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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荐】惟一的心---BY蛋蛋鼠(光亮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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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ps:你喜欢把心事藏在心底吗?我是不会的。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别人,而是我没有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隐藏心事是不愿意与他人分享,并不是不想让自己信任的人知道。 

  

盖上水瓶的盖子,阻止了腾腾的蒸汽,京津将一杯热茶递到了亮的面前,自己则一个翻身躺在诊疗台上,一脸的散漫。 

“不了解病人的医生不是好医生。”京津笑了笑道,“但是仅仅为了当个好医生而去了解病人,那根本是个笨蛋医生。” 

“是吗?”亮感到意外,但却没有追问下去。与京津接触这几次,他大致上已经明白京津的个性。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会说,只要他想说,反之,他什么也不会说。 

“我学的是神经科,病理学、心理学……各科我都学过,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变异学,简单解释就是病的变异。种类很多,但实践中往往不同。你的情况明显是出现了病变,但原因不清楚的话,也很难判断下一个病变的部位是哪里。” 

亮不是太明白京津的那些术语,但是“病变”他却是听得懂的。说起来,身体突然间变差,贫血,休克,除了病变外,应该很难再找到其他理由。 

“你的围棋我实在不太清楚,估计你也不会对我解释,不过……有些事情到是很重要,又很容易懂。”京津侧过脸,看着亮咧嘴一笑,亮知道他一定会问一些自己不太愿意回答的问题了。“进藤光和你认识多久了?” 

“六年。”亮淡淡回答,“过了今年的话就满了七年。” 

“你们因为什么而认识的?” 

“围棋。” 

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京津意识到围棋对面前的病人是何等重要,即使他不能够理解,也能猜到这是超越亮自己生命外的追求。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梦想吗?虽然有些怀疑,但在亮的身上,京津不得不信。 

“进藤的棋艺不如你吧……你是六段,他是四段。” 

“段位并不是实力的标准。”亮的目光越过桌面,落向窗外遥远的晴空,再两个星期,光的生日就要到了,那一天,是两人独处的日子,但今年却不能再守着这个习惯了。“进藤的实力……从他进入循环赛便可以知道。” 

循环赛……京津挖空了脑筋才想起来,那是为了夺得围棋界的头衔而进行的高段棋士间的对奕,看来似乎很难的样子。 

“夺得头衔是你们最终的目标吗?” 

亮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京津不能明白,但是还是很耐心地解释。 

“对我们来说,最终的目标是‘神的一手’,也就是完美的棋局。棋赛只是锻炼实力的过程。” 

“进藤的目标,也是‘神之一手’?” 

亮的心里因京津的话而勾起了回忆,光成为棋士到北斗杯之前,他曾经在会所里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带给自己的震动,到现在仍然清晰难忘。 

——我会一步一步,达到神乎其技这目标。 

不管光是背负着怎样的使命,至少他是与自己并肩奔向目标的人。 

神之一手……遥远的目标,即使是努力,这条路也会无限地延伸下去。 

“你的对手……就是进藤吗?”京津看着亮的表情,大致上猜到两人间这份深刻的情意所为何来。同样的目标与追求,应该才是他们的感情真正的纽带,那么,即使分开……也应该都能坚强地活下去。 

亮沉默着。从认识光开始,自己就有一种感觉,对方将会是自己一生的对手。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却会产生这样的变故,他们还能再在棋盘前面对彼此,下出属于他们的棋局吗?亮深深地垂下头,忘记了京津的存在而将手指深深地插入发中,止不住的颤抖与哽咽,那是无法控制的痛苦。 

京津注视着亮——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的坚强和超脱震惊,尔后则被他的倔强和自傲而折服,但现在,却有不知名的感动充溢心间。终于有一种很确实的感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吸引了自己,为他治病的理由并非因为对方的特殊,而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对方,而不再愿意看着他就此被病痛折磨。 

实在很不容易……京津翻身坐了起来,自己从医这七八年来,还是第一次被病人吸引住。亮的特质在眼前清晰地散发着属于他的光芒,而使看着的人涌上想要守护的决心。伸手拿起笔,京津迅速地将刚才与亮对话的重点记录了下来,看着亮那些简短却直接的回答,思考已久的病症终于有了一个可行的方案。


55楼2007-02-17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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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ps:误会的产生常常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故意,一种是无意。无意的可以解释,故意的则追求结果。因为了解而分离的事情很多,生活便会因此而波折。但是……爱仍然不变。 

      

    险些因为恼怒而将手机丢到垃圾箱里,却在脱手的一刻后悔。手机飞了出去,跌落在草丛里,完好无损。光匆匆几步跑上去将手机捡了起来,瞪着那毫无动静的显示屏,他知道这两个星期的郁闷是没解了。 

    不知道亮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让人很难受啊! 

    偏偏自己又不想回家! 

    光很想大吼几声发泄一下,一想到亮是为了名人战而回家努力,就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亮一直比自己强——天份也罢,棋力也罢,更重要的是他比自己更刻苦。脑筋清醒了少许,光再度拨下亮的手机号,对亮的欣赏……在这一点上始终无法改变。 

    “您所拨号码不存在,请确认后再拨……” 

    光皱着眉看着手机,任由那播报员反复地将事实告诉自己。好容易有借口打电话找他……居然会是这种奇怪的结果,光没想过接受下来,而一味地发懵。走过医务所,光没有注意到正跟水泽聊天的明明,抓紧了肩上的包,眼瞳和手机屏一样毫无变化。 

    “阿光!”明明大声地叫他,带着笑容跑过来。光怔了一下,看向她手里拎着的大蛋糕,出了半天神,这才道:“你买了蛋糕?”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明明心里打了下鼓,看光的脸色她有些不安,难道给他过生日他反而不高兴吗? 

    “生日……哦,对哦!”光突然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是因为今天生日而打电话给亮,但是电话没通整个人就一直纠缠在线路的问题上,反到忘记了。接过明明手里的蛋糕,光天真地嗅嗅奶油的清香味,那表情让明明顿时松了口气。她早猜到光是记不住生日的,反正他不回家,自己正好为他庆祝一下。 

    “还是你好。”光嘀咕道,虽然声音很小,但听在明明的耳里却像打鼓一样,当场涨得脸通红,心扑通扑通乱跳。回味着光的话,明明有些忐忑地看向光,拿着蛋糕却有些失神的模样,证实他的心里正为“另一个”对他“不好”的人而烦恼着。 

    “……你在生气吗?”明明小心翼翼地问。 

    光抬起头,看着明明那充满了疑问和不安的眼睛,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才不要跟手机生气。”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今天我打塔矢的手机,居然会出现无此号码的怪事……我看我干脆换个服务商好了……” 

    “你可以打他家里的电话啊,你不是说他回家去了吗?” 

    光没说话,没耐心地将手机塞回包里,拎着蛋糕上楼,一路上的沉默,给明明很大的压力。跟在光的身后,看着光半阴沉的脸,她知道光在生气。心里有一个难解的疑问,为什么光不愿意打电话到亮家里呢?不是更直接吗?说起来两人也一起住了一年有多——既是劲敌又是好友的情况下,光今天的生日,亮应该会打个电话来祝贺一下吧?明明举起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脑袋,她实在不了解成为了棋士的光和亮,在他们看来,生日这种小事情也许根本无足挂齿。 

    抬眼看向前面摇摇晃晃的光,虽然手里的蛋糕在潇洒的晃荡,但是光的神情……明显是有些介意的。明明轻捂着唇笑了。从小和光一起长大,看着光一点点的改变,除了率直灿烂的个性外,光成熟了很多,也懂得了自控,可是他还只有十九岁,喜怒哀乐轻易地就挂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轻轻地吸了口气,明明将手背在了背后,看起来,亮没给光打电话令光很在意,过一会再劝劝他给亮的家里打个电话问问看吧。 

    看着墙上的挂历,亮边扣上衬衫的扣子,边拿起钥匙。今天是光的生日,即使自己必须得避而不见,也应该去祝贺他一声。握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一想到要面对光,心情顿时无法平静。如果光问起手机号的事情,自己要怎么解释?新的号码要告诉他吗?亮失神地靠在墙上,手指反复地揉搓着钥匙的齿尖,让疼痛令自己清醒。 

