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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今晚吃什么?”一条看似普通的短信,却把人吓得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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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我往下拉滚动条,页面却更新到这里,卡住了。等了十几秒,还是没有反应,我于是按了下F5刷新。浏览器变成一片空白,默默地读取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那日不死的QQ,终于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变成一个死灰的企鹅。我右键点击,退出,再瞄一眼旁边那个QQ,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成了一个手机的图标,正在不知死活地跳动。
又是哪个狂蜂浪蝶?突然之间,我就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侧耳听去,斯琴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可能是肥猫咬了她的什么,传来她半笑半骂的斥责。估计她一时半会都不会出来了,嗯,就等我来帮她的忙,打发一些不合格的追求者。
说干就干,我点开了那个手机的图标,跳出来的对话框显示:
LOMO哥16:45:12
口黑口黑,小琴琴,下个月会展中心有一场车展口屋,你有没有兴趣接活?
我鄙夷地想,借用工作来泡妞,实在是太低级的手段。沉吟了一会,我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再按下回车。
斯娃娃16:56:25
对不起,我有孩子了。
我想象着对方看到消息的样子,不由得掩住嘴巴,怕自己笑出声来,给隔壁墙的斯琴听见。
LOMO哥16:57:03
??????????
我乐不可支,噗一声笑了出来,手指敲着键盘,准备再诓他几句。
奇怪了,怎么打出来的都是英文字母?我按Ctrl+Shift,再按了几次Ctrl+Space,输入法就是抽风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出汉字。
我挠头不解,正要关掉对话框重来,突然之间,屏幕上闪烁的打字光标,好像自己动了一下。


83楼2012-05-30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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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节
    我刚才没有摸鼠标呀?这样想着,我用手握着鼠标,试着移动了一下。
    光标呆在原处,一闪一闪的,像是被割下来的食指,在地板上兀自跳动,再也不受主人的控制。
    我把鼠标翻了过来,底部的红灯依然亮着,没什么问题呀。再把它放在鼠标垫上,试着移动了一下。光标动了。
    却是相反的方向。
    光标离开了对话框之后,变成了白色箭头的指针,静静停在一片空白的浏览器里。
    我皱起眉头,盯着屏幕,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注视之下,指针安静了一会,突然之间,像急红了眼的老鼠,满屏幕乱窜起来!
    我心里一惊,仿佛手里的鼠标变成了仙人掌,吃痛地缩回右手。怎么搞的,电脑中毒了?这病毒也太生猛了吧?
    还没等我理出个头绪,光标像是折腾累了,减速,再减速,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停在刚才和那个LOMO哥的对话框,输入文字的地方。重新变回闪烁的光标。
    进了一格。
    又退了一格。
    我低头看一眼键盘,空空如也,我根本没把手指搭在上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抓住裤子,上半身用力向后倒,紧紧靠在椅背上。
    房间里光线昏暗,屏幕发出惨白的光,映在我的脸上。我面部肌肉紧绷,一动不动,只有瞳孔倒影着屏幕的光,正在微微跳动。
    对话框的旁边,一个小小的长方块,自己跳了出来。那是输入法,我刚才怎么也调不出来拼音的输入法。
    j
    一个大些的长方块出现了,在长方块的最前面,是凭空出现的小写字母j。
    i
    n
    1.进2.今3.近4.金5.紧


    84楼2012-05-3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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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节
      我低下头去,看一眼脏得发黑的键盘,再看一眼我紧张得青筋毕露的双手。所以我再一次确定了,它们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没有动过。
      真的没有。
      我咬着嘴唇,抬起头来。对话框里,出现了第一个字。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紧,手臂起了鸡皮疙瘩,密密麻麻。我知道,我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出现的字是哪些。

