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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杜玉荣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回来的,树叶被晒得耷拉着脑袋,蔓儿和小丫环躲在假山的山洞里捉迷藏,我拿着针线,坐在前院和后院的过道中,准备给蔓儿绣一条小肚兜,配好了线,红底金线,裹一条黑边,细细的根据花样打好轮廓,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杜玉荣兴冲冲的闯进来,满脸的汗珠,眼睛闪亮,手里的马鞭忘记放下,还紧紧的握着,我笑着起身,他突然给了我一个拥抱,“嘿,小妹,真好,大哥终于回来了。”
被他猛的一抱,我羞红了脸,轻轻的推开他。
他乐呵呵的笑道,“我现在要去小王爷那里。一会有好消息告诉你。”
他似一阵风,又忽忽的吹走了。
我坐回原处,继续绣肚兜,内心却早已翻了江,倒了海,不知为何,坐立不安。等到绣好一朵荷花时,突然有王府的侍女前来。
她说,“小姐,我们小王爷请你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我一惊,忽的站起,“是什么事?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嗯,小王爷、杜公子,还有王妃,都在那里。”她垂着手,等候我出门。
蔓儿见我要走,跑过来,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她可怜兮兮的说,“阿妈,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你就带我去吧。”
我只觉心里惶惶然,如履薄冰,牵着她的手便走。
坐在马车上,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
只有蔓儿,自得其乐,喃喃的说,“阿妈,我好想回碎叶城。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些话,如初冬的细雪,风一吹就散了,化了,根本没有进到我的心里去。
一到前厅,我就愣了。
尘琛持一把利剑,追着蒙娜,她披散着长发,钗环俱落,花容失色,侍卫们想上前阻拦,被尘琛厉声呵斥,退下去。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哭喊,“小王爷,你做什么?你疯了。”
身边传来杜玉荣的声音,“小妹,你别管。”我这才看到,他竟然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喝茶,像是看一场好戏。
趁我阻拦的时间,蒙娜跑到远处,歇斯底里的对我喊,“古娜,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还跑来充什么好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吧?”
我一愣,隐约的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尘琛推开我,向着蒙娜奔过去,越来越近,手中的长剑低垂。电光石火间,一个小小的,绿色的身影,迎着尘琛扑过去,我只看到剑光在刺目的阳光下,那样一闪。刹那间,便失去了痕迹。
因为,剑,已被血染红,再也映不出日光。
是蔓儿的血。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她卧在鹅卵石小径上,小小的身体,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她环住我的脖子说,“阿妈,我好痛……”嫩如柔枝的胳膊轻轻的,轻轻的耷拉下来。
我的五脏六腑俱焚,熊熊的火冲天而起,我甚至想毁了整个世界。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连蝉鸣似乎都停止了。杜玉荣走过来,蹲下身,抱住我的肩膀。尘琛呆呆的站在一边,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蒙娜木然的走过来,面无表情,看着我,看着蔓儿。
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我说,“蒙娜,烈尔罕欠你的,都还清了。”
她突然哈哈大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再撕扯自己的衣服,她笑,笑得地动山摇,过了一会儿,她摘下同心锁,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蹑手蹑脚的远去,嘴里唱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只有我听得懂,那是碎叶城的摇篮曲,家喻户晓,“宝宝睡,阿妈摇,草原上,花最娇……”
蔓儿这朵小花,还没等绽放,就谢了。
12.
杜玉荣说,“小妹,你一定要走吗?”我点点头。
尘琛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哀伤,从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沉默。我明白,他能够说些什么呢?
此时,是在长安城外的长亭,送行之处。日薄西山,纵是夏天,已有了暮秋之意。
我对他们说,“你们请回吧。”
尘琛突然走上来,握住我的手,“古娜,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取蒙娜的性命,我只想刺她一剑,真的。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欲置你们于死地,我就愤懑。当时,我只想刺她的腿,没想到,没想到,蔓儿……”
我止住他的话。



34楼2012-06-02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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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发些古代的吧 不然 现代古代好混乱。


    36楼2012-06-02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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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12: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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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的黑猫都在流浪》            ▲ 墨小芭


