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步步改文(八曦美好结局篇）

集市里果然人头熙熙攘攘，各种烦嚣和喧嚷声不绝于耳。在一家金店，她相中了一对很俗气的龙凤金戒指，对我说：“买给我，好吗？”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见她对着那对如此平庸的金戒指欣喜若狂的样子，我倒是感到莫名其妙诧异。
善玉对这些金银珠宝不感兴趣，对那些杭州特产手工制作的丝绸手帕，扇子，珠花也视而不见，倒是在卖兵器佩剑铺子里处流连往返。
“阿玛，快来帮我选把宝剑。”
若曦忙阻拦着说：“女孩子家家的，买什么宝剑，还是买些绢花，丝帕吧。”
“我不，那些东西以前府里到处都是。”若曦赶紧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善玉乖巧的吐了吐舌头，撅着嘴巴望着我。
“为什么想买宝剑？”我蹙了蹙眉。
“我现在长大了，要保护阿玛和额娘，不让。。。。。”话还没说完，若曦惊吓的赶紧打断她道：“好好好，别再说了，买给你就是了。”
我拿起摆放着的宝剑，一一抽出剑鞘在手里掂量着，那扇记忆的门不知不觉被什么东西忽然撞开一样，昨日又历历在目。我的那把挂着金黄色璎珞的云霄宝剑在眼前飘来飘去。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位客官，听口音是外地的，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个铺子在整个杭州城可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我们的宝剑个个是上等货。”
我瘪了瘪嘴笑道：“这铺子里的这些宝剑我都看过了，无论是铸工还是材质没一件是上品，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店小二一听，瞪大了眼睛说：“哎呦，我们铺子里这些宝剑，竟然都不能入爷的眼，我今天算是遇见高人了。”
善玉在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神秘兮兮的在我耳边低声说：“爷要是手里够银子，就去我们总店去瞧瞧，我们总店可有几把镇店之宝。”
若曦：“你们总店在哪？”
店小二领着我们走出了店门，比划着说：“客官再往前走，可就是西湖边了，往左转再过一个小巷，就能看见一个门面特别敞亮的岳氏兵器铺子，那就是我们总店了。”
谢过店小二，沿着他指的方向缓缓的踱去，若曦小声嘀咕着：“不就是一把宝剑嘛，随便给她买一把就是了。”
“亏你打小在军营中长大，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兵器就如你写字作画的毛笔，笔用着不顺手，如何能写的一手好字。既然善玉想学，当然要买一把好的。”
善玉也在一旁迎合着：“就是，还在阿玛疼我。”沉默了一会，我低声问：“我挂在书房的那把云霄剑哪去了？”
若曦迟疑了很久才回道：“被老四抄家抄走了。”
我淡淡的冷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继续迈着步子，只觉得眼角有些潮湿。那年我6岁，皇阿玛亲手在剑鞘把上挂上那条金黄色的璎珞，郑重的把宝剑递给我手中，和蔼的说老八，此剑叫云霄剑，是蒙古藩王的贡品，你要好好和剑师练剑，不要辜负了这把堪称‘剑中之王’的宝剑。
很多事，我以为我已经淡忘，很多人，我以为我已经放下，可谁知原来在时光流转中，思念会那么的长。
“阿玛，你这么懂剑，会舞剑吗？”
若曦：“你阿玛六岁就开始学剑，像你这般大，就驰骋战场了。”
“阿玛，真的吗？”
我轻叹着恩了一声。
“阿玛，那以后你教我练剑吧，我在西北和舅舅学过几个月，他还教过我几套剑法。后来回到府上，就顾着玩耍荒废了。”
“好，以后阿玛教你，对了，你舅舅的剑法如何？”
“舅舅可厉害了，不仅会舞剑，还有棒，枪，鞭子都会耍。额娘，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呢？”
若曦张着嘴巴，支支吾吾的，声音小的恐只有我能听清：“我是三百年后的人嘛。”
“你额娘不喜欢这些，这些都是男孩子玩的，她喜欢看书，写字。”说到这，忽然想起她初进府时读那本宋词的摸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
她气急败坏着说：“不归，你忘了我的约法三章了吗？不许在外面笑。”
“我没犯规，我又没对其他女人笑。”
善玉：“阿玛，你们有什么约法三章？”
“第一，不许。。。”我刚说了几个字，若曦喝止道： “善玉，你还小，那些是我和你阿玛间的小秘密，是个人隐私，不可以告诉你的。”
善玉翘起了嘴巴，哼着说：“什么秘密，什么隐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懂的。”

好，那我休息几天，，慢慢写。。。

我的楼呀，被这些无聊的广告给毁了。。

若曦有些不悦，默默的前行不语。善玉便转头对我眉飞色舞的说：“阿玛，你知道吗，小鱼儿哥哥在水里可神气了，见到湖中的鱼，飞起手中的鱼叉，几乎百发百中的叉到。。。。。。。。。”我笑着望着她，她眉眼间的流光波动就一如当年草原上的若曦，眼睛清澈明亮的就像湖水一眼便能望见底，即便是路人都能看出她此时那颗春意萌动的心。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当年天真无邪，懵懵懂懂的小格格只在刚刚那一瞬间就长大了。