    改变手机号,是为了远离光的寻觅,知道光迟早会发现这个事实,却神差鬼使地做了决定,并迅速地实施了。日历上的日期一天天地清晰,告诉着自己光出生的那个日子。去年的时候,自己为他庆祝过,再过三个月,两人的同居时间就满两年,值得怀念的回忆将会越来越多,心痛的感觉也会越来越深


    59楼2007-02-17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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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2 12: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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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地滑倒在地上,亮猛地睁大了眼睛。疲惫感,无力感沿着脚漫延到了手臂和全身。用力地撑着地面,亮却无法站起,大脑微微有些发白般的失神——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病?两个星期的思念浓浓地盘绕心间,亮渴望见光的心情无法接受病症的突袭,错过这一次,或许自己再没有给他庆祝生日的机会!抓着墙边,亮一点点地站起,指尖在不光滑的地方磨破了皮,染红了雪白的石灰面,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抵抗着脑海中不时的晕旋感,手终于搭在了门把上。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脸震惊的绪方。亮怔了怔,整个僵在原地,还没等他解释,绪方一把搀住他失重的身体,将门完全推开。亮抓紧绪方的前襟,牙齿重重地咬在下唇上,直到一阵剧痛感刺激了神经,整个人才突然精神一振。 

      “你要去哪里?”绪方架住亮不稳的身体,从亮望着外面的目光中猜到了他将要去的地方,心里涌上强制的怒气,打横里将亮整个抱了起来,大步地走进屋里。 

      “放下我。”亮用力揪紧绪方的领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瞪向对方充满怒火的眼睛。 

      “你要去进藤那里吗?”绪方将亮放在床上,只一伸手,便将亮企图挣扎的身体压住。亮带血的唇紧紧地抿着,扭过头不愿意看他。那天的冲突留下的裂痕,不是轻易便能解开的。绪方从亮的口袋里取出手机,深深吸了口气平缓心里的不平衡,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怎么去?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告诉他。” 

      “今天是他的生日。”亮握紧手机,突然地伸手抓住绪方的胳膊,“绪方先生,请你送我过去。” 

      “我送你可以……但是你的身体能撑到见他吗?”绪方没有情绪地说道,“你不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病吗?难道……你打算在今天亲自告诉他?” 

      亮再度咬紧了唇,渴望见光的心情与不想再见的矛盾纠结心间,这是无解的问题,如果像刚才一样,什么都没有想过就跑去,或许更好。绪方见亮不答话,立刻拨了京津的电话。亮的脱力和精神状态,随时需要医生在一边照顾。看着亮,绪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期望与亮再战的日子,却没有真正为亮考虑过。对现在的亮而言,什么更重要?是生命,还是围棋?执着于围棋的亮,有着吸引自己的光芒,但是……失去围棋的亮,需要有人支持的亮……就不重要了吗? 

      “带我去。”亮再一次伸手抓住绪方的衣袖,手上的力道令绪方从沉思中突然清醒。绪方没有想到亮注视着他的目光是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坚决!从亮手指尖传来的对光的深情,让人无法抗拒也无法接受! 

      去,还是不去?绪方咬紧了牙。让光知道亮的状况,真的是亮希望的吗?对亮来说,未来不多的日子还没有今天重要吗? 

      亮的手突然松脱,整个人向后倾倒,绪方吃了一惊,一伸手便将亮的身体揽住。少年日渐消瘦的身体靠在绪方的怀里,温暖依旧,也听得到平稳的心跳,但是他的命运却令绪方的手和心感到冰冷。直到京津赶到的时候,绪方仍然紧抱着亮,现在的他,只能做到这些。 

      京津看了绪方一眼,虽然只是直觉,但他相信绪方很重视亮。即使这份重视多少有些矛盾的地方在,但是有个关心亮的人在亮的身边,对病人来说,也是一剂良药。完全不管不顾,自生自灭,只会导致绝望。 

      熟练地施行急救,直到亮的呼吸变得粗重,渐渐平稳,京津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冷汗。直起身,看着仍然在呆怔中的绪方,京津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绪方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 

      “绪方先生,他不要紧了,你先歇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 

      自己跑到厨房倒了杯热水,京津边喝边坐了下来。绪方坐在床边看着亮陷入沉睡的脸,那淡淡的粉红让人感觉心惊肉跳。想到红色的生命的流动,便无法挥去死亡笼罩的阴影。 

      “两个星期后,我就要去美国。”京津不理会听到这句话的绪方的表情,继续道,“在塔矢到那边之前,我必须要在医院里安定下来。即使是美国,医院也是污浊的地方,金钱、关系都跟治疗直接挂钩。我不希望出现一些意外的状况,所以剩下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无法再在塔矢身边照顾他。” 

      绪方的表情阴晴不定,京津知道他必然会吃惊。如果不是必须,京津也不想告诉他这个决定,他无法留在亮的身边,自己也很不放心。只是亮的治疗很特殊,不单单是钱的问题,换成别人来做这件事,只会适得其反。 

      亮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绪方烦躁地将手机抓过,显示屏上出现的名字令绪方立刻全身僵硬。进藤光……为什么偏偏是他打电话来?听着手机不歇的铃声,早已经对光不满的心情更加强烈,即使是因为亮的缘故,绪方也不想接这个电话。若光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问的是亮的事情,自己现在能平心静气回答才怪!直接按下挂断键,随手便关上了手机,即使知道光在另一边会气得跳脚,绪方也顾不得了。 

      京津此时也没有心情管这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注视着绪方,他一字字道:“我不在的这一个半月里,绪方先生,我要拜托你一件重要的事。”


      60楼2007-02-1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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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明明留了下来,费力地将光搬到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转身看着已经切开却还没有吃的蛋糕,明明只有一丝苦笑。重新盖上封盖,收拾好屋里的一切,明明推开了隔壁的房间,虽然房间冷冷清清像是没人住过,但是整洁的一切,可以看出光对这间屋有着别样的感情。 

        那是亮住的房间。 

        那天晚上,明明因为不放心光的情况,而留了下来,睡在亮的房间里。 

        清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亮出现在小区的楼下。微凉的风吹过他的身边,拂弄着发丝飘过脸际。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显示屏上显示着未接的光的手机号。光打了电话过来,他还是知道自己改手机号的事实——自己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能为光庆祝的最后一个生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错过了……原来,放手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即使关掉手机的不是自己,没有能够赶回来,真正的责任人仍然是自己! 

        六楼。 

        看起来并不遥远的距离,却生生地将两人分隔开来,即使推开那扇久违的大门,踏上熟悉的榻榻米,也无法改变将要远离的命运。听着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记录着的,是时间一秒秒地无情流逝。 

        轻轻地走进两人的卧室,亮的手在看到光的那一瞬间停在了墙面上。清晨微弱的光照射进了屋里,照在光沉睡的脸上。嗅到屋里有一股酒的味道,亮看见了桌上那喝空的酒瓶和明明给光准备的蛋糕,心里微微一沉。原来有人给光过生日的么?看着盒里切开来未动的蛋糕,亮突然有些哽咽,不用问也知道昨晚光的生日是何等的萧瑟,19岁的成长中,自己却只留下对他的伤害。站在光的床边,慢慢地蹲下,凝视着光红润的脸庞,亮忍不住的伤心,头压在床边,肩头微微颤抖。 

        对不起。 

        说不出道歉的话语,因为被自责和悲伤沉重地压在心底。满心的后悔,因为永远无法真正的忘记。亮伸手拔开光面上的发,再一次将光的影像记在脑海里。一个半月之后,自己就将离开日本,离开所有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到那个时候,究竟还能留下什么? 

        墙角的棋盘被擦拭得很干净,相信即使自己不在,光也会认真地研究棋谱,下好属于他的每一局棋。对于他们来说,联系彼此的,永无改变的,只有那紧紧相贴的黑白! 

