际注册商标是LXTX,其实就是龙行天下的汉语拼音缩写,是为了给老外看的,国内商标一直是汉字。不知为何,行内各种各样的市场观察文章、调研报告以及“IT 
       精英”谈到龙行天下全都突然间变成一口一个爱死你踢死你的拗来拗去。 

       自从中国被洋人的大炮轰开大门后,凡是和外国沾上边的就会迅速高级时尚流行起来。 

       分公司开得越来越多,凌云也越来越忙,一个月一个月见不到面是常有的事,彦木的生活越发逍遥。只是每次分开得时间长了,回来的时候,彦木就不得不承受他积压的热情,有时整夜缠绵无休。除此以外,一切都好。 

       

       奉上司旨意,彦木送文件去总公司,一般只是送到某个部门或者秘书办公室,这次特别嘱咐最好交到凌云手上。 

       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几个秘书对他就比较反感,关系不是很好。现在他们认为彦木被调到分公司是失宠了,更冷淡些。 

       进了办公室,三个人一个也没跟他打招呼,自顾埋头做事。 

       他只得直接去敲凌云的门,敲了半天,没有回应。 

       这时王秘书说,“你怎么搞的,一声不响就敲门,不懂规矩!” 

       彦木向她打了个对不起的手势,推推门,想进去把文件放到凌云桌上。 

       推了两下没推动,大概锁起来了。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跟你说凌总不在,还推什么推!”另一个秘书姓赵,因为工作有小疏忽,刚刚被何助理批评过,口气显得很厌烦。 

       “那,我在这里等他,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彦木找把椅子坐下。 

       “不知道!” 

       彦木想会不会出去办事了,但是交给别人又怕不妥,便问何助理,“凌云他回不回来?” 

       何助理从文件堆中抬起头,“小彦,你胆子够大的,敢直呼总经理名字!” 

       彦木捂嘴,“口误,口误,他今天上午能回来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回来,也许不回来,凌总他忙得很!”何助理打官腔。 

       “小彦,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吗?”门口传来凌云惊喜的声音。 

       彦木扬扬手里的文件袋,“公事公事!叫我交给你.” 

       凌云接过,何助理连忙去开门。 

       彦木要走,凌云拉住他,“呆会儿陪我吃饭。” 

       彦木说,“我还得回去交差。” 

       “我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就行了。”凌云拉他进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彦木一下坐到椅子里,端起凌云的茶猛喝。 

       凌云把文件打开看了看,放到桌上,“渴成这样,刚才怎么不在外面要水?等久了吧?” 

       彦木擦擦嘴,“没有,才来。” 

       凌云拨通电话,说彦木下午不回去了,有事。 

       彦木问,“有什么事?” 

       凌云放下电话说,“陪我。” 

       “陪你干嘛?” 

       凌云坐下批公务,“就陪着我。” 

       彦木笑道,“让我坐在这里跟你大眼瞪小眼?” 

       凌云道,“可以这么说,反正你在我身边就好。” 

       停下笔,又说,“小彦,我把你调过来好不好?” 

       “不好!”彦木无聊的转着笔。 

       凌云讪讪的继续工作,“我就知道。” 

       彦木站起来,上半身横过桌面,唇在凌云脸颊快速点了一下。 

       凌云掉了笔,呆在那里,眼睛睁得好大。 

       “嘴巴张得那么大,小心蚊子飞进去。”彦木十指遮住眼睛,“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谢谢你没有调我回来。我要声明,纯粹是感谢,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在凌云靠近前,彦木双手作出阻挡姿势,“不要回吻,否则我会后悔。” 

       凌云纵容的笑了。 

       两人没再交谈,凌云工作,彦木在纸上乱涂乱画。 

       午饭,凌云提议去附近的日本料理店。彦木坚决反对。 

       那家店都是一个一个小房间,专门接待有钱人。房间的四壁和门是薄薄的一层木板和纸,应该做不了什么坏事,但是据说有钱的情侣特别喜欢去,不知道是不是就为了那种刺激。


      15楼2007-02-15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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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跟凌云说,凌云大力反对。声称一个月见不到他受不了。彦木说他以前出差,不是经常整月整月不见面吗。凌云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形势所迫,彦木的差完全可以找人替代。 

         第二天一大早,陆经理接到特别助理,也是凌云的绝对心腹杨风的电话,说那么重要的任务怎么能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太不会办事了。 

