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学时吧 关注:6,692贴子:285,801

----------向日葵开过旧夏天-----------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不得不承认,我总是有些小悲伤,在这里我会在每个故事情节搭配音乐,希望大家喜欢!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2-07-08 16:13回复
    这世上拼了性命都无法强求的是什么?
    ——不离
    和它一样不受控制的呢?
    ——不弃
    安乐认为所有感情都是华丽的泡沫,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十岁,在陈墨家,她就懂得,自尊和生存相比,永远一文不值。
    有的人冰清玉洁,有的人苟延残喘,没道理可讲,但她却不相信命运。
    十年后,她再次与陈墨狭路相逢,未料不是幸运得手,而是灾难开始……
    这场爱情,究竟是谁让谁挺起胸膛,找回自我,他们都不知道,也无需明白。
    不离不弃,直到终点不放手,才重要。
    编辑评价:
    无法选择命运的女孩,为求生做着事与愿违的事情。命运之线将两个毫无关联的人紧紧纠葛。他教会她强者生存的技能,把她从社会最底层的泥沼中拉起,让她一路成长、蜕变,绽放。她终于可以在社会的顶端俯瞰这个世界,回头看去,才发现一路走来,身后一直有他。 文笔细腻,感情真挚,题材特别,立意新颖。从一个反面角色切入故事,让主人公的身世背景扑朔离迷。细节描写到位,扣人心弦,人物至情至性,情节跌宕起伏,结构安排合理。
    


    IP属地:黑龙江2楼2012-07-08 16:14
    回复
      安小草不知道,她以为幸运得手,却是灾难的开始。
        蹲在后街的墙角打开钱包,她直接奔里面的钞票而去,掏出来捏在手里,多少有点失望。凭手感就晓得,最多超不过二十张,数了数果然是。
        两千块,其实也不少了。这年头带现金出门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朝高科技发展,卡片无数,方便快捷,可郁闷了小草他们。掏完现金,她将钱包顺手丢进身边的垃圾桶。
        能挣点是点吧,这票干完,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只是回去还要上交大头。想到这里安小草悲催了。为什么这样手感好还有钱包的屁股,这年头越来越少了呢?
        安小草其实只是个小名,大名安乐,芳龄二十。起名字的时候,这个牌子的卫生巾还没名声鹊起,可后来这个名字却让她很是郁闷。
        她老觉得这名字多少带点晦气,于是对外用介绍总用小名。
        小草,虽然低贱,但好歹生气勃勃的。她一个小小偷儿,还能指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呢?
        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她又看到那个瞎眼睛的婆婆。灰白的头发像扑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粉,蹲在热力井盖上瑟缩着身子。
        这片活动的三教九流,安小草心里多少也有个底。她知道这个婆婆是真的乞丐,没帮没派,老被人欺负。
        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也不直接丢进她碗里,而是去买了三个热馒头,跑过来塞到她怀中。
        回到贼窝,太阳也快西沉。她是白班,晚上那班有别人负责,实行早晚倒班制度,李叔这点还是很厚道的。地盘就那么大,谁都想要肥羊,羊少狼多,也是要分配的。
        房子朝北,冬天有点阴森,下午更是照不到一点阳光。小草的屋子住了四个人,两个架子床,上下铺,和学生宿舍似的。
        人人憎恨小偷,其实这也是一门苦活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门手艺,小草学了两年才正式出师。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只能勉强糊口,原因是她不够狠。
        将钱仔细码整齐,这些天的赚头勉强够明天医院的支付了,安小草稍微有点心安。
        屋子里没人。其他几个不晓得去哪里浪荡了。这倒方便了小草,她把钱藏在枕芯里,反正明天要用,睡一觉起来,枕头还算安全。
        贼窝都是贼,这里有规矩,自家偷了算本事,怨不得别人。
        没到晚饭的时间点,天还亮着。安小草躺在床上发呆,直到门被推开,神游太虚的思维才被召唤回来。
        进来的是同屋的小玲,说李叔有事情找她,让她赶紧去前屋办公室。
        安小草心里“咯噔”一下,警钟响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让她头皮微微发麻起来。
        小玲用眼神监督着她。小草急忙爬起身子穿好衣服,纤细的身子被灰色的棉衣裹得臃肿起来。出门前眼光故意朝床底张望了下。
        安小草并没有离开。她先在外屋蹑手蹑脚绕了一圈,算好时间,推开屋门。
        进门果然一眼看见小铃撅着屁股,趴在自己床下仔细寻觅着。小草嘴角一咧,走过去朝她屁股拍了一巴掌。小铃一个趔趄,头磕在床沿上,扭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草水灵的大眼睛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声音很清脆,“别瞎费工夫嘞,钱我自个身上带着呢。”
        小铃爬起来,悻悻的走开,嘴里嘟囔着:“看你能得意多久!”
      