        低下头,原本想碰触光脸颊的唇,无法控制地轻轻落在光的唇上,淡淡的温暖与熟悉的柔软,将幸福与怀念重新烙印在亮的心上。 

        明明怔怔地站在门边,听到开门声而起床的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推开门看到的一切,完全地震撼着她,惊呆了她,无法置信也无法挪开眼睛,只能用痛苦深刻地见证着这一吻。 

        亮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明明。一瞬间他明白了那蛋糕的由来,心里的嫉妒无法克制地产生。明明的表情说明她看到了一切,那受到伤害的眼里暴露出她对光的深情。亮已经见过明明几次,这位一直在光身边的女孩,留给自己天真率直,温柔善良的印象。亮深深地锁住了眉,明明住在自己的房间里,照顾着光,即使自己再怎么清楚他们之间的清白,仍然无法克制对两人的愤怒。 

        静逸在两人中间漫延,终于,亮站起了身,走到衣柜的面前,轻轻地打开,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了出来,放进皮箱里。 

        心情很难平静,但是亮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既然无法再与光共同生活下去,借着这个籍口离开或许更好。看着屋里的整洁,亮知道那是明明的功劳。在自己走了之后,明明也许就来照顾着光。比起自己,由女孩子来照顾光,既不需要介意别人的言辞,也不需要担心两人的未来。自己未尽到的责任,总需要有人来代替着。 

        走过明明身边的时候,想说些什么,但亮终究没有出声。明明呆怔着直到亮走到门口,这才突然地追上,一把抓住亮的胳膊,张着嘴,眼里有几分惊惶与歉疚。 

        “塔矢……光他喝醉了……”明明松手垂下头,那一瞬间锥心的刺痛,使昨晚上光的失常与烦躁的原因水落石出,猛然醒悟到自己在这其中不过是第三个不该闯入的人,伤心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上眼眶。 

        亮微微颤抖了一下。明明的聪明和温婉,令他很意外。没有大叫出声,也没有无理地追问逼迫,首先反应是自己的不是,思考着别人受到的伤害——这样的女孩很难得,也很可爱。虽然亮这么想,但是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再也无法在光的身边,一想到明明的存在,手握成了拳,没有力量递出去,也没有办法出声安慰。


        62楼2007-02-17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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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9:00,进藤他有棋赛,你记得叫他起来。”亮拉开门,低沉着声音。他不能责怪明明,也不能控制揪痛的心情,惟一能做的,只是平淡地诉说与托付。 

          门关上了,明明怔忡着,压抑即将痛哭失声的心情,她蹲了下来,低声呜咽着。 

          究竟是谁的错?自己,亦或是他们?明明不知道,也无法判断。 

          光揉着刺痛肿胀的太阳穴,眼睛因为浮肿而睁不开。听到明明的啜泣声,有些惊讶和好奇地坐起身来。 

          “明明!”他大声叫。很快看到了明明红着眼睛跑了进来,吃惊地看着她再度滴落的泪滴,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惊慌的光急忙地看了一下自己。衣服是穿好的,自己脑海里也没有做错过事的记忆,那么……抬头看向明明,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明明这么伤心? 

          女孩的头垂下,手轻轻地将泪擦掉。再抬起头时,带上了淡淡的微笑。 

          “对不起。”明明看了一眼桌上未动分毫的蛋糕,看着那被光一气灌空的酒瓶,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干嘛要道歉?”光下了床走到明明的面前,他完全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这么伤心。以自己对明明的了解,如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会让明明难过成这个样子。 

          明明垂下头,手伸了伸,却没有勇气将心里的苦痛向对方表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除了抽身而退外,还能做什么?只是……空的玻璃瓶反射着窗边的阳光,提醒着明明还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阿光……你是为了塔矢才离开家的吧。”明明的头垂得更低,身体也转到了一边。听到这句话的光惊得眼睛大睁,明明知道了?她究竟知道什么了? 

          “塔矢今天早上……回来了……” 

          光的手不自禁地压在了唇上——被吻的感觉还很清晰,胀痛的大脑也因为外界的刺激而清醒过来。亮如果回来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难道已经知道了?不善于思考这些纷乱的头绪,亮回来的消息使光忘记了此时明明的感受,一伸手,抓住明明的胳膊,他紧张地注视着她,急声道:“他回来了?人呢?出去了?” 

          明明苦笑。亮收拾了这里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那不是简单的出去可以解释的。光的反应既在她的意料中也在她的意料外,毫无否认的直接反应,他们的感情……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他看到了我,所以……你赶紧去棋院向他解释吧。”明明不想再说下去,转身跑出房间,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光看着她的举动,呆怔着,不知道要怎么办。亮误会了吗?为什么他会误会?是他自己先不回来的!自己跟明明也没有任何关系!光头脑里一团乱麻,在明明打开门的时候有一根线清醒了少许。 

          明明回身看着他,扬起了手臂,轻轻地挥了挥。 

          “再见了,阿光!” 

          光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一件非常坦白非常真实的事情。 

          明明喜欢他。


          63楼2007-02-17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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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他来找麻烦。进藤在棋艺上的进步,对塔矢的意义很重大,所以,不让他们见面,逼迫进藤在棋艺上变得更强,就是我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了。” 

            京津是个很不讲理的人。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立刻赶回他的诊所,办理他出国需要的手续。对医生的领域,绪方的了解几乎是零,加上从没见过像京津这样的医生,更无法判断好坏。其他的医生能不能像京津一样精明干练,也是个谜。绪方一直想送亮去医院,却因为棋赛一延再延,亮的言辞中非常排斥到医院去,也拒绝打电话回家。什么人都不见而离开……实在太残酷了。 

            绪方想起前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之前的晚上亮昏倒了,自己挂掉了光打来的电话,第二天早上自己还没醒,亮就悄悄地跑了出去,直到10点才回来,手里还拎着皮箱,装了满箱的衣服。站在门边的亮,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在自己的强制下才上床休息。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睡着,但是衣箱里的衣服,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亮回进藤那里去,却带着一身的伤痕回来。 

            不知道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亮什么也没说,晚上的棋,下得更加认真,像是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一样。也许京津说的没错……他们两人再见面,只会对亮造成更大的伤害。 

            一道光闪过绪方的眼睛,下意识地回过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简单的T恤,黄色的双肩包,因为匆忙而晃动着的金发——进藤光!立刻抬手看表,时间指着下午六点,棋赛马上就要结束,光来得还真是时候。 

            站在电梯前,光的头微微垂下,手握成拳,不安地在墙面上敲击着。本来想直接冲到五楼,又担心反而会错过,那天之后亮的手机便一直关机中,想必是非常生气。但是,再怎么生气也应该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光跺了跺脚,本来只是一场误会,怎么会搞得这么严重?亮最近的情绪……很奇怪! 

            绪方慢慢地靠近光,如果这趟电梯下来,亮在其中的话,一定会被光撞上,自己若是不能及时截断,两人必然会引起棋院其他人的注目。京津说的……一点没错! 

            光依然不安地敲着墙,他不是要坐电梯,而是要拦截,无论如何他希望能够向亮做个解释。两天来联系不上,亮又恰好没有棋赛,只有等今天他的挑战赛结束。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把事情弄得更糟,选择了棋赛结束的时间赶来。亮……应该会赢,名人的头衔,对他的意义是很特殊的。 

            随着电梯铃声的响起,门缓缓打开,亮黑垂的头发立刻闯入了光的眼里。那一瞬间,两人同时一怔,亮搭着西装的手臂立刻僵硬,随着棋士们走出了电梯。棋士们有些惊讶地向光打着招呼,光随口应着,目光紧紧盯着亮,半刻也没有放松。 

            亮站在他的对面,迎视着光的目光,手越握越紧。两人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光呆呆地看着亮,分离了近三个星期来的第一次见面,紧揪着心,兴奋与不安并存,那种感觉很难言喻。亮瘦了,脸色比平日里苍白,或许是看到自己的惊讶,让他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光感受得到亮激动而压抑的心情,想说的话涌了上来。 

            “你瘦了好多。” 

            亮立刻扭过头。不管是看到人还是听到声音,感受都比以往强烈数倍,如果再看着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自持的心态。 

            “小亮。”绪方的岔入是很及时的。容光说了一句话,他便发现了亮的异变,正如京津所说,这两人之间的冲击,自己无法控制只有强行阻止。 

            “绪方先生……”亮的声音明显地沉了下去。绪方迅速地将亮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一瞬间光的目光流露出的震惊,绝不亚于亮看到明明的时候。光迈前一步,伸手,却与亮的衣袖擦边而过。绪方拽着亮就往外走,现在的他,没心情跟光解释,也不想解释。一想到亮身怀重病,而光毫无所知,他的愤怒就按捺不住。即使是有意隐瞒光,怪责的心情也无法改变。 

            光懵了。看着绪方强行将亮带出棋院,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脚步本能地撒开追了上去,拦在两人的面前,光大声叫道:“等一下!我有话跟塔矢讲!” 