      37楼2012-06-02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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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我叫姚小棉,这是我的名字。
        只是苏庆嘉从来不这样喊我,他都是顺溜地喊我姚小胖。
        姚小胖,姚小胖,从雾气朦胧的清晨一路喊到夕阳西下的黄昏,像一道没完没了的咒语。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遇见程沂尘,那时候的我几乎就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在程沂尘还未来到桃花镇之前,我和苏庆嘉是一对上天入地配合默契的好搭档,镇上的人都说我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青梅竹马。
        从小,我就喜欢跟在苏庆嘉后面满镇子的溜达。当苏庆嘉与别人打架的时候我就会在一旁为他加油助威,而当有人试图欺负我时苏庆嘉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弹人家的脑瓜崩。
        可是当苏莱往我身上吐口水时,苏庆嘉却当机立断地叛变了。
        起初,这个叛徒选择蹲在角落里嗑着瓜子观战,后来,见我忽然发挥怪力地对苏莱进行反击,他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把将我从苏莱的小身板上扯开。
        回家的时候我甩着青紫的胳膊不再看苏庆嘉一眼,我觉得这孩子才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已经懂得重色轻友,长大一点儿那还了得。
        都说回头是岸,我想我有必要提高警觉远离叛徒。
        一路上,苏庆嘉都看着我的眼色小心行事,他干净的掌心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柳条斜睨着我,直到沉默指数严重超标他才黑着脸说,得了吧姚小胖,你看人家苏莱瘦得跟豆腐干似的,你呢,胖得跟豆腐泡似的,人家往你身上吐了口口水,你把人家直接送进了医院,你说说你还想干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心疼而又惴惴不安的神情。
        我知道他在不安什么,我是个孤儿,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孤儿,可是现在,连学费都凑不齐全的孤儿却把一朵喜欢吐口水的祖国花朵殴打进医院了,这代表,我那年迈的奶奶又将要为**劳。
        一想至此,我的眼泪和鼻涕就全部吓出来了。
        其实我死也没有想到苏莱会柔弱到这种地步,只是被我推倒在地就翻着白眼不省人事,我发誓,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对她进行武力摧残。
        苏庆嘉看着我,狭长的眼睛在路灯黄昏的光芒下看起来格外让人踏实。
        他说,别哭了,你本来就挺难看的,一哭起来就更没得看了。再说了,有什么事……都还有我呢。
        他的语气别扭得要命,却让我忽然止住了想哭的冲动。
        那时候的我,隔着薄薄的一层眼泪,第一次那样仔细地看着这个陪我一路成长的小小少年,他毛茸茸的眼睛和映着夕阳的额头。可是很多年以后,当我想要再次记起当年的苏庆嘉时,却只能想起他雪白的虎牙以及眼角一颗淡淡的棕色的泪痣。
        只是苏庆嘉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已经足以让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变得那样踏实而温暖。他让我相信,在我贫瘠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人,无论你犯下多大的错误,无论你的处境怎样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给你一方得以安稳的城池。
        002
        一整个暑假,我都沉浸在被苏莱他们全家追杀讨要医药费的噩梦里无法自拔。直到苏庆嘉为我找到了一份工作——送牛奶。
        清晨6点,我穿着印有一头大母牛的工作服,蹬上苏庆嘉为我借来的自行车,意气风发地穿行在桃花镇的每一条巷子里。
        而巷尾新搬来的最后一户人家就是程沂尘,他每天订购两瓶牛奶,一瓶自己喝,一瓶用来喂饱他养的一只小黑猫。
        我第一次看见程沂尘时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穿着可笑的工作服在每一个空气新鲜的清晨为他送一杯牛奶。
        而在这之前,我的梦想是当一个小富婆,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数钞票,一直数到满天星辰的夜晚,到那时,我会给奶奶买一个24小时不间断供热的小暖炉,当然,我也会给苏庆嘉的姥爷也买一个。
        哦,我忘了说了,其实苏庆嘉也是一个孤儿,他跟着他年迈的姥爷一起生活。
        


