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扬尘而去，雪女才缓缓说道，「流沙今天貌似不是为杀戮而来。」
一旁高渐离抱起处于迷离状态的盗跖，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端木姑娘如今还没有醒来，至于盖聂，也不能指望他去见卫庄了。」
「怎么办。」
「先回去再说吧。」
盗跖睡的极其不安稳，身上的血液在流，他的痛就消不了。最难受的还是被蛇鳞所伤的右腿，动一动就锥心的疼，让他几乎要喘不上起来。雪女几次试着喂水他也咽不下去。
墨家人从城里请来了大夫，大夫说毒已入的极深，如果没有解药，怕是撑不了几天。雪女寸步不离的守着，时不时的用手帕擦住盗跖额角的汗水，「大夫，麻烦你了，有什么办法延缓一下？」
「除非将他右腿的皮肉隔开一条口子，放出一部分血，这样倒是可以减轻毒量。」
「那就麻烦您了。」雪女让开床边的位置，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保住盗跖的命要紧。
大夫放下药箱，取出匕首在烛火边烧过后，刚要去解缠在盗跖腿上的布，不想盗跖忽然睁大了双眼，狼狈的向墙角缩去，「..不..别碰我的腿！」


27
卫庄回去后先是布置好了流沙内部的一些事物，忙完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见白凤。
赤练摸着腰间受伤的蛇，比起先前冷静了许多。白凤比她小六岁，刚来到流沙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少年，就算他再怎么不近人情，相处了一阵子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环顾着四周冰冷的岩壁，潮湿的地界让赤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慢吞吞的走着，几次犹豫后还是开了口，「卫庄大人，能不能别杀白凤，他...」
「心疼了？」卫庄像是早就料到般，瞥了一眼赤练，「这都不像你了，杀戮是杀戮，今天在墨家怎么变得这么不冷静。」
「我..」
卫庄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说，「白凤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在他眼里，聚散流沙的存亡跟他的命运没有联系。我知道你忠诚，但你是你，不要拿对自己的评价去要求别人。」
「你难道及一点也不在意？」赤练问。
「你忘了，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卫庄说完，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在一旁的黑麒麟看赤练一副失落的样子，说道，「卫庄大人要想杀白凤的话，在墨家就动手了，何必还带回来。」
卫庄对于白凤的所作所为的确没有十分的介意，他甚至在白凤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只要想做的事便做，从不屈从于任何势力。只是流沙有流沙的规矩，背叛意味着不可能被轻易的饶恕。
也许是由于得天独厚的恶劣地势，流沙天王白凤被关的地方安排的守卫并不多。双臂被锁上了铁链，拦腰以下全都浸在冰水里，身体牢牢固定在石壁上，沾着血的发丝在凌乱中反而透着一股凄凉的美。
「这么快就来看我了。」白凤缓缓睁开双眸，邪魅的勾着唇角，抿开一丝冰冷的笑意，「把我困在这里，舍不得杀我么。」
「看来你在这里呆着挺舒服么。」卫庄冷冷的说，「那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盗跖断气的喜讯吧。」
白凤猛地怔了一下，双拳忽然握紧，眼看着右肩的伤口再次裂开流血，赤练想起盗跖就恨得咬牙，「白凤我劝你不要指望墨家那些人了，就算他们有办法最多也只能延缓些日子。而且，蛇毒加上火魅术，会让他在浑身疼痛的同时，不断的想起一些让他不安的事.....哪怕只是一件小事，搞不好，他自己了断了也说不定...」
白凤不再说话了，任赤练怎么说，他也不再有任何反应。
「你最好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否则我很难保证不会对你动手。」卫庄说完便和赤练离开了 。
「白凤...他真的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吗？」赤练有些怀疑。
「当然不会。」卫庄冷笑着说道，「他有本事逃的话就让他逃，以他的个性，拿不到解药他还会再回来的。」


28
高渐离在竹林里静静的看着竹叶飘落，从不离身的琴就在身边，他的手在琴弦上慢慢的划着，偶尔弹出几个音符。其实有时候也不需要华丽的乐曲，只要它在身边，高渐离就觉得格外的舒适和惬意。
他再次从袖口里拿出了荆轲留给他的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些天来，同样的事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不得不说荆轲的本事实在是不小，高渐离读完后不知是第几次露出无奈的笑了。「你都死了，还想牵着我的情绪走....」
「我还在担心你，看样子你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阿雪。」高渐离走上前去，问道，「小跖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太好，大铁锤在照顾他。」雪女拉住高渐离的手，美丽的面庞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我担心的倒是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高渐离紧紧地握着雪女的手，对爱人温柔的一笑，算是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我们去看看盖先生吧。」雪女试探的说着，见高渐离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便说道，「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如果盖先生能醒过来去见卫庄一面，或许小跖还有救。」