见到善玉手里的两条活鱼，客栈老板自告奋勇的拍着胸口说：“客官，我家内人做的西湖醋鱼不亚于望月楼的大师傅，不如晚膳就在小店用吧。”若曦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五菜一汤，三荤两素色香味俱全的晚膳摆好了。若曦用筷子熟练的把鱼皮和鱼刺从鱼肉中分离出来，细细的把鱼肉蘸上点汁液分别送到我和善玉碗中，我将裹了酱汁的鱼肉放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再舀起一勺鲜如奶昔的鱼汤送入口中，果然客栈老板娘的手艺，吃起来丝毫不逊宫里御膳房的御用大厨。
“我们现在不比过去，一切起居饮食都要由奢入俭，等我们以后有了落脚之处，有了自己的府宅，我再安排厨房多做些北方膳食，所以现在少不得要委屈爷了。”若曦又用筷子夹了一块去了皮和刺的鱼肉轻轻的放在我碗里。
“夫人，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一家能开心的在一起，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总比。。。”我刚想说这总比宗人府那些清汤寡油的粗米烂菜强上百倍，但话溜到嘴边，怕又勾起她伤心，停顿了一下，我改口说：“这鱼做的，总比我们府上小厨房做的味道好吧。”
善玉在一旁点头连连应着：“是呀，是呀，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鱼呢。”
若曦白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笑而不语。
“夫人，只是我们要买几个丫头使唤着，也不能总劳你伺候着我们。”我一直不习惯叫她张晓，所以一路来一直唤她“夫人”。
“伺候你们爷俩，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们现在还没安顿好，一路奔波赶路的，人太多反而不方便。不过当务之急该给善玉挑个懂事的贴身丫头。”
话音刚落，善玉大嚷着：“我长大了，才不要一个丫头天天跟着我在我后面。”
若曦半眯着眼睛看着善玉，嘴巴瘪了瘪说：“正因为你大了，额娘才真得好好选个斯文乖巧的丫头跟在你身边，否则我和你阿玛一转身，你就和乱七八糟的人下湖摸鱼去了。”
善玉气的嘟着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呀，你看他们兄妹二人明明仪表堂堂，彬彬有礼。我猜他们家世也不差，不知道比京城的那些皇亲贵胄要斯文友善多少。”
“那也不行，你还没出阁嫁人，光着脚和那些小哥们在湖里摸鱼，成何体统。”
我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饭，细细的想着，那兄妹二人的衣着一看就绝不是一般泛泛之辈，那种衣料的苏锦价格不菲不说，而且出自官窑织纺，想必府上也是官宦豪绅之流吧。
若曦根本不理睬善玉，对我说：“等明天买了宝剑，再去集上瞧瞧，也不知道在哪能买到个机灵点的丫头，若能知书达理的就更好不过了。”
善玉知道她额娘的脾气，只要她认准的事，除了我以外别人是很难改变的。
“阿玛，你看额娘。”善玉嘟起了嘴，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也觉得若曦说的在理，不理睬她，埋头无声的用膳，耳畔却传来善玉的一声声的长吁短叹。
回到房间，若曦央着店小二拎来一大木桶熬制好的中药，她一边帮我褪去靴子卷起裤脚，一边柔声说：“我早上就请老板娘下午给你熬中药，行了一天的路，你的腿要好好泡泡。”
“太麻烦了，最近腿好多了，以后你不用天天帮我泡腿。”
“那怎么行，你忘了郎中的话了，你这腿若不再好好医治的话，到老了恐要走不了路的。”
“我是怕你太辛苦了，你也累一天了。”


“我没事，只要你腿能医好，辛苦麻烦点又有什么。”她用个木勺慢慢把药汤舀起，淋在膝盖处。很快屋里水汽弥漫缭绕，熏的她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红晕，几绺乌黑的散发也湿漉漉的贴在两鬓。我伸出手轻轻的把散下来的碎发拨到她耳后，心痛的说：“赶紧找个使唤丫头吧，别再累坏了你的身子。”她在雾气中抬头对我嫣然一笑：“有了使唤丫头，我也不放心让她们来帮你泡脚，一来泡脚也是有学问的，水温要适度，还要不停的做按摩，府里的丫头我调教了那么多年，也就只有红玉能做的妥贴到位，更别说新买来的丫头了。二来嘛。。。。”
“二来什么？”
“二来，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耳鬓厮磨的很有夫妻间的情趣嘛。”不知害羞了，还是被药汤熏的，她的脸颊已经变成通红。她一边摩挲按摩着我的双脚，一边说：“今天这个木桶远不如原来府里那个酸枝大木桶用的舒服，又小又轻，爷就先委屈着对付着用，等以后我们安顿好了，我再找人订做一个大号木桶。能把你整个身子都能泡在里面，然后我天天熬药给你泡身子，就像泡温泉那样，如何？”
“那你就订做的再大一些，能把你也容下，你和我一起泡的，省的你这样弯着腰给我按摩了。”
她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小腿，笑嗔着说：“你怎么越老越不正经。”
我痛的咧了一下嘴，手指轻挑起她的下颚说：“不是你刚刚想要夫妻间的情趣嘛，我们一起泡药汤，既能治疗我的腿疾，又能治疗你的血瘀气虚，而且还能增加我们的夫妻情趣，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她用手拨开了我，嬉笑着说：“让别人看见或者知道了，多难为情。”