         凌云和彦木关系猜想瞬间消失。大家都知道其实彦木只是顺路跟总经理吃了一顿饭,他为了沾点光才故弄玄虚。 

         彦木短暂的明星生涯结束了,美差也被别人替换了。 

         陆经理暗自庆幸还没来得及宣布给他升职。 

         事情似乎平息了,除了一个人以外。 

         彦木在凌云的身边睡了一下午,秘书室的几个人是亲眼看见的。最后一次何助理去交报告,彦木还睡得很熟,当时已经快下班了。而凌云刻意压低的音量证明彦木对他决不只是顺路吃了一顿饭的意义。 

         何助理何民新一直想做个部门经理,他这个助理和有单独办公室的杨风不同,其实只是高级秘书,干一辈子又能有多大出息。他曾经通过几个副总和杨风旁敲侧击,但总不见效果。 

         现在他看到了希望。值得高兴的是他没有像那两个没水准的秘书一样给过彦木颜色看。虽然不热络,也算说得上话。问题是和彦木没有私交,不好直接找他。在职场打滚了十来年的他立刻想到了小刘。 

         费不了多大功夫,他就成了小刘的哥们,很快进入了小刘彦木的圈子。 

         他仔细的观察彦木,研究他的禀性爱好。彦木虽然不像多数同龄人那样咋咋呼呼好起哄,但仍然是个单纯的年轻人。唯一遗憾的是没什么嗜好,也不像会随便就为钱动心的人。 

         他耐心的等待了三个月,机会来了。 

         一次,彦木说想买台笔记本,去看了看,太贵。小刘笑话他电脑白痴还要什么笔记本,买个处理货就不错了。 

         一周后,何民新送了一台龙行天下的最新款品牌机给彦木。说彦木生日在正月,见不着面,就当是提前送的生日礼物。 

         彦木怎么推也推不掉。他想以前没看出来,何助理对朋友这么够意思。 

         回家后在客厅里摆弄,他没用过笔记本,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凌云过来帮他,“新买的?” 

         “人家送的。”彦木在一旁看他装软件。 

         凌云停了手,“谁送的?”这个新款材质特别好,统一定价3万。 

         “何助理。” 

         “何民新?”何民新可不是随随便便送人三万块钱电脑的人。“你们以前没好到这程度吧?” 

         彦木平躺到沙发上,“最近才比较熟的,反正他好像先和小刘比较好,后来就成了我们这帮子的了。” 

         凌云坐过去,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他为什么送你?”


        18楼2007-02-15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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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可能离婚。 

           所以事情就模糊了起来。 

           谈话的重点似乎在离婚的问题上,他们在调解一场婚姻危机,而不是凌云有没有男性情人的事。 

           那个人,彦木,变得遥远起来,仿佛只存在于某种可能性中,缺乏真实感。凌云的承认好像只是承认,没有实质意义。 

           凌云回来的时候,彦木正在吃面,面煮得很烂,盐加多了。他一根根的放到白开水里涮。 

           “别吃了,我们烧饭。”凌云拎拎手里的菜。 

           炒鱼片,牛肉白菜汤。很快就上桌了。 

           彦木问,“你太太原谅你了?” 

           凌云拿了两个勺子,一人一个,“事情解决了。” 

           “什么叫解决了?”彦木喝口汤,味道好极了。 

           “我说,离不离婚都随她,她说她不离。”凌云盛饭。 

           彦木等他继续说,等了半晌,也没下文,“就这样?” 

           凌云开始吃饭,“就这样。”夹了鱼片到彦木碗里,“你最喜欢吃的,冷了就不好了。” 

           彦木呆呆的问,“她不生气了?” 

           “不知道,大概过两天去米兰,看完时装发布会,心情会好点。”凌云把菜放到他嘴里,“别愣了,不是饿得很吗?” 

           彦木嚼嚼吞下去,“她没要你做什么和我断绝往来的保证?” 

           凌云点头,“好像有说过。” 

           彦木问,“你答应了。” 

           凌云想想说,“我大概什么也没说,她当时哭得含混不清,我只好去拿面巾纸。” 

           彦木被他打败了,他低头吃饭,至少他们没离婚,总算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过了一会儿,凌云说,“小彦,你讨厌我吗?” 

           彦木说,“不。” 

           凌云停下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用情不专,三心二意,是个混蛋?” 

           彦木含着鱼片,“没有。” 

           凌云看他,“撒谎。”他的眼神中有无奈,“如果,我离婚,你就会立刻离开我,是不是?” 

           是的,在事情闹到那步前,彦木应该会先离开,不管造成什么后果。 

           “你和你太太很般配,她爱你,你也爱她,好好过日子,该有多好?” 