      我的上下牙不顾体面,忍不住打起架来。我拼命想要咬劲牙关,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光标静了一秒,两秒,三秒,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像右跳了一格,扔下一个问号。?
      聊天的流程到了这里,最后的程序,就是“发送”那个按钮。它非常自动自觉的,一沉,再一浮。
      斯娃娃17:01:47
      今晚吃什么?
      我睁大眼睛看到这里,还没有失声大叫——是因为吓得忘了,还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右手小鱼际放在嘴里,死死咬住?
      够了,真的够了。
      但是,黄淑芬,她显然不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6030#
      那边的LOMO哥愣了一会,犹豫着发过来一条短信。
      LOMO哥17:02:20
      口畏口畏,你真的有了孩子?怎么又说去吃饭?
      这一边可没犹豫,在我的眼皮底下,像有一双看不见的鬼手,又敲出了一句。
      斯娃娃17:02:30
      今晚吃什么?
      LOMO哥17:02:45
      我说,你该不是号被偷了吧?
      这一边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一个患了强迫症的患者,以让指尖血肉模糊的速度,疯狂地敲击键盘。我甚至听到了——那不存在的噼里啪啦声。
      斯娃娃17:02:50
      今晚吃什么?
      斯娃娃17:02:53
      今晚吃什么?
      斯娃娃17:02:54
      今晚吃什么?
      斯娃娃17:02:55
      今晚吃什么?
      斯娃娃17:02:55
      今晚吃什么?
      斯娃娃17:02:60
      今晚吃什么?鱼肉鸡肉猪肉牛肉牛奶猪肝虾肉老鼠鱼肉鸡肉猪肉牛肉牛奶猪肝虾肉老鼠鱼肉鸡肉猪肉牛肉牛奶猪肝虾肉老鼠鱼肉鸡肉猪肉牛肉牛奶猪肝虾肉老鼠
      我的眼珠已经快掉出了眼眶,喉咙一阵发紧,只觉得房子里温度急剧下降,突然变成了冷冻库。
      黄淑芬大概是累了,光标停了十秒,才开始缓缓动了起来。这一次,开头的那个汉字,却有一点儿不同。
      斯娃娃17:03:31
      陆小安,今晚吃什么?


      85楼2012-05-3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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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节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打在我脚尖前的地面上,火花跟石头一起蹦出。
        我整个人猛跳起来,扑到键盘上,狂按Alt+F4,Alt+F4,Alt+F4,Alt+F4,Alt+F4,那个对话框却像是刻在石碑上的墓志铭,坚固无比地死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换一个Ctrl+Alt+Del,按了十来次,这下子,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只见在那个对话框的右下边一点,出现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对话框,上面只有那句话:“陆小安,今晚吃什么?”
        第二个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几秒钟之内,这样的窗口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快速地伸向屏幕右下角。
        我愣了一会,弯下腰来,迅猛地用右手食指,去捅机箱的电源键。抬起头来一看,屏幕却仍然闪着惨白的光。我闭上眼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机箱都向后移动了几厘米。
        再睁开眼,却还是没用。
        无限增加的对话框,先伸展到屏幕右下角,在那里碰了个壁,便四处乱窜起来,密密麻麻,直到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按着电源键的手臂突然一麻,嘣一下弹开了,不知道真是机箱漏电,还是我自己的心理反应。我站起身来甩着发麻的手臂,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到我面前,俯身到电脑桌下,伸手去拔一条什么东西。随着“滋”的一声和几个零星的火花,电脑屏幕不甘心似的,闪了几下,终于熄灭掉了。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黯淡下来,房间里的灯,却还没来得及开。我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盯着那人——斯琴,她手里握着电源线,黑色的插头软绵绵地下垂,像是被打了七寸的毒蛇。


        86楼2012-05-3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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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节
          看来,我是被吓昏了头,要不然拔电源线这一招,我怎么会没想到?
          啪的一声,斯琴把手里的电源线仍在地上,好像这时候才想起了害怕,然后捂着胸口,弯腰喘气。
          我虚弱地一笑,对她说:“嘿嘿,挺英勇嘛。”
          她没有抬起头,只是朝我摆了摆手,似乎还沉浸在后怕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肥猫站在她的脚旁,安安静静,不明所以地摇着尾巴。就算再通人性,它也不会理解我们的恐惧。
          那台被关掉的电脑,也像是有满腔的话语,藏在显示器后的散热孔里,随时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
          我抹去额头上的一把汗,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那句话。
          那被阿福留下的日记本上,由老六写下的一句话。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句话是这样写的:“别呆在有电器的地方。”
          现在看起来,他不但是在提醒自己,也是在提醒我跟斯琴——别呆在有电器的地方。只是,他可能没把话说全,这里的电器,应该是指任何能传播信息的电器。
          而我们身处的时代,看一看周围,哪里能逃得开信息!
          电脑、手机、电话、电视、电台……我们的日常生活,就是淹没在它们组成的海洋里。如果有朝一日,海洋变成了致命的海啸,有几个人可以逃掉?
          “喂,你着魔了?”
          抬头一看,斯琴已经缓过气来,手叉着腰向我发问。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我嘶哑着嗓音,对她干笑一声:“嘿嘿,我知道老六在哪了。”


