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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文】伞(很美的鬼故事,表示本人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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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07-17 22:28回复

    “不要把陌生的、无主的伞带回家,它里面可能裹着一只心愿未了的鬼。”
    ——题记

    二月的杭州阴雨绵绵,仿佛一切都沉浸在静悄悄的雨里。烟雨西湖中,零星地摇荡着几只小舟,寂寞堤岸上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盼望春天的柳,那隐现出的生机犹如淡绿色的薄雾,散落在沙沙做响的雨中。
    春节过后,寒假即将结束,我终于说服了妈妈,令她同意我独自到杭州一游。这是我第一次来杭州,但不知为什么,这里似乎是我心底早已熟知的地方。初到那天兴奋地打电话给连葳,她说我这是杭州情结,或者我的前生与此地有关。
    连葳就是这样,神神叨叨地把任何无法解释的事情都归结到前生去,虽然听上去曼妙,却未免自欺欺人。
    带着连葳那个论断看杭州,它在我眼里变得复古、缠绵而忧伤。自我到达后便接连不断的雨更是衬托了它的阴冷之美。  我决定冒着微微细雨在傍晚时分到西湖边散步。连葳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你不是喜欢《白蛇传》么?去找找还有没有那种古旧的伞卖,趁雨天,说不定断桥上有小帅哥反来问你借伞哦!”
    “借你个大头鬼啦!”我挂断电话出门去。
    因为是冬天,我对雨毫无心里准备,没有带伞来。这场雨若是下得大了,倒真需要去买把伞。
    伞,是我的另一个情结。
    我固执地偏爱着那种来自江南的伞。暗褐色的油纸、坚韧的竹骨,撑开时好似个小帐篷,安全又牢靠,里面林林总总几十骨,像编进去了几多神秘的故事。
    看白蛇和许仙的传说,便记住了那把重要的伞:紫竹柄,八十四骨,老实舒家。

    我走在无人的湖滨路上,雨雾随微风飘来,将我笼罩在其中,如同走在一张交织无错的网里,没有尽头。
    湖上的小舟已然收归,徒留微波荡漾的西湖,在灰蒙蒙的雨雾中,烟波浩渺,如梦如幻。
    西湖藏着不知多少故事,在我们无从介入的那些年代。吟风弄月的书生,由北南下的侠客,倾国倾城的名姬,游山玩水的君王,西湖似有着一个吸力巨大的磁场,各色人等莫不在此一一登场,在纷杂的人生中填上不可或缺的一笔。
    而我这个汲汲无名的高二普通女生又会在这里捡拾到怎样的邂逅呢?
    远远地望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店,犹自开着如多宝格一般的木门,里面的灯光暖意融融,忙赶过去。
    原来是间古玩店,卖些字画、玉器,文房四宝,角落中散落着些瓷瓶木桌之类旧物。我绕着那些高大的柜台游走,一位上年纪的店家手里拿着本线装书在看,并不来招呼。
    无意中就看到了它。
    它静静地立在那些旧物中,很老了。没有破损,也未被蛀噬,细细地裹扎着,依然坚实紧密,但,很老了。几分陈旧的颜色,暗淡无光的手柄上有些被磨过的圆滑,不知曾被谁人握在手里,经年之后留下了痕迹。
    那是一把非常古老的油纸伞,撑开看,骨上犹有烧过的一方印,已看不真切字迹。
    拿了伞去问店家,他端详许久,皱了眉:“怎么不记得那堆东西里有这把伞呢。”又问我:“真的要买么?若真的要,我便去查帐,好给你个价。”
    “要,要的。”我连连点头。连店家都不记得它,多么地受冷落,偏偏跳进我的眼里,怕是冥冥中微妙的缘份作祟。
    