      IP属地:黑龙江4楼2012-07-08 16:17
      回复
        小草也不理会,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按理说她应该将钱取走,可这一行赃物都是暗地里摆弄的。自个儿的藏钱地方,当着别人面暴露出来,就是示弱,难免被人看低。
          钱在枕头里,多少不安全,但她给了小铃心理暗示,倒也暂时能放心。
          只是李叔很少突然找她,小草有点担心。
          手在衣兜里攥紧后松开,指甲在掌心掐了四个半月牙形状的红印。
          安小草定了下神,伸手从墙角弄了点灰,蹭在脸上,又将栗色的短发扒拉几下,乱糟糟像鸡窝一样盖在头上。乍一看,倒像个男孩一样。
          前院的办公室没几步路就走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后,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除了李叔,还坐着几个客人。烟雾缭绕。
          安小草不敢过多打量,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等李叔开口。
          李叔伸手将烟斗在桌上笃笃磕了两下,也不叫座。烟熏得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倒是客人先开口了,“李哥,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吓的,腿都打颤呢,看起来招人疼。”
          小草额上的碎发很长,遮住眼睛,一时看不到表情,身子倒是配合这声音抖了两下。在弱者面前要扮强,在强人面前要扮弱。这点道理,她从小就懂。
          小草偷偷瞄了眼说话的人,这一眼瞧的很清楚。顿时心脏就像猫爪子撩拨下的小老鼠,不受控制的“咚咚”乱跳起来。
          说话的人是南区的刘达。去年几个区一同聚会时,她远远看过他一眼。那是出了名的凶狠好色,听说好几个人就是废在他手下的,由于臭名昭著,所以一直刻在脑海中。
          李叔板着脸说话了:“安丫头,下午你是不是在南区下手了?”


        IP属地:黑龙江5楼2012-07-08 16:18
        回复
          


          IP属地:黑龙江6楼2012-07-08 16:19
          回复

             小草脸一下刷白,怎么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既然找上门来,就是证据确凿,在这里撒谎抵赖只能让后果更严重。
              小草清楚事实,什么都没说,先直直跪了下来,“扑通”一声,瓷砖地冰凉,膝盖生疼。
              李叔看见她默认,气得一拍桌子,茶盏跳了起来,“刘哥的地盘,你也敢下手?这两年白给你吃饭了!”
              她瑟缩着身子,不停的磕头道歉:“我错了,我跟人跟过去,一时瞎了眼没注意地方。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刘达远远看去,女孩趴在地上像只垂死挣扎的小兽。原本脏兮兮不怎么起眼,但低头露出一截颈项,灰色衣领的映衬下,却显得异常雪白。不由心里一动。
              安小草压根就是一个小卒。
              李叔主管东区,毕竟年纪大了,性子也软下来,势力早不如当年。刘达觊觎地盘良久,时不时找个借口过来骚扰,这下逮到把柄更是紧揪不放。
              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朝小草走去。
              “李哥,这丫头交给我调 教一天,不算过分吧?”刘达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IP属地:黑龙江7楼2012-07-08 16:20
            回复
              上钩
                不慎将钱包丢失……内有珍贵照片……定有重谢……
                就像安小草曾经暗示别人那样,在她穷途末路之时,听到这样一则广播,也被其中的信息暗示了,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希望。
                她能耐冻耐饿,能一无所有重新来过,但医院不能等,她需要钱。
                “雷子哥,你现在载我去一个地方,可以吗?”小草想起了后街的垃圾桶,恨不得自己能时空穿越。
                下午四时一刻,新天地广场南门,黑色古驰钱包——这不就是她越界偷的那个吗?还上广播寻找,真是有够笨的!
                不晓得重金能有多少,但钱包是名牌,还有什么珍贵照片,想来失主应该出手阔绰……小草像饥饿的鱼,失去了平常冷静的判断力,就差眼睛里冒出“¥”的字样。
                季天雷二话不说朝外走去,车子上只有一个安全帽,他取来给她戴上。帽子很大,套在头上松松垮垮,像个大头娃娃。他不禁莞尔,屈起食指在外壳上轻轻敲了下。
                商场后街。
                模糊的灯光下,垃圾桶被倒了个底朝天,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扒拉着一地垃圾。
                季天雷捏着鼻子,手拿卫生筷四处扫荡,一不小心挑起个废弃的保险套,脸唰的红了。可惜小草只顾埋头寻找钱包,巷子昏暗,看不到身边人的表情。
                塑料袋、竹签、吃剩的残羹冷炙、形单影只的袜子、甚至还挑出个丁字裤……她越翻脸越臭,心里爆开三字经。
                “小草,没有就算了吧。”季天雷丢掉筷子,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明天我想办法弄点钱,先把奶奶的住院费交了。”
                她半响没有吭声。人情欠了总归要还,她怕自己还不起,平白拖累了朋友。
                可是,医院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奶奶被丢出来,治疗是不能中断的,没钱一切都是屁。
                左右为难之际,小草不禁心里恼火起来,将手中横扫垃圾的竹杆往地上一丢,狠狠踩上去。不想脚一歪,踏上旁边一块白色的泡沫板,裂成两半。微弱路灯照耀下,露出钱包
              一角。
                小草急忙蹲下身子捡起来,定眼一瞧,赫然就是下午摸得那个,欣喜的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拽住季天雷的袖子蹦跶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有救了!”橘色灯光下,她的笑容如此灿烂耀眼,季天雷不由看呆了。
                小草特地跑到摩托车的前灯处打开钱包。偷钱的时候只顾上钞票,这下倒要好好看看,什么珍贵的照片,值得重金酬谢。
                透明的塑料膜下,一家三口的合照出现在眼前,前灯的白光很刺眼,她看的一清二楚。
                安小草楞住了。
                *** *** ***
                陈墨已经准备睡觉,刚走出浴室,正擦拭头发,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陌生来电,他按了接听。
                “请问是陈先生吗?”听筒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怯怯的,像阴暗角落一朵半开不开的小花。
                “嗯,我是,你哪位?”
                “我听到广播,好像捡到的钱包是你的……”