          87楼2012-05-30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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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节
            我们小区的治安一向很好,以前只要门铃一响,我都是毫不犹豫地开门。这一次,我下意识地走到门口,手已经伸向门把,却又停住了。
            门外的人,会是谁呢?
            房子里连电话都没有,所以不可能是外卖什么的。水电费单,抄管道煤气读数的,都不是这个日子来。那么……
            一个个面目可憎的访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黄淑芬?
            阿福?
            脖子上破了个洞的老怪物?要不然,会是老六个日不死的?还是留纸条给我们的Karen?
            我不由自主的,要把眼睛贴到猫眼上,突然之间,脖子僵在了那里——这一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没错,早上在老六家里,在同样的门铃声后,我同样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趴在门上往外看,结果,看见了空空如也的走廊。然后我推门出去,被半路跳出的斯琴,吓了个半死。
            斯琴。
            我后退两步,浑身上下,鸡皮欲来风满楼。什么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我现在打开门,门外不是披头散发、满脸腐肉的黄淑芬,而是——另一个斯琴。
            我突然想起初中时读过的一个香港鬼故事,老婆正在洗澡,门铃响了,男人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老婆。门铃又响了,再开门,门外站着的——还是他老婆。然后他接到朋友电话,说她老婆在路上出了车祸,刚刚去世了。
            恐惧就像深井,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口;这几天的经历,只是让我习惯了趴在井沿,注视着黑乎乎的井底,绷紧了神经,看会有什么怪物出现。


            91楼2012-05-30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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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节
              浴室里,依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却如同冰凉的井水浇在我头上,引爆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我忍不住大喊两声:“斯琴!斯琴!”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应,大门外,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我是社区警务室的,方便开下门吗?”
              我七上八下、疑神疑鬼的心,终于稍微平伏了点。门外的那嗓音,明显不是斯琴的。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试探着问:“有什么事吗?”
              接着却是一个男声:“陆先生,我是物业公司的保安,我们是来登记住户信息的。”
              这声音我听得耳熟,就是刚才楼下的年轻保安。我经常宵夜吃不完,挑些好的打包回来,都是送给值夜班的保安吃,因此跟他们混得挺熟。所以,是他们的话,总不至于会害我吧?
              我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果然就是保安和一个穿着类似**制服的女同志。她举起了胸前的工作证,证实自己的身份,然后便开始询问。
              女同志低头对着手里的表格,问道:“请问您的姓名是?”
              “陆小安,陆小凤的陆,陆小凤的小,陆小安的安。”我说了一个不好笑的冷笑话。
              保安在她身后解围道:“就是保安的安。”
              女同志写了几笔,接着问:“陆先生,请问您是业主还是租户?房子是几个人住?”
              我回答道:“租的,一个人住。”
              她歪着头,视线越过我的肩膀,质疑道:“那个是?”
              我知道她所指的,是那个被斯琴翻得七荤八素的行李箱,几件大红大绿的内衣,公然展示在外。我支吾着说:“嗯,那个,她不是常住的。”
              女同志点了一下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哦。”