    2楼2012-07-17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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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他慢慢地直起身,一头长发垂落下来,再看真些,那布衣竟是件短袍。
      他说,他是鬼!
      “真荒唐!”若非他温良怯懦地站在那里连正视我一眼都不敢,我铁定吓晕过去了。“你说你是鬼,证明给我看!不然我报警了!”
      “这……”他指指那把伞,“你把那‘镇魂铃’收了,我便回去了。”
      “你把它递过来。”那铃铛真的有用?连葳要是知道了会晕死过去的。
      “我不能碰它。”他向一边躲,意图让我过去。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耍花招!拿过来!”我如小人得志,越是看他胆怯越嚣张。
      他犹豫不决地呆了半晌,好像下定了决心,回身抓住伞柄向我掷来,便在那瞬间,铃铛发出一阵急响,金光四射,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击,扑落到窗前地上。
      我刚接住的伞又掉落在地,眼前所见令我惊骇莫明。
      他是鬼!
      我机械地蹲下身,解开铃铛握在手里,他那边叹了口气,慢慢地消失。我呆了呆,猛然醒悟到果真如他所说地“回去了”就是回到这伞中,立刻连蹦带跳地逃到屋里,留那把伞孤零零地支在地上。
      我紧握着铃铛坐在床边,屋内极静,只有窗外的雨仍沙沙地响个不停。
      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我看到了这把伞,又一心把它带回来?我那份解不开的杭州情结,为伞所动的心思,莫不是都归在这把伞上?如今这伞竟带来个惊惶失措的鬼,我怎么打发?
      “喂……”他还在不在了?
      那伞,一如我撑着它回来时的模样张开着,它一路上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想到在伞下时连葳曾在电话里吓我,不曾想竟真的裹着个鬼。连葳那乌鸦嘴!
      “你出来吧。”看样子,他比我还胆小,不妨叫出来一问。
      他在伞前现了身,低眉垂眼地依然不看我一下。
      “你……”突然不知道从何问起,问他怎么变鬼的么?或许那是他不堪回首的伤心事。“你是什么时候的人啊?”看他那身衣着装束,不似现代人,倒像是古装电影里平淡无奇的路人甲。
      “我走时是大明天启元年,距今很久了。姑娘。”
      “又是姑娘。你们那时候管别人家女孩叫姑娘么?现在都叫小姐。”我教育他。
      “哦……不知姑娘是谁家的小姐。”他恭恭敬敬地,像只呆瓜。
      “唉!不是这个意思!”我摆摆手,解释不清。“大明天启元年?那是什么时候?距今大约不到四百年吧。你怎么会在这把伞里?”
      “我叫柳华清,是杭州西湖边的一个伞匠,我家出的伞远近闻名,但自认从未做出过一把好伞,后来抑郁成心病,最终一病不起。”他是姓柳,不是舒么?
      “这伞是你做的?”三四百年的伞,保存得那么好可不是有鬼么?若刚才便知有这么久的历史,说什么也不敢随便买下。八十元,一把明朝的伞,倒是值了。
      “是的,临死之时心有不甘,又舍不下自己多年的心血。当时家中只卖剩这一把,于是便附在上面,不肯走。”
      “留下来干什么?重新回来不是仍然可以做你的伞匠?”那些关于鬼的事,整天听连葳那些道听途说也懂了些。
      “想遇到个爱伞的人,容我再试一次。若是前去轮回,下一世不知投身什么人家,还有没有机会再做个伞匠。”
      爱伞的人,就是我。
      现在的人谁还会着紧一把伞?雨天时拿来用,平时收在角落无人问津,不在意中丢三落四地它便消失了。而我却固执地喜爱这种古旧的伞,从第一眼见到这种伞,便由衷地爱上,爱它的陈旧、晦暗和神秘。一直以为它是个有故事的物件,直到今天。
      难以相信地,故事发生了。
      “你怎么不看着我说话?怕生人吗?”不习惯他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好像个卑微的下人。没人告诉他说话时要正视对方么?
      “姑娘衣着散乱,多有不便。”他把头更低下些,似乎连这句话都冒犯我。
      衣着散乱?我审视自己,虽是浴袍却裹得严严实实,何处散乱?再向下看,露着双光光的小腿在袍下。是了,他来自男女授受不亲的明朝,几时见过这种装束,自然非礼勿视。
      “没关系,现在的人都这么穿衣服。这都不能看,等夏天来了,你还怎么上街去。”突地打住口,他有机会上街去吗?
      