            绪方冷冷地看了光一眼,准备带亮绕过光,亮突然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等一下。”亮低声道,“我也有话想跟进藤讲。”


            65楼2007-02-17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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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起身子,亮的目光变得明朗,不知道他的心里下了什么决定,绪方停下了脚步。感觉到亮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微重的压力隐隐警示着什么。绪方的手微微一紧。如果亮突然昏倒,恐怕会引起棋院的关注。绪方让亮跟着他挪动脚步,慢慢地远离了棋院的正门。亮抓着绪方的指尖用着力,脸色虽然平静,但行动上的停滞让绪方顿时紧张起来。 

              “塔矢!”光大声地在他们身后叫着,脚步不停地再度追上。亮抓紧绪方的胳膊站直了身体,转身面对着光。绪方贴着他,支撑着亮的平衡,他知道亮要继续隐瞒下去,却不知道亮此时已经下定决心。 

              “前天……早上……”光注视着亮,声音几度卡在喉咙口。无法忍受亮站在绪方的身边,却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烦躁的心情,使得原本想好的话全数被打乱了。 

              “进藤……”亮突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深吸一口气,他淡淡道,“我不会再回去了。” 

              “塔矢!”光吃了一惊,迈前一步直视着亮的眼睛,大声问,“为什么?明明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去,”亮平静地说着,指尖再度深深地掐入绪方的胳膊。为了保持清醒,他已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跟藤崎小姐无关。” 

              “我不接受!”光伸手去抓亮的胳膊,却被绪方挥手挡开,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立刻迸出火花。绪方含着怒气的眼神,挟着力道的手臂,似乎在向光昭示着什么。亮已经不想再说话,转过身,有些踉跄地向停车场走去。绪方急急地稳住他的身体,听到亮压低的声音。 

              “绪方先生……” 

              亮要撑不住了。 

              绪方咬紧了牙,按着亮的希望保持着亮平日里的步伐,回头看去,光仍然站在他们身后,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亮。如果他看出来……没等绪方想出办法,光突然间冲了上来,迅雷不及掩耳中抓住亮的胳膊,亮的身体被迫翻转了过来,两人的眼睛相对,呼吸可闻。 

              “告诉我理由!”光愤怒地吼叫,手用力地攥住亮的胳膊,对绪方的阻拦不理不睬。亮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和感动,但很快便变成了淡漠。 

              “请你放手,进藤。” 

              光再度被打击。从没想过会在亮的口里听到这么冷淡的说辞,即使是以前自己追逐着他他追逐着佐为的时候,都没有过。手有些发麻地放开了亮,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光背转身,头垂了下来,手紧紧地握成拳。如果亮不给他一个理由,他是不会接受的。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分开?之前两人间没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啊! 

              “……给我个理由……”光转过身瞪着亮,声音嘶哑,满含苦闷,“你为什么突然换了手机号不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回来?你什么都不说就决定,我不接受!” 

              “你真想知道理由吗?”亮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注视着光的目光也变得深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光的心里有一阵紧张。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才使亮做这样的决定吧。 

              “进藤光!”亮突然地睁大眼睛,直视着光,大声道,“如果你想知道理由,就打进名人战来!”手猛然间放在胸口,亮的眼睛里迸出锐利的光芒,声音沉稳而充满霸气,“我会夺得名人头衔,绝对!”


              66楼2007-02-17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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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ps:人生的每一场风波里,看到的是各种不同的人心。喜怒悲乐……淡淡地一笑而过,对个人来说,未来和梦想,才是最最真实的。 

                  

                美洲的恐怖主义继续动荡着,战争的火焰在各地悄悄地点燃。随着朝鲜与美国间关系的逐渐紧张,韩国各地局势也呈现出不稳定的动荡。 

                韩国棋院如往常一样进行着棋赛,在挑战赛败出后,秀英打入了新一轮棋赛预选,而永夏也夺得了他应得的头衔。他们的生活一如往常般宁静。但是日本方面的消息,在他们的生活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秀英拿着棋院刚刚收到的消息,震惊得合不拢嘴,韩国棋院出版部的编辑人员正急急向日本方面确认。当日本棋院对消息的真实性予以肯定后,秀英立刻丢下消息单,匆匆地赶回家。这个变故,无论是对秀英还是对永夏,都是难以抗拒的冲击。永夏每天晚饭后都会到秀英家里来,秀英等不及他的到来而抓起电话,急急地拨下永夏的手机号。 

                “现在播报本日新闻……”电视里就汉城才发生的爆炸事件进行着现场的报导,秀英根本没有耐心听下去,而急急地拨着永夏的手机。 

                “……恐怖分子随身揩带的物品中,掺杂有小批量的核废料,经鉴定其主要成份为铀-236……” 

                秀英瞟了一眼电视屏,从现场照片上展示的铀-236看起来有些眼熟,黑黑的石头,完全没有伤害性的圆形……似乎在哪里见过。 

                门铃响了起来,秀英立刻搁下电话冲过去将门打开。永夏正按下手机的键,抬起头笑道:“我都到门口了,你还浪费我手机费……” 

                秀英呆怔了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永夏看他的模样,深感诧异。随手关上门,推着秀英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新闻继续播报着铀材料的危害性,受害人数,听在秀英的耳里,涌上令他不安的恐惧。 

                “核废料对环境有极其严重的污染,目前该地区已经被封锁,并暂停水气供应。居民在政府的安排下已经分批转移,在专家确定核废料的污染程度前,请广大市民避开爆炸区域,切勿好奇闯入……” 

                “真是惊人的消息。”永夏注目着电视荧光屏,笑笑道,“幸好爆炸地点不在棋院,不然我们就失业了。” 

                “不要开玩笑啊!”秀英咬着牙道,“日本棋院刚刚给棋院发来消息,三天前夺得名人头衔的塔矢亮,昨天向棋院递交了辞呈,辞去了棋士的工作!”秀英的话还没有说完,永夏便腾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秀英瞪着他道:“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在棋院知道的消息?”永夏震惊地问。 

                “我看到工作人员向日本棋院进行了确认,塔矢亮是因为生病而请辞的,而且不是亲自递交辞呈,是由绪方本因坊转交的!” 

                “生病?”永夏的手支在下巴上陷入沉思,“什么病会这么严重,必须得辞职?” 

                秀英和永夏同时沉静在思考中,电视里继续播报着关于核废料的污染情况。两人的眼睛注视着荧光屏,虽然不是有意要听,但播报员的声音还是送入了他们的耳里。 

                “铀-236元素的辐射有致命的危害,专家提醒爆炸区域附近的市民及时到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目前该地区尚未发现因为遭到辐射而死亡的人员……” 

                永夏突然抬手指了一下新闻中一直显示的核废料的照片,看向秀英:“你觉得不觉得这块石头很眼熟啊?” 

                “我没见过。”秀英伸手抓起电话,“不管如何,我们也要问清楚塔矢亮的情况,我打个电话给进藤,他们是好友,应该会知道真相。” 

                永夏点了点头,秀英立刻拨通国际长途手机。 

                ……进藤…… 

                ……打进名人战来…… 

                ……一定…… 

                头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光用力地睁开眼睛,摆脱了睡梦中如咒语般的声音,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很懵。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晃了晃脑袋,慢慢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绪方一定是在自己喝的饮料里下了药!可恶……他到底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跟亮见面? 

