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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子夜歌 CP:幽蛮 (作者 :丢丢的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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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终于转到了吧里~


1楼2012-05-09 22:55回复
    梅雨时节,江南似笼入整片烟青色雨雾中,镇江府亦在这梨花烟雨中影影绰绰,长江水面氤氲,即便是临江险峻的北固山也隐去了往日的肃穆,悄然屹立亘古不变。
    迎面而来的风依然是轻柔的,吹过面颊引来丝丝凉意,更蕴藏着浓郁的水乡气息,缱绻流连于古朴的青石板路上,似雾气一般久久不愿散去。雨丝轻斜,于图韵淡雅的油纸伞上轻击出错落有致的声响,街边屋檐一角悬挂的铜铃自风中叮咚自语,倒是与绵绵雨声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
    此情此景,悉数落于小蛮眼中,晕开层层唏嘘惊异,目光深处激起的愉悦与活泼,在心底猛然忆起某个人的瞬间,静静沉淀,如同这梅雨中的江南小镇一样,再也看不透彻。路人皆惊讶于她飘逸轻盈的长发,竟有着堪比山野间纷繁开放的火红杜鹃一般的色泽,衣着打扮又自是不同于中原女子,精心细裁过的淡粉升底绣花短袄,自纤细手腕便缠绕着虾须银镯,亦有复杂图腾隐约可见,而百褶引蝶裙甚短,韵藏不住的曼妙身材,必然会使得路人频频回首,更有周遭女孩子嫉妒的眼光遥遥传来。
    而她唯有浅浅笑意驻于唇边,笃定地回应着或是惊讶或是好奇或是寒冰一样的目光,欣然步入一旁的茶楼,油纸伞在收拢时发出特有的竹制声音,撒下万点银光,却是细细密密的雨点应声而落。茶楼伙计阅人无数,看来者气质不凡,急忙迎面接过伞,恭恭敬敬请入雅座。
    “姑娘这是打南疆过来?这可稀奇了,来我们镇江,可是要好好赏玩一下才是,只不过这天气…… ”伙计瞅着小蛮的衣着和手臂上的银镯,心想是遇到了有钱的主,就一股脑将店里最贵的茶悉数报上。
    “姑娘想品那种茶,小店的茶可在这镇江府数一数二,近的西湖龙井,远的武夷大红袍,安溪铁观音、黄山毛峰、恩施玉露,云南普洱…… 那是应有尽有呐。”
    小蛮清眸盈起阵阵涟漪,藏不住的狡黠笑意,“应有尽有,可真是这样?可是我想喝的茶,这里倒未必就有”
    伙计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姑娘是小瞧了我们锦江茶楼的名头,这普天之下的好茶,要说在江南,除了苏杭,也只有镇江能品的到了。姑娘尽管说,我们包管有!”
    小蛮似神游了片刻,回过神来便对上了茶店伙计疑惑的目光。
    “姑娘想要的茶,不知是何名?”
    “慕幽茶…… 这里可有?”小蛮轻轻问道
    伙计一愣,慕幽茶!什么东西?问道;“什么茶……油茶……”
    “幕—幽—茶,可有吗?”
    这可难住了伙计,自知是来了位不好对付的客人,刚开始那种自信荡然无存,只喃呢到“姑,姑娘,我们这里什么茶都有,就是没有您说的什么油茶,您看看,要不再换一种?”
    小蛮不悦“不是说什么茶都有吗?吹牛也不是这种吹法吧,传出去你们这大话茶坊可还人来么?”
    伙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不知这幕幽茶又是何处产的名茶,自认为在茶方面是博学多识,天南地北没有自己不知道的茶品,却唯独不晓得这慕幽茶的来头。
    “真的没有 ……?”小蛮幽幽问道。
    “这个……真的没有 ……
    小的愚钝,还请姑娘示下,慕幽茶又是何方名茶?”
    小蛮板着脸忍了一会,瞅着伙计在旁一脸尴尬,忽的笑了出来,铃音般响了起来。
    “呵呵 …… 哪里是什么名茶 …… 这是我……自创的…… 呵呵……”
    伙计顿时傻眼,才知自己被耍了,只听小蛮笑道:“算啦,我就要普洱吧。”
    待上好茶水,伙计端着盘子出去时,却见小蛮已安静下来,眼底似藏着些许哀愁,将目光缓缓投入远方天际
    “真是个奇怪的人”,伙计摇摇头
    


