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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春水绝~~武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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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寒衣惨然一笑道:“小月,你为何如此?”
  天色微明,沧澜江畔,乱石滩前,白浪滔天。雪月剑派的弟子三三两两地散坐着,长老雪印不耐地站在一处穿空巨石之前,扣着腰间的剑柄。
这次他们出来却是带上了最精锐的弟子,这不假,但何听泉却早就暗中吩咐,不得妄动。
他们这次出来的任务不在这里。
想去挑战那种剑术?他哼了一声,只觉得好笑之极,那一天他看过青麓剑院的惨象,就绝了这门心思,但偏偏就有人会对这样的剑术着迷。清河轩的顾老头,蓬莱阁的皇甫老太婆……还有口口声声说要声讨血债的,秋叶山一帮女流之辈。
但这些人都畏畏缩缩躲在后面,伪君子的模样令人作呕,尽派石越华,柳清阳这样的晚辈领了满门精锐来送死。既然盟主的位置落在雪月城主身上,何听泉岂能不操纵大局?
那就统统去送死罢。
他冷笑一声,何听泉安排好了一切,等他杀了九宫琅缳铃的主人回来,这支雪月城最精锐的队伍,便要东去蓬莱岛,北上秋叶山,南下赤雷山,西去出月湖和紫霞山。
到那个时候,集龘合七派剑法的精要,自然也就能拿到那种神秘的剑法。
他叹了口气,人算总不如天算啊,当年叶剑醉费了这么多心思,还自损六名子弟,这口气都咽下去了,都没能拿到剑法。更别说后面的清河轩,夕照宫,栖霞岛和蓬莱阁。明刀明枪的出手不多,单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却斗得异常凶狠。
但江心月跳水求死,怎么却偏偏被苏欢尘救上来了呢?
七大剑派归一,从此整个武林便唯雪月城马首是瞻,就连他这个长老,也当的极有面子,他兴奋得搓掌跺脚。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九宫琅缳铃的声音。
叮叮,叮叮……
这铃声是如此的美妙动人,他听得都有点恍惚了,抬眼看去,却见一位美丽的夫人,青袄环佩,静静站着,一手牵了一串玲珑剔透的铃铛,一手摸了摸她身前那女孩的软软的头顶,那女孩子肤若霜雪,眸若点漆,樱唇贝齿,长发墨云流瀑般披在肩头,白衣翩然,犹如天空掠过的流霞。
她看着印雪莞尔一笑,笑眼成了月牙儿一般,小嘴微翘,真是说不出的清丽秀美。
印雪也禁不住笑了一下,撇开他心里肮脏猥琐的想法不说,他的相貌其实也算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子。一老一少这么对笑一下,便如同爷爷同孙女一般,真是一幅亲切和美的画面。
然后印雪便听到那夫人手中的铃铛叮叮连响了十六下,如此的急如此的脆,连成一片,如同一捧珍珠散落在琉璃的镜面。
他那一笑还没有停下来,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却突然模糊了起来,就在那一刻,印雪的头颅,上臂,小臂,手掌,大腿,小腿,脚掌,左胸,右胸,腹部向各自不同的方向激龘射而出,一路拖着腥臭的汁液和赤红的热血,在空中展开一个五彩斑斓的扇形,复又哗啦啦下了好一场腥热的雨。
他死之前还在恍恍惚惚的想着:这究竟是哪一家的姑娘呢,怎生的这样好看?