“管他呢，在宗人府住了半年，我算彻底参悟了，过去我活得很累，并非生活过于刻薄，而是我太想向别人证明我自己，太在意我在世人心中的形象，我想我能干皇阿玛会喜欢我，我想我贤德大臣们会臣服于我，我想我仁爱兄弟们会追随我。一路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行走着，到头来又如何，弃我弃我，仅有的几个死忠的，有的天各一方，有的阴阳两隔。现在想通了，很多人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很多事也不过是我生命中的点缀。如今我也算死后重生过的，所以以后我要活给自己看的，既然没有多少人能够把你留在心上，你又何必在意他们呢。”
她撅着嘴，无奈的摇头说：“你现在所有的口才都用在我头上了吧，我怎么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我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那是因为我说的有理，所以你才穷词的。对了，你有没有看出来善玉今天有点反常。”
“我能看不出来嘛，她今天说话声音都不知道清婉了多少。不过现在我们是非常时期，等我们安定下来真得好好帮她物色一个婆家了。”
“是呀，现在真不是好时机。好了，水有些凉了，不泡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夜已深沉，无月无星，幽暗中她明亮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我竟望着出了神。
“干什么偷窥我？”她的声音像远山吹过来的一缕柔暖的风。
我用手轻轻的拨弄着她的长发，嘴唇轻触着她的耳垂轻吟：“我喜欢。”
她伸出了纤细的手，轻柔着抚摸着我浅浅的胡须，一遍一遍的感受着那种微微粗糙扎手的感觉。我俯下身，脸贴着脸，我的胡须痒痒地摩蹭着她娇嫩的脸，她笑着躲闪着说：“你的胡子好扎人，又痒又痛。”
“那是你让我留的。”我身体霸道的重重的压下她，不许她乱动。她的发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气，这种气息令我我陶醉窒息。脸渐渐下移，唇不停的在她颈间摩挲着，我用唇轻轻叨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她在我怀里不能的嬉笑扭动着身体，渐渐的她酥软的松尽全身气力的安静的躺在我怀中，头微微扬起，发出了阵阵的呻吟，我的手慢慢的滑进了她的衣服，轻轻的游走在她赤裸的脊背上，至上而下，她身体战栗抖动了几下， 我双臂用力的箍住了她，嘴唇毫不犹豫的贴在她唇上。
这一次仿佛像从遥远的原野尽头乘着狂风飞卷回来般波涛汹涌且悠悠缠绵，那一刻，我们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有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彼此。那充盈的余韵有说不明的温柔依恋，道不出的酣畅淋漓。
终于燃烧的火焰释放了自己所有的能量和热情，我们终于筋疲力尽的暂时分开，神情的凝视着对方。
此时的她像吸饱了雨水的花朵，眉柔眼润，容颜绽放着光泽，皮肤溢出的茉莉花香更浓了。我再次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微笑着闭目接受。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幸福而温馨。一切都是平静的，没有风浪，没有恐惧，没有暗涌。只有经历过风浪的人才能体会到，感觉到这种平静中，包含着这种来之不易的幸福。
次日用罢早膳，按着计划，一家三人信步朝岳氏兵器铺走去。路过湖边，善玉不停的扭头张望，可惜湖面始终没有那对兄妹的影子。
我信手掂量摩挲着店铺中的每一把宝剑，不一会，一个貌似老板摸样的中年男人踱了过来，我笑问道：“听说店里有几把镇店宝剑，可否拿来让我们开开眼？”
他反反复复上下打量着我，我也不睬他，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剑鞘，细细的端详着剑鞘上雕刻着的花纹。他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人，才神神秘秘的附耳说道：“客官可否借步到内堂一叙。”
我给若曦和善玉使了个眼色，我们一并跟在店老板后面，绕过屏风，掀开竹帘到了内厅。老板恭恭敬敬的引我们坐在古色古香的花梨木的椅子上，很快有小伙计捻手捻脚的走进来上了茶，待他一一倒过茶，退了出去，老板隔着茶几欠着身，方始开口。
“这位爷，虽身着布衣也难遮一身的贵气，想必是京城的哪位大官微服私访的吧。”
我垂目抿笑着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啄了一口，说道：“看来店家把我当贵客了，竟舍得如此上好的西湖龙井孝敬我。可惜呀，你失了眼，我非京城官员，祖上经营一家茶庄，此番是来采购茶叶的，只是昨日小女忽然性起，央我送把宝剑於她，听分店伙计说你店中有宝物，所以特来观赏。”
店老板狐疑满腹的望了我们一会，长舒了一口气说：“那怪我眼拙失礼了，只是现在政局动荡，京中的密探到处都是，弄的人心惶惶的。”
“哦，这里离京城这么远，也有密探？”