           凌云握住他的手,“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彦木沉默了。 

           凌云用手挑起他的下巴,“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不要遇见你,或者在结婚前遇见你。” 

           “你这样不累吗?”彦木想拿开他的手,却让另一只手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凌云说,“小彦,我得到你的信任,却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你全部的信赖,但,”他缓缓的说,“我不能放了你,你明白吗?” 

           彦木笑了笑,没有回答。 

           

           麻雀 

           变不了凤凰 

           感情 

           代替不了食粮 

           心 

           一直迷惘 

           因为 

           灵魂太容易受伤 

           我依赖的 

           是否 

           无论多么寒冷的晚上 

           我都能 

           看见 

           你温暖的面庞 

           


           第二天,他们搬了家。新家位于市中心某处静僻的高档小区。 

           龙行天下的官司胜诉,得到几百万美金的赔偿,打开了欧美市场的通路。 

           公司上下一片欢腾,许多人提出要全面进军海外,董事会也表达了开办更多海外子公司的意向。 

           可是凌云不这么看。他认为目前的国外业务已经足够,再把钱投下去得不偿失。 

           龙行天下在国内坐着第一把交椅,在欧美不过是个小虾米。 

           中国有十三亿以上的人口,这个行业的消费群不足亿人,市场潜力无限,外国公司争相挤进来,龙行天下反而把大笔资金砸到欧美那些饱和的市场捞一尾漏网小鱼,岂不可笑。


          25楼2007-02-15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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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中国市场比数个欧洲国家的消费人群总和还多,随着消费者数目的增加,龙行天下目前所占的市场份额很快就会被稀释。现在必须抓紧时机,踏踏实实的在国内扎下根。 

             至于海外经营,要以发展比较快,潜力比较大的待开发国家为主,欧美市场采用渗透进入。 

             拓展国外市场主要方式是由已经建立的较有余力的子公司进行衍生,国内资金基本不向外移动。 

             他的见解很有说服力,吵吵嚷嚷的“龙行天下全球化热潮”落下帷幕。 

             申诉的成功使得龙行天下的名气翻了好几倍,客户数量呈指数上升,营业额数月内翻了十倍,各大银行纷纷赶着融资,股市火爆到让人眼晕。短短几个月新开了五家颇具规模的子公司。 

             客户的增加,对大多数人是好事,对彦木却不好。原来的仓库已经满足不了需要,必须换成大仓库,所以彦木这个唯一的搬运工不得不一趟趟从这个楼搬到那个楼。 

             做了这么久的体力活,彦木比开始要耐受得多了,不过像这样强度的劳动,任干了多久的人也够呛。已经结茧的手又磨出了血泡,全身上下都要挪位了。 

             肩上扛个沉甸甸的木头箱子,右手提着装满光盘的纸箱,不知道是他今天的第几趟。 

             应该在凌云耳边吹吹风,多给物流部发点预算,再招几个人手,要是老这样,他大概活不到新年。 

             前面的电梯眼看要关上,彦木忙喊道,“等等!” 

             看不见全景,感觉里面好像没几个人。 

             有人低声斥责道,“彦木,你东西这么多,进来干嘛?等下一趟。” 

             彦木道,“装得下,人又不多。那么多东西就我一个人搬,不抓紧,到夜里也搬不完。” 

             “小彦?”另一个声音叫他,隔着箱子,听不清楚。同时有人想把他肩上的东西往下卸。 

             “不用卸了,反正一会儿电梯就到了,现在卸,马上出去还要再扛起来。”彦木把箱子稳了稳。 

             “小彦!”又叫了一声。 

             彦木想转过去看看,东西太重,视线动不了。 

             箱子一下被拿开,“小彦,你怎么在这里做搬运?” 

             凌云的脸出现在上方。 

             彦木手里的纸箱随即被人接了过去。 

             视野开阔了,彦木才发现周围的几个人都是经理一级的,陆经理也在。大概凌云和总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来这边视察。 

             揉揉疼得快断掉的肩膀,彦木道,“搬东西的生病,我和他是哥们,正好我那边没什么事,就来替班,免得他被扣工资。” 

             “你还真热心?”凌云的口气听来似乎真有几分称赞的意味。 

             彦木道,“还不雷锋同志闹的?” 

             “你还雷锋呢,雷锋同志有欺骗领导的吗?”凌云板起脸。 

             彦木连忙说,“我哪敢呐,真是替班!” 