              92楼2012-05-30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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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
                接下来,女同志登记了我的身份证号码,还给我拍了张照,说声谢谢合作,便跟保安走到下一户去了。
                我刚刚把门关上,浴室的门便开了,斯琴穿着一件紫色睡裙,带着水汽走了出来。我不满地问:“刚才叫你,怎么不答?”
                她侧着头,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啊?你叫我了吗?花洒那么大声,鬼听得见啊。嗯?好香,什么味道……”
                她一眼发现了餐桌上的那锅面,把毛巾随手一扔,就跑过去盛起面来。看这架势,我如果再顾着生气,今晚就只好装着一肚子气去睡觉了。于是我只好放下成见,跟她一起快快乐乐地抢面条。
                经过一番哄抢,对方取得了明显的胜利,几乎把所有肉类都据为己有。两分钟后,一锅面条瓜分完毕,两人对着面前的大海碗,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她“咝”一声吸溜进一大口面条,边嚼边说:“还挺好吃的嘛,嗯对了,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我小心翼翼,夹起碗里稀有的一粒牛丸,想了想说:“我今晚就把行李收拾好,明天睡到自然醒吧,精神状态好,我才能开长途。”
                “老娘也是有驾照的,大不了我开呗”,斯琴大嚼了几口,继续道:“你说,老六真的会藏在那里?”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再打量了一眼牛丸,终于舍得把它塞进嘴里。如果我的思路正确,老六是为了躲避“电器”而出走,那么他最好的选择,莫过于他的老家。那隐藏在粤东无数丘陵之中,地理位置偏僻,穷得鸟不拉屎的老家。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么小山村,有个日不死的老六,正等着我们去挖。


                93楼2012-05-30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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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节
                  斯琴把面都吃了大半碗,却一点也没耽误问话:“你说,去老六那儿,你能认识路吗?”
                  我解释道:“嗯,去年国庆的时候,他跟我说老家如何山清水秀,东西如何好吃,姑娘如何貌美如花,硬是把我哄过去了一趟。其实那个日不是的,根本就是想蹭我的车,好省下来回路费。”
                  斯琴点头道:“这种事情,他的确做得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总而言之,去到他老家那个县城的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至于从县城出发,走山路到他老家那个村,到时我们可以请个向导什么的。”
                  她喝了一大口汤,然后放下碗来,笑着表扬我道:“嗯,想得还算周到。对了,那明天出发前,你可要带够现金,要不然照你说的,他老家那么穷,到时连个ATM都没有,把我们饿死在路上。”
                  我皱着眉头,不满道:“什么叫我把钱带够啊?这路费本来就应该AA,就算我出大头好了,你也总得解决一部分吧?”
                  一谈到钱,斯琴脸上的笑马上不见了,正色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要去什么地方找老六,那完全是你的主意。如果我帮你出了路费,到时候找不到他,要不回八万块,难道我再找你退回路费?”
                  我一时无语,这娘们的抠门劲头,比老六也不差多少。
                  她却又换了一副脸色,含娇带嗔道:“哎呀,我的钱不是全借给老六了吗,身上还能剩下什么钱?再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嘛。”
                  我沉着脸不说话。
                  斯琴咬着嘴唇,像在考虑着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表情暧昧地看着我说:“要不然我们就……钱债肉偿,你看怎么样?
                  我当时就震惊了,钱债肉偿,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还真的就是。可是,这不能够啊,这娘们对我像鬼一样精,不可能会开出这样亏本的条件。有诈,其中必定有诈。
                  她观察着我的表情,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她便低下头去,脸色一暗,语带失落地说:“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
                  我来不及想太多,两个字脱口而出:“成交!”
                  斯琴抬起头来,幽幽地看着我说:“真的?”
                  既然已经露出了本来面目,干脆豁出去算了,我咬咬牙,点头道:“真的。”
                  她站起身来,含情脉脉道:“你真要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无比庄重地点了下头。
                  斯琴脸色华丽丽一变,那欢快的神情,让我预感到大事不妙。只见她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夹起硕果仅存的一条火腿肠,掰下一半,准确无误地投放到我的碗里。
                  “钱债,肉偿哦”,她无比妩媚地笑了一下,把剩下的另一半火腿肠,打赏给静候多时的肥猫,然后弯腰抱起它,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乖乖,陪我一起看电影哈,肥猫最乖了,啵。”
                  我坐在餐桌前,脸色发烫,哭笑不得。明知道是个陷阱,还偏偏就往里面跳了。这件事情跟她计较不得,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说“肉”原本指的就是“猪肉”,是我自己思想下流,想得太多了。
                  我苦着脸反省了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那半根“肉偿”,放进嘴巴里用力咀嚼。那边翘着二郎腿的死女人,看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我不把你狠狠的,咬烂!