    3楼2012-05-0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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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等时间都化成了灰,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了思念的牵畔,对谁都可谓一种大赦,夜深独醒时,自可淡然面对流光溢彩的回忆,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俊眉星目,是否不会再扰乱她的心绪,于时光的深处寂静褪色。
      心中沉郁,小蛮看向烟雨朦胧的江面,手旁的普洱已微微冷掉,她昏然不知,只愿深深陷入回忆当中,再不肯醒来。
      似过去了五年,如今的她,不再是当初懵懂小女孩,随着他的离开,心里有种韧丝像被拔了出来,同时间一起增长。世间诸般愁苦,都抵不过思念之苦,就如云凡日益思念的唐雨柔,却是阴阳相隔永无相见之日。
      想到这里,小蛮不免眼眶微红,“臭龙幽,你还活着对吧,在魔界,好好活着 ……”眼泪随着窗外扑面而来的清风滚落满襟,所有的隐忍,再这样微寒的黄昏,化作了低低的悲哀的哽咽,让人不忍去听。
      忽闻珠帘轻动,似是有人入内,小蛮只当是来人添茶倒水,不豫将自己狼狈摸样示人,便将头深埋于肘间,半响无言,却觉那人像是已入坐对面,茶楼伙计进来,问道:“公子可是与姑娘相识?想品哪种茶,小店茶品可谓应有尽有……”
      未等他说完,已被不急不徐的声音打断:
      “西湖龙井,亦可。”
      小蛮听得声音,心脏在瞬间像被谁揪住,就要窒息的感觉。这一吓非同小可,猛然抬头,想要看清楚来者何许人。
      果然是他,赤紫便袍,俊眉星目,嘴角似深似浅地勾出一丝淡笑,双手抱臂,气定神闲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有那么一刻,小蛮凝是产生幻觉,坚信对面那个朝着他轻浅微笑的男子就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龙幽,他的紫色眼眸深深几许,带着潜定的无言的温柔,雨打不进,风也吹不散,就连这阴云密布的天空,也显得微亮一些。
      也许是泪眼朦胧,眸底尽显思念与惊喜,小蛮像是梦呓到:“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言语中满是压抑许久的委屈,紫袍男子略微一怔,正欲开口,却见茶坊小厮端着茶盘掀帘而入。
      “公子,这是您要的龙井。”说着将白瓷茶盏置于桌上。
      刹那间似有冷水浇头之感,所有的委屈,想念,压抑,幻觉统统褪的干干净净,小蛮一个激灵,伸手将眼泪抹掉,这才将来人看的清楚,顿时拍案而起。
      “景云!怎会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叫景云的男子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端起茶盏。
      小蛮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一把花生便掷过去。景云躲之不及,被砸个正着,茶也撒了半盏。
      “喂喂,有话不好好说,刚见面何必就兵戈相见呢。”
      小蛮略微紧张地瞅瞅窗外,眉梢紧蹙,气急败坏道:“谁是喂喂?我没名字么?我和你能有什么话好说!谁叫你跟来的?不是早就说清楚了,我不会嫁,你怎得如此纠缠不休?”
      景云轻抖衣上的茶水,表情居然带着半分委屈半分戏谑,“要你嫁我可是一贫师伯和师傅的意思,我也是才听得消息,再说也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呢,你着急什么?”说完微微挑眉,戏虐的神情更重了些。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你小蛮愿意嫁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娶你。”
      话虽中小蛮心意,却这般不甚耐听。
      景云在小蛮凌厉的注视下将玩笑表情缓缓收敛下,只听小蛮说:“这话你还是直接告诉外公比较好。”说完便起身欲走。
      景云在她身后淡淡道:“那你,不随我回蜀山?”
      “本姑娘初来江南,自是要玩够了再回。”
      景云起身,行至旁边替她抚开珠帘,小蛮看向他的眼底,黑色眼眸中尽是柔软和无法隐藏的关怀。
      “我的意思你也明白了,既然双方都无意,就不必去在意他人想法,你放心,我断然不会对你如何如何。左右无事,既来到这江南水乡,何不一同结伴走走看看?望小蛮姑娘能赏个脸,在下感激不尽。”说罢一甩袖,作出一个优雅的请势。
      小蛮只是瞪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4楼2012-05-0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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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得茶楼,润润的风携着雨丝迎面而至。小蛮深深吸了几口气,镇江民风淳朴,家家门前种有鲜花,风过芳菲处,花香四溢,萦绕发间。小蛮步入湿润的空气中,心情也不由得轻盈愉悦,一步亦舞,恰似雨中仙子,抛却了所有烦恼心事。
        除了,身后那个阴魂不散鬼迷心窍大煞风景的景云,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蛮愤懑地转头望去,见他手中握着油纸伞,脸上挂着惯有的自找麻烦的笑容,真惹得让人怒火从中烧。
        说起这个景云,还记得三年前在蜀山玉衡宫初见他时,他已被草谷收为门下弟子。小蛮很是不解,草谷向来只收女弟子,为何会冷不防招个男徒弟入玉衡宫,搞得一宫女子心花怒放,玉衡宫再无往日清静,鸡飞狗跳,全是拜这景云所赐。他是蜀山脚下渝州城内首富景瑜的小儿子,渝州景家祖上同蜀山渊源极深,他爹怕是动了老祖宗的名头才将他塞进蜀山。
        小蛮自是看不惯这纨绔子弟,自家吃穿不愁,闲来无事便要入蜀山来消遣时光,她曾埋怨过一贫,说蜀山收徒条件越来越不严苛,世风日下,阿猫阿狗都被收拢进来。一贫只是笑而不语。
        其实要说初见,他向小蛮温润一笑,叫道:“师姐”。小蛮便觉得心头一热,眼角似有酸胀之意。
        和那个人,似有一点相似,给人的感觉却又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三年来,自己和他口角不断,如果不巧在玉衡宫争执,还要担着被草谷训斥的危险,每每见到景云,小蛮内心深处总是有种熟稔的感觉,拌嘴吵架自在平常,内心深处自不愿如此,隐约还有种愧疚挥之不去,可是见到他又止不住横眉竖目,无论大事小事有时便没导火索也能吵起来。就如云凡某日无心提及,景云就像是步了龙幽的后尘,代他和小蛮吵那些没有来得及吵完的架。
        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这样荒诞无比的想法,即便如同样荒诞无比的景云,估计也是始料未及。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一直跟在小蛮生后不动声色的景云,终于按耐不住跑上前来,油纸伞清香儒雅的气味忽然袭上,隔开了头顶愁云惨淡的天空。
        “天色不早了,我们找家酒楼吃晚饭吧”,景云笑嘻嘻地提道。
        “吃货 ……”小蛮小声说
        “啊,什么货”,由于高出小蛮一大截,景云没有听清。
        “饭桶 ……”
        “民以食为天,眼下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这镇江的水晶肉蹄,蘸着当地产的香醋,可是别处品尝不到的美味 …… ”景云眼带憧憬,低头却见小蛮一脸不屑地望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说错了?”
        “自食其肉,不知作何感想,竟在此大言不惭夸作好吃。”
        “我吃过一回,是真的美味,不骗——”似一道闪电劈头落下,景云忽然明白小蛮话中的含义,也有被这丫头耍的时候。
        “你居然骂我是…… ”
        小蛮拼命忍住笑意,指着前方烟雨朦胧处的一处匾额说:“这不就有一家酒楼,进去问问有没有在卖你同类的蹄子。”说罢机灵地钻出伞,“比比脚力,谁先到谁请客。”便一溜烟跑没了踪影,脚下溅起朵朵水花,随着她清灵的笑声渐渐远去。
        景云站在原地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清锐,“丫头跑的倒是极快,不过,不就是比比脚力么。”