        38楼2012-06-02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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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孤儿与孤儿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苏庆嘉是一个生活在小康家庭里的孤儿,而我是一个正在努力奔跑在通往小康生活之路上的孤儿。
          程沂尘从事的事业有一个很优雅的名字,叫做自由撰稿人,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个名字是骗人的,他的确每天撰稿,但却一点也不自由。
          我第一天给程沂尘送牛奶的时候,他的大门上贴着一张字条:替我喂猫一瓶牛奶,谢谢。字体的下面画着一个朝下的箭头,我一低头就看见一个白瓷花盆,里面种着新鲜的指甲花。我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儿,才又在腹中空空的饥饿感中闪现一丝灵光。
          我将指甲花花盆搬开,果然,下面放着一枚银色的钥匙。我用它打开朱红色的大铁门,像是前来探宝的孩子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桃花镇的清晨总有朦朦胧胧的雾气自地面浮起,清晨的熹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下来,噼噼啪啪地将雾气打散。
          程沂尘就是在如此热闹的光线里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隔着厚厚的落地窗看过去,有融融的光线在他精致的轮廓线上打出一圈明晃晃的光晕。
          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我猜那是因为黑猫突然窜出来,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喂猫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苏莱,我甚至希望她此刻可以立即飞过来吐我满脸的口水。想着想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哀怨的鸣声。
          接着,是落地窗拉开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看见程沂尘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着朝我招手。
          我举着另一瓶还未开封的牛奶走近他,乖顺得像一只猫似的。程沂尘眯缝着狭长眼角看着我,笑着问,饿吗?
          我答非所问,我叫姚小棉。
          程沂尘一愣,露出一抹释怀似的笑容说,姚小棉,我请你吃咖喱饭吧。
          姚、小、绵。每一个字都在他低沉的声线里变得格外动听,动听得仿佛就要滋生出爱情。
          程祈尘递给我一双兔毛拖鞋,他拉着我到厨房坐下,我们的面前摆着两盘香味四溢的咖喱饭,勺子上印着精致的卡通猫头图案,筷子上也是,两个盘子之间是一个透明矮胖的玻璃花瓶,里面插满新鲜的指甲花。
          他说,快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我便像受了催眠的人一样,无意识地拿起勺子开始吃饭,我甚至忘了说谢谢。整个早餐的过程中,程祈尘都表现得非常沉默,他优雅地咀嚼着咖喱,然后拿起雪白的餐巾按了按嘴角。
          他问我,姚小绵,你会讲故事吗?
          我惊慌地摇摇头,生怕他发现我的笨拙和傻气。
          程祈尘循循善诱,其实讲故事很简单,你得塑造出几个人来,接下来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思办事、生活,就可以。
          我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他叹口气,向我坦白,是这样的,姚小绵,就在八个小时前,我失恋了,她带走了我的银行卡、钱包、略有价值的首饰和瓷器。她留下一只猫。
          我歪着榆木脑袋问他,然后呢?
          程祈尘回答,然后就是,她顺便带走了我的灵感,姚小绵,明天就是截稿日,你来帮我好吗?
          我绞尽脑汁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拒绝程祈尘,却为自己找到了无数条义无反顾的理由,比如他的声音很好听,比如他的眼神很诚恳。
          再比如,我喜欢呆在这里,呆在有阳光有黑猫的地方。
          那一天是八月十三日,天气晴,我吃掉了一盘冷得发酸的咖喱饭,我认识了程祈尘。
          


          39楼2012-06-02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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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苏庆嘉不知道,这句小朋友,在苏莱听来是怎样的残忍,就像程祈尘对我的残忍一样。
            她咬着牙,忽然上前揪住我的手腕问苏庆嘉,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姚小绵?
            苏庆嘉的脸上带着微愠,又带些被识破的窘迫,他一字一顿地说,苏莱,你再闹,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苏莱放下骨气,放下尊严,问了傻问题,苏庆嘉,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喜欢我?
            苏庆嘉低沉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为什么。
            苏莱回过头看看我,受了伤的神情,毫不犹豫地狠狠将我推开,再不回头地跑了。我没想到自己会被她的怒火波及,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整个人撞到桌上,脑门正中桌角。
            血蒙住眼睛,我吓得说不出话来。
            苏庆嘉低吼一声,立即背着我往医院跑,我额上的血染红他的白色衬衫。少年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覆在脸上,安妥的,心疼的。
            他语气恶劣地嘱咐我,姚小胖,你不准睡过去,不准哭,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哼唧了一声,眼角余波看见街角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程祈尘,他穿白衣黑裤行走在朦胧夜色中,像是一具哀伤的鬼魅,他的身后是一轮巨大冰冷的月亮,将他的深夜烘托得格外单薄。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顾不得一直试图与我沟通的苏庆嘉,并违背了他的嘱咐晕死过去。
            在缝合伤口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麻药的药劲儿提前褪去,我竟然尖叫着转醒,吓得医生手一抖,消毒棉棒都掉在了地上。
            我尽量保持口齿清晰地问大夫,会不会留疤啊?我不要变成二郎神啊!
            医生镇定地告诉我,疤,是一定会多少留下一些的,不过你可以用你的额发将它遮住。
            我心想,这是一多么周到的医生啊……
            下一秒,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苏莱被苏庆嘉拽了进来。
            干什么在门外偷偷摸摸的,要看进来看,姚小胖这个德行你满意了?苏庆嘉面无表情地问苏莱。
            苏莱一个趔趄到我身边,眼神怯怯的,像只被遗弃的猫。
            很久,她的手过来牵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知道,所有的受伤和埋怨,都会随着那一夜的眼泪渐渐蒸发消失。
            程祈尘抚着我的伤口心疼地看我,眼睛像一潭深秋的湖,内敛而伤感。
            他问我,疼吗?
            我拼命摇头,不疼。
            眼泪却滚下来。
            程祈尘急了,忙手忙脚乱地问我,怎么了?到底碰疼你了是不是?我带你去医院瞧瞧去。
            我只是摇头,拽着他的袖口不让他走。
            我说,这眼泪不是为自己流的,是为我的好朋友苏莱,她从小得了尿毒症,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我受伤的那天她牵着我哭,哭着哭着竟也晕了过去。
            我在她病床边看着,心里全是恐惧,不知道她要那样闭着眼睛睡多久,恨不得摇醒她再也不让她合眼休息。
            程祈尘静静地听着,他的身上带有酒精的清冽香气,烟草味儿的手指轻轻擦去我的眼泪。他安慰我,姚小绵,你的朋友会没事儿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程祈尘说的并不只是安慰而已。
            