                  94楼2012-05-30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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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节
                    吃完面,洗了碗,整理好房间,又把出门的行李都收拾好,呼,终于能去洗澡了。拿着衣服走进浴室,周星驰跟斯琴的笑声,一前一后传了进来,我站在镜子面前,恨得牙齿发痒。
                    但是当热水从花洒喷涌而下,冲击在我酸痛的肩膊时,一天的疲劳、不快、恐惧,都顺着下水管道,流到太平洋去了。
                    一个热水澡下来,人轻松了许多,我精神焕发地走出客厅。这时候,斯琴已经看完了刚才那张周星驰,重新在碟架前梭巡。
                    我摸了摸头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蹲下身去,咬了咬牙,把拔掉的电话线重新接上。先打了个电话给经理助理,托她帮忙请假。因为上一个项目刚忙完,部门估计没什么事,她也就爽快答应了。
                    接下来,我又打了个电话回家,先报平安,又随便编了个借口,为接下来几天的消失做铺垫。老妈一个劲儿地唠叨,我心神不宁,无心应付,便长话短说地挂了。
                    放下电话,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黄淑芬没有来捣乱。刚想拔掉电话线,我想起了什么,便拿起话筒,指着坐回沙发的斯琴说:“喂,打个电话不?”
                    她看了我一眼,又扭回头去说:“不打。”
                    我好心提醒道:“接下几天都在路上,联络不方便,你就不打个电话,先跟谁交代一下?”
                    斯琴却不说话,只低下头去,轻轻摸肥猫的下巴。我看她脸色有异,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或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需要“交代”的人。
                    我拔掉电话线,刚想说些什么打趣的话,她却已经大呼小叫的,又看起新的电影来了。
                    我猜斯琴这家伙,平时一定是干什么体力活的,要不然的话,很难解释她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仍然那么龙精虎猛,丝毫没有疲劳的迹象。本来说好今晚她睡房间,我睡沙发的,可是她看起电影来没完没了的,倍儿精神,一直霸占着那条沙发。
                    到了十一点多,我实在撑不住,便跑到房间里的床上小寐一会,谁知道刚碰到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意正酣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同时传来一把该死的声音:“小安,小安,快起来!”
                    我两只眼睛仿佛被胶水粘住,睁也睁不开,一边打哈欠一边回答:“好,哈啊,好啦,我这就去沙发睡……”
                    一只冰凉的手伸进我大腿内侧,狠狠地揪了一下,我吃疼地大叫一声:“哇!”
                    睁开眼睛,果然是斯琴站在床边,这娘们简直欺人太甚,我生气道:“干嘛啊你!”
                    她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举起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问:“你看这个,是你的吗?”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拿过来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长方形的DVD塑料盒,封面上写的是《1984》。我挠挠头,仔细想了一下,这个碟却是从老六那里借来的。有一次去他家里,看见了这张布满灰尘的碟,好奇他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品味,随口跟他借了过来。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皱着眉头问:“从老六那借的,怎么啦?”
                    斯琴咬着嘴唇,嘀咕了句:“难怪。”
                    然后她一把拉起我的手腕,要把我拖出房间。我另一只手去系睡前解掉的纽扣,不满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头也不回,吐出三个字:“黄、淑、芬。”


                    95楼2012-05-30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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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节
                      我心头一惊,残留的三分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了。黄淑芬,怎么会?我已经把拔掉了所有能传输信息的线,她是如何钻进这个房子里,制造出EVP,来继续吓唬我们?
                      客厅里,投黑灯瞎火的,尘埃在投影机的光束里跳动。光束下面,肥猫正站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幕布,似乎里面会随时跳出什么怪物。
                      斯琴放开我的手,指着幕布说:“你自己看。”
                      画面是静止的,角度有一些倾斜。在一间看上去高档而俗气的房间里,端坐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脸对着我们。
                      是这样一个女人,三十五岁上下,浑身名牌的衣物、饰品,掩盖不住青春的流逝。即使在她最好的年华里,也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女。小眼睛,大鼻子,厚得上翻的嘴唇,身材又瘦又小,最毁人的是一身黑乎乎、脏兮兮的皮肤。脸上抹的粉太厚,脖子中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黑白界线。
                      这就是黄淑芬?如果光看外貌,带给我的感觉,只能用庸俗、寒酸、貌不惊人、不善打扮来形容,跟恐惧完全沾不上边。这样普普通通的女人,每个人都认识几个,放在人群里会被马上淹没,再也捞不出来。
                      我皱着眉头问斯琴:“你确定这是黄淑芬没错?”
                      斯琴没有回答我,而是拿起投影机的遥控器,按下播放键。马上,画面里的女人动了起来。
                      那女人突然伸出右手,向我们抓来!
                      我吓得后退两步,却见画面左右摇晃了几下,还发出咔嚓咔嚓细微的声音,然后她便缩回右手,坐回到椅子上。
                      原来,这却是一个DV录像,那女人只不过调整了一下镜头角度,让它从倾斜变为水平而已。