“有，客官有所不知，那李制台可是手下爪牙密探众多，前杭州知府蒋林，那可是康熙年间的进士元老，为官清廉公正，可惜呀，听说只是在府中书房写了一篇小文，却也被李制台探到，竟密告他是八爷党，前几日刚被抄家流放。还有。。。。算了，算了，莫论国事，以免引来杀身之祸。客官想看宝剑，我这里真有一对。”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这对宝剑，来头可大了，听说是当年大将军王康熙的皇十四阿哥征讨葛尔丹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原来据说是葛尔丹一个王爷和王妃的佩剑。”


喂罢了药，又勉强喂进去了几口粥，若曦便又扭头沉沉的昏睡。善玉翘着嘴巴静静的陪我用着吕公子给我们准备的晚膳。
“善玉，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成日‘阿玛’‘额娘’的叫我们了。”我夹了些清炒藕丝在她的碗里，淡淡的说着。
她埋着头扒着碗里的饭，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还有过去的事能忘就尽量忘，不能忘就埋在心里不要再提起了，好吗？”
她悬在空中夹菜的筷子顿时僵在那不动，过了好一会，才黯然的抬起头泪眼涟涟的瞄了我一眼，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的剜了似的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是呀，我们可能要求她太多了，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让一个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变故，更何况是少不经世的她，一边要求她彻底斩断过去，一边又想让她快乐的对待未知，也许真是太难为她了。
用罢了晚膳，她小心翼翼的打了盆温水，帮若曦洗漱了一番，随后掖好了被子，蹑手蹑脚剪掉烛花，调暗了烛灯。给我换了一杯温茶放在床头的小角桌上，才默默的退出回房休息。我欣慰的望着她窸窸窣窣的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看来养女儿就是贴心，这些平常都是她娘夜夜做的事，不知何时她有模有样的不差分毫的全学了去。
我索性脱了靴子上床，歪在在若曦身边，一只肘弯撑枕，一只手用五指不停的梳绕着她一头乌发，怀揣着心事痴痴的望着若曦出神，不知不觉双眼越来越涩重，眼皮上下打起架来。恍恍惚惚间，感觉窗外呼啸着一阵狂风吹过，啪的一声窗子被吹开，烛光也随之熄灭我顿时感觉寒气抖擞着从衣服的空隙间，浩浩荡荡的涌进身体。起风了，我下意识的掖了掖若曦的被脚，感觉不对，怎么，被子是空的，我怵然睁开双眼四处找寻着她，房间里不知何时微微泛起青苍的雾气，隐隐见一手拿拂尘的白发白衣道人拉起若曦就往外挪走，我忽的一跃而起，挡在他们面前问道：“请问这位道长是何人？欲拉我夫人去哪？”
那道人高傲的撇了一眼我，笑了一声，但笑声短促，听起来还有鼻音，像是在冷笑，有着不屑于言的意味。只用手中的拂尘轻轻拨开我，但见我死命挡在他们的去路不肯退去，才低沉的说道：“你自然是不认得我的，但我却知道你是爱新觉罗胤禩。”
我心下一阵慌乱，暗自揣摩着难道是老四的探子追来了不成。不仅没有后退，而且更是紧握住了若曦的手不肯松开。那道人见状有些不悦呵道：“松手，实话告诉你，我是阎王手下的生死判官，前几日查阅审理生死薄的时候发现有人竟然斗胆改了你的命书，破了你的死劫，细细查来原来是你夫人动的手脚，此事非同小可，若被阎王知道的话，不仅你夫人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就连我也要受到拖累责怪。好在你夫人是三百年后的人，我只需送她回到三百年后，这件事就算蒙混过去了。”
虽然他讲的其中玄妙我还未能揣摩清楚，但也略明了一二。按他所说，若曦真的没有骗我，她不是什么狐妖鬼仙，她的确是三百年后的一个凡人。难道我们躲过了老四的追杀，却依然逃不掉分离的宿命吗？我像是隔着生与死，梦与醒，痴望着她。她此时似乎心是明了的，只是似乎已不能言语，那一对朦胧的泪眼承载了满腔的哀伤和伤痛。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意识到如果此番放他们走了，那么将永远的失去了他，真真正正的失去了。
我心中大恸，迸出泪来，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双肩不挺的摇晃着吼道：“不要，你不要随他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嘛，我们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好日子要过的嘛。”她万般无奈的摇着头，恋恋不舍的用手来来回回的轻抚着我的胡茬，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滚落。
我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痕，抬起头转向那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道长，苦苦哀求着：“既然你要送她回去，就也一并带着我吧，反正我和她有着生同衾，死同穴的盟约，她若去了，我如何可以独活。”
他冷冷拨开我的手臂，不耐烦的说：“闪开，生死有劫，富贵有命，可是你一凡人可左右的。我姑且先告诉你，福兮祸兮，大难过后必有后福，所以今日末要和我纠缠不休。”说完一甩手中的拂尘，欲拉着若曦远去。

什么还有几个字给****了，，郁闷。。
难道是因为够色？