      4楼2012-07-17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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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什么不妥?”
        “这一路很辛苦,要你一个弱女子辗转劳顿……”
        他还未说完,我失笑地打断他:“谁说我是弱女子?我在学校里可是运动健将,做了四年长跑队的队长,走这区区十几里山路也不算什么难事。”
        “什么是……运动健将?”他不懂时事术语。
        “就是,很爱体育运动,成绩非常好的人。”我不禁洋洋得意,向一只鬼炫耀自己。
        “为什么有这种安排?要这样才能嫁得好?”他的说法与如今的生活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不是为了嫁。现在的女孩个个都要上学,有了学问还要体质好,这样才能找个好工作,挣了钱去旅游,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理解只是这么简单。
        但于他已是难以消化:“以前也曾见前朝有钱人家送女子上学,但不是户户都如此。大多女子只留在家中帮衬家务,最终寻得好人家嫁。哪需要挣钱,更遑论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现在男女平等嘞。”我教育他这个封建制度下的男人。
        “男女如何平等?男人生来承担家业,女子柔弱,肩担手提都不能,怎么能做同样的事?况且,谁忍心让她们吃这样的苦?”他真是心软。
        “不是谁忍心,是大家心甘情愿这样。凭什么女人不如男人呢?事事由他们做主?我们也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我一副雄心大志。
        他沉默了,不知我这一番女子翻身论是不是让他很受打击。
        半晌听他又道:“盈盈……我不知旁人怎样看,但劳你这样为我,我心下不忍。”
        “哎呀,我答应要帮你,一定要做的。这些对我不算很辛苦,你安心吧。”我安慰他。不由地想,在很久以前,原来女子可以不必那般操劳,真是受宠。
        “若有来生可以报答,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他似在下个决心。
        我,呆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应他这句话。他说来生要来报答我,那么确凿有力,象誓言。
        “听说投生之前要喝孟婆茶,忘尽前世。等你再来时,这一切都忘了吧?怎么还记得我。我们只管把这一世的心愿了却就知足了。”我想起连葳往日灌输给我的灵异知识,有点索然无趣。
        “我……你放心,我定然不喝那孟婆茶,记得前世种种,回来找你。”
        “看你说的。”不知在白天时他是否可以不现身地飘游出来,是否可以看到我的模样。阳光下,我的脸似被火烧。

        何家竹园的看园人奇怪地打量我许久,半信半疑地问:“你要买竹做伞?”
        “是,很爱这种古旧的伞,想自己做来试试。”这种伞并非一个普通小女子就可以轻易做得,他不疑心我才怪。
        “我家的紫竹一向只卖给制伞世家,现在即使没有生意,也轻易不卖给寻常的人。”他见我气喘吁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你特为这几枝竹走来,就卖你好了。但不可再转告他人来央购。我们不卖给不懂货的买家。”
        这些号称世家的生意人真是规矩多。我连连点头保证,便跟着他去看竹林。
        那片竹婀娜地矗立在山间,像藏在山里的一群仙女,我永远忘不了它们在微风中摇曳的身影和动听的沙沙声,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充塞我的一切感知。走在石板路上,偶有小溪绕着山石从石板下穿流而过,在石间迸起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滴,靠近水源又得阳光暖照的竹已有新嫩的竹叶冒出头。
        置身其间恍入仙境,只想生生世世于此终老。“呀!真美!在这里生活一定可以长生不老。”我惊叹道。见那看园人步履矫健走在前边,头上已是花白,不由地问他年纪,猜想怎么也过五十岁了。
        谁知他答今年已七十六岁,我张口结舌。忽而顽皮地想,我怀里伞中裹着个四百年的鬼,依然年轻俊秀,可比他久远。蓦地断住思绪,不知是否已然被他偷察了去。
        但,他没有作声。
        “是这竹吗?”我在心里轻轻地问他。
        “是了,就是它!”他声音异样,原本无望的心愿已趋于达成,很激动吧?
        “一共六支,每支五十元。请交三百元整。”那老人将六支竹细细地捆扎,将竹枝劈下,又用绵软的布层层地裹紧,若不是有心人,谁也不知这是竹。
        我从背包深入掏出几只红色信封点出钱来递过去,老人笑道:“你很喜欢这种伞,用压岁钱来买竹。”
        