                站起身,感觉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光愤怒地对着电脑椅踹了一脚。四下里整理得很整洁,另外一张床的床单也铺得很平,像是没有人睡过。光眨了眨眼睛,霍地转过身,难道说昨天晚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睡在这里?绪方和亮呢?这里不是绪方的家吗?


                69楼2007-02-17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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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2 12: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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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遍整间屋,没有找到一点亮住在这里的痕迹。光突然间心里有些发慌,让他去想绪方迷倒他的理由他想不出来。他只想知道,如果亮不在这里,又会去哪里呢?拉开门,光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棋院。亮一定会到棋院去,绪方也一样!只要他们在棋院……不管怎样,在就行了!光没想过找到他们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找的念头使他狂奔下楼,叫了辆车便急急地赶往棋院。 

                  绪方这个时候并不在棋院,帮亮递交了辞呈后,他第一个要去拜访的地方,是亮的家,是行洋和明子。 

                  知道亮因病离开日本的消息,震惊得明子险些昏倒,行洋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绪方,沉声道:“小亮生病了?什么病?什么时候生的病?他究竟去哪里了?” 

                  绪方正坐着,手压在膝盖上,在与师父相对沉默了十数秒后,深深地弯下腰,垂下头道:“老师,小亮只让我转告一句话。” 

                  “他说什么?”明子失声叫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要去看他!” 

                  ——爸爸,妈妈,我很好。我一定会回来,请你们保重。 

                  行洋全身一震,如受雷击,险些滑倒。明子惊慌地扶住他,而绪方也紧张地站了起来。行洋攥住绪方的手,额发遮住他苍老的面容,也遮住了他坚强下面的脆弱。 

                  “老师……小亮的主治医生很优秀,他一定会把小亮治好。”绪方的喉结哽了哽,道,“小亮说了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绪方,你告诉我小亮在哪里治病?他生了什么病?我是他母亲,我有权利知道!”明子激动地抓住绪方的手,叫道,“那孩子很需要我的啊!他才19岁……” 

                  “他不会有事的。”绪方重复着同样的话,他那坚定的口吻让明子从激动中慢慢地冷静下来。“他生了什么病我不太清楚,但是治疗他的医生说过他没事。小亮不希望你们担心,所以他一定会治好病回来的。” 

                  这是留着……一个可能与不可能的希望。 

                  行洋明白,明子也明白。绪方不愿意透露亮去的地点,也不知道亮的病况,那是隐约的暗示,也是亮坚决的要求。垂着头,无法抬起,面对面,坚守着沉默。明子转过身,抓着行洋的袖子痛哭失声。这样的时候,绪方无法离开。不管是为了亮还是为了师父,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京津说过“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死守亮的秘密,代替亮去面对人生的负重,是自己惟一能为他做的,也是自己应该为他做的。 

                  走的那天,亮带着微笑,无法忘记那个淡淡的,有些伤感却又洒脱的微笑。目送着飞机的远去,未来的一切,自己再也无法掌控。京津会在机场接亮,最终他们去哪里……只有他们才会知道。 

                  ——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让你知道,也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而我希望,麻烦的事情越少越好。 

                  好冷静的医生,也好可恨。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绪方突然知道什么是憎恨了,那种无法克制的情绪,使得自己忍不住砸下了电话。砸下电话之后,绪方知道上当了。京津用他的方式,将亮隐藏了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相信这个人?为什么容忍他来治疗亮?实在不能相信,究竟是什么迷惑了自己,居然让自己失去了判断力? 

                  但是无论怎样,那些必须得做的事情,只能做下去。 

                  棋院的工作人员们被亮的辞呈惊得目瞪口呆。出版部的天野和谷濑川他们全部站了起来,混乱在他们间漫延。亮的辞呈上“因病请辞”四个字,让所有的人都无法接受。名人战四战全胜,最年轻的名人级棋士……刚刚在周刊上重点报导,棋院出版部还策划着对亮进行全面采访,选题正在修改,时间可能就在明天,而这个时候,竟然收到亮因病递交的辞呈!这样的头版头条,好像廉价的泡沫剧,偏偏它又是如此真实! 

                  绪方对亮的病只字不提,但他却透露了亮离开日本的消息。究竟亮去了哪里,生了什么病,绪方一声也没吭。出版部在跟韩国棋院联系过后,采访人员便四处寻找绪方,但是绪方的家里没人,手机也是关机中,天野想到他会到亮的家里去,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现在这个时候去做采访,对亮的家人来说,太残忍了。


                  70楼2007-02-17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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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院的混乱是显而易见的。消息当天便泄漏了出去,而对局部立刻修改了棋赛的安排,重新给棋士们发对局表。纷繁的工作接踵而来,而当天的社会新闻里,也不可避免地将此事进行了渲染……混乱,从棋院延续到了棋士们,而最震惊的人,是光。 

                    两个惊雷般的消息。 

                    ——亮因病辞职。 

                    ——亮离开日本。 

                    朐口像被抓紧般的气闷,光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脑海里除了这两则消息外什么都没有。亮生病了?亮离开日本了?光猛地爆发出吼叫,冲出了棋院。不可能!绝不可能!亮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他什么时候生病了?他告诉过自己他的病好了的!光向车站冲去,挥手招计程车,他要见绪方,他要知道亮究竟去了哪里! 

                    这一切,都是假的! 

                    绪方家里没人。光挥舞的拳头险些就把门给拆了。邻居怒气冲冲地开门抱怨,却看到光滑坐在地上,脸白得可怕,而紧握的拳上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那情形,很吓人。 

                    抱着头,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亮的举动总有些反常,突然地改变手机号,不说理由地离开,住在绪方家里……所有的情形难道都是因为他病了?他病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生了什么病……病……光猛地睁大眼睛,还有一个人他可以去问!想起那天水泽追问亮手机打不通的情景,光腾地跳了起来。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意识到? 

                    又一阵风似地冲下楼,打的发疯似地往回赶,出租车司机被光拚命的催促搞得心烦,却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水泽翻着医书,手里不断地重拔着电话。几个星期以来,京津的电话都打不通。两天前他去找他,发现他的诊所紧闭,像是没人在的样子。难道他出诊去了?要离开也跟自己说一声啊,万一有什么事要找他,该怎么联系? 

                    光是突然间撞进来的。门被他用力推向墙壁,砸得怦碰响。一看是他,水泽立刻知道事情与亮有关。这段时间以来,京津对亮的事情只字不提,也不理会。亮的情况从光那里也探听不到什么,水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进藤棋士……”水泽刚刚站起,便被光一把抓住,瞪圆了的眼睛映入水泽的眼眸,把水泽吓了一跳。 

                    “塔矢在哪里?”光大叫着,手不自禁地用力,痛得水泽直皱眉。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水泽猛力地将光甩开,反过来将光抓住,强迫光坐了下来。光在听到水泽的话后怔了一怔,看着水泽给他倒了杯水,这才感觉到口干舌燥,全身发软。 

                    “究竟出什么事了?”水泽关切地问。事情肯定与亮有关,会是因为他的病吗?光刚才说亮不见了,而自己也有好一段时间无法联系京津,这两件事情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塔矢他的病……是不是一直没有好?” 

                    水泽的眼睛微微一眨。光知道了? 

                    “……塔矢出了什么事?”水泽小心地试探着。看情形光还不知道亮究竟得的什么病,亮既然已经离开,让光知道真相只会增加无谓的痛苦。 

                    “他离开了日本……”光垂下头,手紧紧地握成拳,“他没告诉我一声就离开了……”伸手抓住水泽的白大褂,光的声音低沉嘶哑。 

                    “你一定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告诉我!” 

                    “我不知道。”水泽用温和的声音安慰着光,“他离开日本,或许就是去治病啊。治好了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于有些惊惶的病人家属,医生的承诺是惟一可以令他们平静下来的良药。虽然说这句话实在不负责任,但是水泽的医生本能只有如此。 

                    “他……真的会回来吗?”光的拳抽紧,牙紧紧地咬着唇,即使听了水泽的劝慰,他也没有办法马上相信,“他从来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的!” 