             凌云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他虽然装的轻松,但从他的眼神里就知道他疼得很,手上有好些个血泡。 

             几个经理心里打鼓,不知道凌云是喜还是怒,摸不准他们说的意思。 

             一个搬运小工和总经理大人扯不到一块儿去,但看来两人很熟。凌总是夸他呢,还是训他,或者是这个叫什么木的私自离了本职工作,让凌云不高兴了? 

             陆经理尤其冒冷汗,彦木为什么说替班,凌云是知道他不是替班才说他欺骗领导的,还是别的原因。不管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肯定的,凌云和彦木早就相熟。 

             电梯的铃声响了,凌云他们先到了。几个人都没动,经理们等着凌云。 

             凌云看看彦木,“小彦,你去三楼叫企宣的李策划到五楼会议室来。你的东西放在电梯外,麻烦陆经理另找人帮忙。你回自己的岗位。” 

             陆经理连忙说,“是是,小彦啊,你回办公室去,仓库的东西有别人负责。” 


             彦木没什么事做,就提前回家了。 

             几个月前刚开始当搬运工的时候,买了一根针用来挑血泡,后来手上起了茧,就不用了。 

             他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总算还没丢。 

             凌云一进门,就看见他在沙发上皱着眉,捏着针往手上戳。 

             他抽走彦木手中的针,“消毒了吗?” 

             彦木伸手要拿回来,“这要消什么毒,你是没起过泡吧。” 

             凌云没给他,找出药箱,给针消毒。 


             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凌云给他清理。每刺一下,他的心就缩紧一下。 

             他多久没有能和他好好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他的手上已经结了这么厚的一层茧,那是磨破了多少次才成这样的?这根针又用了多少次了? 

             记得好几个月前他手上就曾带过伤,那么,那时起,他就被调去做搬运了。 

             他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得罪了上司。让他一个人做搬运工,对于心胸狭窄的陆礼林来说,这个报复很轻,证明彦木的“错”不大或者根本就没什么错。 


             全部弄完,彦木到浴室洗手。 

             凌云跟进来,圈他在怀里,拿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清洗他的手指。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人不说话,房间里就静悄悄的,只有水流声涓涓潺潺,彼此可以感觉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温暖的气息环绕在周身,秋天了,空气透着丝丝的凉意,人的体温显得非常舒服。 

             手指与手指交缠,呼吸和呼吸融合。


            26楼2007-02-15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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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量什么事?”彦木问。 

               凌卓天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看着彦木。 

               好一会儿,才说,“你和凌云在一起,很久了吗?” 

               彦木点头,“有几年了。” 

               “他很喜欢你。”这句话不是问题,而是陈述。 

               彦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凌卓天又道,“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喜欢他。”还是陈述。 

               彦木忽然有些愤怒,“你调查我?” 

               凌卓天道,“你认为我会大张旗鼓调查儿子的情人,搞得人尽皆知吗?” 

               彦木抬头看他。 

               “如果你喜欢他,他早就离婚了,不是吗?”凌卓天肯定的说。 

               他的确是凌云的父亲,都不是普通人。 

               彦木低头喝水。 

               “你们的事情我不理解,也不了解。”凌卓天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自从凌云承认有你这个人,我一直留意着他的事情。” 

               原来凌云的家人并不是好糊弄的,那件事距离现在有一年了吧,反过来想,事情当然不会简单的过去。而凌卓天竟能不动声色的等了一年,实在不是平常人。 

               “他确确实实喜欢你。”凌卓天说,语气里隐隐约约有某种东西透露出来。 

               彦木还是没有说话。 

               “我安排你离开他,如果是因为经济上的问题,你应该可以从他那里拿到需要的数目。”凌卓天直接说出了目的,“你想去哪里?” 

               彦木没有想到他这样说,似乎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 

               “你好好考虑考虑,”凌卓天说,“三天后给我答复。” 

               彦木开了口,“我想我不能给你答复。” 

               凌卓天看看他,并没有受他这句话的影响,加重语气道,“三天。” 


               彦木没去小刘那儿,被他在电话里骂了一通,答应周六请客,才让他住了嘴。 

               凌云不在家,去上海视察子公司了。 

               和颜诺说好,到他那里吃饭。颜诺经过几年的单身生活锻炼,手艺很不赖。 

               到了他住的地方,一开门,颜诺的脸色就不好。 

               闷声闷气的吃完饭,彦木要走,他才叫他,“颜信,我问你,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彦木一愣,“问这干什么?” 

               颜诺道,“我以前就奇怪,你的专业不好,工资超不过两千,哪里来的钱给爸妈买房子。” 

               彦木坐下来,摆弄桌上的定时钟,“借了一些。” 

               “借了一些,上次任游住院,你也借了一些,你还真能借。”颜诺声音高起来。 

               彦木拧发条,“东拼西凑呗。” 

               “东拼西凑?”颜诺口气僵硬,“你送给任游价值几万的笔记本,也是东拼西凑的?” 