29楼2012-04-19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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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恐的雪月弟子终于尖叫起来,蠕动着,爬行着,呕吐着,哭喊着,有人拔出剑来,有人却茫然四顾。
    那一袭白衣在那穿空的巨石上浮现。只是一瞬,便又隐没在虚空之中。青丝剑在肉体和骨骼中穿行,如同切进毫无阻碍的清风和流水。
    那美丽的夫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九宫琅缳铃在风中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绝响,她看着那白衣翩然的身影,已经是泪流满面。
      江心月知道,九宫琅缳铃就要裂开了。
    那一下“春水绝”的刀气和“枯木映雪”的剑气撞击激荡,她站的太近了,九宫琅缳铃是如此精致的东西,怎能够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是啊,如此精致美丽的东西啊。
    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她看到了那老头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样猥琐的笑容,她想起了那几个炼狱一般夜晚,若儿就在自己身边,她不敢不去迎合他最变态的春思,每当他的眼光从自己赤露的肌肤扫到那哑哑伸手的女婴身上,她就不得不笑得更淫龘荡一点,费力地卖摆弄自己的肉体。
    她闭了眼睛,手掌一震,十六声铃响,一剑十六段。
    她睁眼看见若儿跃上穿空的巨石,凝立的一瞬间青丝剑的玄光照亮了纷飞的飘带,她仿佛看见了少年杨寒衣站在江畔的巨石上拔刀。
    小月,我看到了那招剑法就回来,等着我,很快的。
    他回过头来灿然笑道:你知道我从来说话算话。
    急三下,缓两下,宫调转羽调:
    从南到北,三个,一个也不留。
    雪白的衣袖模糊成淡淡残影,青丝剑的玄光一转,三个雪月派子弟退开两步,上半身已经滑了下来。
    那天他真的是这样说的,他抱着若儿,他总是那样笑嘻嘻的,他说若儿皱巴巴的像小猴子一样,他点着自己女儿的鼻尖,他说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要找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退隐江湖。
    那少女累的几乎脱力,却笑着答道,好啊,那你要答应我,前院要种桃花杏花,后院要种梨花樱花。
    一连重六下,再一连轻四下,羽调转徽调:
    先杀左边四个。
    四颗头颅撞在乱石上,咚咚作响。
    少女用手指在那些马虎潦草的涂鸦上缓缓划来划去,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她想起来自己怎样捏着他的手,教他认字写字,他搔搔头皮,把笔一扔,蹦到窗台上,吼道好难啊我不干了。
    她的心尖痛得颤了一下。
    但她不敢哭,苏剑醉就负手站在一边,他的眼神阴骛冰冷:说啊,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叮叮叮叮急雨乱响,飒然收住,再重响三声,角调:
    杀了要逃跑的那三个。
    白衣翩然飘过,青丝剑掠处三丝血线激龘射,丝丝作响。
    江心月已经全身发抖,她听到那三声重响之末,那一点不纯的杂音——九宫琅缳铃终于要裂了。
    闪电划过江面,他热切地说,把女儿再抱给我看看!
    她悚然惊醒,正要去看女儿有没有做噩梦,却听见叶欢尘浪荡粗俗的笑声,他说美人美人,你猜猜这是什么,对了对了,我又想到了一种花样,刺激得不得了,说不定你玩起来一激动,就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连连六声,一声比一声重,羽调:
    杀了最近的六个。
    


    30楼2012-04-19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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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一声比一声钝,那裂口正在扩大,但若儿还是听懂了那里面的意思,白衣悠悠一转,快的连剑光都看不见。六个人便一律的从左肩到右腹,裂开成两半。
      若儿真的好听话,她从来就没有真正长大过,永远是一个心如洁雪和白纸的女婴。
      这样也好啊,什么都不懂,也就没有这么多痛苦和烦恼。
      但在青麓剑院,她已经疯了,所以若儿也跟着疯了,她只是在跟着九宫琅缳铃的疯狂而迷乱的节拍翩然起舞,舞着青丝剑,舞进时空的裂隙,舞下是修罗场在世。那一夜月光如血,若儿一边舞剑,一边自己琢磨着应该怎样去——
      ——杀人。
      ——最精确,最迅速的杀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学的第一件事却是这天下无敌的剑法,这是她亲生母亲能教给她的唯一一样本事。三年中,她杀了好多人,比好多绝顶杀手和刽子手加起来还要多。
      她没有一样玩具,唯一能够握在手中的,却是一柄饮血无数的青丝剑。每一次她把青丝剑收回袖中,既不得意,也不失落,既不高兴,也不悲哀,她的心底已经没有真正的小女孩应该有的感情。
      若儿,你已经亲手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心中真的还是白纸一片么?你若会做梦,梦中是不是也是汪洋血海,不见尽头?