「你的意思是接受卫庄的威胁么。」高渐离袖口里的双拳握着，抿起的嘴唇表现着他的不甘。
「盖聂不是墨家人，但他毕竟救了墨家，尽快的就醒他本就是我们该做的。」雪女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去流沙确实有风险，如果盖先生不愿意去，那我们也不好逼迫。」
「他那个人，只要能爬起来就一定会去的。」高渐离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算了，我们先去看看他吧。」
自机关城一战盖聂倒下后，到现在也没有一次醒过来。派去照顾的人也被天明哄了出来，还不及弱冠的孩子竟然瞪着哭得像核桃一样的大眼睛，拍着胸脯说大叔由我来照顾，不用你们这些人假惺惺的。
如今月儿不在，能安抚天明情绪的人也就只有少羽了。平时带着霸道的少羽这时候倒也多了几份体贴。
「少羽，大叔他怎么还不醒啊...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天明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垂着没有了半点活力，整个人病怏怏的。
少羽端着水走过来，拍拍天明的脑袋，「小子，你的大叔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就算你不相信你大叔，总该相信大哥我吧！」
「什么？！」天明忽然抬起头，眼睛一瞪，活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信你？天底下我最信的就是大叔了！！」
天底下我最信的就是大叔了！！
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被前来看盖聂的高渐离听到了，竟然将杀父仇人奉为神一般的人物，天底下怕是只有荆轲的儿子能干出这种事来。到现在为止高渐离也不明白盖聂拼了性命也要保护荆天明周全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看盖聂的为人，八成是为了赎罪。难道这样做就能弥补多少么？这样做荆轲能活过来么？
「你来干什么！」天明一看高渐离来了，几步跑过去拦住了来人的去路，「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把大叔还成这样还不够吗？！」
「我们只是来看看他，巨子...」雪女说着，轻盈的绕开天明，往内室里去了。
高渐离一看到天明就会想起荆轲写在信里的内容。仔细看看这搅得大家心神不宁的孩子，笨手笨脚的，除了缺根筋外加偶尔因为抓狂而露出的表情外，真是没有一点像荆轲。也多亏了荆轲有这两点特色，否则他甚至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荆天明。
「你盯着我看什么啊？？」高渐离久久不说话，天明有些抓狂了。
「听说巨子这些日子眼一直都是红的。」高渐离俯下身，盯着天明红肿的眼睛淡漠的开口道，「遇到问题不去想办法，而是自暴自弃，你这副样子根本不像个巨子，更不像你爹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我像不像啊？！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你怎么知道不像？！」天明说着就要冲上去找高渐离讨个说法，无奈少羽在身后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放，「少羽你放开我！我才不稀罕当什么锯子..锤子我都不稀罕。」他忽然不再挣扎了，「我就想大叔没事...」


29
门一旦被关上，白凤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了，他也索性闭上双眸，让自己省些精力。铁链紧紧的勒住双臂，身体贴在石壁上，几乎不可能得到片刻的休息，他也忍着，脸上的表情尽是冷漠，没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白凤的心中有一个强烈的执念在一直支撑着他，也让他在黑暗的弥留中格外清醒：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离开这里。
门外只有几个杀手守着，近一天半过去了，维持了许久的风平浪静让他们变得有些倦怠。白凤的右肩带着伤，潮湿的环境让他的伤口愈合的很慢。试着动了动右臂，一股锥心的疼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冻在冰水里的双腿早已经麻木，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嵌在左手内侧的那条羽刃上。
白凤将羽刃靠近在手臂上缠了几圈的铁链，然而绑他的人似是早有预料般让他如何也动不了，他冰蓝的眸子眯了起来，露出了危险的目光，接着便用尽全力将左臂从束缚中抽出。没有人想到向来爱惜自己的流沙天王会用类似于自残的方式求一点成功的希望。
还差几寸，白凤的左臂因为与铁链的摩擦已经出现了一片红痕，他索性用上了所剩不多的体力，忽然，白凤的嘴角边漾起了一丝笑意。翻手，羽刃擦过铁链，轻易的划开一道缺口，再一次，缠在左臂的束缚彻底的断开了。
随着链条哗啦一声滑落落入水中，门外的守卫也被惊动了。一瞬间射入的强光让白凤睁不开眼，他闭上双眸，听着飘在空中的羽毛的动静。
冲进来的杀手显然没有料到池中的水如此的冰冷，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的同时对于白凤竟然还有力气而感到惊讶。他们手里握着长刀一步一步靠近，相互以眼神暗示身边的人一举冲上去。不想一直闭着眼睛的白凤竟忽然将手伸向了最近的一名守卫，一把扼住了对方的颈口，一天半的束缚让他动起来有些兴奋，手下一用力，拧断对手的脖子让他沉进了水里。
如今的白凤只有一只左臂尚能活动，然而不断冲上来的杀手也没能占到半点便宜，白凤甩手将羽刃嵌进对手的脖子、胸膛，趁他们有些退缩之际垂手在腰间和腿上一划，唯有一只右臂还在禁锢中的白凤变得更危险了。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杀手们一拥而上，白凤感觉到有人勒住了他的左臂，风里的动静告诉他眼前又来了一人，他忽然抬腿，一脚将面前准备偷袭的人踢进水里，左手一收，用臂弯勒断了另一人的喉骨。
还有....还没杀尽....