               颜诺对电脑颇为精通,看出那个不是二手便宜货,当时虽然奇怪,也没往心里去,今天想起来了。 

               彦木放下手里的钟,“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拿什么还?”颜诺怒道,“身体吗?” 

               已经有了某种准备,还是像被猛击了一棍,耳朵里嗡嗡的响。 

               “是前几天送你来的那个……朋友?”颜诺的脸长得相当和善,性格也非常平和,在彦木的记忆里找不到他生气的模样。现在的脸对彦木来说简直是陌生人。 

               彦木闭上眼睛,然而颜诺就在他的面前,看不到,也感觉得到。 

               “房子的钱是借的,任游住院的钱也是借的,但是后来肇事的人有赔偿,已经还了。电脑是别人送的,我用不着,就给她了。信不信由你。”彦木平静的说。 

               颜诺怔怔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真实和谎言的证据,但是两者都没有找到。那个匿名电话是真是假?他有点分不清楚了。毕竟他从来不认为颜信是那种人。 

               彦木站起来,“那个……朋友确实很有钱,但……只是朋友,或者有人误会。你不要胡思乱想,还是你觉得我有那种能力吗?” 

               颜诺低了头。 


               凌云从上海回来,给彦木带了一只鹩哥。这种鸟比八哥伶俐,善仿人声,惟妙惟肖。 

               有时你无意间说句话,它记住了,就会自己说出来,连语气也和说话人一般模样,还能学人唱歌,字正腔圆,音律标准。 

               彦木喜欢得不得了,给它取名“凤凰”,每天下班回来,就教它说话。“凤凰”特别聪明,一学就会,没过几天,就能“凌云,凌云”的叫。 

               只是彦木的名字发音拗口,它还说不好,看见彦木,“夜雾,夜雾”的在客厅里满天飞。 

               更让彦木喜欢的是,它还自己学了彦木和凌云的手机铃声咿咿呀呀的唱。 

               凌云见他欢喜,很是高兴,因为彦木常常独自一个人在家里,近来又不怎么出去玩,总在屋里睡觉,怕他烦闷,特地找了这只机灵鬼回来,讨他欢心。 

               过了几日,凌云开始后悔了,彦木完全被这只小鸟迷住了,反而把自己冷落在一边。 

               结果他天天跟鸟吃醋,弄得“凤凰”见到他,就叫“干嘛吃鸟的醋!干嘛吃鸟的醋!”,学的彦木口气 。 

               它无心,凌云听得牙痒,却无可奈何。 

               桃花开到最盛的时候,彦木家里有点事情,他请了两周的假。这么长时间,要是别人,陆礼林准答应不了,但是因为他对彦木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所以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凌云自然很不乐意,但是彦木家里有事,他只得勉强点了头。 

               彦木好像十分舍不得“凤凰”,每天晚上都和它说话说得很晚。凌云不催个三四遍不上床。 

               到了他走的前一晚,十一点多,还在那里和“凤凰”叽叽咕咕。 

               凌云再也受不了,将他拦腰抱起,“小彦,你当真心里只装着它了,是不是?” 

               彦木把手环过他的肩,“总要跟它告告别嘛。” 

               “你跟它告别,我呢?”凌云恨恨的道,“你就舍得我?” 

               彦木很认真的看着他,搂紧他,“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比想的还要舍不得。” 

               这三个“舍不得”说得情真意切,每个都伴随更紧的拥抱,拥抱着凌云。 

               凌云深深的回抱着他。 

               “可我也不能舍了……”叹息若有似无,凌云没有听清,虽然两人离得已经如此之近。 

               “只有两周,桃花落了,我就回来了。”彦木换了轻松的语调说。 

               “小彦,我会想你想的发疯的。”凌云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彦木在他的肩颈闭上了眼睛,“我们不是常常几个礼拜见不着面吗?” 

               凌云道,“哪一次我都想你想得发狂。”更拥紧他,“小彦,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我。” 

               彦木道,“这话你这几天每晚都说,还补偿得不够啊!” 

               凌云将他推倒,气息不稳的说道,“不够。”


              33楼2007-02-15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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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没有尽头的彼此交缠,紧密的不能再紧密的拥抱。 

                 狂野炙烈的吻,燃烧了沸腾的血液。 

                 让心脏都悸动的深情和温柔,该怎样舍得? 