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半梦半醒间，我惊慌着用手在大床上搜寻着她，再次紧紧的十指叉进她的十指中，才放心的睁开眼睛。是善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善玉已经站在床前，天已经大亮。我尴尬的松开了紧攥着她的手，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缓缓坐起，目涩低沉道：“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善玉目光狡黠，嘴角牵了牵，委屈的说：“快晌午了，我手敲门就快敲破掉了，爹也不应声，让我好担心，才破门而入的。”
“昨夜没睡好，大概天快亮了，才迷糊了一下。”我用手指捋了捋凌乱的碎发，解释着。
“娘的药，小鱼儿哥哥熬好了，灵儿煮了莲子红枣粥，还有一些小菜，爹快起来用早膳吧。我来喂娘喝药。”
“不必了，你娘的药，我来喂，你玩去吧。”善玉顽皮的冲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等待是如此的漫长，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从一个黑夜到另外一个黑夜，稀稀拉拉的喧嚣声渐渐退去，窗外弦月渐渐清晰，星星却迷蒙起来。一定是有一些东西缺失了，我心里才会这样难过。
我默默望在拥在怀里沉睡的若曦，微笑呼唤着：“快两天了，该是醒来的时候了。醒来吧，快点醒来吧。”
但她像什么都听不见，呼吸均匀的沉睡着，没有回答一个字。天上人间，恍如隔世。
夜安静的令人难以置信，天上的那轮高悬的半边月亮，仍在亮晶晶的照着，房间里仿佛打了一层柔光。昨夜的梦魇再次蚕食着我，心虚虚的，无端恐惧着。可以说这些年来，每一天都感到末日来临般的威胁，早已练就的处乱不惊，淡然的面对生生死死，可这一次真的不同。
那些本已经有些模糊而遥远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紊乱的拼凑在一起。仿佛在旧时的光阴中又真真切切的走了一回，记忆中的那些人，那些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褶皱，每一个暗花都栩栩如生，历历在目。甚至连愤怒，委屈，悲伤经过时光的过滤，都有了动人的色彩。我再次选择在若曦耳边倾诉。
我第一次敞开心扉的讲述本不想忆起的灰色童年。一个孤寂敏感的小男孩，在偌大的御花园里，经常卷缩在一个不被人发觉的小角落里，自娱自乐的玩着手中的蟋蟀。这个看着又黑又大的，是我前几日在御花园的后墙跟好容易捉到的，它英勇的成功击败所以的同类。我赐给他起了个威武的名字“黑将军”。我爬在地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的撩拨着“黑将军”的头：“喂，看那边，你的午膳，快去用。”
忽然一阵人声熙攘，一众宫女侍婢簇拥着衣着艳丽锦衣的宜娘娘，她手里牵着五哥，九弟在乳母怀里抱着。我慌忙着跪下给宜娘娘行礼，她高傲的瞥了我一眼，淡淡的摆了摆手便别过脸继续前行。他们每个人从我身边匆匆经过，没人把目光固定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互相的温暖，只有我被不屑的抛弃在一边。
我黯然的继续和我的黑将军说着话。却见九弟蹒跚着朝我跑来，我欣喜的起身迎他，不想他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跌到了，我慌忙搀扶起嚎啕大哭的他，轻揉着他的膝盖道：“九弟，别哭，揉一揉就不痛了。”。
五哥和乳母，宫女一群人闻声急奔过来。五哥大力的一把推开我，乳母嬷嬷抱起的哭闹的九弟，心肝宝贝的一顿乱叫。五哥怒视着倒在地上的我，呵斥道：“为何把九弟推倒？” 我爬起身掸了掸灰尘怯怯的解释着：“我没有推他，是他自己跑摔的。”
宜娘娘走过来，从乳母怀中接过哭闹的九弟，暖暖的把唇印在他的额头，温柔着说：“宝贝，让额娘看看哪痛？”见无大碍，才对愤怒的五哥说：“算了，五阿哥，别和他计较了，轻贱了自己的身份。”说完别着眼，不屑一顾的拂袖而去。五哥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转身间，瞄了一眼我脚下的蟋蟀罐，上前几步，狠狠的踩在脚下。
一片狼藉，我瘫跪在地上，泪盈盈的双眼固定在那只支离破碎的黑将军的残骸，什么想法也没有，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园子里寂静无声，我感觉我像一只孤立无助的折翼的大雁，我站起身，用手背抹干了眼泪，开始奔跑，我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冰冷无情的宫殿。
脚下一滑，重重的跌倒在青石板上，膝盖火辣辣的痛着，但我咬紧牙艰难的爬起来，拖着伤腿踉跄的狂奔，忽然我撞到一个人，被她强拖到一堵假山后，她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我的头，我的脸贴在她温暖的怀中。眼泪再次涌出，我梦想过多少次这样温暖的怀抱，现在成真的了，我开始放肆的痛哭起来。她身上有股栀子花的香气，亲切而熟悉。她轻柔着唇印在我的额头，我止住了哭，抬头茫然的望着，她肌肤胜雪，一对美眸婉转且哀怨，我讶异的问：“你是谁？”