        7楼2012-07-1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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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柳华清似被什么东西撞到,猛地向后跌去,我吓得惊惶失措忘了心语脱口问他:“怎么了?你怎么了?”
          连葳顺着我的目光落在那块在她眼里空空如也的墙角,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里小心翼翼地问:“那……那里有什么?”
          “她……她身上带有佛光。”柳华清犹自坐倒在地,起不了身。
          “你身上带了什么破玩艺儿?”我气急败坏地对连葳叫。
          “啊!sorry!sorry!”她手忙脚乱地从领口掏出一条挂饰,上面坠着个小金佛。我记得那也是她从蓬莱求来的,据说还请有道高僧开了光。
          她拿着那个小金佛不知往哪儿放才好,猛地又醒悟道:“呀!我房里也有东西,我去收拾,你们慢慢跟来啊!”说完抱起我的行李转身跑回院去。
          我走到柳华清身边,伸出手。
          以往得知的那些灵异信息里都说幽灵无处不在而人类无从察知是因为他们不具有实体,人可以从它们身体间穿行而过。柳华清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的这几天,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我见过他拿取物品,但不知我是否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能握住我的手么?”我问他。满心期待。
          他抬起头,犹豫不决地凝望我片刻,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
          好凉!他的手白皙、纤细而修长,修护得非常整洁,这只手像他的人一样,秀美细致。却没有人的温度。
          他站起身,探询地看着我:“盈盈?”
          我握着他的手呆愣了一瞬,立刻松开他自嘲地笑笑:“你的手真冷,刚才居然想也许我的手很暖能把你捂热。瞧我多傻!”
          巷子里穿行的风从我们之间掠过,他那一头柔顺的长发纹丝不动,未被吹乱丝毫。是了,尽管他就在我眼前,却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他感受不到四季的变化,不知人间的冷暖,不受风雨雷电的侵扰。
          然而他风神俊朗地立在我面前,在人间和鬼域,我们是惟一相交的彼此。
          “走吧,去看那个大灶。”我扭转身向连家的小院走去,余光中他默不作声地傍在身畔,我努力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回他的手中,他轻轻地拢指,将它握住。

          连葳抱着八卦镜、六字真言符、小佛像和一些乱七八糟我叫不上名堂的东西,头顶着几条蛛网迅速从我们面前跑进她父母的房间,一边喊道:“好啦好啦!我把房间里所有那种东西都拿开了,可以进去啦!”
          为了以防再遇到不明物袭击,柳华清回到伞里,我将伞紧紧地抱住,仿佛如此便可以护住他不受伤害。
          连葳已将那个灶重新清理过,不知她从哪里弄到了柴禾,在灶旁贴着院墙直码放到门口。她雀跃着从房里跑出来掀开灶上的锅盖:“看,这口锅还完好无损,以前我家用来放些冬天存储的地瓜土豆之类,我已经认真清洗过。”她趴在灶台上向锅里张望。
          柳华清从伞里出来,附在她身畔查看那锅台。连葳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回头惊恐地看着我:“他在哪里?”
          我笑吟吟地告诉她:“他就站在你身边!”
          她大叫一声,窜至我身后抓住我的手臂:“怪不得我突然觉得那么冷,就知道不对劲!”
          柳华清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取包裹住的紫竹和那堆我们辗转买来的零散物件,连葳看到那些东西凭空移动,又大叫不已。
          我问柳华清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他说我们只需烧火就好,因他已是幽魂,不可以触及明火。我拉了连葳去取柴,用尽各种引燃物质方才点燃了那个大灶。两张脸布满烟尘。
          “盈盈,他千辛万苦地做了四百多年鬼只是为了一把伞?”连葳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
          “是啊,这是他生前的心愿,到死也未能完成。”我笑着提醒她,“你不用那么小声说话。”
          “我怕他听到。”她看不到他,于是更加小心,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不知何时柳华清又会挨近她身边。
          “他能听到,你不用说,只要想想他也能知道。”我乐不可支地向她透露。
          “真的?怎么早不告诉我?我刚才偷偷在心里嘀咕他的话岂不是都被他听了去!”她气急败坏地抱怨我。
          “谁叫你嘀咕人家。”
          “盈盈,咱们从幼儿园起十几年的交情了,如今你却偏心向着个鬼。”她举着木柴敲我的头。
          


          8楼2012-07-1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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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躲闪间,不意中抬头看到柳华清站在灶边,他目光深邃地对我看着。