            41楼2012-06-02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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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5
              第二年春天,程祈尘开始疯狂写作,不分昼夜,但没有一篇得以发表。几个月后,他已穷途末路,揭不开锅。
              我将送奶的工作交给程祈尘,他换上印有奶牛的工作服,在每个阳光朦胧的清晨按照我曾经日日重复的轨迹开始工作。
              苏莱常常请假,每一次出现在班级时也总是面带倦色。
              苏庆嘉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苏莱好,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却始终找不出一丝与爱情有关的痕迹。
              暑假前夕,班级同学组织了一次两天一夜的狂欢派对,苏莱没能参加。
              那一天我和苏庆嘉的状态都不太好,心里惦记着苏莱,又想着毕业后的志愿问题。彼此心中都明白,是想要离开这座小城去更为广博的天地中历练一番的。但也都明白,我的奶奶和苏庆嘉的姥爷,他们都上了年纪,离不开人照顾。
              我还记得苏庆嘉曾经跟我说过,他向往北方的冬天,那样的冷,是干脆且毫不拖泥带水的,让人清醒。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的希翼如钻石般闪闪发亮。
              夜幕微垂的时候,一伙人又张罗着往KTV去,每个人都想要拼死抓住这为数不多的相聚,因为都明白这样年少轻狂的日子,终会离我们远去。
              灯光暗淡的包厢里,有人煽情地唱着情歌,也有几对地下情侣档大胆地牵住彼此的手。
              苏庆嘉坐在角落里,低头点燃一支烟。他用手护着打火机上橙黄的火苗,像是掌心里护着遥远的日出。那光朦胧地闪烁着,忽地熄灭。
              发现我正看着他,手里擎着烟对我说,姚小胖,你去北方的时候我送你。
              我怔住,赶紧摇头,我不去,北方那么冷,我要留在这里。
              他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你记住,这一次不管你是为了你奶奶,还是为了那个作家,我都不允许你拿自己的未来瞎胡闹。
              我想辩解,苏庆嘉却不给我机会,他只说,姚小绵,你该去就去,这里有我,饿不到你奶奶。她身体还算健朗,就算是有些小疼小病也还有我呢。
              这是苏庆嘉第一次毫无篡改地叫我的名字,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忽明忽暗的香烟上闪烁着的微弱光明里,我只觉得眼前的苏庆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光芒万丈。
              那个夏天的桃花镇格外地闷热,我躺在日式榻榻米上懒散地看着天上浮动的云。奶奶坐在我身边摇着蒲扇陪我说话。
              她说,绵绵,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逗庆嘉,说长大了要把你许给隔壁村卖地瓜的老王。庆嘉当时就哭了,扯着我的衣服大声地求,奶奶奶奶,你把绵绵许给我吧!
              我说我记得,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娶我,他回答,他见老王可怜,不忍心让我到他家去,吃光了人家的地瓜害他揭不开锅!
              奶奶便笑,岁月浸润过的面容格外慈祥,她说,庆嘉是个好孩子,绵绵,你要懂得珍惜。
              我爬起来,笃定地说,我会对庆嘉好,就像他对我好,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奶奶扶着我的头发问我,那绵绵,你告诉奶奶,什么才是喜欢?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什么是喜欢?喜欢是一种痴,是江山不及眉间朱砂,是难以更动,也是念念不忘。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喜欢还是流浪,是后知后觉的哀伤和用尽一生的寻找。
              006
              我舍不得在苏莱长时间昏迷的时候离开,我怕她醒来,发现自己唯一的朋友已经离开,会失落。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彼此无时无刻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去了北方之后还能将心底的思念和秘密讲给谁听。
              周末的时候我去看她。
              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发如海藻在白色的海底世界缓慢地铺展开来。见我来了,强装开朗地扑来抱我,姚小绵,想死我了!
              我轻轻拍她的后背,强忍着眼泪。才几天不见她已经瘦成这样,手掌轻轻地拍下去仿佛就要把她拍散。
              那一天下午我一直呆在病房里陪她,给她讲学校里的事情,讲镇上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还有程祈尘那些没曾发表但还算不错的故事。
              苏莱一直安静地听我讲,就像曾经听我讲我对程祈尘的喜欢,带着听快板儿时的喜悦和灵动。
              直到夕阳西下,护士走进来要给她打针,我才起身告别。
              我说,苏莱,我会天天来看你,到北方后也会天天给你写信,你要好好的。
              苏莱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我的手。
              她说,姚小绵,我有一件事必须现在跟你澄清。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个女生,她心中最惦念的除了我这个好姐妹,就只有苏庆嘉了吧。
              果然,她说,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如果你和苏庆嘉在一起,我会很难过,会讨厌你。
              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我曾经告诉自己,只给苏庆嘉一年时间让他喜欢上我,如果一年了,他还是没发现我的好,那么我就变心了。
              姚小绵,现在我变心了,不是苏庆嘉不喜欢我,是苏莱不要苏庆嘉了。
              我不要的人,你可以拿走,我不会讨厌你。
              我笑着点点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我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然后敲开了程祈尘的房门。我站在他家门口对他说,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也装傻了这么久,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结论。如果你说你也喜欢,那么我会吻你,如果你说不,那么我会放弃。
              苏庆嘉的手还撑在门把上,他逆着屋内柠檬黄色灯光看着我,没有回答。
              他问我,姚小绵,你饿不饿,我煮了你爱吃的咖喱饭。
              