谁会想到一念间的一句无忌童言，竟从此扭转了我的命运，这个夏日的午后的一瞬，成了我宿命的分水岭。可当年那个寡言却卓尔不群的我，心中只有一个简单欲望，就是能和额娘日日相伴。人也许一旦有了第一个欲望，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欲望如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包裹在欲望中残喘着，于是人便在挣扎中长大了。
皇阿玛暖暖在站在身边微笑，但在我眼中是仿佛在黑暗中，乍然见光，鼻头一酸，禁不住想掉泪，却强抑忍着。心头百感交集，交集什么却又说不出。许久，他才眯着笑眼，瞥了一眼我腰间坠挂着的额娘送我的苏锦香囊，摆了摆手说：“下去吧，给慧娘娘报个信，早些歇息，明早还要早起。”
我深深的作了揖，恋恋不舍的退了下去。忽然心中一阵兴奋，直奔御花园，我要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额娘。
正是初夏，天空隐隐带着灰，路旁所有的合欢花都在盛开，和风轻轻地来又轻轻的去，纤细的花瓣纷纷洒洒。我伸出手掌，抬手间满满的带着阳光的花丝便握在手掌中。这明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夏日黄昏。
我随手折了几枝翠绿叶片，洁白飘香的栀子花，扎成一小捆，准备送给额娘。可惜寻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额娘的踪影，我只能悻悻的一步三回头的踱回了钟粹宫。
第二天在尚书房和兄长们一起念书，读的我一头雾水。午后下学，天空飘着微雨，坐在角落中的我呆呆的望着兄长们相互嬉笑着由太监小厮簇拥着打着伞各自散去，我早已习惯做这种被无视的真空人，胡乱捡了几本书裹在腋下，埋着头一溜小跑的往钟粹宫里跑。正跑着忽听一个纤柔的声音：“八阿哥。”
是额娘，我四下张望。朦胧的如烟细雨中，她撑了一把雨伞，站在一地的斑斓落花中，腋下还夹了一把雨伞。目光与目光相遇，我满心欢喜，一头扑了过去。她也同时上前了几步把我揽到伞下，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我头上的雨水，柔声问着：“今儿，书读的怎么样？下雨就避一避再走，淋了雨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扬起头惊讶的问：“额娘怎么知道我今日去尚书房的事？”
“你阿玛昨晚告诉我的。”她淡淡的说，脸上无悲无喜。
“皇阿玛昨晚去额娘宫里了？”
“嗯。”额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抹着我脸上的雨水。
我忽然心头一热，原来我还身系着额娘的荣辱。我喜出望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额娘抽出腋下的雨伞塞到我手里说：“快点回去吧，别让慧娘娘担心，你阿玛说了，以后会专门指给你个伴读的小太监。”
“真的吗？”

“额娘会骗你吗？而且你阿玛今儿还特意赏了几匹极品的苏锦，让我给你做几身袍子。”
我忽然一阵委屈，再次扑到额娘怀里，无赖的哭喊着：“谁稀罕什么陪读太监，什么新袍子，孩儿只想去额娘宫中与额娘同住，额娘为何不去求阿玛应允呢？”额娘像一棵坚韧的大树纹丝不动，直挺挺的伫立着，任我放肆的挥舞着小拳头连锤带扯的哭闹着，任我把鼻涕眼泪都蹭抹在她怀里。这应该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如此放肆的，酣畅淋漓的撒娇哭闹吧。待我慢慢的安静下来，额娘才俯下身，紧紧搂着抽泣哽咽的我，在我耳边铮铮的说着：“禩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避嫌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我们现在都要学会忍，要耐得了寂寞，才能守住繁华。记住，永不言辱，永不言败。”
我怔住了，从新审视着额娘，当时年少无知的我，哪里能懂得了如此深广的人生哲理，哪能体会身处帝王幽幽宫殿中的额娘心中有多少难以启齿的哀怨和无奈。我当时只能懵懵懂懂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努力勤奋的读书，才能讨得皇阿玛的欢心，我们母子才能有好日子过。
许多事有如天气，慢慢的热再慢慢的冷，一天一天的不被知觉，等到惊悟，才发现早已过了季。
忽然我从记忆的隧道里游离出来，捧着若曦的脸喃喃的着说：“若曦，你知道那些年我一直在努力，一直住在期待，一直在给予，却一直被声讨，被折磨，被毁灭，一直在丧失，不停的在失去。额娘在病重时曾对我说，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道伤，只是有的伤轻，有的伤重，有的有解药能医，有的没有解药。她说她的伤不在身上，也不在心上，而在血液里，那是一种无药可医的伤，只有死亡，放可解脱。其实我现在明白了，我和额娘都有同一道伤，都在血液里。但原来不是没有解药，你就是我的药。”
忽然我感觉手指尖触到了一滴热乎乎的泪滴，我愕然的抬起头，见若曦眼皮抖动，不断的涌着泪，喉咙里发出一阵呜隆呜隆的声音，我一手端茶，一手托着她的头，将茶杯送到她唇边。
喝了大半杯茶，滋润了喉咙，才能开口：“我这是怎么了？”我沙哑着说：“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一灯如豆，摇曳不定，她盯直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手轻柔的把散落在鬓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悯怜的叨叨着：“看你，眼窝深陷，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暗青，连头发都。。。。你怎么落魄至此？”