                 如此紧密之间的空隙,该怎样填补? 


                 凌云上班的时间比彦木的出发时间早,所以他先出门。 

                 彦木看着他走到门边,才叫他,“别忘了照顾凤凰,我不在的时候,它会陪你的。” 

                 凌云笑道,“你就是忘不了它!” 

                 “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彦木道。 

                 “是是,我保证不会趁机欺负它。”凌云道。 

                 彦木说,“向毛主席保证?” 

                 凌云道,“向毛主席保证!” 

                 转身开门,停了手,回头道,“我等你。” 

                 “嗯。”彦木说。 


                 彦木去了快十天,打过两次电话,说一切都好。 

                 新的一周开始,凌云刚进办公室,特助杨风拿着文件进来。 

                 往他桌上一丢,“那个……以前在秘书室打杂的彦木,后来调到城北去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了?”凌云抬起头,问。 

                 “刚才陆经理打电话,说周末的时候,他弟弟打来电话,那个彦木出事了。”杨风说,“他想请示一下要不要给抚恤金,他家人倒什么也没……凌总,你怎么了?” 

                 凌云僵立在那里,手上的文件悬在半空中。 

                 突然,他厉声喝问,“你说谁?”把杨风吓了一跳。 

                 “我说陆礼林那里有个叫彦木的,请假回家,在那边出了车祸……” 

                 凌云的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文件还维持着原状。 

                 “凌总,凌……” 

                 凌云忽然抓过电话,按了几个键,好像不对,又重新按,却不知道把手上碍事的文件袋放下。 

                 

                 电话是彦木的父亲接的。 

                 

                 凌云手里拿着电话和文件,就那样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对方显然已经说完了。 

                 “凌总,凌总!”杨风过来叫他,他还是保持着姿势,眼睛定定的,没有丝毫眨动。 

                 杨风小心翼翼的碰他的胳膊,“凌总?” 

                 仿佛只是轻咳了一声,凌云竟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小云!”杨风大叫,双手去扶他的肩,又是两口鲜血从凌云的嘴里喷出来。 

                 杨风的脸上,西装前襟,全是血。凌云还是没有动,眼睛也还定在那里。 

                 “小云,小云!”不管杨风怎么叫,凌云都没有反应。 

                 我已经决定要在你身边很久。 

                 桃花落了,我就回来了。 

                 

                 车祸是周五发生的,穷县城里常见的私人长途巴车。 

                 在山间小路上,车坠下了悬崖,下面是滔滔的大河,正值春汛期,无人幸免遇难,包括司机和他卖票的妻子。 

                 

                 春天过去了,万紫千红的世界沉入浓稠得化不开的墨绿之中。 

                 

                 你说 

                 桃花落的时候 

                 就回来 

                 可是 

                 所有的花 

                 都已经 

                 落了 

                 


                 打开门,就听到“回来了,回来了,凌云回来了”的叫声,“凤凰”在屋里转着圈,飞到凌云的身边叫“凌云,凌云”。 

                 凌云摸了摸它,进厨房做饭。 

                 “凤凰”跟在他身边,说,“唱支歌吧,凤凰给凌云唱支歌吧。”便开始唱起来。它从电视上新学了一首歌,正在热情上。 

                 唱到中途,又想起别的话,叫道,“凤凰陪凌云,回家吧,回家吧,凤凰陪你回家吧。” 

                 然后它就重复“凤凰陪凌云”、“回家吧”、“凌云回家吧”、“凤凰给凌云唱歌吧”,不厌其烦的颠来倒去。 

                 这些话都是他在临走之前教它的。 

                 饭做好了,凌云坐到客厅里,打开电视。 

                 “凤凰”喜欢看动画片,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暂时安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的动画结束了,他没有回来。 

                 凌云开始盛菜盛饭,“凤凰”喜欢吃肉汤泡饭,他每天都做一些给它。 

                 吃完饭,“凤凰”又开始絮絮叨叨,“凌云,凌云”,“陪凌云”,“我陪你”,“有凤凰在”之类的差不多的话,它学得时间久了,没有人再教它,已经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34楼2007-02-15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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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风吹在他衣上的姹紫嫣红,轻轻的滑走。 

                   他的怀里变得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玩累的“凤凰”在椅子里打盹。 

                   晚春的傍晚,生命无精打采,令人感到迟钝,冗长和疲惫。 

                   

                   转回头,凌卓天在台阶上等他。 

                   “云儿,”他叫儿子,“我想跟你谈谈。” 

                   

                   你不能乘机逃跑,否则,我一定会抓到你。 


                   小彦,我很想你。 

                   