没有人敢在流沙四天王面前大意，一旦被挣脱了枷锁，整个流沙除了卫庄，再也没能有人阻止白凤的脚步。剩下的人正要进行最后一搏，白凤一直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发丝凌乱，还有些慵懒的贴在脸侧，残忍的笑意中透着一股孤傲的美，让杀手们愣住了。
一场残酷的自家战争以白凤的胜利结束了，看着被染红了的池水，他缓缓的抬起左手，划开了右手的束缚后，一步一步的向池边走去，喉咙处几乎要涌出的血他也压制着咽了下去。脚触到地面的一刻，他险些跌了出去。
拧了一把湿透了的头发，他最先要做的不是离开，而是寻到了一片干净的湖，洗去了粘在发丝上的血。就在白凤盯着湖中自己苍白的脸之时，在空中盘旋了许久的白凤凰落了下来。
他一跳跃上坐骑，傲然的站在白凤凰的背上，像往常般双手抱臂，身后的凤翎轻轻的飘着。
「去墨家。」这是他被关了一天半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30
卫庄望着空中振翅远去的白凤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其中没有赤练以为会有的讽刺，有的却是欣赏。
「真的不去追？」赤练在一旁娇滴滴的问道。
卫庄双手抵剑而立，邪气的挑眉，「现在追也来不及了，不要说流沙，就是整个天下，也很少有人能追上白凤的速度。」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来报信说白凤逃走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里已经没有能来报信的了。」卫庄收了剑，向屋内走去，「要想救盗跖，对于白凤来说，成功的离开流沙不过才是个开始。」
墨家这边，大铁锤小心翼翼的比划着将其他留下照顾盗跖的人都赶去了前堂。被疼痛折腾了一整天的盗跖终于是筋疲力尽，眼皮重的抬不起来了。大铁锤看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盗跖，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臂，小声的说着，「以前看你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就嫌你得瑟，现在我多希望你能蹦起来。」
「我也想啊...」
盗跖忽然开口，让大铁锤有些惊讶，「我...吵到你了。」
「别自作多情了，我哪里睡的着啊。」盗跖竟笑了起来，若不是看他脸色惨白，大铁锤差点以为是眼前出现了幻觉。
「这会儿身上也不疼了。他娘的总算是疼过劲了。你说那些娘们生孩子疼跟我比也就不过如此吧。」盗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包覆着，顿时安心了许多，「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啊..我才二十岁啊，我还没娶上媳妇呢，我从小就想让老天爷赐我个大美人过一辈子，我不想死啊..」说起话来依旧是开玩笑般的语气，调侃着自己，哪里能听出半点忧伤。
「你别想的美了。」大铁锤被盗跖逗乐了，大手在对方鼻子上一刮，「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你啊，你这小贼，偷东西偷惯了，以后就该想办法偷人了。」
「我才不呢..我会一辈子就对她一个人好。」盗跖举起手拍了拍胸脯。
「哦？我们盗跖大爷对姑娘家怎么个好法？」
盗跖眨眨眼，「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偷...呃，买什么。」
「买东西的钱也是偷来的吧！」
大铁锤还想再说些什么，没想到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盗跖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警惕的神情。仅仅是一刻，笑容再次回到了盗王之王的脸上，极好的掩饰住了刚才的反常，「好了，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也该休息了，让他们也都歇着吧，别来打扰我。」
「有事儿喊一声。」大铁锤说着便退了出去，顺便也遣散了等在前堂的人。
直到外面都没了动静，盗跖才对着房顶缓缓的说道，「下来吧。」
「你这种状态下竟然也知道我来了。」白凤落下时脚步不似从前，也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动静。
「大爷我就是腿废了，耳朵还好使的很呢。」盗跖垂下眼 ，淡淡的说，「他们在我的腿上划了好大一条口子，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你没事就比比速度了，不过说起以后，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没想到白凤竟是一笑，走到床边坐下，手掌覆上盗跖的脸，凑了过去，「那敢情好啊，你以后要是把我伺候的高兴了，我说不定大发慈悲带着你一起飞...」
