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糊中展昭立在身前,面色铁青,正气凛然的眸子透着股辛辣的狠劲,“安乐侯果然爱民如子,你这狗才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等下作之事,除了你们主仆,怕是外人也想不出了,不知可有在自己身上先试验一番?”
正想像白玉堂那样抡上一拳,却被人一把推开。白衣抢先一脚狠狠踹上,轰的一响,吴三连人带桌子退了一丈多,撞到墙壁方停住,身子一哆嗦歪倒在地,全身抽搐。
白玉堂指着吴三鼻子骂,“这种畜生若是得了天下,百姓还有活路吗?”
展昭拳头捏的咯咯响,糕饼虽是吐了出来,想到吴三那些话依旧阵阵后怕,自入朝为官,事事讲究公道,却从没像此刻迫切想除掉一个恶人,作了几次深呼吸,强压下怒火,“玉堂,流音阁是什么地方?去不得咱们就一块离开,不劫持庞昱难不成就出不了这陈州?”
白玉堂轻轻摇头,似在思考,“猫,你说螃蟹怕不怕死?”
“怕,上回你扮鬼他就吓的病了半月,他这种人,坏事做的多,最怕的就是死。”
“那就原计划行事,不过咱们一起走,我去流音阁劫人,我有办法。”
白玉堂从衣柜中摸出画影飞石,又翻出一套男式衣衫,一同递给展昭,“你换上衣衫,去后院想法子弄两匹马,就说吴总管吩咐要出去办事,叫你备马。我去流音阁,一刻钟之后我们在院子西北角汇合。”
展昭担忧,“你只带匕首?那边杀手遍布,有把握吗?”
“又不打架,劫持而已,足够用。”白玉堂将匕首藏进衣袖,整了整头发,“速战速决,这娘们模样处处缚手缚脚,爷可受够了。”
展昭见他在屋中忙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焦虑,似乎这一去就不能回头,手心不觉渗出冷汗。
白玉堂本在整理衣衫,似有感应般的转身,正见那人望自己,挑着眉毛,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伸手触上他眉心。
“别担心,不会有事。再不去恐怕庞昱要起疑了,你自己,多小心,若一刻钟等不到我,先走,我随后就到。”
指尖带着凉意,如凝了一汪山泉,清澈明净,直润到心底,焦躁去了大半,展昭轻轻嗯了声,走到这一步,已是无法回头的,低头看画影,银色如锦缎流淌,一如那人眼中凝光流墨。那日他说‘等我们老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一同行走江湖,看沙漠,看草原,去塞北看雪…’
“玉堂,你,千万小心,不准出事。”
白玉堂愣了一瞬,含糊不清的叹息,大步离去。
一路行去畅通无阻,后院西南角有潭活泉,八角阁楼屹立其上,夏日凉风绿荷,虫鸣鸟啼,冬日虽不若夏季葱翠,枝梢挂了冰晶,却有一番冰清之美。或许这隐宅曾有文人雅士到此,美酒佳人,丝竹相伴,亭子间的牌匾就落下三字,流音阁。庞昱那泼才别的本事没有,饮酒享乐却不须人教,真是白糟蹋了此处。
阁楼内熏得是杜衡香,炭炉烧的旺,扑面一阵暖意,角落四盏琉璃灯高高悬挂,映的一室风光,娇贵奢靡。
白玉堂端着步子上前,“金玉仙见过安乐侯,陈大人,朱堂主。”
朱雀眼皮也不抬,陈德兵一双眼却几乎看痴了,虽不是第一次见金玉仙,这模样却次次勾人,尤其那双眼,明眸点水,隐带三分冷傲,磨得人心头痒痒,恨不能抓过来一番天雷地火,念想多了不免抱怨,自己身在陈州许多年,怎得就没先发现这美人呢?
庞昱面色酡红,已有醉意,“玉仙,怎得这许久才过来?吴三呢?”
“吴总管去了西侧,恐怕侯爷着急,吩咐玉仙先行过来。”西侧是茅厕,人有三急。
“这厮,就是屎尿多。”庞昱嘟囔了一句,“弹琴去,上次那只雨霖铃不错,再弹一遍。”说罢又斟了酒,“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家都宽了心吧,咱们就等着御猫变死猫…”
“侯爷英明,展昭昨日在下官面前耀武扬威,别提多神气,这次一定要挫挫他的锐气?抓到了就关去下官衙门,十八般大刑轮流伺候着,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朱雀紧着眉,“开封府的人一向诡计多端,展昭一日不落网,侯爷一日不可大意。”
“本侯自然知道,以他的性子,发现这城中事,必是要回京禀告包黑炭,各处出口守的严实,还怕抓不到他?朱堂主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
白玉堂强压着怒火默默盘算,八角阁楼八面窗,退路无需考虑。古琴在庞昱前方一丈,正对庞昱,陈德兵不懂武功,不足为惧,但是朱雀在右侧,这人警惕性颇高,若在一丈外用轻功近庞昱,怕是行到半丈他就该察觉,屋中另有两名守卫在守门处,距离约三丈。就是说自己与朱雀过招,走不了三招那两人就能赶到,如何在三招内避开朱雀直取庞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