              IP属地:黑龙江10楼2012-07-08 16:24
              回复
                鱼儿上钩了?陈墨眉毛微扬,有些不确定,这样软软的声音,还是一个女孩。
                  电话那边没等到他的回应,有些着急,“陈先生,是黑色的古驰钱包吧?里面还有一张全家福的相片,我是在新天地附近捡到的。你在广播里说,有重金酬谢……”
                  陈墨打断她的话:“稍等,我现在比较忙。”他悠闲地靠在墙边,把玩着胸前的玉佩,细腻的羊脂玉在灯下闪着柔和的光。
                  鱼儿上钩了,就让她先紧张紧张。他像猫捉老鼠般,戏弄着。
                  电话那头片刻安静,似乎在想什么措辞。
                  时间差不多,也该收线了,鱼儿咬钩太久也会逃跑吧?
                  “明天,约个时间,你把钱包给我送来吧,酬劳见面商议。”他先开口,掌握主动权。这个贪婪又愚蠢的小小偷儿,他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敢太岁头上动土。
                  *** *** ***
                  安小草挂掉电话,从小商店走出来。
                  季天雷觉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吗不用我的手机打,几毛钱也不沾我便宜,你至于吗?”
                  小草摇摇头:“不是和你见外,而是不想留下把柄。我一直没有电话,医院那里也留你的联络方式,就是怕李叔他们知道。”
                  她其实一向心思缜密,可惜碰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陈墨,注定要狠狠栽一个更头。
                  小草将钱包紧紧捏在手中,刚才和失主约好了时间地点,明天下午。就算顺利弄到钱,可是还是有些晚,也不一定够。
                  “雷子哥,我有事求你。”她犹豫很久,憋出来这句话。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终于还是开口问他借了四千块钱,并仔细保证一周之内一定归还。
                  像她这样一个小偷的保证,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季天雷一个人能相信。
                  她要对的起这份信任。
                  “小草,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
                  “那你今后住哪里?”
                  她没有吭声。那里也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地,早晚她都要离开,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没有这样的契机,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晚风凄冷,她打了个哆嗦。季天雷将外套脱下来往她身上披,小草一躲,笑嘻嘻地说:“我哪里有那么柔弱,雷子哥,不用担心,我可是小草!”
                  到哪里都能生存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任职的那家拳馆,二楼有个杂物间空着,就是有点小。可惜我没拿大门钥匙,只能等明天过去收拾,你先凑合着住吧。”他看着单薄的小草,有些心疼。
                  她听了很高兴,“雷子哥,我欠你的人情,怎么还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手下,顺顺滑滑,心突然就跳的很快。傻丫头,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这些话,嘴拙的他说不出口。他觉得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没有许下承诺的资格。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幸福。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小草听不到他的誓言,挥挥手,“雷子哥,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否则你妈又该担心你了。明天见!”
                  说完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她不走,他不会走,她不能一直拖累他。
                  身后,传来他的叫喊:“丫头,今晚你怎么办?要不先找个旅馆凑合一晚?”
                  她头也不回,小手朝后摆摆,“不用担心,我人气很高,随便找个姐妹,都可以收留我!”
                  寒风瑟瑟,吹的她的棉衣像面包一样鼓起,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安小草在地下通道,捡了几张报纸,蜷缩着身子半坐半依在墙边。她从来没有随便可以找到的姐妹。旅馆要钱的,她不能事事都依赖别人。
                  她一直在做坏事,说谎话,真不是一个好女孩,活该有这样的报应。她想。
                  *** *** ***
                  翌日一早,从季天雷那里拿了钱,安小草直奔医院。
                  没问钱是怎么凑来的,她不敢问,害怕自己会不忍心。有些人情欠了可以还清,有些会是一辈子的债。
                  医院缴费大厅热闹喧哗,人来人往和自由市场有一拼。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她却两样都占齐。
                  当年,就是在这里,她怀揣着仅有的一点钱,带奶奶来看病,被小偷摸了去。
                  几年之后,角色倒置,她踏入职业扒手的大军。可即使因为完不成任务被痛打,她也始终没有在医院偷过钱。那些是救命的钱,丢钱时候的绝望,她永生难忘。
                  因为她不够狠,活该被李叔当成弃子。
                  交完费,还剩下一百多块钱,她仔细地叠好贴身放起来,这是她现在仅有的财产了。
                  奶奶不是小草的亲奶奶,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草妈据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小草爹在她十来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奶奶是她的邻居,孤寡老人,没有奶奶,小草活不到现在。
                  她似乎生来就是欠债的,讨走了娘的命,逼走了爹爹,后来连奶奶也生病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奶奶老年痴呆很严重,脑袋里有个橡皮擦,把所有的记忆统统擦干净,根本就不认识小草。
                  其实忘记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好,那些抛弃她们的人,根本没必要记住。
                  可是,奶奶却连她也忘记了。
                  奶奶以前是多么温柔慈祥的老人,可现在却像个坏脾气的小孩。
                  护士说老人容易大便干燥,小草来的时候特地买了两根香蕉。
                  熟透的芝麻蕉,很贵。她在小碗里捣成泥,拿起勺子挖起来喂到嘴边,奶奶吃了两口不乐意,挥手一把将碗打翻。
                  碗扣在地上,香蕉泥倒出来,黏黏糊糊,小草蹲在地上半响没动。
                  奶奶嘴巴里嘟嘟囔囔,无意识的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叫女儿。
                  奶奶是有个亲生女儿,可是二十多年前,就抛下她走了。小草很想将奶奶摇醒,你身边只有我,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回来看你。
                  可她说不出口。
                  一股热流似乎从脸上流进心里,灼热的火烧火燎,她摸摸脸,没有泪。
                  从医院出来,已经到中午。
                  安小草掏出空皮夹,阳光下那张熟悉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刺眼,很想抽出来撕碎。可等下还指望用它来换钱,她没办法下手。
                  多少年了呢?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她阖起双眸,想这些干什么呢?都已经过去了。
                  都过去了……