                    再一次抓住水泽的衣领,光瞪着水泽大吼道:“你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对不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水泽握住光的手,将它掰开,看着光道,“但是我知道他的病不是轻易就能好的,因此我介绍了一个朋友给他看病。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如果由他来治疗塔矢的话,应该可以不用担心。” 

                    “他在哪?”光紧张地问,听到水泽说不用担心,他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见到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如果塔矢不在日本,京津也不会在日本。我两个多星期没见过他,他的诊所也关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水泽看着光,“你来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若是你都不知道,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的。”


                    71楼2007-02-17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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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藤,对你来说,小亮是什么样的存在?”绪方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地转过头面对光。两人心里或许都有着同样的迷惑,也是因此产生了变故却无法解决。如果京津是为了亮着想而下此决定,就一定会有再联络的一天。“是对手,还是朋友?” 

                      光猛然地睁大了眼睛。对手?朋友?从来没有去深思过这样的问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亮是自己的对手,也是自己的朋友,但若仅仅止于此,亮不会沉默着离开,自己也不会如此自责痛苦。是情人吗?近两年同居的日子,两人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彼此关心,彼此拥有,信任着依赖着,却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 

                      对自己而言,亮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绪方微微扶了一下眼镜。亮住在这里的一个多月,常常会坐在棋盘前沉思,手里拿着秀策的棋谱,面前却摆着行洋与sai在网上的对局。两人从来没有谈过光的任何事情,但是看亮的眼神,绪方清楚地知道他在思考,思考着一些亮自己也解不开的问题,这些事情,总是跟光有些联系。 

                      京津说过,亮剩下的时间不多。作为在亮身边的自己和光,或许只是想守在他身边,想尽办法救治他,减轻他的痛苦。但是……亮自己怎么想的呢?面对死亡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更不是其他人。 

                      很想知道,亮为什么会突然间要独立,为什么又会跟光在一起?两人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朋友,但是彼此间又是抱持着怎样的想法呢? 

                      “进藤……” 

                      光抬起眼睛,看着绪方探究的神情,绪方的问题,也是他正在思考的迷惑。 

                      “你知道,小亮离家独立的理由吗?” 

                      美国落杉矶,天气温和宜人,在日本步入隆冬的时节,落杉矶却是暖春的气温,明朗的天空,清新的气息,是休息疗养的好去处。落杉矶近郊有一所中等综合性医院,良好的绿化,清静的环境,成为慢性病患的首选。这所医院的医疗手段并不是全美最好的,但是它的护理水准却是美国数一数二的。这所医院的全称是“圣·南丁格尔综合医院”。 

                      医院是五层楼的建筑,右首的楼梯连接的是普通的住院部,而左首则是疗养院。疗养院里住的是需要依靠长期调理的病患,而收费较普通的为高,医院的护理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业务熟练责任心强的护士,这是医院一直以来享有盛誉的重要原因。要进入这家医院任职,并不是件轻易的事情。如果还是东方人的话,遇到的困难和麻烦相对而言也更多。 

                      乔治医生是第二外科的主任医师,对医院里病患的病况和家底有充分了解的便利。对于不太服从他的医师,乔治往往会用专业的要求逼迫对方接受自己的主张。乔治的手术技巧在整个“圣·南丁格尔”都是权威的,因此他的意见也往往易被人接受。 

                      但是……作为外科医生的局限,也使其他科的医生不时在本专业内对乔治提出反驳的意见,这使得乔治骄傲的脸面受到了伤害,脾气开始变得有些乖张,很难相处。 

                      而京津来到了圣·南丁格尔后,乔治的坏脾气变得更加严重。京津是东方人,还留着长发,他喜欢和护士小姐们开玩笑,对自己的病人有着绝对的处置权力。从选护理人员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乔治很不舒服,尤其是他选了刚进医院的最年轻的护士玛莉·温蒂作为他的病人的专属护士,那是乔治非常不欣赏的女孩。问及理由的时候,京津只用一句话回答:“这里所有的护士中只有玛莉会下围棋。”这样的理由令乔治异常愤怒。京津是神经科的医生,但是他却要专属负责一名癌变病患,这简直就是荒唐。但是院长却同意了,不仅是因为病患的要求,更主要的是,那位病患和京津一样是日本人。 

                      这样的连带关系,并不会给病患带来及时的救治。乔治的理由是很充分的,也得到了大多数病生的认同,但是京津就以这一条极简单的理由说服了院长,从而成为病患的专属医生,推掉了大量的其他病患诊疗工作。 

                      看到京津从楼梯口拐过来,乔治的怒火再一次的涌上。京津看着手里的病历和日常记录本,对自己最近增加了外来病患的工作感到不满。但是院长的意思也很明确,为了避免乔治等医生的不满情绪,他必须要处理部分看诊的病患,避免落人口实。抬起头,乔治那张高鼻深目典型的西方人的脸落入眼里,京津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微笑——如果和乔治一样见人就瞪,不等于是被乔治牵着鼻子走了? 

                      “京津医生,关于你专属的那位病患……”乔治毫不客气地道,“我查了他的病历,就现在他的病变状况,如果采用化疗,可以及时抑止癌细胞的扩散。” 

                      “化疗?”京津淡淡一笑,“乔治医生是不是认为只要用化疗就可以治好癌症?” 

                      “你什么意思?”乔治的眼里露出被激怒的冷光。 

                      “乔治医生的意见一向提得很好,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到化疗的时机,再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京津挥了挥手,“报歉,我现在很忙,改天有时间再和你讨论吧。” 

                      乔治瞪着京津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京津来到疗养院的五楼顶间阳光和空气都很好的房间,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玛莉那清脆的声音,紧了紧手中的记录本和病历,京津推开了病房的门。玛莉捋了捋额前的棕发,笑意盈然道:“原来,塔矢先生是主动的一方啊……”


                      73楼2007-02-17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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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ps:不普通的人,才会有轰轰烈烈的人生,也才会有,更加深遂的情感。 

                          

                        主动的一方?京津的眼睛瞟向了病床上的年轻男子,黑发轻轻地铺散在白枕上,脸色虽然苍白,但却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从回忆的迷茫中收回,望向自己。 

                        “在谈什么?”京津微笑。 

                        玛莉不但是医院里最年轻的护士,也是最真诚灿烂的女孩,棕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是个混血儿。说到她的围棋,也只是学过一点基础而已,不过,京津觉得那已经足够。找遍整个医院,有这么一个懂一点围棋的女护士,也算是难得了。 

                        听到京津的声音,玛莉抬起她圆圆的脸,天真地笑道:“谈塔矢先生的恋爱史啊!” 

                        “什么……”京津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去看亮。躺在床上,亮注目着淡蓝色窗帘外明朗的阳光,沉思的表情挂在脸上。看来玛莉的举动对亮的心理并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或许,她的天真烂漫,反而使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现在,是回忆的时候。 

                        玛莉翻了翻笔记本,道:“医生不是说我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吗?塔矢先生没有反对,我就列了好多问题问他。昨天他告诉我说他谈过恋爱,我就问他我可不可以知道,他说可以呢。” 

                        京津原本想说的话,此时停驻在心底,暂时不需要表露。坐在凳子上,他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和,像窗外的晴空一样,每天都广阔无垠,毫无所变。对病人来说,医生的心态仿佛是一个暗号,阴晴圆缺,旦夕生死,无论医生自己有什么样的烦恼,在病人的面前,他应该只有微笑。 

                        “可以,也让我听听么?” 

                        恋情的产生,是在16岁那年的秋天。 

                        一如往常般在围棋会所下棋,一如往常的清脆声音,人们静静地坐在围棋会所的棋盘前。市河撑在柜台上,深深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望向窗边熟悉的两位少年。坐在他们侧边的北岛和广濑也叉着手臂,凝注棋盘的同时,不时地瞟瞟旁边的棋局。 

                        执着白子的手放了下去,染着金色刘海的光支着下巴,看来是遇到了困境。黑发的亮指着盘面上空档的地方说着什么,两人的手交错在盘面上比划着,不小心地碰到了一起。 

                        几乎是同时,两人抬起了头,看向对方。市河注意到他们的讨论停了下来,便端起准备好的咖啡走了过来。只有这种时候,自己似乎才插得进去呢。 

                        “进藤,小亮,咖啡。” 

                        “谢谢。”亮接过咖啡,看向盘面。光刚才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让对方从左面切入进来,刚才那一手的下法就不够严谨了。本来可以深入再思考一下的,但是不小心的手的碰触,有些扰乱了心神。抬起眼睛,注意到光边喝着咖啡边观注着盘面的模样,亮知道,轻微的擦身而过,对光不会造成任何困扰。究竟是什么时候起,自己不再同往常一样心静,开始感受到些许的悸动呢? 