        5楼2012-05-0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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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是杏花烟雨的江南,处处都是绿草凄动,悠悠碧水,翠柳拂面。这如黛青山,这一江春水,婉约的如同红颜盛级时散放的光芒,投射在小蛮清澈的眼眸中,不断变换着迷人的色泽。
          已是离开细雨中沉寂的镇江,小蛮和景云来到极负盛名的杭州,泛舟西湖,桨橹轻荡,真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景。水波涟漪阵阵,雨意湿润点缀了衣着,湖岸早已消失在一片雾气荡漾中。小蛮闷闷的支着脑袋坐于船头,看此美景心想原本会好受一些,不曾想睹物思人是真的,这睹景思人却也不假。
          当初四人结伴而行游历天下,去过的地方不算少,唯独没有来杭州看看,此时想想真觉遗憾。而今佳人已逝,他也只余记忆中那个浅淡的背影,是再也无法碰触到的落寞。
          “小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蜀山?”景云在身后不经意地问语将思绪蓦然拉回身体内。
          “不清楚,该回的人是你。你本就不该跟着我,家大业大,不守着家业安稳度日,却要跟着我居无定所四处奔波,你这真是傻到极致。”小蛮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
          “家业自有父兄守着,不需**心。我自小便不喜经商之道,做自己想做之事,总比受束缚枯燥度日好上许多。”
          “我听闻渝州景家代代精于敛财之术,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名声传遍四海,就连外族入川都竞相结识你们景家,而你为何这般与众不同,或者,又为何投入玉衡宫门下?

          景云眸中波光粼粼,沉默片刻,一时间任谁都无语,只听得到细雨轻击荷面的簌簌声响。
          “我娘亲去世的早,父亲和哥哥整日忙于生意,无暇顾我。只有乳母疼我如己出,病时有她悉心照料,闹时有她耐心安抚,生日时能吃到她做的长寿面,委屈时也能找她倾诉 ……”
          心里腾起阵阵温情,就像是在回忆一个久远到不真实的梦。
          静默片刻,小蛮倒想细细听他讲完,于是便问:“然后呢 ……”
          听闻他轻声叹气,“后来,十一岁那年,渝州曾爆发过一次瘟疫,我和她都未曾幸免。”
          小蛮喃喃道:“瘟疫……确是不治之症。”
          景云继续说,声音渐渐变得痛苦,“瘟疫来的猛烈,府中人人自危,父兄当时尚在长安,不知府中人在区区半月内便病死过半。我被隔离在偏院,无米无水昏昏沉沉躺了两日……在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死之时,她冲破层层阻碍,亦带病来到我身边照料……”
          小蛮诧异,心头似蓄满雨水的云般沉重,已知结局,可是过程竟如此令人难受。
          “瘟疫泛滥,外人不再敢来渝州,食物短缺,府中存粮多半拿去赈灾,剩下的不多,她只吃少许,多数都留于我。最可怕的是饮水,城中井水皆受污染,她只能每日汲取井水后在火上烧开 …… 我犹记得清楚,每回烧水时她的表情,温柔……恬静……口中还哼唱着儿时哄我入睡的童谣 ……”
          景云负手站在微荡的舟上,温润如玉,恍惚到不真实,小蛮只当是烟雨尽落,全数落入他的眼中,凄楚一片。
          “后来,蜀山弟子带来的草药终于初见成效,瘟疫渐渐褪去,尽管当时的渝州几近死城,但我仍为能活下来而欢呼雀跃。”
          “她在我病愈前几天便已搬出去,我兴冲冲地跑去找她,心想她会不会也如我一样,为活下来而感到欣喜。 却在推开房门时……却在推开房门时…………”
          景云轻轻阖上眼睛,雨丝落在他面颊上,凝珠坠落,便似眼泪一般晶莹剔透。
          小蛮不忍再听下去,接口道:“于是,你就想学医,因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亲人眼睁睁死去而手足无措,对吧。”
          景云静静颔首:“医者仁心,学医自是一条修行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小蛮倩兮婉笑:“景云,我似是看错了你,平常那副纨绔摸样原来只是佯装,你心机很重啊。”
          “呵呵,你会不会夸人,什么叫做心机很重……”景云又恢复了偏偏公子的温润气度
          湖光烟霭,黯然回首,轻舟泛水水空留。
          