                IP属地:黑龙江11楼2012-07-08 16:26
                回复
                    “对!不过迟到的要先罚酒三杯再说。”又有人插嘴挑事。
                    大理石桌台上早有人摆了一排玻璃杯,三分之二的啤酒泛着泡沫,上面架起略小的杯子,里面却是倒了金黄色的洋酒。手指一弹,小酒杯像多米诺骨牌般碰撞跌入啤酒中,泡
                  沫四溅,立刻有人起哄喊“罚酒!”
                    陈墨连瞄都不瞄一眼,直接将身边的小草推了出去。她踉跄了下,但很快站稳。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全部射向灯光下,酒台前的她。
                    女孩耀眼的美丽中带着一抹矛盾的纯真。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群男人狼一样的眼神,陈墨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但他的颜面上却依旧冷淡,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
                    小草刚刚在门边,大家其实并没看清楚她的模样,现在站在中心位置,立刻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孟行咽了下口水,又拉了把陈墨,“老大,你从哪找来这样的极品,以前怎么没见过?”
                    陈墨不语。
                    安小草堆起一个笑容,看着眼前满满一圈陌生人,心里那个郁闷啊。好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很有一番酒量,倒也不发憷,不就是替人挡个小酒嘛!
                    她很快急中生智的开口了,“他感冒了,出门的时候才吃了药,喝不了酒。那个,要喝得话,我可以替他吗?”
                    听到这话,一群无聊又八卦的人马上沸腾起来。
                    梁洛推开怀中的女孩,朝陈墨走来。
                    “喂,你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待?让女人替酒,”他嘲笑道,转头对上小草,“你考虑下换个男人吧,还不如跟我。”
                    小草咬咬嘴巴,撒谎不眨眼,“你不是自个有女朋友的吗?当面劈腿可不是厚道男人干的事!他虽然不能喝酒,但生病都不忘赴约,难道还不够朋友?”
                    本来准备帮梁洛搭腔的男人,退缩起来,生怕开口在美女眼中落个“不够朋友”的罪名。
                    梁洛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了小草夹枪带棍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本来就是他挑的事端,当然不肯这样善罢甘休,这下也收起怜香惜玉之心,开口道:“好,你要接这场
                  子替酒,就不是三杯这样简单!”
                    满满六杯酒端到面前,看着都有点恶心。小草扭头看了眼陈墨,后者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也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欠他的,这次还清,就不再有什么瓜葛。
                    举杯,仰头,酒液从嘴角流下,一路蜿蜒顺着下颚,滑过锁骨。一次一杯,她喝的很平稳,不急不缓。
                    包厢很安静,能听见“咕嘟”的吞咽声。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第四杯,第五杯,终于,最后一杯也空了,她轻轻放在桌上,手有点颤。
                    *** *** ***


                  IP属地:黑龙江15楼2012-07-08 16:31
                  回复
                    诈赌
                      墙角黑暗,从背后看,他们是一对激情拥吻的情侣。包厢里传来起哄的声音,只有孟行靠的近,侧面看出几分端倪。
                      陈墨放开小草,咬了咬下唇,调整呼吸节奏,转过身子后,倒有几分意乱情迷的样子。
                      他也不说话,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带到身前来。小草觉得胃一阵翻腾,脑袋却出奇的清醒。
                      伸手捂住嘴巴,借着遮掩,抿掉了上面的唇彩。
                      演戏,她擅长,撒谎,也是拿手。
                      他没有占她一点便宜,这不是好事吗?像他这种骄傲的人,即使表演,也不会牺牲自己。对她而言珍贵的吻,他应该是不屑一顾吧!
                      偷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小草心里腹诽,这家伙要色相有色相,要演技有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陈墨带她到沙发前坐下,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神情自若的插了一牙苹果递到她嘴边,满脸宠溺的表情。
                      装!小草在心里鄙视了下,却配合着张开嘴咬住。吃完后娇嗔道:“亲爱的,我还要吃那个。”
                      抬手指向香蕉。
                      身边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笑了,小草不知道他们笑什么。香蕉热量高,她折腾了半天,肚子空空,早饿了。
                      陈墨站起来掰了一根,仔细的剥开递过去,香蕉皮像枯萎的叶子耷拉在手背。
                      小草张嘴轻轻一咬,甜腻的香。上午还觉得吃香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可现在吃到嘴里,却突然苦涩起来。
                      她想起奶奶,发起怔来,并不知道“吃香蕉”对男人而言,是一件多么色^情**的事。
                      孟行一幅“受不了”的表情,倒忘了刚才看到的“真相”,笑嘻嘻的揶揄,“老大,你是不是没喂饱嫂子啊?”
                      陈墨不悦的拧起眉头。小草摆在身侧的右手被人狠狠一捏,回过神来。
                      梁洛端起酒杯含沙射影的讥讽,“陈墨,你该不会随便找个应召女来搪塞我们吧?”
                      小草狠狠一眼瞪过去,目光如炬,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陈墨制止。
                      “大家都知道,我的品位一向和你不同。”这句话一个脏字不带,却像个巴掌扇到梁洛脸上。小草“噗嗤”一下笑了,更是火上浇油。
                      梁洛黑着脸“嗖”的站起来,控制不住举起手挥向她,被陈墨一把抓住。他挡在小草面前,阴影投射下来,罩住她的。
                      众人拉架的拉架,打圆场的打圆场,气氛很是尴尬。
                      梁洛知道陈墨不是轻易能动的人,真正闹起事来,自己绝对吃力不讨好。暂时压下了火气,顺着台阶,悻悻作罢。
                      小草很想趁火打劫,混乱中摸走这个长的讨厌,说话也讨厌的家伙的钱包,又怕事情败露,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左右思量,还是没有动手。
                      倒是悄悄将爆米花上的贴纸撕下来,拍在他衬衣后面,自个儿看着偷乐。
                      陈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瞅见梁洛领子下面一个圆圆的商标,黄色的玉米图案在白底衬衣下很是打眼,不由自主,嘴角也勾起了弧度,冷漠的面庞立刻生动起来。
                      梁洛不知道自己被人小学生似地恶作剧了把,眼见讨不到什么好,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甩甩袖子拉着身边的女孩先行离去。
                      包厢里又重新和谐起来。
                      *** *** *** ***