这个世上，能触碰到白凤手心里温度的人，或许就只有盗跖了。白凤的羽刃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被摘下，但当流沙天王面临这个长相平平，武功平平的贼时，却会特意将它们仔细的收起来。
要是平时，盗跖早就一拳招呼在白凤身上了，但看清白凤身上的斑斑血迹后，他再也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对方的动作了，「好多血，你...受伤了？快让我检查一下。」
「血不是我的，是那些挡我路的人的。」白凤慢慢脱了鞋，在盗跖惊讶的眼光中爬进了床的内侧。
只见白凤懒懒的往墙上一靠，展开了双臂，肩上的疼痛让他的右臂相比左边有些低，然而盗跖的目光成功的被自己的动作吸引住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当惯了贼的盗跖不太知道，一个职业杀手最忌讳双臂打开，将最脆弱的胸膛暴露给别人。盗跖好奇的看着白凤，等着下文。
白凤的唇角边漾起了一丝魅惑的笑意，他的声音也不再冷漠，而是充满了宠溺，「盗跖大爷，不是要检查一下么。你想从哪里开始啊？」


32
对于白凤来说，如今的墨家除了高渐离，其他的都是没有了实力的残兵败将。他只在左手内侧装上了羽刃，右手扶着盗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门。
机关鸟最先通知了大铁锤，大铁锤得知情况后骂了句「那个长得跟娘们似的流沙小子」便叫上还在休息的弟兄们攻进了前堂。铁头领手里的锤子是不好惹的，但力量虽大速度却不够。白凤想动手，考虑到大铁锤和盗跖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身体情况，决定不能耽误时间，要尽快的离开。
内力损失过半的情况下动用轻功，对白凤来说无疑会带来身体上的伤痛，他迅速从人流中穿过，跃上房顶，几次跳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唔..」
因为毒性发作而疼醒的盗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白凤，颤抖着几乎要将十指都嵌进对方的皮肉，「快丢下我...」
「别担心。」白凤低下头，擦去盗跖额头上的汗水，「你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正当白凤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寒冷的剑气直直的向他逼来，也许是考虑到自己带着盗跖，那力道用的有些犹豫。白凤侧过身，勉强躲开时身形已是不稳。然而从房顶跌落下来也没能让流沙天王失了姿态，白凤一向最忌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稳住脚步后，身上挨了剑气的地方已是结了冰。
「高渐离。」白凤的嘴角勾了起来，这个劲敌，他还是碰上了。
「把小跖放下，我可以饶了你。」
机关鸟前来报信，流沙的人竟然不动声色的潜入了进来，让墨家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正在探望盖聂的高渐离听到消息拿了水寒剑便冲出门去，雪女本想跟上，却被高渐离拦下，只能点头答应一定保护好盖聂。
能潜进墨家还不被发现的，高渐离猜也知道一定是白凤。提剑刺向这个在机关城中与自己战成平手的流沙刺客，白凤搂紧盗跖一闪而过。正要再次施展轻功，高渐离已是紧逼了上来。几次周旋，白凤也没能摆脱水寒剑的纠缠。
「跟那天比，你不知道慢了多少。」高渐离负剑而立，冷冷的说道，「我再说一遍，放了他，我可以饶了你。」
高渐离有他的固执，但绝非不通情理之人：这个时候，只要白凤解释一句自己是为救盗跖而来，或许此战便能就此结束。
可白凤也有白凤的固执，他和卫庄一样，偏不爱解释些什么，什么赞扬误会他都不放在眼里，因为根本不在乎。赤练说他是叛徒也好，高渐离说他是刺客也罢，自己要做的事，从来都不需要先从别人那里得到信任。
白凤的下巴高傲的抬着，「莫不是高渐离怕了我，不敢与我一战了吧。」
「你的内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我不想以强凌弱。」高渐离的水寒剑直指白凤，「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纵然高傲的本性不失，白凤的动作却再不能似机关城初战般潇洒。在高渐离看来，白凤可以说得上是初入江湖，极高的练武天赋和乘鸾驾凤的能力若不是被流沙这个墨家的劲敌收入囊中，自己倒也不至于会对这个年轻的生命下狠手。
剑光一闪，高渐离寻到了一个缺口，这一剑若是从白凤身后穿过，流沙将会再度痛失一臂。盗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寒气，他咬着牙忽然将白凤紧紧抱住，像是本能般用双臂护住了白凤的后背。