我看着她呆呆的傻笑，欲说无语，只是痴痴的望着她。
她动了动身体，我忙扶她靠着软枕半依着，她的声音细弱如丝：“我好饿，有没有什么吃的？”
“还好，我知道你晚上会醒来，特意准备了一下东西。你已经2天没正经吃东西了，身上哪里会有气力”我一面说，一边走到桌前。给她盛了一碗粥，坐在她床边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她吃了一口，抬眼问道：“好香的莲子粥，谁煲的？怎么还是温的？”
“是灵儿姑娘煲的，这里还有些藕粉，也是香甜爽口。这个丫头虽然和我们善玉差不多大，可是比善玉能干很多，心思也缜细。你看，怕粥凉了不好吃，还特意把粥锅放在盛了滚水的坛子里。所以现在粥还是温的。”
她若有所思的出了一会子神，又吃了几口粥，问：“你晚上吃了吗？”我垂头笑了一下，默默的继续喂她。
她拨开我递过的勺子说：“你一定是一天没吃东西吧，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那么容易就跨了，倒是你的身体最打紧。来，扶我过去到餐桌上，我们一起用膳。”
两个人很快吃光了所有的饭菜。再次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窗外的微风卷着细雨敲打窗棂的声音，很快困意袭来，昏昏沉沉中我的右手拉过她的左手，十指交叉着紧紧的攥着不放。一夜无梦。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清晨的薄曦是从萧萧的鸟鸣中透出来，那种极悠远极轻盈的声音贯穿着千家万户的岁岁年年。我没有马上睁开眼睛，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依旧攥在我的手心里，一种踏实的安心的感觉。我微微眯睁着眼睛，正对上她乌黑清澈双眸，我惊了一下说：“你早醒了？”
她用力把她的左手从我手里抽出来，不停的甩动着左手，讪讪着说：“我都睡了2天了，哪还有觉？想起来看看书，抽了几次手，都抽不出来。被你攥着不说，还压在身下。”
我有些窘迫，想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果然是酸麻胀痛的感觉。“你手也麻了吧。”她用力摩挲着我的右手。
“现在感觉如何？身上有点气力了？”我关切的询问着。
“好多了，所以不想躺了。”她说话间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爽利的梳理着头发，身上的裙褶发着簌簌响声。脸颊散发出来的和煦的气息，依旧熟悉。

她弄好了自己的头发，又来帮我结辫，却很慢。一把青丝像似和着前尘往事一般千回百转，转成千千结，日影缭乱，又转回缠绵。
她细细的说着：“既然你说我是你的药，那你就要听我的。你的前半辈子淘洗了多少沧桑人事，撞破了多少王孙旧梦，享受了多少荣华尊崇，所以也算值当了，够本了。你呀，外人都说你是八佛爷，其实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痴人而已。为额娘情痴，为兄弟们情痴，为妻子情痴，就连你阿玛，你又何尝不是痴的。心甘情愿为情所困，披发行吟，放逐执念，他自疯癫我自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前前后后，林林总总，不过一个情字。如今你阿玛，额娘，兄弟都不再需你在记挂忧心了，只剩下我们了。忘记过去那些不该记住的东西，推开那扇沉重的心门，你才可以重生。””她拿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后脊，像是在等我回应。
我闭着眼睛默不作声。顿了好一会才说：“我昨夜在你耳边叨叼的话，你竟然全听了去？”
“我是半迷半醒，我还以为我只是在做一个梦，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竟然还梦到有一个白胡子道人想捉我走，你说奇怪不？”她结好了我的发辫，笑着说。
我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不能告诉她那一切，不能再让她担心忧虑，不能再让她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接着唠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要好好的活，好好的爱，好好的笑。等我们寻到一个静静的栖身之地，我们坐在大榕树下，一起看日升日没，让善玉抚琴，我们饮茶做画。再以后儿孙绕膝，吵得你耳根生疼的，如何？”
我推开窗，一茬秋雨一茬寒，一夜间园子攀满粉红蔷薇花藤蔓的篱笆墙，被摧毁了。一地被风吹落的粉红花瓣，兀自在风中细碎打转，溜溜的飘摇。
