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制药厂的楼层设计风格略显诡异,回旋式的走廊与手枪式的房间结构并存,每一楼层楼与别的楼层有脱不了干系的相似之处,却又不尽然相同,寻常人走上个两三楼也就失去了方向感,犹如身处迷宫中而不自知。
当然,除了拉莫斯和托雷斯这两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以往有幸光临此处的莫过于商人和前来参观的政府机关,全无记挂方向的必要,自然也就没有意识到这栋制药厂的独特。
“塞尔吉奥,”走马观花地爬到七楼,托雷斯忍不住说道,“我总觉得,这里的最北,比起一楼的最北要靠南些……但也只是感觉,你看,那些北边的办公室和一楼的保安室房间形状完全不一样。”
过目不忘的绝技也许只是传奇小说里的妄谈,但对于托雷斯来说,一楼和七楼同一处踏上楼梯之时所见北边墙壁的距离有可观的差距这一事实可以令他立即想起一楼的楼层布局。
“我也感觉到了。如果是这样,”拉莫斯微一沉吟,“那就难办了。”
“嗯?怎么说。”
“如果这栋药厂确实有暗房并如你所言,那一定是一个从一楼至顶楼渐次拓宽的暗房,而进行实验的房间势必在顶楼,一楼余下的那些空间大概只够放个升降梯罢了。”
托雷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而伊丽莎白在职这些日子,包括她伪装成克洛伊的半年期间这栋大楼都没有大肆装修的记载,也就是说这暗室是在克洛伊在位的期间,甚至是诺兰先生开创制药厂的期间就有了。且不论它最初之时是是用来干什么的--毕竟追溯到那个年代参杂了不可忽视的历史因素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知道它存在的人除了那些根本不知道身份的实验人员和可怜的被实验者,也只有诺兰先生、克洛伊和伊丽莎白。”
托雷斯思索了一下,接过他的话:“伊丽莎白当然不会自己告诉我们。克洛伊已经死了,而诺兰先生也不会做出不利于他唯一的、不久将于人世的女儿的事情。”
拉莫斯赞许地看着他,正欲再次开口,托雷斯眼角微挑,“这恐怕只是你所说的‘难办’原因其一。”
这下拉莫斯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
“其二,就是这样的结构使得暗室的唯一入口只能在一楼,而一楼有两个保安四处巡视,现在时间也不富足,可能我们要空手而归。”
拉莫斯微笑:“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托雷斯瞪了他一眼,“那现在呢?”
“有个地方我们也许该去一次。”
“哪里?”
“伊丽莎白的办公室。”
作为代理总裁,伊丽莎白小姐的大多数时间应该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要向那些非法行为的执行者发号施令也得通过自己的电脑,也许破译伊丽莎白的电脑密码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伊丽莎白的办公室在十楼,托雷斯原本还准备了一根铁丝以对付她办公室的锁,然而电子密码锁上由于被按下的次数太多而掉漆的那些数字实在太过明显,稍一组合,便很容易看出是她在自己的生日上每位加了1作为开门密码。
办公室布置得干净简洁,仅仅有办公桌、复印机、饮水机以及废纸篓。
复印机的款式算不上很新,是几年前的流行水准。
金属的废纸篓边缘有些难辨的被烧焦的痕迹,如果仔细看里面还有些被烧成灰的纸片的残骸,零零落落的边角犹是未被焚毁的白色。
电脑的开机密码与门锁电子密码相同。如果不是连续多次尝试伊丽莎白最近编辑过的那些文档的密码引起计算机报错以及因此呼啸而来的警铃声,托雷斯几乎以为能证明伊丽莎白有罪的证据已经唾手可得。
遗憾的是警铃不仅仅属于大楼保卫处的告警声,还有隐约可辨的警车声。这凛然不断的声音预示着伦敦警方倾巢而出,只为抓捕费尔南多·托雷斯。
托雷斯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冤枉,可是眼前还有一个人,他是怎样都不想连累到他,尽管在此之前他表现出的一直是一副“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陪我”的样子。
依照当下的情况,伊丽莎白的文档设置了六位密码,最快的破译密码软件也需要十五分钟,而伦敦警方三分钟后就会到达楼下。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怎样做才是最合理的。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拉莫斯和他一起在这个鬼地方,这只能招致百口莫辩的罪状,洗脱嫌疑也更成了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