          6楼2012-05-0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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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上了岸,小蛮转身再望一眼沉静美丽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雨渐渐停了下来,阳光似有冲破云层之势,西湖笼罩在淡淡金光中,譬如仙境,美不胜收。
            小蛮伫立遥望,若有若无地叹口气
            “爹娘,当年初遇也是在杭州 ……”
            景云倒是头回听到小蛮谈及自己双亲,看她面容忧伤,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其实我很想去外公的家乡看看,还有娘亲生活过的地方,再去祭拜她的娘亲 ……”
            “谁的娘亲……?”景云被小蛮的语伦无次说的有点混乱
            “我的另一个外婆啊,娘亲就是她抚养长大的。小时候外公带我去过一回,我不懂事只是哭闹,外公却在坟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句话都不说。”小蛮像是对着他说,又像在是自言自语。
            “……想不到一贫师伯竟情深意重至此”
            “唉,算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已经闲够了,这些地方再去不迟。出来这么久,我们回蜀山吧,外公肯定要数落我,还有小姜……”
            景云刚想松口气夸她终于肯回去,却见小蛮忽而一拍脑袋,焦急道:“小姜!天,居然给忘了,我要赶紧去趟狂风寨。”
            找了处僻静地方御剑腾空,小蛮自知在天上有一点找不到方向感,但比起景云那个大路痴可算是精确无比的指南针。两人继而因为辨别方向问题在空中斗嘴,在景云遭受无数个白眼之后,总算是看到了云层之下葱郁的苍木山影踪。
            刚落至山寨门口,还未站稳,就看到人慌慌张张地从身边掠过。小蛮急忙叫住他,原来是寨中马三,只见他满头大汗,口喘粗气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跑这么急。”小蛮不解问道。
            马三手执膝盖弯下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蛮……姑…姑娘来…来的好,快进……进去看看,采…采薇小姐可是……不…不行了。”
            小蛮大惊失色,上前抓住马三问道:“什么叫做不行了,采薇心疾又犯了?上回我拿来的药呢?”
            “早就……吃没了,这不,寨主……叫我立刻下山去抓药。”
            小蛮思忖着那是草谷亲自配的药,山下清荷镇未必会有全部药材,于是说:“你先不必去了,带我进去看看采薇状况再说。”


            7楼2012-05-0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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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房中时,却看到殷其雷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小蛮等人立时顿住
              “药呢,药买回来没有?……嗯?小蛮姑娘,怎么是你!?”
              “殷伯伯,采薇怎么样了?”
              殷其雷将她带入内室,看见方永思和其他几人正守在塌边,小蛮来不及多想,俯身查看采薇。只见采薇脸上蒙着一层灰白的死气沉沉的颜色,嘴唇酱紫,呼吸细不可闻,已是命悬一线。
              小蛮心底生凉,自知大事不好,但是手中并无灵药,草谷也在千里之外,就算是回去取药,采薇也没时间再熬下去,转身对方永思说:“方伯伯,情况紧急,需要尽快送采薇去大城的医馆,不然恐怕……”
              方永思看着爱女病重,早就着急的面无血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采薇说:“早应如此,早应如此,是我耽搁了……采薇若有事,我怎么向她九泉下的母亲交代……”
              正欲扶起采薇时,却听得有人轻轻喝道:“不能动!”
              小蛮听出是景云的声音,隔着众人见他走来,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方才形势紧急,都忘了他是玉衡门下,草谷弟子,这房内所有人中唯一能救活采薇的人。
              至少,有希望。
              景云移至榻前,顾不得礼数,稍带严厉对小蛮说道:“千万莫要移动,心疾患者最宜平躺,让我诊过脉再说。”
              小蛮赶紧让座于他,亦解释给周围人说:“他算半个郎中,不,就是郎中,听他的没错”。
              景云把脉沉思片刻,眉头紧锁,再细细审视过采薇的面容及眼底后,眼中隐出一簇清冷的光。
              “心肾不交而至血行不畅,气致血瘀,心脉淤阻,姑娘这病,怕是从母胎便已成型,如今这是 ……”
              小蛮生怕他说出什么回天乏术无药可医的话,但听方永思说道:“公子可有法子医治?如若公子能救小女一命,在下必定倾尽全力相报,做牛做马亦可。” 文人天性傲骨,方永思却是连这话都能说出口,可见心中极是疼惜独女。
              小蛮不忍,急忙劝道:“方伯伯尽管放心,景云是草谷奶奶的弟子,肯定能医好采薇妹妹。”
              抬头便觉景云的目光静静落于眼中,似惊喜,似信任,似若有若无的柔情。
              小蛮眼中一热,这眼光,直直打入心底,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淡紫身影,猝不及防地显现,她措手不及。
              多年前,他因误食魔药昏迷不醒,她亦守在榻前不离不弃,或许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看着他清俊的眉宇,微薄的唇和坚挺好看的鼻梁,就有一种想把这张面容深深镌刻进心底的冲动。
              犹记得他醒时开口第一句话
              “……不要哭,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在我面前流眼泪。”
              小蛮心里潮湿一片,在眼中凝结成的氤氲水汽,再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景云似是看到了她的异常表情,投来关怀的一眸,继而对方永思说道:“在下师从草谷居士,于金针之术尚不敢说精通,但略知一二,采薇姑娘的病,以金针施之,或可一治。”
              众人心中皆喜,似是看到希望。忽听殷其雷说道:“金针?寨中并无此物,缝衣针可行?或让马三赶紧下山去买?”
              景云静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棉布方包,“金针在下亦随身携带,只是施针之时略有不便,需要大家回避。”
              殷其雷笑道:“回避,自是要回避。永思,我们出去等就是,景公子医术不凡,定是能医好采薇。”
              方永思再深深看过女儿一眼,便随众人离开。小蛮正欲动身,却听景云说道:“小蛮,你需留下,助我施针。”