                    IP属地:黑龙江17楼2012-07-08 16:34
                    回复
                      五米外,电梯的门“叮”的打开,朝下的箭头闪烁。她抓好时机,朝他小腿上狠狠踢去,活该他选了这双七寸高的利器,不用白不用。
                        陈墨从来没有这样吃瘪过。
                        毫无预料的挨了一脚,疼得腰都弯了下来,等他愤怒的抬起头,罪魁祸首早已经趁机冲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闭合。小草在缝隙中朝他做了个鬼脸,清脆的大声说了句“再见!”
                        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这辈子,不!最好下辈子,都不要再遇见!
                        陈墨楞住,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对他说过“再见”,口气如出一辙的决绝。他们就真的,没有再次遇见。
                        *** *** *** ***
                        在洗手间换了衣服,除了头发短了点,她又变成原来的安小草。
                        坐在马桶上,一张张数着钱,怎么数都不会多出来一张。作弊连着十把开大,赢了孟行一千块钱,还有陈墨给的二千,现在只差一千块就够还季天雷的帐。
                        她低头走出格挡,这也算是绝处逢生了。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辗转倒车到拳馆,已经午夜。
                        安小草没让季天雷接,一来城里禁摩,二来实在不想欠他太多。
                        拳馆生意并不好,招牌破旧,离城区也很遥远,周边黑魆魆的,冬天尤其显得阴森。远远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倚在门边,黑暗中只瞧见烟头红点闪烁,她加快了步伐。
                        “雷子哥!”她清脆的叫道,“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吗?”
                        她记性极好,不是第一次来,不会摸不到地方。
                        季天雷拉开门,里面露出灯光,映出他的笑脸,暖洋洋的。
                        “大男人怕什么冷!我没事出来透透气。”他没责怪她的晚到,语气更是让人无负担的轻描淡写。
                        馆内像个小型仓库,中间是标准的拳击场地,手套护具散落一地,凌乱中越发显得冷清。
                        二楼的杂物间印象中脏乱,没想到上去一看,却被收拾的很干净。小草什么行李都没有,然而房内床铺棉被都是崭新的,连脸盆牙刷都一应俱全。
                        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空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灯光下他们的影子并排站立,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季天雷有些不自在,他是一个性子爽朗的人,最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搓搓手笑嘻嘻的说:“小草,你先安心在这里住,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揍扁他!”
                        她抬头,橘色的灯泡下,他的额头饱满,浓眉大眼,本是极英俊的容貌,眉毛上却有浅浅的疤痕,看起来一副跋扈不羁的痞子样。
                        她知道他不过是这片街区的小混混,打架惹是生非是常有的事情,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对她而言,他是好人。
                        她从兜里掏出钱塞给他,季天雷一愣。
                        “这里是三千,先还你,还有一千可能要等等了。”她有些不安的说。
                        他知道她不想欠自己人情,只得默默收下。没有问钱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倒不在乎钱干不干净,只怕询问会刺伤她,看她难过,他也难受。
                        小草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季天雷对自己存的那点心思。
                        一个男人能对女人好,不是亲人,无非就是喜欢。他没说白,她也就装傻。
                        她能给他什么?无非是拖累,她不想害了他。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会有幸福的爱情,而她,从来没走对过路。爱情,不过是一件奢侈品,摆在柜台看看很美丽,她却没有购买的能力。
                        将季天雷赶回家,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有一只小小的飞虫在灯泡周围盘旋。
                        能有这样的栖身之所,对她来说已经万分幸运。
                        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赚钱”两个字,再容纳不下其他……
                        孤勇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安小草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
                        城东和城南她不敢再去,那地盘鱼龙混杂,虽然来钱的可能性大,但保不准会被刘达和李叔发现,她还想留一条小命给奶奶送终。
                        虽然季天雷说会帮她打听下工作,可她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总得自己也琢磨琢磨生财之道。于是这些天窝在拳馆,谋杀无数脑细胞,却始终没想出个快速赚钱的妙招。
                      