被迫停下来的高渐离用力压下刚刚提上来的内力，偏身从白凤身边擦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铁锤和墨家人也已经赶到了。盗跖在对方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白凤被一步步逼退到了角落里。
白凤冷笑着，「我不怕死..拿死威胁我根本没用。」
说着，流沙天王的身影顿时变得模糊，竟慢慢顿生出另一个抱着盗跖的白凤，再一看，两个瞬间变作了六个，向四周飞去。
「凤舞六幻。」见识过这样绝术的大铁锤率先喊道，「这六个都是他本人，一个都不要放过！不要怕，他一个人变成六个，功力必然会分成六份！」
高渐离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场的情形已容不得多考虑，他抬剑刺向其中一个，那身形一下变得恍惚，高渐离收了剑，发现刺中的只是几根凤羽。
「不好！」
晚了！天空中盘旋的白凤凰已经收起巨大的双翼笔直的飞落下来，扇起的巨翼将除了高渐离和大铁锤之外的墨家弟子掀倒在地，混在人群中的身影忽然飞跃而起，攀住白凤凰的羽翅翻身而上。
「别追了。」高渐离看着其他的身形都化作了羽毛，叫住了一声叹气的大铁锤，「他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力气用凤舞六幻，不过都是表面现象罢了，看样子他比我想象中伤的还重。」
「那就看着小跖被他抢走？！」
「小跖从心里还是愿意跟他走的，我们回去吧。」高渐离收了剑，默默的想着或许这个白凤真的能救小跖。


33
白凤将盗跖放在羽毛最柔软的地方时，血已经从嘴角流了出来。似是怕血脏了他的坐骑，白凤抬起袖口不断的擦着，眼看整个袖口都被染红了，也没能再压制住。
看着缩成一团的盗跖，白凤忽然觉得很累，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他终于不再勉强自己，躺倒在了爱骑的身上。望着湛蓝的晴空，白凤虽是疲倦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一抹微笑浮现，他这个从来不信天的人竟在几日内与老天爷下了三个赌，赌他能成功离开流沙，赌他能带着盗跖活着离开墨家，最后，也是最艰难的：赌他能让卫庄开口答应救小跖。
这场游戏老天爷玩的也格外的有人情味，因为这三个赌，赌注都是白凤的命。一条命承载三个赌注，是一种如何也输不起的勉强。
雪女迎上了正在赶回去的高渐离，一把拉住爱人的手，高兴的说，「渐离，盖聂醒了。」
「醒了有什么用，如今已是第二天了，一天的时间能不能赶到流沙都难说。」高渐离冷着脸说道。
的确，高渐离在看到白凤凰降落时便下定决心让白凤带盗跖走了，如果说天下还有种能在一天内赶到流沙的坐骑，那一定就是白凤的白凤凰了。而事实上，深知主人心性的白凤凰飞到墨家只用了半天多一点的时间。
这时天明和少羽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大叔..大叔他牵了马，说是去流沙找卫庄了！」
明知道也许赶不到，也还是要去么？高渐离握着剑释然：这就是盖聂，这样的一个男人，难怪连向来傲视群雄的卫庄都愿意以一个挑战者的身份出现。
「看样子这里曾发生过激战啊。」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着蓝衫的秀气男子负手而立，言语间带着一副儒雅又灵动的气质。
「子房先生。」
被换做子房的男子其名是儒家的三当家张良，此人长得极其俊美，部分黑发以缎带竖起，其余的则是零散的披着，可以看得出是个未及弱冠的青年。
「子房刚刚远游而归，得知齐鲁之地已发生动荡。」张良说着随高渐离的脚步进了墨家正堂，「这位新任巨子和这位项氏的遗孤怕是该找个安全的地方了，你们愿随我去小圣贤庄吗？子明子羽。」
「你这人，子明子羽都叫上了，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天明指着张良的鼻子问道。
「不可对子房先生无理。」雪女在天明头上一敲。
「我是巨子！！你不也对我无理嘛！」
天明还想发作，被高渐离寒冰般的目光一瞪，嘟嘟囔囔的没了下文。怪不得世人都说：比水冷的是冰，比冰冷的是水寒剑，比水寒剑冷的是高渐离的眼神。
「小子，我看子房先生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就随他去吧。子明？」也被改了名的子羽一拍胸脯说道，「大哥会疼你的。」
「那就走吧。」张良说了便自顾自的要离去。
「喂，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啊。」子明嘟着嘴跟了上去。
「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子房倒是有些想念二师兄了。」张良的唇边抿起一丝让人摸不透的笑意，「记得从现在开始，要称我为三师公。对我的师兄，也就是你们的二师公，要客客气气的。我若是不在，你们有事便找他，但不可随便给他添麻烦，听懂了吗？」