              8楼2012-05-0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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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狂风寨逗留至傍晚,小蛮和景云方才向盛情款待的众人告辞,临行前,殷其雷等人将他们送至山寨门口,小蛮说道:“殷伯伯,方伯伯,多谢款待,我们这就告辞了,过几日再来看采薇,保重!”
                殷其雷说:“那个……小蛮姑娘,……云凡那臭小子在蜀山还好吧!”
                “小姜,他挺好,殷伯伯勿要挂心,我会常常去看他。”
                “唉,这些年了,他也不曾再回来,也不回来看看他娘……你告诉他,只要我殷其雷活一天,每年清明,祭日,都会替他去坟前烧烧纸,除除草……”竟是再说不下去。
                方永思瞥他一眼,说道;“老殷你这是……唉,云凡肯定是想念母亲,想念狂风寨,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他有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们务必要理解。”
                殷其雷抹了把眼睛,“是,是…我儿子岂是担不起责任的人?只是,怕他有一天能回来时,你我皆成一把黄土了……”
                小蛮眼眶微红,“殷伯伯……”
                回到蜀山时星空已在头顶缓缓展开,清辉落影,散遍漫山遍野殿宇阁楼,夜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蜀山乃人间钟灵毓秀之地,花草树木自是不同于凡间,更沾染了些许仙气。
                太清殿前广场上,景云看到摇光宫的珠儿向小蛮低语几句,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正百无聊赖地望天数星星时,忽听到小蛮不带感情地说:“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趟三皇台,你自便。”
                景云还未来及说话,她就已跑开,只余他一人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气还真不小。
                


                11楼2012-05-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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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姜……”
                  “没事,外公走了……外婆可有恙?”想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云凡拼尽全力压制住体内翻滚不息的悲伤。
                  “小姜……你若难过,就发泄出来……”
                  “无妨……”,云凡深深呼吸片刻,转头,却看见小蛮满是泪痕的面容。
                  “小蛮,你这是……”,云凡语气惊讶中带点轻柔,“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撑不住的,真的没事。”
                  小蛮抬头,看着云凡寂冷关切的眼眸,多年前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在这冰冷的时间中,渐渐磨去了昔日所有的光辉,冷到彻骨。
                  “来,我们喝酒。”小蛮取出一个青釉酒瓶和两盏酒樽。
                  清澈的酒盈满杯中,清风伴着浓郁醇香,令人未饮便带醉。
                  “小姜,我知道你心中悲苦,这悲苦我亦是日日尝到,如何不理解?”
                  她看看云凡颈前的那抹血红,嫣然一笑,眼中泪水潸然滑落。
                  “知道么小姜,我感觉雨柔姐姐从未离开过,她在你这里。”她指指心口,“在这里的人,这辈子都无论如何忘不掉了……就像他,他也我在这儿……”
                  云凡不语,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生离死别…… 生离之苦,苦尽于死别。