                   捕捉一只小麻雀,悄悄的接近它,别惊动它。 

                   特别是有逃跑经验的,别让它听到风声,别让它感觉到危险。 

                   成功的追捕需要耐心,而凌云多的是耐心,这一点很久以前就得到了证明。 

                   小彦,我很想你。 

                   

                   不管是碗面杯面,红烧牛肉还是雪菜鸡汤,再也找不到彦木和小张没有吃过的方便面了。 

                   小张嚷嚷着要找女朋友好有人做饭。 

                   彦木说那不如把交女朋友的钱用来雇专门做饭的钟点工,保质保量。 

                   小张白他一眼,我要有那钱天天下饭馆得了。 

                   又充满向往的说,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上锦衣美食的好日子。 

                   彦木若有所思道,好日子哪是平常人过的。 

                   小张道,你这个小子没救了,一辈子是穷人的命。 


                   两人在的是家小公司,小张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五。 

                   彦木更少,只有一千二,缴完房租、水电等杂费,剩下的再寄点给父母,刚够糊口,加上不会做饭,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这种生活跟和凌云在一起时天差地别,换了别人多少会有点想法,可彦木是个得过且过,吃了上顿,不想下顿的人,一个人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至于给父母的钱很少,只有靠颜诺了,在这种小地方没有前途了,将来的事业生活打算之类的,他想都没想,说实在的,想也白想,不如不想。 

                   小张对彦木毫无志气,心不在焉的态度很是不屑。 

                   世界上是有很多碌碌无为的人,可像彦木这种对未来连憧憬都没有的人却是少见。 

                   小张每天都忙着看书,准备考研究生,还想考什么司法考试,出国考试,会计师认证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能“出人头地”的,他都要试一试。 

                   彦木呢,看书就是翻漫画,上网就是打游戏,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混日子。 

                   穿的,吃的全都寒酸,连个手机也买不起,再说就算买了也用不起。 

                   既不能回报社会,又对不起父母,更别提实现个人价值,整一个糊涂虫。 

                   用小张的话说,彦木活着纯粹浪费资源。 

                   每次他这么说,彦木就哈哈大笑,他觉得小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难道当了研究生,做了律师或者为外国人工作就不是浪费资源了? 

                   他们吃穿用比他好,比他多,当然比他更浪费资源吧? 


                   去不了饭店,到路边买碗绿豆汤喝吧。 

                   八月末,天干燥闷热。 

                   夏天的中午,小城的街上看不见几个人,车辆也少,比起往日的喧嚣,分外安静。 

                   蝉在行道树上嘶鸣,空气中漂荡着灰尘。 

                   眼前的景物悠远,恍惚,人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 

                   类似的感觉缓缓的,模糊的从记忆深处若隐若现。 

                   静谧的小城大街,嘶哑的蝉声,混沌的恍惚。 

                   只是记忆里,朦胧的,他身边坐着一个有温润嗓音的男人问他“叫什么名字”。 


                   在这个自身存在感稀薄的午后,他的声音,表情,容貌,忽然间浮现心头。 

                   接着,他胸膛,手指和怀抱的感觉清晰的被身体记起。 

                   他,过得好吗? 

                   搅动的汤匙停在了手指间。 


                   原来在心底是有想念的。 

                   和想念家人、任游不同,也和怀念喜欢的女孩子不同,那是一种既不悲也不喜的怅然。 

                   它的味道弥漫在口中,仿佛呼之欲出,却又莫名所以。 

                   然而,嘴里除了绿豆的淡淡清香,什么也没有。 

                   他低着头,闭上眼,咽下长长的叹息。 


                   “你困了?小彦?”小张在旁边问,将彦木拉回到现实。 

                   彦木一笑,“是啊!” 

                   小张讽刺道,“你除了睡觉,还知道什么?” 

                   彦木捧起碗喝汤,“夏天中午能不困吗?” 

                   小张说,“你真是一点毅力都没有。” 

                   彦木笑道,“没办法,毅力跟我合不来。” 

                   小张给他一个看不起的眼神道,“你将来绝对一事无成,要穷困潦倒一辈子。” 

                   彦木点头,“我同意。”


                  40楼2007-02-15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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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终极雇佣番外 

                     番外1 

                     一上车,暖气迎面扑来。 

                     彦木不禁感慨道,"还是空调好啊!" 

                     语调深情得有些虚假,话百分之百真心,尤其是只有皮没有棉的鞋里,疼痛难忍的双脚被热流环绕的时候。 

                     凌云握住他冻僵的手指,"房间里怎么不装空调?" 