35
接下来的事让盗跖一想起来头皮就发麻。这白凤看着柔柔弱弱的像个娇少爷，动起手来倒是一点也不心软：什么前戏也懒得做下去了，拎起床边桌上装茶水的茶壶就往他身下倒。
这一浇可是把脑袋发热的盗跖激醒了，「别...！」
「你再大声些就把人都招来了。」白凤幽幽的说着，便伸手去掰盗跖并紧的双腿，「老实点。」
「不许你再碰大爷！」盗跖大吼着，抬脚蹬在白凤的胸口上，「你害了蓉姑娘，别想我轻易原谅你！」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大铁锤的声音随后传来，「怎么了小跖，不舒服吗？」
「你...你来的真是时候。」盗跖低声咒骂着，任白凤分开他的双腿，身下一痛，他的手攥着床单，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事！你赶紧走吧！」
白凤没有一点照顾的意思，越顶越往里，直到全部进入，还用力的撞了一下。盗跖忍着身下的疼痛，身上的汗也开始不争气的往外冒。
「你..你是不是难受啊？」大铁锤说着便要推门进来，盗跖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口了。
「门插着呢。」白凤说着，将身体压的更低，仔细的吻着盗跖的五官。不同于唇间的温柔，下身的粗暴让盗跖一直在挣扎。
「大铁锤，你快走吧，我...啊！」盗跖咬着牙，恨恨的瞪了白凤一眼，对门外喊道，「我..没事。***什么时候跟娘们似的啰嗦！」
大铁锤嘟囔了几句就离开了，盗跖这边被撞的痛不欲生，一边还庆幸今天巡夜的事这粗神经，若是小高，怕是就麻烦了。
「停...停...」盗跖粗喘着看着白凤，「疼..白凤..好疼啊...放了我。」
「你也知道什么是疼吗？」白凤冷淡的说着，埋在他的身体里不再动了，「端木蓉端木蓉，你若是平时少说上几句，她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


……
盗跖坐在白凤凰背上睁着眼愣了好半天，白凤有些看不下去了，推了他一下，「在想什么。」
盗跖忽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白凤，心里顿时拧了起来，几天不见，他看起来竟虚弱了那么多，「要你管。」
那天明明说过恨他，可见白凤这样，就怎么也恨不起来了。那天赤练要杀自己，白凤出手就意味着公然反叛，若是白凤要死在墨家人手里，他会出手吗？他不知道。
「没管，只是看你表情比较丰富。」白凤躺了下去，枕在自己交叉的双臂上，淡淡的问道，「在想你的蓉姑娘？」
盗跖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虽说电光神行步是轻功中的翘楚，但也不能跳到云层这般高度，像现在这样在云中穿梭的感觉自由又美妙，让他忘记了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危险之中。
白凤看着盗跖唇边的笑意，自己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深知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是卫庄的对手，何况现在这副样子。
「白凤...」
盗跖看他有些颓然的样子，唤了他的名字，很久前就想说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白凤看着他好久，示意他说下去，他这才咽了咽口水，「你..」嚣张的盗王之王也没有了昔日的活力，慢吞吞的说道，「要是你还有机会回流沙，就想办法回去吧。」
白凤当然知道盗跖的意思。杀手是个得罪人的职业，长年的杀戮已经让他这个不满双十的青年结下了许多怨仇。流沙不仅是他生存的地方，更是一个避风港。
「只是你见到墨家的人能不能手下留情...」
白凤的心情忽然不再沉重了，他俯下身摸摸盗跖额前的碎发，「我答应你。」


37
半晌过去了，赤练等得有些焦急，而卫庄却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他收了鲨齿，端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样子对于他，你也不是多么上心啊。」
一直在看着盗跖的白凤抬起了头，「此话怎讲。」
「白凤凰的速度我见过，可它今天似乎是飞的慢了些。」白凤的眼光已经变得不对劲，卫庄却还是接着说下去，「难道它也受伤了？」紧接着目光一转，「你在等谁。」
「我想得到的，绝对不是一具尸体。」
白凤没有正面回答，卫庄也明白了，怎么选择，白凤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然而那样的选择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白凤是在等最后一线希望。
「可三日马上就要过了。」卫庄缓缓的说着。师哥真的会来吗？想到这里竟有些安不下心来，卫庄很清楚那一剑造成的伤害，三天，能醒过来已是实属不易，还要在一天的时间赶过来，师哥，你真是让人佩服。