      不过九宫琅缳铃操纵之下,一件没有灵魂的武器罢了。
      江心月终于快要崩溃了,她手指颤了五下,九宫琅缳铃便应该响五声,徽调:
      杀了最后五个人,一个也别放过。
      但在第二声上铃声就开始走调,第三声还没来的及发出,九宫琅缳铃怦然碎裂,极薄极碎的金属碎片散了开去,反射出一片炫目之极的光彩。
      第一个和第二个人还是倒了下去,若儿怔怔站着,仰首张望,似乎想从天上去找那突然中断的铃声。
      第三个人正站在她身后,见到她突然收手,神情又是如此古怪,便晃了一剑从她身后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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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光爆溅,一颗肥胖丑陋尤带凶狠的头颅,一只握着剑柄的手,一个向上,一个向右,脱离了躯体自在飞出。若儿已经飘到了三丈之外。
      若儿,就算没有九宫琅缳铃,你也会杀人对么?因为你除了剑法,其实就只会杀人对吗?
      第四个人看到前一个人如此惨烈的下场,哪里还敢偷袭这白衣女孩,拖着剑踉踉跄跄跑开。第五个人坐到在地,却斜眼瞥见远远站在一旁的江心月。
      他看着江心月怔怔站立,身前纷纷扬扬的金丝银屑,琉璃碎片撒落,想起了那突然中断的铃声,心里一动,他大吼一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提剑一步一步按过来,回头却见那白衣女孩只是怔怔站在原地,仰头不动。
      果然,她只听铃声的,他狞笑一声,把剑举过头顶。
      斩落的一刻,江心月淡淡微笑着,只是望着远方乱石堆上,惊涛拍空中那飘忽的白色剪影。
        “你听!”慕容涓涓扯着牧野歌的袖子,指了指远方江畔的乱石滩。
      牧野歌点点头:“九宫琅缳铃!走!”
      他们一前一后奔过去,长途跋涉,鹤影楼的轻功终于能勉强赶上牧野歌的身法,她却怅然而没有一点得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师姐们不会遭江心月的毒手?”她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中的疑问。
      牧野歌笑了笑,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他说:“那天晚上我装晕,听见你师叔就旁边念了那几句线索,我便知道了听雨楼的位置。后来你师姐来找她,她竟然把地图放在毯上就出去了。我自然有工夫来做手脚。”
        “怎么还没到听雨楼?”净空秀眉微蹙,“师叔,我们在这里转来转去,都走了一天一夜了。”
      白衣女子把地图一点一点凑到眼前,这才终于看见了那几笔潦草的涂改,墨水的颜色其实和周围并不一样。
      她蓦然想起了那晚躺在帐篷内哼哼唧唧佯晕的小子,她替他裹伤上药的时候,他的呼吸一会儿匀净,一会儿急促。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的乐着呢?
      “小混蛋!”她咬牙破口大骂,“回去,都回去,快!”
        慕容涓涓乐得差一点就抱着牧野歌,又叫又跳了。
      牧野歌嘿嘿一笑道:“何听泉用了这么一张地图就把你们给唬得团团转,而这么重要的地图你师叔却随便乱扔……只怕十年来鹤影剑派也干不了什么出离的事情,想来我还欠你们一条命,这次算是我顺手帮了你师姐们一个忙罢。”
      牧野歌又笑道:“你走得太慢了,还是拉你一把罢。”他探手过来,拉着慕容涓涓的手,她只觉得耳畔呼呼风声过去,如同在御风飞行一般。
      慕容涓涓想了一下,终于撅起嘴,在那粗糙而有力的手背上凑了一下。牧野歌却周身一震,停下身来。
      “干嘛?”她明明看见牧野歌的耳根都红了。
      “到了。”牧野歌却冷冷道,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这一刻其实想的是:阿瑶,阿瑶,即使你在天上,也一定会默默看着我,祝福我罢。
      一声脆响,江心月手中的九宫琅缳铃就在这一刻炸开。
      


      31楼2012-04-19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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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歌故技重施,掷出刀鞘,将那雪月弟子打晕了过去,手中兀自举着那把剑。
        江心月茫然无措的踏着满地的零零碎碎走到若儿身边,跪下来一把抱着女儿,终于开始痛哭。
        牧野歌施施然垂手踱到一旁,一直等到她抽噎起来,方才笑道:“师娘,师父要我来接你和小师妹回去。”
        牧野歌的笑容很亲切,他的话也说得很自然,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弟子,来劝同师父怄气的师娘师妹回家一般。
        江心月摇了摇头:“寒衣原谅了我,我如何能原谅我自己?”
