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又湿又冷,不似北方的冬天,即使大雪过后也冷得干爽。雪在上海是罕见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倒稀松平常,多数时候,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偶尔有一点阳光,也让人无法感到任何温暖,淡泊得更象是在嘲弄冻得瑟缩的过往人流。我穿着厚厚的长大衣走在街上,感到寒风无孔不入,心和今天的天色一样,暗淡阴冷。我今天轮休,一定要出去走走,再一个人呆在那间小屋里胡思乱想真的会崩溃。想找个人聊聊,可是能找谁呢?小学的同学?想不出有谁合适。妈妈?我回去的时候她没在,可能上街买菜去了。真的到了家门口,我又暗自庆幸妈妈不在,如果她听了我的烦恼还不一定怎么伤心呢。想到她伤心的样子,我逃也似地离开家,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她回家之前消失。我坐着公车,从第一站到最后一站,下了车再换一辆继续。公车坐得腻了,下来走走,在这个城市的街头漫无目的、一片茫然,真冷。
“嘿!小护!美小护!”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恍惚中听到有人喊我,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不很真切,我四下张望。
“小护,这儿!”原来是谷超华,斑马线的另一端,他也在等红绿灯。
“别动,就站在那儿等我!”
灯绿了,我没动,等着谷超华过来,他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行色匆匆。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看你好久了,一直在发呆,叫你那么多声才听见!”他戴着皮手套的手虚蹭了一下我的面颊,“瞧你,冷得那样儿,鼻子都冻红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圈一下子红了。
“哟,怎么了?来,咱们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旁边的一家咖啡馆,“老二欺负你了?跟我说说。”
下午的咖啡馆里没什么人,白领们还没下班,而不上班的太太们要么接孩子,要么回家做饭,这会儿也都散了,三两个客人闲坐在店堂里,冷冷清清,连服务生都打不起精神来。找一个角落坐下后,我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说最近发生的一切,谷超华一直很耐心地听着,没有插话,除了为我张罗咖啡和点心。我一口气倒出来憋在心里这么多天的话,有点语无伦次,可讲出来的感觉真好。
“说完了?好点没?”
“嗯!”
“小护,你想多了吧。老二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你想啊,当初VIP回来找他,他都没有回头,这就说明他已经把那一段放下了。至于现在,VIP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儿,老二能帮她一定会帮她的,换了你也一样啊。而且你想,如果老二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他不会这么毫不掩饰地帮她,老二越是不瞒着谁,就越是说明他心里坦荡,你说是不是?”谷超华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我总觉得我们结婚结得太仓促了。老二原本不想那么快结婚的,他说结婚好比是去青岛旅行,是目的地,而准备行李、旅行的过程是恋爱,他说我们从来就没好好恋爱过,希望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再结婚,是我逼他来着。”我又忍不住的委屈。
“那要不我帮你把他约出来,跟他谈谈?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个我就很犹豫了,我很愿意这么跟谷超华聊一聊,毕竟他对我和老二都很了解,而现在又不在医院工作,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倾诉对象,但目前的状况,我还不想有任何人介入。“暂时先不用,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也行!”
⋯⋯
“你和小可怎么样了?”我想起他那个漂亮可爱的做小学老师的女朋友。
“我们?非常好!我见过她父母了,现在正在看房子。”他的语气不是不得意的,“嘿,谁让你当初不愿意考虑我的,不然今天也轮不到老二欺负你。记住了,老二如果真的欺负你,跟我说,我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