心下黯然惆怅道：“你不觉得我这一脉是长在苦瓜藤上的吗？我额娘一辈子从来没开心的笑过，一辈子身不由己的困在那个寂寞的宫殿里。我，从小就没尝过父爱，成人以后却不断的被自己的阿玛嫉妒羞辱。还有弘旺，我发誓要把我幼时欠缺的父爱统统补偿给他，可他也逃不开宿命的诅咒，如今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你这话说的就矫情了，如果说你们都算是苦瓜藤上长的，那像玉檀，王喜那样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要为一大家子的生计操劳奔命的下人又算什么呢。大千世界恒河沙数，一花一叶中即有百千劫数，何况人乎？投胎为皇子皇孙，前世不知要修多少福才能修得，你们的家世不知引多少世人的嫉妒。只不过人家投胎到天家是修荣华富贵的，可你，偏偏是来修红尘的。尘世中人，皆有尘心，一念成佛，一念也可以成魔。而你生生是入了魔道了，不过好在有我来挽救你。你说你额娘苦，但也毕竟是万人敬仰的娘娘，还有你这个孝顺的儿，可以为她搭上了一生的命。再说弘旺，虽然现在除了玉牒，但等到弘历登基还会再还回他的宗籍。巧慧打小看他长大，定不会亏待他们一家大小，衣食无忧是一定的了。你，的确是苦了些，但毕竟身边总还有我和善玉不离不弃的跟着。依我说，你们就像园子角落中的栀子花，只要春风袭来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香味虽淡，却沁人心脾，即便是芬芳斗艳的牡丹玫瑰也遮不去它的味道。你以后再说你这一脉是长在苦瓜藤上的，我可跟你急，别再咒到我们善玉头上了，况且我还想再给你添上个一男半女的，给你解解闷。什么苦瓜藤。。。。。呸。。。呸。。。呸。”听她要说再给我添个一男半女，心中一阵狂喜。
她气恼着不停的往地上啐着，不觉被她逗笑了。正聊着，听见善玉在外面的叫喊声，她三两步的急走过去打开房门，善玉一头扑到她怀里撒娇着哭笑着。吕家三兄妹每人手里都端着个托盘，很快摆了一桌子的早餐。


善玉偎在她怀里抱怨着：“娘，你可醒了，你若不醒，我估计我爹也要睡过去了。他整日的陪你躺着，不吃不喝的。。。。”
“好了，好了，娘这不是好好的，就是前段日子太累了，这次把过去缺的觉都补了回来。”若曦用眼角瞟了一眼尴尬的我，忙打断了善玉的信口开河。
我转眼望着吕氏兄妹说：“你们也坐吧，我们一起用早膳。”
吕三公子忙应着：“我们和小玉姑娘在下面都用过了，这些是专门给你们的。都是些杭州应时的小吃，有新鲜的藕粉，桂花栗子羹，虾肉小笼包，蟹肉小笼包，猪骨粥，还有伯母爱吃的芙蓉糕和玫瑰糕，希望能合你们的胃口。”说话间，吕家姐妹又端来了盛着清水的铜盆和漱口水，放在窗边的小红木边桌上。
我微笑着拱手谢过。善玉拉着若曦坐下说：“爹，娘，你们先洗漱一下，慢慢用早膳，我和他们去西湖边练一会子剑，中午，我们要好好请吕家兄妹吃顿大餐如何？”
“是该好好谢谢。你们先去玩吧。”我挥了挥手，他们纷纷退出去。若曦却一直怔怔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我绞湿了个洗脸的帕子递给她，她才回过神道：“这哪行，哪能让爷侍候起我来了。”说话间她已接过帕子侍候我洗漱。
“现在你我还分什么彼此，无需拘那些繁章俗礼了。”我接过她递来的淡茶漱了漱，吐在铜钵里。
“我知道爷最讨厌那些无谓的礼数，但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爷，我喜欢侍候着你。”她笑盈盈的一脸的娇嗔。
“昨晚你不是说喜欢藕粉嘛，来，我盛给你。”
她坐下接过我递过来的粥碗，闷着头，像失了神一般的若有所思的吃着。
“怎么了，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幽幽的说：“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这里是李卫的地头，到处是他的探子。我想明日就动身。”
“是呀，江南这几个省知府以上的人，几乎没几个不认识我的。”我夹了一个蟹肉小笼包，蘸了一点点香醋，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哦，但我们去哪呢？她顿时色变，胀红着脸紧张起来问。
“这个蟹肉小笼包和宫里做的味道有些不同，你尝尝。”我夹了一个放在她的碟子里。接着说 ：“西边是不能去的，河南那一带是田文镜的地头，再说也不能去那连累了你阿玛他们。我们还是往南去烟瘴之地吧。”
“哦。”她放下筷子疑惑的问：“烟瘴之地是哪呀？”
“我们满人通常把云贵两广，一共四个省称为烟瘴之地，那里地势险峻，穷山恶水的，生活条件自然不能和江南比，但认识我的人少些。”
她长舒了一口气道：“好，那我们就一直往南走，什么穷山恶水的，我们都不怕，最主要是安全。更何况现在快入冬，天气正转冷，还是南边好，南边暖和。” 说完，一口就把小笼包囫囵个的送入了嘴里。
“你慢点，小心噎着。”我话音刚落，果然见她干噎的脸通红，忙递过一杯温茶。她呷了一大口，顺了顺气说：“别说，这小笼包的味道真是鲜美。”一转眼，又一个小笼包要被直接送入口中。
“斯文点，别再噎着。”我扬了扬头点了点她眼前的粥说道：“喝口粥，你放心这些包子都留给你吃，我不和你争。”
她耸了耸肩，冲我做了鬼脸：“我哪有那么小气，人家是饿的。”一个小笼包又囫囵个的吞没了。
“女儿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像刚入府那会儿动不动就噎着。。。”我摇着头，无奈的笑望着她。
“你不是说过嘛，我在你眼里永远是十三岁的小姑娘，怎么现在想反悔？”她一边肆无忌惮的咬了一大块的玫瑰糕，一边理直气壮地的瞪着我说。
“好，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只是别忽然间暴饮暴食，伤了脾胃就好。”我垂头吃着粥，不忍再去看她的吃相了。
嬉笑间用罢了早膳，她忽然间很严肃的对我说：“坐下，我和你商量一个事。”
我呷了一口茶，抬头望着她。“不归，你知道那日我为何忽然惊吓过度晕过去吗？”
我狐疑的望着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