              42楼2012-06-02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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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咖喱,但我还是将盘子里的饭吃得精光。
                那一夜,我留在苏庆嘉的房里过夜,我睡得很沉,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嗝或者放屁。
                对于那一夜最后的记忆,就是苏庆嘉帮我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那一天,是八月十三日,我爱了苏庆嘉整一年,我知道该是放弃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全城的各大报纸上都刊登着一条新闻,血红色的标题配上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是说在桃花镇发生了一起蓄意谋杀案。四十六岁的苏姓男子于八月十三日晚被乱刀刺死在桃花镇街尾。十八岁青年苏某路过案发现场时见义勇为,也被歹徒重击头部导致休克,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这个苏姓男子是苏莱的父亲。
                而那个路过的青年苏某,是苏庆嘉。
                程祈尘优雅地吃着早饭,问我,小绵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我放下报纸,清楚地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我问程祈尘,是你吗?
                恩?他放下刻着猫咪的勺子不解地望着我。
                是你吧,程祈尘。我勇敢地迎上他的眼睛,心里突然就漏了一个大洞。是你杀了苏爸爸对不对?是你害得庆嘉昏迷对不对?昨天晚上的咖喱饭里下了安眠药,你留下我,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你利用我……去伤害我最亲近的人……
                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没想到程祈尘会这样轻易地承认,他说,对,姚小绵,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唯一犯下的错,是不该靠近我。
                请让我吃完这顿早饭,我会去自首。
                我始终记得那一天的阳光,妖娆得仿佛幻觉。程祈尘去自首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陪着苏庆嘉。医生说他的脑部受到重创,恐怕会不再醒来。
                与此同时,程祈尘在**局签订了一份肾脏捐赠协议。
                一年前的八月十三日,桃花镇发生一起车祸,一女子当场死亡,肇事司机下落不明。这个女子就是程祈尘的女朋友。
                那一天下着暴雨,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亲眼看见肇事司机的人就只有程祈尘,但警方无法根据他的描述在全城找到那个司机。
                直到他送牛奶时敲开了苏莱的家门,一年前的回忆打回来,让他几乎窒息,他看着苏莱的父亲,将牛奶递过去。
                他不作响,呼吸均匀,但他知道自己在那一秒已经彻底死去。
                后来的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利用我的准备呢?这个臆想是否定的,因为那个时候的程祈尘还没有遇见苏爸爸。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相信,至少在开始的最初,他只是单纯地希望我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那一晚在我迷蒙间落在我额上的吻,也是一种喜欢的传达。又或者,那是他道别的方式。
                008
                苏莱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脸色亦恢复了往日的红润。
                苏庆嘉也在半个月后苏醒过来,只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姥爷,不记得曾经爱过他的苏莱,不记得姚小胖,也不记得他自己。
                医生说他的智商只有一个九岁孩童的程度,并且绝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丢失,很难再找回。
                我企图教他学会更多的东西,希望他可以记得我,至少要记得我——不然我的告白会显得多么唐突。
                但是苏庆嘉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在一个下着薄雨的下午,他一个人偷偷溜出了病房,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那一天晚上苏庆嘉为什么会在程祈尘他们家附近徘徊,但是自以为是的我却一直相信,他是有话要对我讲,所以才会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所以才会从脑海深处遗弃了我。
                苏莱说,姚小绵,我会在桃花镇等你带着苏庆嘉回来,如果你找不到他,那么不要怪我,那么换我去找,所以小绵,无论如何你都要找到他。
                我笑着与苏莱道别。
                庆嘉,我就要开始流浪,像全世界必须要去流浪的猫一样。我要沿途寻找你的身影,你的声音,还有那句你未来得及讲给我听的话。
                如果北方还有温暖,那就是你,所以我才会不畏严寒一直找下去,因为我知道,流浪过后的猫,都会寻找到它们的同伴。
                所以,流浪的目的,其实是为的不必再流浪。
                


