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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漆黑的海滩上,海浪还在静静的冲刷着海滩,一排别墅中灯火星星点点。
凌晨00:47.
瘦高的男人缓慢的走在沙滩上,也不急,很有闲情逸致的仰头感受着清冷的海风,任它撩起他的长发。
“放下他。”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人悠然的转身,面对着白兰黑洞洞的枪口。
就着夜色当背景,他对着对面看不清神色的男人嘲讽的笑了。他把扛在肩上的入江丢包袱似的一甩,然后伸手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
“我再说一遍,放下他。”
男人不再和白兰玩笑:“东西给我,白兰。”
对面的人沉默不说话。
“哈哼,别装傻。”桔梗低下头凑到昏迷的入江脸侧,挑逗性质的蹭了蹭。
一颗小口径的子弹擦着桔梗的肩膀飞过,涓涓的血流流下来,白兰手中的枪口冒出硝烟。
“噗”是子弹射入肉的声音。
白兰身形一个不稳,狠狠一个趔趄之后稳住了持枪的手臂,子弹打得很深,恐怕有粉碎性骨折的危险。
红外瞄准仪很悠闲地在他脸上扫了扫,白兰偏头,看见了楼顶上模糊的人影,和他手里握着的枪械。
巴雷特狙击步枪。
没得拼了。自己被爆头就是一秒钟的事情。
桔梗抱着入江走近他,“哈哼,从来让你听话都是一件麻烦事。白兰,东西。”
把手枪丢在沙地里,白兰从裤子侧袋里摸出了金属质地的小钥匙,拍在桔梗伸出的手上。他静静的站着,等着桔梗把入江还给他。
桔梗却把昏迷的入江放在了沙地上。
白兰正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时,对方狠狠地一挥拳砸在了他脸上,手臂上入骨的伤口痛的他一阵昏厥,猛地被桔梗按倒在了沙地上。
“白兰你***的!!”桔梗骑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攥着白兰白衬衫的衣领,气的浑身颤抖。
白兰现在累的连吐槽我没娘的力气都没有。
“你TM怎么可以背叛津嘉!!”桔梗吼得声嘶力竭,“他是我们兄弟不是么!!你混蛋!”
随即又是一拳挥在了白兰好看的右脸上。
白兰的头被这一拳死死地摁进沙地,沙子钻进了耳朵里,声音的世界变得朦胧。
任由桔梗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脸上,自己的头因受到暴力从沙地里弹起又无力的落下,耳边是桔梗愤怒的咆哮和海边咸腥的风。
此情此景他应该流着泪默默地回想着那从年少轻狂时延续至今的少年友谊,却无法控制脑海里只有想去看看桔梗那个二百五有没有不小心对小正用的乙醚过了量的念头。
无耻的自己都愧疚。
黑夜无声的注视着两个青年,无声的看着他们的羁绊和信任被敲碎,还有快乐。
直到石榴那一声淡淡的“喂,够了。”发狂的桔梗才收了手。
拳头狠狠地捶进沙地,津嘉被打成筛子的尸体又闪过脑海,他恨不得把白兰也揍成那样。
身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烂了眼睑裂了眼睛也充血得像死掉的鱼。
“白兰。”桔梗双手按在他脸两侧的沙地上,声音清冷,碧绿的发流泻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我们确实是阴暗角落里长大的老鼠,但那并不代表我们没有向往幸福的信仰和有血有肉真诚的心脏,我一直以为再怎么冷血怎么残忍那也是对这个抛弃了我们的世界里的敌人,津嘉,他是我们的兄弟啊……”
最后一句,犹如挽联般的叹息。
最后一拳,狠狠地落下。
“白兰,这笔债,你迟早要还的。”
然后狠狠地转身,长发飞扬在夜风里。
白兰静静的躺着,笑的嘴角生疼。
——那天,我失去了我的兄弟,我的臂膀。
不住的颤抖,白兰支起了自己的身体,挣扎着爬向躺在沙滩上的人。
子弹的伤是次要,桔梗的拳头打烂了他颅骨里的血管,现在他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头痛欲裂。
伸手查看,入江安好,沉沉的睡着了,白兰瞬间安心。
他狠狠地咬牙站起来,咬得嘴唇都烂掉了,用尽一生的力气用半边肩膀架起入江,步履蹒跚的向他心中的家迈进。
康丁大叔一身起床气地揉着眼睛用满是长毛的手打开门,单手捂着肩膀脸被揍得像个肿瘤的白兰直挺挺的倒在了他家的地板上,蜿蜿蜒蜒的血迹漫开去。
“Oh……”
男人皱了皱眉。
细小的镊子伸进肌肉钻凿着准备取出弹片,昏迷的白兰被痛醒了,发出痛苦的哀嚎。
男人塞了块毛巾在他嘴里继续手里的活,白兰死命的咬住,裂开嘴唇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毛巾。
“Sorry, temporarily run out of anesthetic.”
(不好意思,麻药暂时用光了。)
白兰在又一次昏厥前觉得自己要去见上帝了。
弹片清理干净,缝伤口之前男人有些不忍,突然听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细弱闻声的呢喃。
“shio juang……”
没有时间犹豫,男人刺下了针。
躺在床上的白兰额头冷汗直冒,浑身都在颤抖。
一针针的穿梭在他的肌肉中,痛得他昏厥,他咬着牙不发一语,默默地在心里描摹着一个人的眉眼,这是这漫漫长夜中唯一能给他安慰的事情。
最后一针落下,这位前海豹突击队战地医疗队队长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青年,无力的坐在座椅上。
取下他嘴里的毛巾,才发现青年的脸上似乎还有隐隐有着微笑。
从箱子里取出医用酒精,开始轻轻的擦拭年轻人脸上细细密密的小伤口。
最后在他肿大的眼睑放上冰袋,康丁才缓缓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关上了灯和房门。
第二天入江醒来,看见了白兰留在案头的字条。
赶快回家。
边角似乎还有淡红色的痕迹。
疑惑的拨了拨对方的电话,然后发现白兰的手机也安静的躺在枕头边上。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