                  13楼2012-05-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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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玉衡宫。
                    缕空的精美雕银熏香炉,萦绕着安神静气的淡淡药香,飘逸过一室清雅,不沾半点俗气。
                    小蛮每回进这玉衡宫,总觉着像进了仙云飘渺的天界,被药香熏的是迷迷糊糊,哈欠连天。
                    草谷见是小蛮,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回来了?听云儿说你们去了江南。”
                    小蛮心里暗骂一句,“什么嘛,这么迫不及待就通报行程,又不是新婚游玩,这个臭景云。”
                    “哦哦,是在江南待了几日,不过天天下雨,一点都不好玩。”
                    “可见过你外公没有?”
                    “那个……嗯,外公去了太武爷爷那里,还没回来。草谷奶奶,小蛮有事求您,您允了我好不好?”
                    草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小丫头鬼精灵,倒是头回听她有求于自己,便问道:“何事?”
                    小蛮向她仔细说明了那日在狂风寨中采薇的病情,她有些讨好地看着草谷:“景云说采薇活不了多久了,肯定不是这样的,草姑奶奶,您的医术可是远在他之上啊,一定能治好采薇的心疾对不对?”
                    草谷略微沉思,对小蛮说道:“云儿说的没错,上回替采薇诊脉时,我已经窥得她脉象羸弱,病已如跗骨之蚁,入得膏盲,确是回天乏术了。碍于她家人恳切眼光,不忍说出实情而已”
                    小蛮不满道:“草谷奶奶,怎么连您也这么说?玉衡宫珍贵药材多的是,区区心疾不会治不好的,您看在小姜的份上,不不,看在小姜师傅也就是我外公的份上,定要帮帮采薇啊!”
                    草谷暗自叹口气,“小蛮,可能要你失望了,即便是稀世珍药,也有医不好的病,我也想尽力医治,怎奈采薇的病自出生起就具成规模,病根深种心脉,已是任何药物都无法拔出了。”
                    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小蛮不再央求,默默转身欲离开,却在瞬间怔住。
                    景云静静立在身后,眼中清澈映透,似乎还有一些深藏的无奈和忧伤。
                    “师姐”
                    他低低唤一声
                    小蛮气急,在蜀山倒一口一个师姐叫的勤快。在经过时冷冷瞪他一眼,手抹脖颈作威胁状。
                    却不料被他的一个鬼脸撞的心慌神乱。
                    “云儿,莫离草可带来没有?”草谷淡淡问道。
                    “是,我从凌音师叔那里 ……”
                    话还未说完,小蛮也还没来得及走出大门。
                    忽然觉得脚下猛地一震,房屋都似移了几分。近处壶中沸腾的中药,再没有了支撑,尽数向着小蛮泼过来。
                    她愕然不知所措,不过是在一瞬之间,就觉得有人抱住自己向后一翻……滚烫的药水擦肩而过,景云抱着她重重落于地上。
                    地面依然不住颤动,景云将小蛮紧紧护在身下,恍惚之间,她似闻得到他身上飘来的淡淡药香,心中竟渐渐安定下来……
                    远处草谷冷静的声音依稀传来
                    “勿慌!封印怕是出问题了!”
                    


                    14楼2012-05-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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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持续了三五分钟之后,震动方才慢慢平息下来。
                      景云下意识地抬起头,环顾四周,映入眼睛的是一片狼藉,柜中草药散落一地,被打碎的瓷片泛着冷冷银光。
                      他不做声地倒吸一口冷气,低下头,想看看小蛮是否无恙。
                      小蛮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却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目光,霎时,心中莫名的恐惶。那分明是双黑色眸子,却奇异地隐出晕晕紫光,像极了他的眼睛,在看向她的时候溢出满满的关切,还有着毫无掩饰的眷恋和深情。
                      是的,他,用酷似龙幽紫色妖冶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小蛮。
                      他的鼻息就在耳畔,绵绵轻柔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在这样沉默暧昧地对视中,似乎只余慌乱的心跳,彼此纠缠。小蛮眼角滑尽泪水,神不守舍地抬起手臂,想要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龙……龙幽……”
                      那一刻,她很清楚的瞥见,深邃眼眸中一缕痛意掠过,酸楚哀恸。
                      未等开口,就听到草谷有些不愉地说到:“你们两个,究竟还要这样躺多久?”
                      小蛮吓一大跳,毕竟是女孩子,当即心下羞涩,连踹带推再加一记右勾拳向景云袭去,可怜景云这次又未能躲过,捂着左眼惨叫一声跳开。
                      这一刻气氛着实有些尴尬,小蛮脸色通红,心跳得七上八下,喃喃说到:“草谷奶奶,我……那个……都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忽然心头窜上一股无名火气,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非礼,在长辈面前,这次丢人丢大了。
                      “景云!!!”她咬牙切齿地转过去,看到他仍旧捂着眼睛在旁喘气,疼的呲牙咧嘴。
                      “混蛋大色狼,谁叫你压着我的?!”小蛮气急败坏,一个连环脚踹过去。
                      “我要不压你,你这会已经毁容了!恩将仇报,师父,她这是恩将仇报!!!”景云躲过那一脚,并尽量避开她的武力范围。
                      “够了!吵什么!真是越大越不叫人省心!都闭嘴!”草谷清静惯了,极烦鼓噪。
                      她颇为严厉地瞪着两人:“地动刚毕,定是封印出了问题,你们不赶紧去璇光殿,还在这里争吵什么!”说完一甩袖走了出去,应是去会合其他六圣,共同商议对策。
                      小蛮稍稍平复心情,但仍是压不住的怒气。
                      “听好,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晃,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景云苦笑,左眼红肿:“我被你打的还不够惨么?”
                      