                43楼2012-06-02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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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12:45:30
                  广告
                  《何处边陲小镇,有我爱恨男子》       文 / 七日霜飞


                  44楼2012-06-02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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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子佑讲过家乡的那座大桥。
                    我说子佑,你生于城市,见惯霓虹却不曾目睹那江烟火,见过世贸几十层的高楼却不曾上过影山,子佑,你可知那索桥贯山岭间,山风袭来,其实并不比世贸楼顶的凉风来的逊色。
                    子佑微笑,目光清澈如一潋泉水,他握着我的手,说宁心,讲给我听。
                    是的,关于我的边陲小镇故事,我早想讲给子佑听,可我当从何讲起呢,从2003年那场声势浩大的意外,还是从1998年那段草木皆兵的恋情,我仰起脸,目光中带着试探,子佑,这当中会出现一个让你不大愉快的人物,你是否要继续听下去。
                    子佑说是的,我早知应该有这样一个人物,让你痛过整个2003年,但宁心,只有说出来,我才能治你的顽疾,让你从梦魇中走出来。
                    子佑永远都是一个让人踏实的男子,正如我与他的遇见,水到渠成般的握手点头,然后相扶至今,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扼腕垂惜,可事实上也似乎只有骆小鹏才会让人时刻感受着金戈铁马般的生活。
                    一
                    1998年,我初见骆小鹏。彼时,我在清阳女中读书,穿深蓝色的校服扎精致的小辫,学习认真功课优良,而骆小鹏是游离于这个小镇上有名的混混,据说每一所中学都有他的小弟,风光一时无二。
                    我是如何注意上骆小鹏的呢,是他每日飞扬跋扈地在并不宽拓的马路上与人飚车,还是他接二连三受到女中最美丽女孩子的青睐,还是那一日在街角他突然停下机车来对我说,你不该一个人走在马路中间的……
                    于是,我就忘记了思考,忘记了骆小鹏是如何不能动以倾心的男子,只因他的一个停顿,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如飞蛾扑火般的枉顾性命。
                    骆小鹏开始接送我上学,他每日清晨把机车停到巷子外面,依在墙边等我出来;放学的时候无视任何人眼光,载着我飞一般地在镇里乱窜。骆小鹏会在下大雨的时候,将他宽大的风衣蒙在我头上,在告别时用手指摸索我嘴唇的位置,然后亲吻上去,他说宁心,幸好遇见你,没有更早,或更晚。
                    骆小鹏的很多话是不必考证的,我也只愿意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女人,坐在他的身后,揽着他的腰身,就是下刀山入火海都义无反顾。
                    可我理想的爱情还是出了问题。半个月后的一天,骆小鹏突然问我,宁心,你家里谁在警队?为什么你会住在**小区里呢?
                    我看着他不解的脸,然后微笑开来,我说骆小鹏,我有一个很伟大的父亲,可能这镇上只有你不晓得,我是宁勇的女儿。
                    宁勇?清阳镇的缉毒大队长?骆小鹏皱了眉。
                    是啊小鹏,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清阳所有的毒犯子都是闻风丧胆呢……我得意的用脚踢着江水,我说小鹏,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呢?
                    我侧过脸,就看到骆小鹏他匆匆地站起身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岸上走,我慌了神般地追上去,我说小鹏,你干吗啊?难道你是毒犯子啊,这么忌讳我父亲?
                    是,我是忌讳,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被你父亲挎进去,宁心,别再见面了。骆小鹏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用力甩开我,然后扬长而去。
                    我努力回想着骆小鹏最后留下的这句话,可怎样都理不出头绪,于是那几日我像疯了一般的寻找骆小鹏,恰逢父亲到边境执行任务,我便像个野孩一样,学会了逃课,天天跑到骆小鹏他们聚集的地方去打听消息,那些孩子们说骆小鹏跟着家里去了边境,也有的说他家里出了事情逃难去了,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
                    但我深深地明白了一点,我弄丢了骆小鹏,而更明白的是,我爱骆小鹏已然到了如毒涂炭的地步。
                    
                    二
                    我终于又见骆小鹏,却是父亲从边境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
                    