                      96楼2012-05-30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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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节
                        如果不是迷蒙的大雨,还有两边玻璃窗上的水珠,我们可以把那女人看得更清楚一点。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斯琴看走了眼,那女人并没有把头扭过来,只是默默地开着车,一直看不到正面。
                        但是,这样也就够了,足够让我全身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了。
                        我想脱离这恐怖的现场,可是,前面有白色面包车挡道,右边是庞大的货柜车,像一堵高高的钢铁墙壁,就要朝我们压过来。我刚想减缓车速,好死不死的,后面灯光在高处闪烁,又上来一辆货柜。
                        这样子,前后左右各有一辆车夹着,五辆车像是被雨水黏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匀速前进的整体。而我们这一辆车,就像是“中”字最中间的那一竖,被紧紧包围,没留一点能逃逸的缝隙。
                        雨,仍然在下着——要人命的沉默。
                        如果那个女人,能回过头来让我看一眼,就算真的是黄淑芬,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那也就算了。
                        可是她不。
                        她就这样默默地开着车,而我在一堆钢铁的挟持中,被迫在离她一米的地方,以同样的速度前行。前方的路,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看不到尽头。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压抑?
                        我深深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盯着前窗。我紧咬着牙,生怕在这样的压力下,会忍受不住而神经发作,加大油门,一头撞到前方面包车的屁股上。
                        如果真是这样,雨天路滑的原因,后面的货柜车一定不能及时刹住。撞上来之后,它还会一直往前推,直到把我们压成夹心饼干——黑白金属的饼干,红白骨血的夹心。
                        在高速公路上,这样惨绝的事故,我并非没有看过。


                        102楼2012-05-30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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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节
                          “汪汪汪汪!”
                          好像觉察出气氛的沉重,肥猫如临大敌地吠了起来。
                          斯琴用手指一把箍住它的嘴,呵斥道:“别叫!”
                          她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另一种声音也消失了——是那倒豆子般的雨声。,就在两三秒内,雨势突然收住,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乌云慢慢后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像是在一格一格地调节屏幕亮度。
                          对于这戏剧性的天气变化,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左手边那一辆红色小车,突然一个加速,几秒便蹿走了十来米。却原来,是一辆红色的奥迪TT。我再盯着那车屁股看,果然挂着两个车牌,一个内地,一个香港。
                          再过几秒,它后轮卷起两团碎浪,呼啸着没了踪影。
                          乌云散尽,重见天日,路旁雨后的农田,绿得格外鲜明。最重要的是,该死的幽灵车也消失了。
                          不过是虚惊一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会开车的女鬼。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却有种说不上的感觉。竟然,好像是——怅然若失?
                          没错,就是怅然若失。就这样完了?在惊心动魄的前戏后,在你紧张得脚趾头都翘起时,连受害人都渴望着一场淋漓尽致的恐吓,接下来,竟然就没了?
                          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们在自嗨。那女人只是长得有点像黄淑芬,甚至长得一点也不像,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昨晚看的诡异录像,还有我跟斯琴脆弱敏感的神经,导致了这一场自己吓自己的闹剧。
                          我余光一扫斯琴,她却仍然呆呆地直视前方。