                      IP属地:黑龙江19楼2012-07-08 16:40
                      回复
                          落地窗明亮,将他与她的世界分割开。
                          他止住脚步,透过玻璃,屋内的一举一动清晰印入眼帘。
                          她的内衣早在拉扯中滑落,露出挺翘的胸房,两点嫩红像尚未绽放的花蕾,纤细的手却紧握着胸衣的钢圈,本应圆钝的一端闪着锋利的光。
                          刀片等常用工具都丢在贼窝,只有这件特制的防身武器,贴身携带。保护的套子抽掉后,趁着男人毫无防备,立刻派上用场。
                          “闭上眼睛!”她用尖刺抵住男人的喉咙,命令道。金属冰冷的刺破皮肤,鲜血从上面滴落,在地上开成一朵妖艳的花。男人顿时不敢乱动。
                          她一脚将意图侵犯自己的男人踢跪在地上,伸手将他脖上的领带抽下来,俯身单手缚住他的胳膊,打了个死结。接着撩起衬衣罩住他的头,动作干净利落。
                          *** *** *** ***
                          陈墨站在窗外,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画面。当目光扫过女孩腰侧,看到小小铜钱形状的胎记时,停滞不动,黑漆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女孩像一株柔韧的杂草,以绝不屈服命运的姿态挺立。
                          她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注视,也没急着穿衣服,而是伸手将男人口袋中的钱包掏了出来。抽出所有现金后,将皮夹狠狠摔在他身上。
                          转身正待拾捡台子上散落的衣服,目光不期然对上了窗外的陈墨。
                          他背对阳光静静站在那里,身上似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边,越发显得玉树临风。
                          他于她不过数米距离。日光翻过高高的树梢,穿过玻璃,刺得她眼睛突然一黑,只觉得那颗心蓦地沉了下去,一如多年前那个夏日炙热的午后。
                          往事重演,她越发不堪。
                          她迅速抱起衣服挡在身前,重新举起右手的钢刺抵住男人的前胸,无声的威胁着窗外的人。
                          她不敢大声叫喊,害怕招来其他的同伙。本应是受害者,现在却一副劫匪的模样,只想逃脱了事。
                          可惜,陈墨从来不是会被威胁吓唬住的人。
                          扫视了眼院子,走到花盆旁,拎起下面一块垫高渗水用的砖,在小草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拍向玻璃。
                          不同于小草的矫捷灵动,他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阳光便毫无阻拦的跟他一起,闯进来。
                          “你站住!”小草的声音拔高,握钢刺的手抖了下。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逃离这里,却不巧遇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墨并不理会,直直朝她走来。
                          “别过来!”
                          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凝滞,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杀了他你就是凶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朋友!”
                          “谁告诉你他是我朋友?”
                          说话间已经和她近在咫尺。她却没有下手。不够狠心是她一直犯的错。
                          他握住她的手腕,衣服散落了一地,她极力反抗,像一条濒死的鱼,钢刺划过,在他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力气很大,又带着防备,很快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后,她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如花的蓓蕾抵在他的胸前,柔软而温热。
                          “陈少,救我!”地上的男人发出兽一样的哀鸣,他看都不看一眼。
                          环抱住她的胳膊,自身后掰开她的手,将利器一把甩到了墙角。
                          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热气透过衣服连同痛楚一起传达过来,陈墨眉头微蹙,一只手覆上了她背后的蝴蝶骨,伶仃的硌手。
                          “安乐,松口。”他说。
                          *** *** *** ***


                        IP属地:黑龙江22楼2012-07-08 16:43
                        回复
                          选择
                            季天雷没有料到小草说走就走,干净利落,等他翌日再到拳馆时,杂物间已经人去楼空。
                            所有他添置的东西,她都整齐的摆放好,一件也没有拿走。
                            枕头上放了一张纸。
                            雷子哥:我走了。放心,我会好好的生活,你也一定要幸福。安小草。
                            季天雷一拳捶在床沿上,薄木板搭的床架并不结实,哗啦啦塌了一块下去。
                            他在社会上混了不短的时日,真话和谎言岂能分辨不出来,他又不是傻瓜。哪里那么容易凭空冒出个爹,她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他却不忍心拆穿。
                            她,真的有地方住吗?
                            季天雷抓起外套朝外走去,老刘在后面叫了声。
                            “雷子,不上班往哪里跑?”
                            他扭头,“叔,我请假,晚上过来。”
                            老刘嘟囔了句,“晚上又没人了,过来干什么。”可惜被说的对象并没有听见。
                            朋友小郭的店开在南郊灯具城附近,什么时候都挺热闹,店面不大,可内容丰富,都是二手货,季天雷曾戏称他是正宗的“二道贩子”。
                            进去的时候小郭正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灵巧的双手控制着键盘鼠标,液晶显示器上是3D游戏精美的画面。
                            听见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
                            “要什么自己随便看!”
                            季天雷一掌拍过去,打的他头一偏,手上动作一缓,游戏角色立刻被BOSS攻击的直掉血,他嘴里骂骂咧咧正要发火,扭头一看,脸色唰的变了。
                            “哥,你怎么来了?”
                            季天雷掏出钱甩在柜台上,“四千,你点点,车钥匙给我。”
                            前些日子为了凑钱,把心爱的摩托车抵押在这里,如今要四处找人,没有车肯定不方便。
                            小郭关掉游戏画面,站起来端茶倒水,殷勤无比。
                            “哥,你先坐。”
                            “我还有事,你继续玩你的,把钥匙给我就行了,车就在后院老地方停着吧?”
                            小郭挠挠头,眼睛偷偷瞄了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季天雷有些疑惑。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哥,我今天起晚了,我妈看店,背着我把车给卖了……”
                            季天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眼睛气愤的能喷出火来,手指用力的泛白。小郭捂着脸不敢看他。
                            他最终还是将手松开,颓然的说:“小郭,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你不能这样背后捅我一刀,你知道那车对我的意义。”
                            小郭知道扯谎没用,低下头,羞愧的说:“哥,对不起,实在是我没出息。”季天雷追问究竟,小郭死也不肯开口,只说这事情都怪他,他会想办法再弄一辆。
                            季天雷一看小郭这态度,心里和明镜似的清楚起来。能让小郭这样老油条吃瘪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不说出来是不想让自己惹事,然而季天雷越想越憋屈。
                            这个世界上他本没奢望拥有太多,可珍惜的却依然一个个离开。不管是小草还是摩托车,难道他就这样窝囊的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本来心急火燎的想去找小草,他知道她奶奶在医院,即使不知道是哪个,但只要有一个线索,他也自信能很快将她找到。
                            找到之后呢?他能给她什么?金钱、权力、名誉,他统统没有,这样的现实让他在一瞬间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
                            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居然好意思扮演什么超人,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妄想做别人的守护神。
                            幸好,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现实如果是欲望丛林,他也可以化身为猎豹,只要有速度和锋利的爪牙,就能厮杀出一片战场。
                            他想,可能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注定他要走什么样的路。
                            “小郭,车我不要了,明晚上你跟我去东街。”
                            小郭一愣,握水杯的手轻轻颤了下。季天雷认识安小草后,就没去地下拳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哥……”
                            “别啰嗦,你还把我当哥,就过来。”
                            *** *** *** ***
                          