                    45楼2012-06-02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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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过一千次一万次我与骆小鹏的重逢场面,却不想,竟会在镇**局的审讯厅里。
                      父亲站在我与骆小鹏的中间,他一手搭上小鹏的肩,他说这是我的女儿宁心,小鹏,今后将有不短日子,你会住与我们同住。
                      霎那间,我愣在原地。我用手心死死地捂着嘴巴,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路上父亲叮嘱多次,要我什么都别问,都别说,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动着实让我慌了手脚。
                      然而我信父亲。他的一切决定我视如神旨。
                      我带骆小鹏回家,忙里忙外的打水烧开为他洗澡,站在小椅子为他剪去额前长长的刘海,我说小鹏,你到底去了哪里……话未说完,豆大的眼泪就落向他的脊背。
                      骆小鹏看着一地的头发,不语。我擒着眼泪转到他面前,我说小鹏,那一日,我到底做错什么……
                      骆小鹏突然张开手臂将我紧紧拥在怀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呜咽道,宁心,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的全身僵硬一般不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我说告诉我,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小鹏的唇狠狠地贴我的手背,他说宁心,事到如今,我失去了全部,可我竟依然爱你啊……
                      骆小鹏的这一句话,打断了后面所有想问的问题,我只知道这一刻我得到了最终的答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的手臂勾上骆小鹏颈,我说小鹏,宁心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那一夜,父亲没有回来。我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骆小鹏。
                      1998的冬,窗外飘起雪花,很深的夜里,骆小鹏看着床单上的斑红,然后紧紧拥抱我,他说一定很痛,宁心,对不起。
                      是很痛。骆小鹏,整个1998年,你为我带来的,全目皆痛。
                      三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父亲将我与骆小鹏调到了同一所高中,我们邻班,每日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在父亲眼中,半年的生活已然让我与小鹏有了很深的兄妹感情,但父亲不知,我与小鹏已在暗暗策划着我们的将来。
                      很多个夜里,我都守在父亲房里,看着他熟睡,是很想告诉他我与小鹏的事情,但我心里隐隐觉得得关于小鹏,父亲有事瞒着我,因为我时常看到他在让我对小鹏好一点的时候,眼里打转的泪光,我不明白,却也不问,但我坚信,父亲当真有亏欠小鹏的地方,而我也害怕真相来临的那一天。
                      清明快到的时候,我对小鹏说,跟我们一起去扫墓吧,顺便将所有事情告诉父亲。
                      小鹏点头,然后上来揽着我的肩,宁心,是应该先你母亲知道,我早听镇里人说过,她为你父亲挡了毒枭的枪眼,所以才牺牲的,宁心,你有伟大的父亲和母亲。
                      我埋头在小鹏怀里,突然想到父亲的泪光,心里默默道:小鹏,如果父亲对你做错什么,那么,在我身上偿还吧。
                      母亲忌日的那一天,父亲带我跟小鹏一起上山扫墓,他久久在墓碑前沉默,我跟小鹏守在他身侧,突然就看到父亲将自己的警徽和警衔扯了下来,然后将头用力地扔在地上,他一把抱着撞母亲墓碑,眼泪登时布满脸颊,他说念萍,我竟然开了枪,我竟然在那天开枪打死了他,念萍,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做**……
                      我与小鹏父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我赶忙起来扶着父亲,我说你对谁开了枪,你做**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开枪啊?
                      可是如果对方已经投降呢?宁心,你不懂,那个时候开枪是犯法的呀……我卟嗵一声坐到地上,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我说那人是谁?你开枪的击毙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父亲看着小鹏,又看着我,然后埋头痛哭起来。小鹏向后退着步子,他说不可能的,叔叔,不是说过我父母只是坐牢吗?已经死了吗?你开枪打死他们了吗?
                      