            一个星期后,柳华清将自己关在连葳的小屋中两天,终于完成了他的伞。
            那天晚上,下雪了。
            我和连葳在房中下棋,忽听他在耳边轻轻地唤我:“盈盈,出来看看。”那语声淡淡地透出一丝欣喜。
            我忙推门去看,只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雪花漫天飞舞。原本以为春天快要来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又把我们带回了严冬。柳华清举着一把伞站在雪地里,大片的雪花在伞盖上积成薄薄的一层,伞下的地面上洁白无瑕,并没有留下他的脚印。我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伞。
            这伞……不是他原本附身的那个。
            它散出淡淡幽香混杂在雪花清凉的气息里,那硕大的伞盖遮挡在头顶似一间温暖的小屋。我细细地打量它,那密密丛丛的伞骨,雕出旧时图腾的手柄,那封了蜜、蜡、油脂等其它汁液的伞上仍可看出细密的纹理。
            它那么精巧密实,给我以安全保护,似可以护我一世周全。
            “盈盈,动手时我亦不知这伞可以成就如此模样,但你给我种种帮助鼓舞,令我有信心。”他认真地凝望我,“这伞是为你而生的。”
            “给我的?”不敢相信。
            “记得吗,我说过来世要回来找你。留住这把伞,待我回来时,以此相认。”他冰冷的手包容着我的,“它是我这一世的心愿,来生的心愿是要回到你身边。”
            我以为他是为了感激我而随口许下的,却原来他一直记得,并且当了真。我的心错乱地跳动,明知他是鬼,却不能自己,只觉得心底深处牵挂了他,但愿他来世记得自己的承诺。原来,对他的那句话我也当了真。
            第二天,我抱着那把旧伞走进了白雪茫茫的紫禁城。
            不论怎样地躲闪,绝口不提,我们都知道他要走了。连葳偷偷告诉我,心愿已了的鬼可以看见鬼门,在一定的时间里若不去转生投胎,待得鬼门关闭便从此只是一只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再没有来生的机会。看来,他非走不可。
            他在连葳房中找到一盒墨汁,在那伞的内里一侧写:“盈盈一笑。”另一侧写:“脉脉相承。”之后他选了一个天色未亮的清晨来向我告别。
            “盈盈,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许诺,若你有心,也不要忘记。”他向我深深地施了一礼,谦和而真诚,随即那身影便在他的淡淡微笑中慢慢消褪。
            “等我再来时,我的手肯定是暖的。”最后,他这样说。
            那天夜里,被他附身的旧伞突然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他彻底地去了?还是重新又来?不得而知。
            尾声
            很多年过去了,每年春节过后我会带着那把美仑美奂的伞到杭州去,在我曾经走过的路上漫步,听那缠绵的雨声,看烟雨迷蒙的西湖,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这一年的冬天,杭州难得地阳光明媚,连日晴好。我在西湖堤岸上初露端倪的柳荫中依靠大石坐着。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脚边是轻拍堤岸的湖水,三三两两的游人从我身后走过,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寂寞的寻常女子,没有人知道我如此徘徊在西湖边,是为了一个前生的诺言。
            撑开伞,里面那八个字浓郁如初,不曾想他的字那么苍劲洒脱。唉,他的话我仍然记得,不知他还记得吗?这一世,他来了也有二十年。
            身后又有脚步声,至我身后停驻不前,我兀自转着伞柄,由得身后人看。
            但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漫漫地吟道:“盈盈一笑,脉脉相承。”
            我,惊喜地,站起身,将伞收拢在怀内,慢慢地,转过身去。
            转过身去……
            end
            


            9楼2012-07-1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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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之后,真的有过感动。
              不一样的格调,前世今生,杭州古韵。
              百年来不变的,是那颗眷恋的心……
              盈盈一笑,脉脉相承。谁有会想到,一个没有生命且永远被灌上“可怖”两字的鬼也会有的如丝般的情感、
              别样的柔情,别样的牵魂……
              感动了就顶一下,仅此而已。
              


              10楼2012-07-17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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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刚从怪谈贴吧回来的某丝华丽丽地被吓到了、


                11楼2012-07-1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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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指望今天有人看见,但愿明天会有人看见吧。


                  12楼2012-07-1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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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12-07-18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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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不恐怖,这个故事真的让我很感动,纵然没有华丽的剧情。


                      18楼2012-07-19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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