                        “我想搬出家里,租一间房。”亮放下咖啡,声音压得很低。这个念头已久在心里徘徊,今天突然间便说了出来,不知道光会怎么反应? 

                        “独立吗?”光讶然地抬起头。他去过几次亮的家,那里的环境非常幽静雅致,而且亮的父亲本身就是棋士,母亲自然不会反对他下棋,他为什么想要离开家…… 

                        “算是吧。”亮放下咖啡杯,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在空气中碰撞,亮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像风。 

                        “……那也不错。”光收拾着棋子道,“既可以尽情下棋,又不用听老妈的唠叼。” 

                        “进藤?”亮小心翼翼地试探,看到了预期的光的表情。光也有搬出家独立的念头,如果有朋友陪同,自然更好。 

                        “我没找过房子,自己一个人住也没什么意思。” 

                        亮的手放在棋盘上,将白子放回棋盒,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微微一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许是心情使然,亮的微笑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味道,光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呆呆地怔住了。 

                        亮找到的是僻静的花园小区顶楼的房子,两室一厅,厨房浴室都很齐全,只是离棋院有点远。亮的意思是,饭可以在外面吃,也可以自己动手做。 

                        光听到亮这么一说,立刻跳了起来。 

                        “自己做?” 

                        亮将包拎进屋里,瞟了他一眼道:“不会做就学啊,芦原先生的料理就做得很棒呢。”


                        74楼2007-02-17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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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ps:梦想、爱情,之于人的意义往往不同,但又常常融合在一起。梦想伴随着热血,而爱情赋予责任和成长,而这一切,才能构成一个真正的人。 

                            

                          走错了房间的事实,在接触到床上另一个温暖的身体时便即发现,那一瞬间的尴尬和冲动,除了装睡别无他法。心跳得很急,尤其是身边的温暖感不断地靠近,耳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紧张得不敢动弹分毫。 

                          当冰凉的唇上感觉到温暖柔软,感觉到呼吸的暖风在面庞上回荡,兴奋的感觉,颤悚的感觉顿时漫延至全身,因为惊吓和茫然而不敢动弹,却又被心中那激荡的感情支使着,想要得到更深更重的关爱,那是自己想主动争取的冲动。 

                          看着亮喊自己起床的自然,有些怀疑十数分钟前的吻只是一场虚幻。不断地走错房间,是自己身不由己的渴望。亮什么也没有说,看着他凝视自己的目光,便已经明白,心意,不需要言说。 

                          偷偷的吻,是因为无法表达,也是因为无需表达。 

                          想靠近,于是便靠近。想得到的,便需要主动。 

                          第一次,在衣柜前,光引诱了亮,即使只是些微无意的结果,却使两人彼此的心意坦然地显露在对方的面前。那是阳光下,深沉而实质的吻…… 

                          进入名人战之后的亮,比平日里有些改变。他的心情,与同在本因坊循环赛的自己非常相近,不期然便产生了共震。 

                          “进藤,”那一天在棋盘前的时候,亮执着白子,突然间抬起头看着光,“本因坊战,加油哦。” 

                          “不用你说我也会啊!”光那时的心情有些急躁,眼见棋形被亮攻破,不期然地口气直线下滑。 

                          “你刚才那一子应该下在这里。”亮注视着光,口气里有不容置疑的霸气,“过分冒进会露出棋阵的空隙。” 

                          “……”亮的话直指要害,光顿时沉默下来。虽然心情很焦虑,但他知道这是下棋的大忌。抬头看向亮那严肃的表情,光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比自己冷静,虽然平日里两人下过的棋局无数,亮也有冲动失利的落子,但大多数的时候,他的镇定都优于自己。 

                          总在预选错开对局的机会,比起本因坊战,比起名人战,能够在棋赛中与亮对上,是自己内心隐藏的愿望。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如果自己夺得了本因坊的时候,这一战,一定会很精彩! 

                          “历届本因坊中……”亮突然间淡淡道,“最厉害的是秀策。” 

                          光握着扇子的手猛地一紧,抬起头时,看见的是亮不明朗的眼神,他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扇子,还是在看着棋局?他的心里……仍然挂着那个疑问? 

                          秀策……自己根本没有见过虎次郎,也谈不上对他的景仰,但是秀策代表的是佐为,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佐为的存在,也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他的执着。令人怀念的……sai与名人的一战。 

                          “名人的话,”光带上一抹浅笑,“大家都还记得你的父亲呢。” 

                          沉默迅速地在两人之间延伸,房间里非常寂静,光执着黑子,而亮执着白子。 

                          ……亮对自己的意义,恍然之间,明白了。 

                          春天之后,难得一个晴朗的日子。窗外的树叶嫩绿地点染着天空,而空气比平日里更为清新。和谷拿着工作表从棋院的五楼下来,正好看见光走出棋院的身影,叫了一声追上去,一掌拍在光的肩膀上,笑道:“进藤,恭喜你第二次进入本因坊循环赛啊。” 

                          “你拿着什么?”光没有正面应对和谷的话,而是拿过他手中的工作表看了一眼,“棋院的指导棋工作吗?” 

                          “是啊。”和谷笑笑道,“这次是租用饭店的大厅,类似于业余围棋节,还有围棋周边的商品贩卖。” 

                          光沉默着,拿着工作表的手微微发抖,扭过头,将过往的回忆抛于脑后,迈步走到阳光下。亮离开日本后第二个星期,京津便联络了绪方,知道了亮的病因确实是核铀引起后,留下了一句话。 

                          ——进藤,等你拿到头衔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塔矢。 

                          京津没有透露亮的病况,也没有透露亮在哪里,即使知道亮在美国,要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很难。而且自己拿什么去找?光没有那么多积蓄,学习英语也需要时间。更主要的是,京津那句话提醒着他


                          78楼2007-02-17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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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借助虚幻的网络,却又不得不在网络上寻觅,抱着希望起起伏伏的心情,除了光自己,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明白其中的酸涩。 

                            ——你要怎么证明你是进藤光呢? 

                            在玛莉发出了这条疑问后,圣·南丁格尔医院突然断电,医院的各项程序全数打乱,一时间纷杂的工作涌来,玛莉只得离开了电脑。启用了备用电源后,网络暂时无法连接,电路出现故障需要检修。玛莉抱着给病人换洗的床单陷入沉思,在她向对方发去那样的询问后,自己也陷入思考。究竟什么样的答案能够证明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进藤光?她不认识光,既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的棋风,既使她有亮一样的实力,也无法像亮那样从棋中去确认对方。日本也好,美国也好,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就算是同一个人,认识两个同名的人也不希奇。 

                            即使他的名字真是进藤光,也未必是自己要找的进藤光啊! 

                            无论对方给出什么样的答案,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那么这样的疑问,这样的寻觅又有什么用? 

                            透过二楼走廊的窗玻璃望向斜上方的隔离病房,玛莉可以确认的是京津一定知道进藤光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非要通过网络而不亲自去联系他呢?玛莉不明白,如果进藤光真的是亮的爱人,为什么京津要向对方隐瞒亮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相见?京津是一位很尽责的医生,他不应该这样做的啊…… 

                            有什么理由使他这么做? 

