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外穿空传来一道冷俏的嗓音,吴邪一听到这声音立刻精神大振:太好了!终于出来了啊。
惊诧的众人循声望去,没人注意到林县令暗自松了口气。
来人是一个女子,确切来说,是一个放佛踏雪而来的妙龄少女。长发蜿蜒身侧,一身雪白色的交领长衣覆身其上,柔贴的衣料上毫无装饰,一袭无瑕疵的白色就像是在彰显其主人的冰清玉洁。
苏雪霏甚是满意自己造成的反响,施施然地走至最中央的位置,傲然而立。
“呐,这位姑娘,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的哟。”听到这熟悉得令他想要抽刀子的声音,却还要装作不知的卫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X的!这声音不就是那天在妩艳楼里自作聪明且胁迫了太子爷的不见真面目的神秘女子么!?好哇,你终于敢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吗!
吴邪同时也认出了这人的身份,笑容敛下,神情漠然。
苏雪霏轻蔑的眼神像是在看着脚下的泥土一样剜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瞅到轩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视线定格在端坐上位的吴邪身上,扬起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又见面了呢,吴、大、人。”
一字一顿中充满了昭然若揭的警告意味。
贺凛自是不知道个中缘由,只是一听此女对太子爷不敬,那与生俱来的护住情节促使他一步上前挡住了她瞪视吴邪的冒犯目光,语气森然刻板:“来者何人?竟然敢在大少爷面前如此放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苏雪霏一手捂嘴笑得泠然,回视的目光如炬如刀:“哈!你又是什么人,敢胆在本堂主面前放肆?你家大少爷又算个什么事,你问问他去,那回在妩艳楼受制于本堂主的事是否还历历在目?”
这一番话说出来,除了当事人之一的卫容,其余人都震惊地看向了不声不语的吴邪。
受制?妩艳楼?这是怎么回事!?贺凛以眼神瞪视着卫容,对此卫容仅能以苦笑一带而过。不是他不说,而是太子爷不允许他说啊!太子爷的命令他敢不从么?
而反应更为剧烈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还有一人。
当听到“受制”、“妩艳楼”这几个字时,一直化作背景的张起灵“砰”地站起来。吴邪吓了一跳,众人也是吓了一跳。
苏雪霏眯起眼,好奇而难掩惊叹的视线轻浮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遍这个男人。
这就是那解冬儿与墨吟为之神魂颠倒爱生爱死的男人?果真是长了一张好皮相,但是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波澜不起却暗藏神秘的深邃黑眸,让人不禁揣测起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时光流逝才能拥有这样平淡薄寒的眼神。
面对苏雪霏无礼恣睢的视线,张起灵无动于衷——哦不对,是毫无察觉。张家小哥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黑瞎子的话。吴邪……差一点就被人侮辱了……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个人。
小哥?吴邪有些担心地看着半垂着头的张起灵,虽然看不清楚那掩于长发之下的表情,但是吴邪能感受到小哥身上的气息变得动摇。犹豫着,吴邪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小哥垂在身侧的左手,安抚似的蹭了蹭。虽然不知道小哥在生什么气,但是他希望小哥能冷静下来。
待吴邪窘迫地发觉自己居然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众人面前与小哥做这等亲密的小动作,脸皮一红,连忙收回去。
咦?动不了了?……再收。还是纹丝不动……
吴邪瞪着被小哥反手握住的手,咬咬牙,视线顺着交握的手往上移,看到小哥原姿不变,半侧的脸还是隐约被垂散下来的头发给遮住。
小哥!你还装!吴邪心里冒起不快的火苗子,使劲地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小哥天生怪力,吴邪一动,他手下的力气也加剧,到最后几乎是显示出要把吴邪的手握入自己手骨中与之交融的力度来,痛得吴邪不敢动弹了。
这暧昧丛生的画面几乎闪瞎了一众人等的眼睛。十位随从默默地捂住脸看向别处;陈曦恨恨地咬牙,目光紧紧地黏在两人紧紧相缠的手上;至于众人之中真真正正像个旁观者不动不语的人——章祈祾安静地垂头站在角落里,无人察觉她内心的苦涩。
苏雪霏觉得那画面碍眼的不得了,心里涌出想要冲上去砍断吴邪与那个男人相握的手的冲动——恍然之后,为自己如此恶毒的想法给吓到的苏雪霏唯恐被人看出自己心中的黑暗丑陋,忙扯出一笑,表现出雪姑娘该有的冷漠高贵来。
她当真是对那个吴邪越来越是厌恶了。那么完美的男人,吴邪怎么有脸去玷污他呢?
想于此的苏雪霏叱了一声:“吴邪,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或者该说你言而无信才好?本堂主还以为你会安安分分地呆在县衙里做好自己的大少爷呢,没想到这才几日,你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真是越发有架子了啊!怎么,还真当自己是朝、廷、命、官了?”着重强调最后几字。
苏雪霏笑语妍妍,端看得是清高冷艳,但那张小巧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无礼至极也狂傲至极。
贺凛等人面目皆怒,单是这个女人这样目空一切的态度,就足够理由来惩治她了。
却是小书僮第一个发飙,面红耳赤眼睛大瞋,咬牙切齿就是一顿怒喝:“你们这些个女人,究竟是眼高手低还是自不量力?通通针对大少爷让你们很有成就感么?用幼稚的语言贬低大少爷让你们很有快感么?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东西,凭什么在我们的大少爷面前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