                     看了看他,最后,彦木满脸严肃的说,"怕得空调病。" 

                     "空调病?"凌云失笑,拉他靠着自己汲取暖意。"还空调病呐,是小冰棍吧。" 

                     这次,彦木没有接话。 


                     适应温差后,车内金属和皮具的气味开始蔓延鼻腔,热风的烘蒸越发让人不舒服。 

                     挣扎了一下,他挨近凌云,将口鼻埋入他温暖干净的气息。 


                     "小彦?" 

                     "快开车。"彦木含混不清的说。 

                     凌云摩挲着他的黑发,轻声道,"这种体质,不该到处乱跑。" 

                     "我本来是要在家看电视的。"彦木抬起脸抱怨。 

                     凌云笑起来,"是吗?" 

                     胃中液体上涌,彦木赶紧把脸靠向凌云衣襟,"快走,不然我要吐了。" 

                     

                     车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虽然是下午三四点,阳光正好,但并不暖和。马路两旁堆着七八公分深的冻雪,不见融化。冷风经过,细屑飞扬,愈迷人眼。 

                     

                     刺骨的严寒里,平日萧条的小城此刻热闹非常,处处欢声笑语,透着喜气。 

                     街面铺天盖地的红,红色的灯笼,红色的条幅,红色的春联,红色的鞭炮以及挤不动的红色人潮。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忙碌,每个角落都是车水马龙。 

                     商场店铺无一例外的呈现令人瞠目的爆满,收款台前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队。 

                     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除夕了。 

                     

                     小张的家乡离这儿不远,老早订了票,一放假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和去年一样,因为二十九三十的火车票太紧张,彦木没能买到,只好一个人在他乡过年。 


                     北方冬天的时候,由于温度过低,有供暖气。南方则常年处于比较高的气温。而不太南,又不太北的地界,尽管冬天的温度基本保持零下十度以上,比起北方零下二三十度要高得多,但因为室内缺乏供暖,这些地方的冬天反而比北方难过,所以在这边工作的东北人倒一个劲的嫌冷。 

                     

                     去年冬天,饱受苦寒的两人就嚷嚷着装空调,可他们俩工资奖金全加起来不过两千多。光是房租差不多就去了一半,哪有余钱消费"高档电器",只能过过嘴瘾罢了。 

                     


                     这套两居室并不大,但由于没怎么装修,很不保暖。进入腊月,水泥地面和石灰墙令人倍感寒意。小张一走,少了一半热度,更冻得像冰窖一样。 

                     

                     三四斤重的丝绵根本抵挡不了寒气,彦木把厚些的春秋装全盖在被子上,夜里还是冷瑟瑟的。 


                     上午,他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算给自己扫尘,做了过年的准备。 

                     年前营业的最后一天,浴室里格外挤,人贴着人,几乎转不了身。加上氧气稀薄,一场澡洗下来,比跑了三千米还累。回家爬上床,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凌云敲门时,他正缩在被窝里,准备啃啃泡面,在床上度过年三十剩下的光阴,顺便迎接新年的钟声。 

                     

                     离开凌云久了,彦木对于凌云的概念已经模糊了。 

                     人毕竟是要应环境而生,所谓天高皇帝远,身处偏僻落魄的小城,周遭人事清贫,都市的光鲜绚丽逐渐褪去,与其相联的事物也随之被淡忘。 

                     

                     彦木从没有想到两年后,凌云会追来,并非他对凌云有什么怀疑,只是通常这时间已足以淡漠任何热情。 

                     就像初次离开父母的大学新生,第一个假期日盼夜盼,数着回家的日子,又有几个大三的学生会如此呢? 

                     感情依然存在,但分开的久了,便没有那般强烈和迫切需要。所以即使思念,即使牵挂,也不再冲动。 

                     其实距离比人们认为的要残酷,而感情冷却需要的时间,比人们想象的要少。 


                     两年已经太长太长。 

                     彦木无法立刻把凌云的出现转换成意识,他的反应还处于混沌阶段,尽管前天就见到了凌云,他倒还没为这事开始烦恼。 

                     

                     进门的刹那,彦木立刻被卷入都市的格调中。 

                     和别的地方一样,城里档次最高的这家星级酒店是富贵的代名词。在这里,丝毫看不出是人均工资不足一千的小城市。 

                     这时,彦木忽然有了清晰的意识,凌云来了。 


                     两年不长,但也不短。 

                     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然而,也可能一成不变。 

                     走了远远的一程路,却回到当初,并非彦木希望的结果。


                    42楼2007-02-15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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