                          IP属地:黑龙江27楼2012-07-10 07:06
                          回复
                            黑拳
                              傍晚的Z大校园,即使是寒夜,仍有浓情蜜语的情侣出来散步。两两相携而过,空气中留下爱的气息。
                              学生餐厅明亮窗户外的“求是路”,是女生宿舍出校门的必经之地,安小草收拾完最后一张餐桌,捶了捶腰,托着下巴看风景。
                              路灯把人照的只有个轮廓,再鲜艳的色彩也被黑暗吃掉的大半。
                              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收银员羡慕的看着外面路过的男女,走过来趴在桌子另一端,直皱着眉头叹气。
                              “怎么了?”小草不解的问。
                              “瞧瞧他们,那才是生活哇!”这句话说的抑扬顿挫,荡气回肠的,听的安小草直想笑。看来每个人羡慕的事情都不一样,自己觉得现在已经非常不错。
                              时间过去的很快,她在这里已经工作半个月。找个地方生存,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用心去找,天下之大,怎么可能没有容身之处。
                              庆幸地是,她并没有拖累朋友,奶奶的病情也逐渐稳定,工作虽然辛苦,倒暂时无忧。
                              临近熄灯的时候,进来两个女孩,其中一位穿着粉红色大衣,身材苗条,乌黑的秀发柔顺的垂在背后,小巧而白皙的脸上五官精致。
                              美女哇,小草不由多看了两眼,觉得很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能是在这里就餐过,她没怎么在意。
                              女孩开口要买两听可乐,可刷卡系统早就关闭,收银员不高兴的说:“去超市买吧,我们这打烊了。”
                              女孩有些不乐意,旁边另一位拽了下她的衣服,“依依,给你说这么晚餐厅不可能卖饮料,你偏不信。”
                              “这边不是离教室近嘛,我可懒得跑超市去,那里太远。”她掏出钱包,粉红色的KITTY猫,抬头问向收银员,“付现金不行吗?”
                              收银员抬头瞥了她一眼,带着袖套的胳膊扭到背后,呛声道:“有钱了不起啊?说了不卖。”
                              女孩脸气得和钱包一样红,安小草知道收银员不过是因为嫉妒心作祟,长相漂亮的女学生来买东西,她态度从来都不怎么好。
                              小草不想把气氛搞那么僵,上去说了几句圆场的话,谁知道她犟脾气上来,死活就是不卖。
                              杜依依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碍于家教修养又不能破口大骂,心里很是憋屈,抬手指着她信誓旦旦的说:“我就是有钱怎么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从这里消失,到时候你想卖都没地方卖!”
                              收银员有个在餐厅做大厨的舅舅,所以才落个轻松地美差,对女孩这话表示出极度的不屑。
                              小草心里却“咯噔”一下,她向来擅长察言观色,也知道很多人好面子喜欢说大话吹牛皮,但这个女孩说话的样子,透着绝对的笃定。
                              她不想自己牵连到无妄之灾中,偷偷从内柜拿了两听可乐拢在袖子里。
                              粉衣女孩一脸气愤的离开,安小草借口上厕所追了出去。
                              “同学,等等。”安小草拦住她们。
                              女孩有些诧异的回头,小草将饮料递过去,微微一笑解释道:“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脾气差了些,别介意,两罐饮料你给五块现金就可以。”
                              女孩接过饮料,脸色虽然稍微缓和了几分,但口气还是强硬:“不舒服也不能这么说话啊,我是顾客又不是劫匪,有她这么卖东西的吗?你回去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吧,我杜依依从来说话算数。”
                              翌日一早,只有结算时才来的餐厅老板出乎意料的现身。
                              没多久,收银员哭哭啼啼抱着行李从后门走了,安小草看的很清楚,心里还来不及有什么感慨,老板就宣布由她接替工作。
                              安小草愣了。无论如何这样和钱打交道的差事,轮不到她这个才进来半个月又毫无关系的人。
                              老板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
                              安小草心里自嘲,这真是把钱袋子交给小偷保管,新手上路,头一回。不管怎么样,收银的工作比服务生要来的轻松,工资还能高些,倒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小草虽然刻意打扮的邋遢土气,但本身长的漂亮,又常常带着笑,眼睛和一弯明月似地,很讨人喜欢,买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
                              再次见到杜依依,已经过了一周,还是在餐厅打烊的时刻,安小草值班锁门,其他人都陆续走完。
                              拿着大门的锁正往外走,她迎面走来,穿了件粉色的毛呢裙,裙摆是一圈雅致的蔷薇花朵,领口带着两个毛绒绒的小球,看上去很可爱。
                              “买一罐可乐。”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
                              安小草放下锁,钻进柜台拿了一听可乐递给她。
                              “谢谢。”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笑。
                              小草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很不厚道,毕竟踏着别人的眼泪,她得了便宜,但事情不是她希望的,也无需背负愧疚感。
                              “请你喝。”小草没有收钱。
                              杜依依接过饮料打开喝了口,倒没有急着离开,“你叫什么名字?”
                              “安乐。”这是她在餐厅用的名字。
                              杜依依听了觉得很熟悉,反应过后“噗”的笑出来,“你爸妈真逗,给你起这个名字。”
                              小草没生气,这名字是奶奶起的,其实挺好听,平安快乐,是善良的期许。
                              杜依依小口喝着可乐,小草也没催,靠在柜台旁微笑的看着她。
                              “我看你和我年纪差不多,怎么没上学啊?”她有些好奇的问。
                              小草不想说太多,用了最平常的理由,“学习不好,没考上。”
                              “我也学习不好。”杜依依抱怨着,“最近期末考,大家都忙着复习,也没人陪我玩,真无聊。”
                              小草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虽然看起来骄傲,但性子直爽,笑着问:“你都玩什么啊?我倒是有时间。”
                              杜依依听这话来了精神,“除了学习,玩什么都好啊!比如在教学楼女厕所装鬼,比如到情人坡小树林装风纪组的老师……”
                              安小草差点扑倒,“你的爱好,真特别。”
                              杜依依叹了口气,“最近这些,都没什么乐趣,要不是为一个人,我早出国了,可惜他从来都不甩我。唉,真没用。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这些话在熟人面前是难以启齿的,但她在安小草面前说出来,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陌生,又不在一个圈子,反而能说更多心里话。
                              杜依依很少来学校,每次来都是陈墨有课的时候。可惜陈墨快毕业,出现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若说有多喜欢,她自己也不清楚,人不就是这样么,越是得不到的,越想拥有,爱情也一样。
                              *** *** *** ***