                      15楼2012-05-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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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山周围的山峰,依旧是清冷如墨般幽静。
                        小蛮奔至三皇台附近,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蜀山弟子,她估摸着整座山上的人怕都是聚集在此处,周围议论纷纷,混乱一片。因为担心姜云凡安危,小蛮焦急地向前挤去。
                        三皇台附近是不允许御剑的,她只能奋力挤过黑压压的人群,口里不住道: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让我过去……”
                        有几人倒是很不耐烦,但见着是一贫的外孙女,全都默然相让。
                        小蛮使出吃奶的劲才挪到最前边,从人群中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高耸入云的台阶上,一袭白衣翩然而下,来人如足下踏风,可见修为颇高,须臾间便来到众人面前,却是七圣之一的凌音,气质飘逸柔和,眼光却利若刀刃。
                        “噤声”
                        不过短短两字,片刻前喧哗吵闹一片的广场顿时鸦雀无声,风似乎都停止了吹动。
                        小蛮惊讶于她的周身散发出来的威慑力,稍稍环视周围,看身旁诸人无论是否刻意伪装,脸上表情都带着肃然的低沉,谦虚恭敬。
                        凌音仙子戒律之严,在蜀山上可是出了名的,谁敢违逆?
                        小蛮突然很想笑,低下头使劲忍住。
                        “因神魔之井封印近日频繁异变,自即日起,蜀山周围需多派人手加强警戒,昼夜巡视不能松懈。各位长老要严格约束门下弟子,没有特殊原因,不得随意下山,如有触犯者,一律逐出门派!可都听清了?”
                        众人不免面面相觑,下山就要逐出门派,可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可都听清了?”凌音冷然再问一遍,面容不怒自威。
                        “弟子谨遵师叔之命。”广场上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答道。小蛮听得出她身边那个大个子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
                        “那便散了吧,回去勤奋修行,不得有殆!”凌音说完便转身走向三皇台。
                        众人似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捂着心脏,表情像是躲过了一场大劫般欣喜若狂。
                        小蛮追上渐渐走远的凌音,“音姐……音姐,等等我”
                        凌音停下脚步见她,眼中流过一缕温柔的光芒,语气却依旧冷淡
                        “怎得是你?这是刚从哪里疯回来?毛毛躁躁的。”
                        “音姐,封印到底怎么啦?云凡没有事吧!”
                        凌音仰看一眼隐去云中三皇台,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来了,便上去看看吧”
                        


                        16楼2012-05-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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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台上,那一片可恐的景象,着实让小蛮胆战心惊。
                          原本宽阔平整的白玉地面,像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扭曲,自脚下起皲裂成一道狰狞的裂缝,蜿蜒盘桓至中央的封印。小蛮眼中诧异万分,径自跑过去。
                          其余六圣和姜云凡都在封印旁边,小蛮顾不得喘气,在看到封印时忍不住惊叫,全身掠过阵阵寒意。
                          那是怎样骇人的场景,原本已渐渐固化的封印早就四分五裂塌陷不见,代替它的是一个黑黝黝的洞,深不见底,透落着无法言喻的杀戮血腥气息。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小蛮目瞪口呆,结巴着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久的沉默,一时无人回应。
                          云凡抬头看看她,低声说道:“都怪我,方才与师父和众师叔在布咒时心念不及,一时疏忽,才会使咒语反弹。”
                          “不!”,说话的是蜀山掌门太武真人,尽管同样震惊,他的眼神中却带有一贯的清冷和睿智。
                          “不能怪你,数月前我在天驱宫夜观天象,三恒当中太微和天市恒微暗,有合围紫薇恒之势”
                          玉书接口道:“紫薇恒?那可否影响到你我所对应的北斗天宫?”
                          太武捋了捋胡须,随即缓缓点头,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蛮听不明白这晦涩难懂的星相学,着急道:“太武爷爷,这个洞看起来好深哦,它通向哪里?”
                          太武表情凝重,似是思索着什么艰深的事。倒是青石在旁领悟道:“如果所料不错,这是地底下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从内部摧毁了封印,万幸不曾冲破我们设下的结界,从某种程度上,蜀山本有的凛然地气也压制住了它。”
                          确实,在这诡异的洞口上,隐隐渡着一层金光,慢慢旋转着,正是七圣布下的结界。
                          青石接着说道:“封印另一端连接神魔之井,魔界本就是地气污浊之处,不知是否有如蜀山一般的天然屏障……那恐怖力量在人界出口受阻,若一定要出去,便只剩唯一的出口了。”
                          小蛮只觉得魂魄瞬间被抽离,只余一个空空的躯壳。心像是从万丈高空坠落,令人窒息。
                          她迎上姜云凡同样惊慌失措的眼神,这一刻,他们心里腾起的不祥之感简直一摸一样!
                          这股突如其来的骇人力量已将坚固封印摧毁得形同虚设,她不敢想,不敢去想神魔之井那头的祭都,如今该是怎样一副惨象?魔间地狱,怕都不止吧
                          “不……不……龙幽!!!”小蛮猛然尖叫,不顾一切地想要跳入洞中。
                          不想手腕却被一人紧紧钳住,她挣不开,愤怒地转头,看到的是一贫严肃的面庞。
                          “冒然下去,与送死无异!你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龙幽还在那边,他有危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你放开!”
                          一贫定是不会放手,小蛮见挣脱不开,扑上来咬住他的手臂。
                          他吃痛,但还是忍着不松手。正在相互僵持时,身旁玉书似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单手劈,落在小蛮后颈上。
                          “龙……幽……”她的身体软软倒在一贫怀中。
                          一贫长长地松口气,眼中尽是痛惜之色。“这丫头,发疯起来这样难收拾。师弟,多谢了”
                          