                            玛莉想不出来,在她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是相爱的两人,就应该一起鼓起勇气面对未来。她没有经历过生死,从没有想过所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或是自己在所爱的人面前死去的心情。 玛莉并不知道,京津和她一样不认识光,京津面对过的生死,要比她多得多了。但是,所爱的人死去这样的状况,京津同样也没有亲身面对过,没有人可以真正明白当事人的心情,所以他们才能够冷静地面对死亡。 

                              

                            绪方疲惫地跪坐在屋中央的蒲团上,对身上手机的震动毫无感觉。 

                            屋子里挂着黑纱,而之前的喧嚣已经化为了静寂。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人无法接受,但是回想起来,这终归只是人生必经的一场终点。望着墙上挂着的镜框,那熟悉的面庞仍然在自己的面前晃动着,不曾有片刻的消失。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能够跪在这里。遗像前的蒲团从来都是儿子的位置,而能够像现在这样停驻在这屋子里,本也不是自己的权利。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切都归入黑夜,从前天而今天,72个小时转瞬即过,但是自己的时间还停留在事故的那个时刻。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六年前,将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自己无法想象。即使是现在,他也仍然不相信这个事实。 

                            注视着墙上所挂的照片,绪方忘记了饥饿。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也许是三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之前悲痛的心情此时已经转为淡漠,只有神经知道那些悲痛仍然潜藏在心底。想找点什么事情做,想来想去却只想跪在这里。 

                            不知不觉,自己往返于这所宅院已经有六个月。在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除了在这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呢?绪方从怀里摸出烟,咬在嘴边,没有打算点燃它。细细的烟叶在唾液的浸润下略带苦味,略微清醒的神经支使着大脑向四周看去。曾经坐在这间屋里学习围棋的一切,也曾经在这里留下永不褪色的回忆,此时回想起来,一分一毫都历历在目。仿佛仍然感受得到当年压在肩膀上的手掌的力量,听得到老师谆谆的教诲,那份亲切和寄望,翻涌在内心的深处,弥足珍贵。 

                            手轻轻地捂住眼睛,绪方的眼睛干涩而僵硬,近四十岁的年纪,已不若少年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心境。如何表达自己的悲伤,如何消减心里的痛苦,变成一个难解的问题——无法哭出声,意味着无法发泄,郁结的心,只有自己去默默承受。 

                            记得二十岁的那年,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这熟悉的房间里。老师坐在棋盘的侧边,温和地微笑着。在棋盘的对面,端端正正坐着年幼的师弟。 

                            ——绪方,来和小亮下一局吧。


                            82楼2007-02-17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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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2 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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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凝固,因为无解的网络,因为虚假的代号。 

                              要怎么证明?玛莉在思考,光在思考,还有一个人也在思考。 

                              京津站在玛莉的身边,他刚刚带了绪方和明子去看亮。因为亮在隔离病房,明子只能透过玻璃窗和话筒跟亮讲话,但是她没有像京津预料中那样哭得梨花带雨,她的坚强,同时也给了亮坚强。那个时候,京津不自禁地体会到母子相系的实感。他没有过如此幸福的家庭,也没有这么体贴的母亲,却在看到明子和亮的那一瞬间相信了世间真实的亲情。绪方一直在旁边沉默着,不论他理解不理解突然改变了主意的自己,很多事情只有做了才会知道可以不可以。 

                              绪方带来了光的棋谱,只要消了毒便可以拿进隔离病房。看着亮眼里露出的光芒,至少京津可以相信自己最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现在剩下的,只有光。也该是他来见亮的时候了。 

                              通过绪方,肯定可以联系到光,但是这个光,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进藤光?京津不知道。他没有见过光,只是从水泽的口里听说过少许光的事情,从围棋周刊上看到过光的一些报道。但是京津不认识光,他所要找的,也不是那些报导拼凑起来的光。 

                              他要找的光,只有一个。 

                              玛莉抬起头,看着京津。在京津的示意下,向光发去了一条信息。 

                              ——进藤光,对你而言,塔矢亮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有惟一的答案,才能确定你是否是我们要寻找的“进藤光”。 

                              和谷注视着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光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对于双方的重要性。能不能见到亮,就看光要怎么回答了。 

                              好相似的问题。光按在电脑桌上的手握紧了拳。绪方问过他,对他而言,亮是朋友还是对手?他也问过自己,朋友、对手还是情人?这些选择,都无法构成自己希望的答案,片面和逃避,使真实的答案永远沉浸在水底。 

                              是朋友,是对手,是情人……几乎每个答案都是答案,却又都不是。 

                              究竟什么是答案? 

                              光看了站在身边的和谷一眼。没有什么需要犹豫,即使被人所知,也无所谓。因为答案本身就是真实。 

                              ——He is all my life. 

                              和谷呆住了。玛莉捂住了嘴,抬头看向京津。京津沉默着,肃立着。 

                              这是答案吗? 

                              是。 

                              因为这样看待亮的进藤光,世界上只会有一个,也只可能有一个。 

                              “告诉他,塔矢在美国落杉矶西郊圣·南丁格尔综合医院。” 

                              玛莉边飞快地将消息发向对方,边偷偷地窥视京津。她第一次,听到京津哽咽的声音。 

                                

                              光匆匆地收拾行囊,他不知道需要带些什么,只是把可以带的东西都带上。知道了地址后,他恨不能马上乘飞机直飞落杉矶,但是他下网后订到的最早的一班班机是在八点。之前这六七个小时的时间,除了收拾行装,他什么也不想做。 

                              明明坐在床边看着光收拾整理,今天是周末,她不上班,打算来给光做午饭,没想到一来便看到光手忙脚乱的样子。从光的叙述中,她知道了光接下来的行踪,心里突然间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做,只有坐在床边发愣。甚至,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消失了。在这种时候妒嫉是不明智的,明明很清楚,但是她无法克制。时隔半年,只在这种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多么宽宏大量的人,之前的一切努力,都隐藏着私心。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光会渐渐注意到自己,希望自己的照顾会牢牢牵系着光,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很想问问光,如果亮死了,他还会在乎什么?围棋,自己? 

                              明明想问,却问不出口。她善良,因此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承受。 

                              不经意间,泪珠掉落了出来,想伸手去擦,却又不想,任眼泪不受控制地倾泻。或许是想博取一些同情,也或许是想留住光不再回来的脚步。 

                              纷乱矛盾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做出不失常的事情? 

                              拉上皮箱的拉链,光转头,看见哭泣着的明明,顿时呆住。他没有忘记明明喜欢他的事实,也没有忘记她一直默默照顾着自己。让她来分享自己现在喜悦的心情,显然不太可能。伸手从包里将相机拿了出来,胶卷虽然安上,但却没有照过一张照片。这次去美国,无论如何得把这心愿先了了。 

                              站起身,将相机放在桌面上,光向明明伸出一只手。 

                              “我们照张相吧。” 

                              明明看着光。很久没有看见光脸上如此明朗的表情,那份喜悦,自己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轻轻地合上眼睑,泪珠挂在了睫毛上,轻轻地颤动。能给光带来幸福的人,并不是自己。 

                              站起身,走到光的身边,明明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这张照片,留下的是光对自己的友谊,而不是爱情。相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两滴晶莹的泪珠沿着明明的腮帮滚落,印在照片上的回忆,永远无法忘却。 

                              心电图上显示着不规律的心跳,桌上放着准备已久的假发,京津熟练地用酒精对注射针头进行着消毒,玛莉则将氧气袋搬入了隔离病房。明子和绪方在玻璃窗外看着他们的操作,一脸的惊疑。绪方心里一紧,大略猜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亮似乎是在沉睡,但是不断起伏的胸口将病痛的压迫清晰地传递出来。京津在他的右臂进行了静脉注射后,示意玛莉将氧气袋靠墙放。 

                              “医生,塔矢先生……没事吧?”玛莉轻声地问,她可以直白地询问,而明子和绪方却没有这样的勇气。即使非常坚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法抗拒不安的恐惧。 

                              “嗯。”京津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比平常说得更少,没有人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异常。但是玛莉却感觉出来,回避自己的目光,京津是第一次。 

                              单纯的玛莉并不知道,京津在做一件冒险的事,或者可以说,这种行为根本就是犯罪。西方允许安乐死,如果亮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京津会按他的希望去做。但是亮从未因病痛而叫过苦,他的眼里永不放弃的光芒,证明他仍然怀有希望。亮所希望的,即使犯罪,京津也会去做。若要问为什么,或许只是京津想这么做而已。 

                              对京津来说,他是第一次愿意为病人付出,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85楼2007-02-17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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