                            IP属地:黑龙江29楼2012-07-10 07:06
                            回复
                              不眠
                                通往前台的铁门紧闭,狭小的房间只有一个排气口与外界相连。
                                场外的声音穿透进来,像原野呼啸的风。
                                季天雷漫不经心的靠在墙边缠着护腕,密密匝匝,一圈一圈,白色。
                                空气凝滞般的沉闷,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手中的绷带却慢慢变短,小郭终于憋不住,开口。
                                “哥……”这一声过后却是欲言又止。
                                季天雷抬起头,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放心。”
                                这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小郭心里越发难受起来。这不是表演赛也不是正规竞技啊!这是生死的战场,一踏出去,便难以预料。
                                半个月前,季天雷决意要参加比赛,他苦口婆心劝阻未果,终于眼睁睁看他走到这一步。
                                地下拳场没有投降的白毛巾,没有裁判的数秒,没有规则,没有侥幸,踏上去只有血的噩梦。所有参赛者关心的不过是两件事情:生存和金钱。
                                然而往往最终的结果是两样都永远的失去……
                                季天雷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郭,不要搞得生离死别的样子,我一定会胜!”
                                一定会胜利的活着回来,因为有人我想让她幸福。
                                季天雷从兜里掏出一枚光洁的硬币,将正面“1”字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下,紧紧握在手中,这是幸运女神给他的护身符,会保佑他一路向前。
                                他彷佛看到她巧笑倩兮的脸,大拇指轻轻一蹦,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他伸手接住,正面。
                                “正面就下手,背面就闪人,安全系数很高的!”曾经,安小草这样来选择目标。
                                “为什么正面下手?”
                                “正面是一啊,人人不都想拿第一吗?多吉祥的数字,背面是菊花,当然要捂着屁股溜了。”
                                他从来不介意她有什么样的过去,命运无法选择的时候,只能大步向前。现在,到了他选择的时刻。
                                场外传来尖叫声,结束的铃声响起,黑色的铁门打开。
                                季天雷举起食指走出去,我会努力,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给你幸福。
                                所以,就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请耐心等待一会儿,我会找到你,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
                                *** *** *** ***
                                餐厅员工宿舍,每张硬板床上都躺着一个精疲力尽的女孩。
                                婆娑的树影透过窗户映在水泥地上,异常狰狞。
                                夜,很宁静。电话响起,就显得格外急促。有人被打扰清梦,迷糊的嘟囔抱怨。
                                安小草揉揉眼睛爬起来,她离桌子最近,伸手去接,长长的线绳缠绕在桌角。
                                黑灯瞎火,就着月光去解,却越缠越乱,只得提着听筒,身子凑过去,不小心撞到了手肘,又酸又麻。
                                没等她询问,电话那端职业又程序化的开口。
                                简单的几句陈述,和她息息相关。
                                恐惧是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她跳到地上,赤脚,却没有感觉到冰凉。
                                听筒里传来滴滴的挂断音,她晃过神,抓起衣服胡乱穿上,推开门就往外冲。
                                冬夜凄寒,冷气迎面扑来,她打了个寒颤。
                                病危通知……抢救……
                                几个关键的字眼在脑袋中无限放大,突发而猝然。
                                医院,ICU玻璃门外,安小草捏着缴费单,目光游离。
                                几分钟前,主治医生面对她时,是责怪的眼神。
                                “没人看护,半夜喝水的时候栽倒在地,颅内出血。”
                                她无力辩解,浑身发冷。白纸黑字上的金额对她而言,是那样遥远。
                              


                              IP属地:黑龙江31楼2012-07-10 07:0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