                          103楼2012-05-30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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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节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摆出一副雨过天晴、万事大吉的表情,朗声道:“喂,醒醒,人家都跑了。”
                            她像没听见一样,理也不理我。我只好加大音量道:“什么黄淑芬啊,看把你吓成这样,还说自……”
                            斯琴突然转过头来,斩钉截铁道:“她就是黄淑芬!”
                            我愣了一下,无奈道:“你为什么觉得是?”
                            她反问道:“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我想了一会,老老实实交代:“没看见。”
                            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你没看见,我看见了。那一张脸,跟昨晚碟里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她回过头来看我,她还对着我,对我……”
                            我不由得问道:“刚才雨下那么大,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斯琴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我的大腿,用指甲一样尖利的声音说:“对着我笑了!”
                            我痛地龇牙咧嘴,伸手去掰她的手指,劝慰道:“好好好,就算那是黄淑芬,她现在也跑掉了,又没对我们怎么样。”
                            她缓缓摇头,低声说:“不,不是这样的。”
                            我皱眉道:“那是怎样?”
                            斯琴停了几秒,冷冷地笑了一声——是那种对未来感到绝望,自暴自弃的笑——然后说:“她在前面,等我们。”
                            我偷眼看她,脸色苍白,表情僵硬,看样子是受到惊吓之后,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状态。像她这种性格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算多么不合理,也不是旁人两三句话可以劝得回来的。
                            正在我担心的时候,她又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句,我真怕再过一会,她会哇一声吐在肥猫身上。正好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服务区的路牌,我便小心道:“要不然,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她点点头,同意了。
                            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服务区的水泥地被冲刷干干净净,四处的景物也都鲜明可爱。买了些水果给斯琴吃,又陪她逛了几圈,渐渐的,她情绪好了起来。
                            我蹲下身去,解开肥猫身上的绳子,它立刻像脱缰的野马,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奔跑起来。跑到垃圾桶旁边,或者是一棵树底下,又神经兮兮地闻来闻去,撒上一泡尿,再向下一个地点飞奔。
                            斯琴朝远方张望了一下,问我说:“到了这里,我们走了多少路程啦?”
                            我想了想说:“就三分之一吧,走了两个多小时,都是这场雨耽搁的。”
                            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我们休息了半个小时,现在快下午三点了。我看还是早点出发,天黑之前要赶到他的老家。”
                            我点头同意,斯琴便把狗叫了回来,一起上了车。
                            接下来三分之二的路程,风和日丽,波澜不惊,显得刚才那场大雨,还有雨中诡异的红色小车,像是一场短暂的梦。只是一上车以后,斯琴又不怎么说话了,一直盯着窗外,稍有些风吹草动就紧张起来。想来是刚才吓坏了,现在还有点神经过敏。
                            到了下午五点多,我们便到了老六家乡的境内。我指着不远处的路牌,对斯琴邀功说:“你看,我说我是人肉GPS,没有骗你吧?”
                            她却没有回答,只随便点了点头。
                            我在高速公路出口处右拐,下了一条又长又弯的坡,在收费站脚下停住。我一边交卡给钱,一边对斯琴说:“你饿不?上次跟老六来的时候,他带我去吃了点小吃,还行,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吃?”
                            斯琴心不在焉地答道:“随便你。”
                            天色渐次暗了下来,过了收费站,前面不远的一段公路,稍微有些上坡。不知道是因为大雨的关系,还是没年没节的,回老家的人不多,所以这一条路上,分外有些冷清。
                            我一边开车,一边认着往县城开的路,斯琴却突然指着坡顶,紧张地问:“你看,那是什么?”


                            104楼2012-05-30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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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节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却原来在坡顶上,有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正慢慢滑了下来。
                              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高速上那辆车!
                              只见那一辆红色的奥迪TT,正以尾部朝着我们,以溜滑板的速度,慢慢从坡顶上滑下。车屁股上挂着的粤港两地牌,是最好的身份认证明——没错,正是我在高速上见到的那辆。
                              真邪门,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连车都忘记了刹,可能是下意识判断出两辆车不在同一条线上——它在路的右侧,我们在左侧——于是就这样迎了上去。
                              那奥迪并不是呈一条直线地下滑,而是以抛物线的轨迹,尾部朝着路旁种树的那一侧,划出一个四分之一的圆弧,最后一屁股撞到一株榕树上,这才停了下来。
                              我们瞠目结舌地看到这一幕,自己的车也开到了奥迪的车头位置,这个时候,透过它的前窗玻璃,我们看见了更难以接受的一幕——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连踩油门的右脚也忘了抬,就这样侧头看着奥迪,慢慢把车开上坡顶。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黄淑芬。
                              如果她不在车里,又会在哪呢?
                              颈后像是有风吹过,凉丝丝的。
                              突然之间,后座传来一阵响动,刺啦,刺啦,是指甲抓玻璃的声音!


                              106楼2012-05-30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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