「那我就和你一起等。」卫庄说。
白凤带着伤从墨家抢走盗跖这件事让卫庄想了很久，但重点并不在白凤是怎么做到的。流沙随着墨家迁入齐鲁之地，本身就是有强攻的打算，他从不否认自己想过要将盖聂带回流沙,但流沙首领的顾虑又有太多，想攻进墨家不易，而且流沙经历了机关城一战，也丧失了战斗力。
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其实卫庄只要知道盖聂是生是死也就足够了，师哥是他们的恩人，墨家自然不会亏待。可这件被卫庄放弃了的事情，白凤却做到了。
卫庄说，「闯墨家，我从未见过你做过这么不理智的事。」
「喜欢他才是最不理智的事。」白凤说，「我想不会再有比这更不理智的了。」
卫庄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什么都不在意，他现在不再同当年一样只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流沙，这个由韩非创造的刺客团，他不能容许自己任意妄为的就这么毁了。
卫庄看着白凤，他知道此刻白凤的情况根本不再允许动用内力，那坚强的外表下，身体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当有人通报说盖聂来了的时候，卫庄只是淡淡的说，「让他进来。」
沿途马不停蹄的颠簸让盖聂的步伐也不似先前那般稳健了，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上来，「小庄，我已经来了，我希望你答应的事也能作数。」
「师哥..墨家的事就真值得你这么上心。」卫庄站起身，拎了一只凳子到盖聂面前，「师哥何时能对自己好些？」
「小庄..」
看了一眼盗跖，盖聂还想再说些什么，卫庄已是冷笑了一声，「师哥，时辰已过。」
盖聂攥紧了拳，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听见天明说起这件事，便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眼看着人困马乏，时间还是晚了。这一动气，内力提不上来，一时间竟有些晕眩。
「师哥。」卫庄看着倒下来的盖聂胸口一阵堵，有力的臂膀稳稳的将他接住，「师哥，你果然还是个废物。」
冒夜赶来，天气阴冷潮湿，卫庄接过盖聂时才发现他浑身冰凉，许是伤口还没有好，这样下去，定会要了盖聂的性命。
赤练就这样看着一向冷淡的卫庄脱下黑氅裹在盖聂身上后，抱着他走了出去。
「盗跖就交给你了。」卫庄对赤练说。


最近忙，三天没来了。。更三章

37
卫庄将盖聂安顿好后，因为暂时有些事情要处理只能离开，而白凤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年轻的杀手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没有了疲惫的样子，有的依然是那副潇洒傲慢的姿态。卫庄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般，带着剑离去。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血红色的剑光一闪，鲨齿抵上的白凤的脖颈，「不付出些代价，你是不是很难受？」
「想怎么对付我，不必手下留情。」
卫庄收了剑，「你去给我休息些日子，好好养养身上的伤，这些日子你的任务不知道积了多少。」
不等白凤开口，流沙首领已经大步离开了。
白凤回来的时候，曾想过卫庄会用什么办法对付自己，他想最多不过是将流沙所有的刑罚领个遍。可任他如何预料也没想到卫庄是这样的态度，白凤躺在一根斜斜的树枝上闭目养神，想这些年来反叛流沙的人统统都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唯独自己是特殊的一个。在白凤眼里，卫庄不仅是他想打败的人，更是他愿意为之效劳的人。经过此事，白凤觉得应该做些事弥补。
赤练料理好盗跖的事，扭着妖娆的身段拍了拍久坐而酸疼的关节，撅着红艳的小嘴只想赶紧回住处睡一觉，不想途中碰见了坐在河边的黑麒麟。
「白凤的事结束了？」
「嗯。」赤练走上前去在黑麒麟身边坐下，看着河水理了理头发，「卫庄大人什么都没说，看样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阳光散在了岸边，黑麒麟缩着身子收了收黑帽，「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卫庄大人向来都很纵容白凤。」
「哎呦。」赤练笑着抬起头，伸手拍上了黑麒麟的肩膀，「我怎么听着那么酸啊。」
「我说的是事实。」黑麒麟像是受不了越来越强的日光，挥开赤练的手要走。
「麟儿你别气，卫庄大人宠白凤不假，但他并非对你不好呀。」赤练生来就有一张会说话的嘴，眼看流沙内部要出现误会，聪明的女人想该把实情说出来。