                          17楼2012-05-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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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至阴历七月,祭都的茶靡花却开到极盛,散发着阵阵馥雅的芬芳。
                            龙幽站在花丛旁边,看着生生交错的白色花朵,眼神温暖而虚无,当年龙溟自人间带回此花种,细细撒于殿前院落中,小小的他在旁边,满心欢喜地看着。
                            “哥,这是人界开的花么?在祭都可怎么生长?”
                            龙溟笑着拍拍他的头,“怎么不能生长?茶靡最是耐旱,等着看吧,它若不开花,我自有办法让它开。”言语中溢着满满的自信,让人没有办法生疑。
                            “那会不会像祭都的红棘花那样单调呢?”
                            “才不会!茶靡花开,比那人间的牡丹芍药都要美上几分”
                            神采飞扬的少年,牵着弟弟的手,向他形容着逞娇呈美的芳菲盛情,满怀憧憬。
                            遥远童年的往事,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相隔多年,竟还是如此清晰。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世事沧海桑田,故人怕早已前往轮回彼岸,此生再无缘由相见。
                            正如眼前这盛放的花朵,却不知开到茶靡花事了,便是韶华胜极时。
                            龙幽心中无比怅落,暗自叹了口气。
                            本是万籁肃静的夜空中忽然有些诡异,紧接着,自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奇怪的尖啸,犹如鹤鸣
                            天边似有红光祭起,隐约中透着一股凶煞之气。龙幽眼中突增警惕,神魔之井近些天异变骤起,他已派重兵坚守,莫非……
                            十字妖槊在手中一横,他的身形入鹞般急速掠起,向着城门方向飞身而去。
                            九黎祠下,镜丞正在召集守城军队,见得龙幽边行军礼边禀奏道:“殿下,神魔之井已被燃烧殆尽,镇守将士无一幸免,刚才有人告急,祭都城门也要守不住了!”
                            这一席话不啻于晴天霹雳一样打入龙幽心底,他耗费七天七夜所用的九黎古法居然无用,究竟是何等妖物竟如此凶悍,也不知它到底在地底蛰伏多久,此时爆发,意欲何为?
                            “城中老弱妇孺可都转移出去?”想必已是早料到会有此厄运,早在半月前,他就命人准备好去处。
                            “是,已全数迁至城外四十里处红姬殿下营中,龙雨公主也在其中……殿下……答应了末将会好生照看。”
                            龙幽略微宽心,红姬此人虽有些娇蛮任性,小事不拘风格,大事却肯定不敢马虎。
                            他闭上眼睛,一种莫名的沉落感泛上心头,当年战火蜀山上,她那双清丽的眸子,隔着这么多年的时光,静静浮现在眼前。
                            小蛮……人界的你,是否安若往昔?五年了,我们连在梦中都未相会过,然而你的一语一笑,我却从未忘记。
                            此番劫数,如果我未能闯过……如果我未能闯过……
                            


                            18楼2012-05-0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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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幽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镜丞,唇角泛着冷意,眸底幽深如噬人黑夜。
                              “听好,召集城中所有人,即刻与本王增援守城!夜叉族就算亡,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死不休!”
                              风中杀戮的气息越来越浓厚,疾风狂啸,吹得城头战旗猎猎作响。大火已随着风势烧至城下,竟有一半将士用血肉之躯顶住已然变得焦黑的摇摇欲坠的城门,哗乱一片。
                              龙幽眼中冷芒骤盛,冲到城墙上向下望去,瞬间脸色大变。
                              放眼望去,目及之处全是冲天火焰,与天际线融为一体,空气像是沸腾一样,灼烧无比。而不可思议的却是,漫天火光中,似有无数只火焰化作的凶禽怪兽,张牙舞爪,蠢蠢欲动,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命令。
                              龙幽愕然,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关于血和火的末世之梦,所有的一切都在漫天火焰中扭曲、塌陷、崩溃,再不复存在。
                              忽然之间,整个天地开始无端的颤动,怪异的短促呼啸又响了起来。
                              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光中,缓缓隐出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在它的背上,有一袭白袍若隐若现,这现象颇为诡异,四周烈火连连,却规避着烧不到他半寸。
                              龙幽的心猛然间抽搐了一下,这怪物他似曾相识。
                              毁灭看来已是无法避免了,龙幽看向身边的镜丞,他的眼中映着耀眼的火光,恐惧是有的,但更多的居然是种潜定的淡然。
                              “怕的话,可以离开,这次我不会以军法处置。”他柔声说
                              镜丞愣了半响,终于哑声道:“末将……末将愿意誓死跟随殿下!”
                              龙幽笑了,清澈眸中染满了疲惫的平静,他像是在对着镜丞说,像是在对着漫天火光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
                              “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十字妖槊微微举起,热浪如飓风一般吹起战袍,杀意自心底油然而生,烈火映照下,他就如嗜血修罗般让人不敢直视,身后夜叉军队噤若寒蝉,耳边一时只余下火焰吞噬万物的撕裂声。
                              也不见那个白袍人有何行动,天边便投起数十个火球,呼啸着飞往祭都,而与此同时,那些火中怪兽也猝不及防地开始进攻。
                              一场盛大的死亡终于上演,火光极盛之处,就像烟花一样绚丽多彩,瞬间只余静处默默开放的茶靡花,洁白晶莹,柔静美好。
                              


                              20楼2012-05-09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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