                      46楼2012-06-02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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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走的时候,父亲不曾来送。
                        我在长长的站台等了好久,等到列车都鸣了几次笛,我才上了车。
                        而前一天夜里,我并没有听说父亲有任务去做啊,我只是牢牢地记住了他那句话: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然后大一那年,我认识了张子佑。学校外聘的心理顾问,我将自己夜夜惊醒的梦境写下来投进他信箱,然后几天后,他在教室门口叫我名字。
                        他如我想像中的一般儒雅文静,且漂亮。
                        他修长手指划过我额前碎发,他说宁心,你该早遇我,便不会让那些枪林弹雨里的梦夺走你的睡眠。他说宁心,告诉我,你所担心的事,好不好?
                        我摇头,再摇头,然后绕过他的身子走在门口,我说子佑,我有不好预感,骆小鹏他,说要回来。
                        对于骆小鹏这三个字,张子佑所知足够地多,他知我与此人相恋过,也知他父母是当地最大的毒枭,而被我父亲击毙,更知骆小鹏的有仇必报性格,所以张子佑自门前将我拉入怀中,他说宁心,那么,你所说的最近的新出现的梦境,是怎样局面,这是否是你眉头紧锁的原因?
                        我说张子佑,你切勿逼我太甚,我知你好心,可你帮不了我,所以,别再逼我。
                        张子佑扳过我肩,很霸道地将唇印之我唇,然后万分坚定地说宁心,我已要定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但请你,也同样珍重我。
                        我终于泪盈于睫,我说张子佑要我如何珍重,我梦到骆小鹏他回来报复,那么高的索桥上他将我父亲推了下去,张子佑,此时此刻,你要我如何心平气和与你谈情说爱……
                        我挣脱张子佑的怀抱,夺门而出。
                        是我,我必须赶回清阳去,不论这梦境是真是假,也是时候与骆小鹏他做个了断了。
                        六
                        回家的行程,我没有告诉张子佑。我自知,这是我最后一次回去清阳,我会与所有的所有的做个告诉。
                        坐在列车上时,收到子佑短信,他说宁心,打从遇上你,我便再没想过安宁,就当是场梦,也请,让我做完。
                        我关掉手机,第一次为张子佑掉下眼泪。
                        我回到清阳,见到了父亲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痛了。
                        只是半年时间,父亲竟然老成这样,父亲看到我,从屋子里跑出来,目光中昭然的喜悦,却又在霎那间转成忧色,他说宁心,你不该这时回来,不该啊。
                        父亲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又走出一个人,我只看了一眼,便险些跌坐地上。
                        是骆小鹏,他将一手面粉的手在身上一擦,然后很开心的冲我跑来,说宁心,真好,你也回来。
                        我被这一切弄得手足无措,我说骆小鹏,你该是来讨债的吧。
                        骆小鹏一愣,然后上前拉着我的手往外走,他说宁心,我们出来说。
                        于是我们又一次上了那条索桥,他说宁心,我也刚回到清阳,瞧,一转眼我们都快两年没有见面了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我说骆小鹏,你是什么居心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当初那么走了,现在便不会这么善良着回来……
                        骆小鹏一把摁着我的肩,他说宁心,我恨你父亲,也想过恨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除了父母你是第一个曾那样对我的人,宁心,我加入了父亲从前的社团,我只想趁我手脚还干净的时候,来见见你,宁心,父亲曾经在这里得罪过很多同行的人,他们现在视我为眼中盯,所以,我不可以跟你们再接近。今天正好你回来,我见到你,以后,就算是陌路了。
                        骆小鹏的眼角落下眼泪,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我,他说宁心,你不信我?
                        我低下头,我说不知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着身后有一阵急速的奔跑声,然后索桥剧烈的晃动,我回过头,急忙拉着骆小鹏的手,我看骆小鹏的脸色忽地苍白,我听到他说完了,是安爷的人,他们跟我父亲有过节,他说宁心,你先走。
                        


                        48楼2012-06-0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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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的脚霎那间就像困在原地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安爷的人马上就要冲到我们面前,骆小鹏的手紧紧的捉着我,阳光异常刺眼的照在桥面上,我忽然看到了对面的人袖管中闪闪发光的匕首,我终于晕厥过去……
                          七
                          醒来的时候,父亲在我床边坐着,他的眼睛通红,声音颤抖着叫我名字。
                          我捉着父亲的手,我说骆小鹏呢。在哪?
                          父亲别过头去,他身后所有的小护士和医生都低声哭泣,我听到父亲说,小鹏中了刀,但为了保护我拉着我一起跳进江里,他拼命将晕倒的我顶到岸边,可自己却因失血过多顺流飘走了……
                          父亲说宁心,小鹏的尸体已经捞上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沉沉地闭上眼,说不看,父亲,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
                          骆小鹏,果真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是一场接一场的血债,先是你父亲开枪打死了我的母亲,接着我父亲枪毙了你的父亲,再然后,你为了顶了一条命,骆小鹏,你到底要我恨到你什么时候,又还到你什么时候呢……
                          
                          一个月后,父亲提前退了休,把房子移到了郊外去。
                          我重新回到学校,见到张子佑的那一刻,我放声大哭。
                          然后我对张子佑说,不要再分开了。再也,不要分开了。
                          子佑抱着安静的落着眼泪,他说是的。宁心,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了。
                          
                          八
                          两年后,我带子佑回家乡。带他去看那座我说过无数次的大桥。
                          我把子佑带给父亲看,我说您看,我也终于有了归宿呢。
                          父亲的遗像与母亲紧紧的挨着。他在半年前,因哮喘突发而死去。也算没有半点遗憾了。
                          整理祖屋的时候,我在书架里发现了一张父亲的悔过书,我拿到灯下与子佑仔细看完,然后平静的烧掉。
                          子佑牵着我的手,说宁心,你不会再去恨父亲了吧。
                          我说不会,事至如今,没有人会比我更明白一个父亲为了爱而欺骗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有多痛苦。
                          父亲的离开可以让他自己更轻松。
                          起码以后的以后,他再也不必自责于那一日,他因手枪走火,而错杀了母亲的事实了。
                          2003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终于弄清了那些发生在1998年以及更之前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其实没有谁的错。
                          而骆小鹏,我会永远的记着这个,曾让我用生命去爱,却也同样恨过的男子


                          49楼2012-06-0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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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说感觉乱七八糟的 还是更点短的好看的吧


                            72楼2012-06-02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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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段小誉的年华若干》 文/果子李


                              74楼2012-06-02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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