「白凤才十八岁，已是公认的流沙四天王之首。动他，可不是件小事。况且他做的这些事根本没给流沙带来什么影响。」赤练笑着拦住黑麒麟，「你我都清楚，任何事都不能将白凤束缚住，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在乎的东西。而这回，能让他在乎的东西终于出现了。我猜想，卫庄大人一直在试探他，不过就是想知道这个盗跖到底有多少分量。」
黑麒麟倒也不是不识大局的人，「我明白，杀了白凤，不过是自断手足，只能让别人看着痛快。」
赤练想到，白凤若是安心的留在流沙，流沙早晚都会交到他手里；若有一天真的背叛，盗跖无疑就是他的弱点。赤练跟着黑麒麟慢慢的走着，她知道白凤不是世俗之人，恐怕对流沙首领的位置也没有多少兴趣，他也没有多少野心，不会被外界打动。卫庄这样做，只不过是以防万一。
「赤练，我并不恨白凤，所以你也别担心了。」
赤练抬眼，才发现此刻已是到了黑麒麟的住处，他看着黑麒麟就要隐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道，「麟儿是因为机关城擅自出手伤了盖聂，回来后被罚的事难受吧。」
黑麒麟果然是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白凤擅自出手重伤端木蓉，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赤练的神情难得的严肃了，「你若信我的话，听我一个忠告，永远不要干涉盖聂的事。那天若不是卫庄大人，你就没命回来了。」


38
对于赵高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卫庄并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流沙目前与秦国是合作状态，但不久前白凤曾发现过来自罗网刺客团的杀手，倒让卫庄想见识见识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个奸诈的宦官头子请了许多流派的头领，明里暗里说的都是对手握兵权的帝国将星蒙恬的不满。卫庄想这不过就是窝里斗，在嬴政手下的这三位权倾朝野的人物中，李斯在诸多臣下心中是他们升官发财的门路，赵高的宦官集团和刺客团遍布宫内外各个角落，而最具威胁的当属手握重兵的蒙恬。
嬴政并非不知道这些，然而削权必然造成他们的不满，更会带来国力的降低。因此聪明的领导者总会让他们恣意发挥各自的本事，然后再互相牵制。
蒙恬的实力不容小觑，在场人都听出了赵高的意思，却都各自饮酒，没人敢接。赵高的目光转向了卫庄，「始皇陛下前几日差蒙恬手下的一位将军将一件宝物送与远在边疆的刺客团，希望他们能在暗地里剿灭反秦六国余孽。若坐下谁能劫得此物，我自有万金奉上。」
卫庄自然是注意到了赵高这一明显的举动，但他只是冷笑着扫了一眼赵高身后的六位杀手。他们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六剑奴，有这样的高手在列居然不用，卫庄想赵高此刻还不能跟蒙恬撕破脸，才会来个悬赏买卖。
「卫庄大人难道嫌少了？」赵高忽然问道。
「流沙刚刚历经一战，连我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恐怕接不了这样的委托。」卫庄端起酒杯，借喝酒之际，已扫到众多充满了算计的目光。
然而卫庄所说并不属实，他的内伤早在静养时恢复了，这一席话正是一箭双雕，既拒绝了赵高，又可以试探一下那些潜的很深的流沙宿敌。
「我看是卫庄大人瞧不起我赵高。」
卫庄冷笑，「赵先生身后的护卫可是刺客团中的高手，这个时候不替主人分忧，莫不是摆着好看的？又如何让人瞧的起？」
话语一落，心高气傲的罗网刺客顿时杀气横生，首领真刚，孪生姐妹转魄灭魂已是握了剑，而蒙眼的老者断水却淡然如斯。边上头发直立手持双剑的年轻杀手一步向前，用剑指着座下的卫庄，说道，「六剑奴岂能容你诋毁，阁下敢与我一战吗？」
六剑奴的实力一直是江湖上的谜，传说他们各具本领，手持上古利刃，但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们。
「退下。」赵高说道。
那年轻杀手心有不甘，也只能含恨收剑。卫庄此刻却又斟了酒，缓缓说道，「手持双剑名为魍魉，你也是以剑名为名，擅长的是轻功，但因年龄小，实力还远不及其他几位。不过是有些年轻气盛...」
看那少年面上稍露的惊讶之色，众人便知道卫庄所言不错。
「这些卫庄大人从何得知？」赵高问道。
「能派出谍报的不是只有罗网而已。」卫庄说着已拿起鲨齿起身离去，「阁下送来的那几位兄弟，明日流沙自当将他们的人头奉还。」
见卫庄不肯接，其他势力对于高额的赏金也是动了心，有人道，「派蒙恬手下运送的定是稀世之宝，赵大人若是看上了此物，我等自当尽力。」
「那宝物乃是用剑圣的佩剑渊虹的碎片铸成，我自是喜欢。」
不想还有几步之遥便出了大门的卫庄却是将赵高的话全部听了进去，他回过身，黑氅在寒风中飘舞，银发更是吹的凌乱，「赵先生若有意，三日后流沙见。」


LZ忘带读卡器回家了。。
不过文是不会拉下的。。
这几天比较忙，有时间一定立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