        牧野歌朗声笑着说:“凡是有错,便可以原谅的。”他矮身蹲在江心月面前,低声劝道:“师娘走吧,师父还在等着你。”
        江心月怔怔看着牧野歌,却颤声说:“你真的不再怨我杀了你妻子,不再向我报仇。”
        牧野歌老实说道:“我自然是不能不恨的,但我知道阿瑶若是听了你的故事,便不会再恨你,她的心一向很软。她都原谅了你,我怎么能向你报仇?”
        他又黯然道:“我早就说过了,这里面恩恩怨怨扯都扯不清楚,我真的要把凶手都赶尽杀绝,只怕这一辈子都杀不完。”
        江心月抱着白衣少女站了起来,她突然微笑道:“你和寒衣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她背对石崖和江风,衣玦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笑道:“谢谢你的一番话,我现在带着若儿去了,便可少面对一个索命的厉鬼。”
        牧野歌见她微笑起身,还以为她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她站在崖边,抱着若儿就势一倒。那青袄白衣便从崖顶翩然飘下。
        牧野歌咬咬牙,骂道:“糊涂!”便飞身抢下,慕容涓涓见状大惊,脚尖点起,抢到崖顶,同时一手挥出,一袭白绫便缠在了崖顶枯枝上。
        江心月抱紧了若儿,只觉得耳边风声作响,仍在她耳边柔声微笑道:“不要怕,到了那里,你杀过的人都记在阿娘身上……他们不会来找你的……”
        牧野歌身形如同灰色的大鹞一般落下,探手伸出,他一手扯了江心月腰间衣带,一手攀着石崖的缝隙,瞅见白衣女孩无辜而清澈的眼神,心痛不已,怒喝道:“你连女儿也带走?”
        江心月惨然一笑:“她身上还带着那样的剑法,留在世上也是多造杀孽。”
        牧野歌心头一震,适才那白衣女孩挥手间杀人,快如鬼魅,即使没有九宫琅缳铃,稍有“冒犯”,也是性命不保。但他也顾不得想这么多,只道:“上去再说!”
        江心月微笑着摇摇头:“我自己种下的祸害,我自己来承担吧……你师父只好烦你照顾了……”她一句话话音未落,便劈手一掌打来,牧野歌刚侧身躲过,她便借了这一掌的力道扯断衣带坠下。
        牧野歌只看见若儿清亮无辜的眼睛闪闪动人,伸了两只小手便要来抓自己,他心中一痛,回首瞥见慕容涓涓探在崖顶,喝道:“还不动手?!”便飞身跃下。
        他使了千斤坠的功夫,终于快了一点,在半山崖上探手出去,江心月心求一死,反而一掌拍出,牧野歌气凝胸口硬接了一掌,气血翻腾,差点一口血呛出来。
        他终于抢过若儿,一把狠狠抱在怀中,此刻慕容涓涓飘下崖顶,再一条白绫挥出,便在牧野歌腰间缠了几圈,
        这一掌一抢一接一挥瞬息而过,牧野歌再反手勾去,慕容涓涓的白绫却到了尽头,只抓到了一片衣角,眼睁睁看见那青衣花发的女子落入江中,牧野歌恨恨喊了一声,一掌打在石崖上,只震的石片泥灰簌簌而下。
        他蓦然间觉得胸口冷冷地刺痛了起来,一惊之下,突然想起若儿之前手上的动作。他怔怔低头,瞅着怀里那天真无邪的白衣女孩。
        她的手上一直握着青丝剑不放。
        而青丝剑的剑身,已经全部没入了自己的胸膛,剑尖直直从背后透出。
        他回想起那时候若儿的手伸在胸前来抓他,他眼见江心月抱女投江,心痛之极,却忽略了那一点微朦的玄光,把她狠狠抱入怀中的时候,她手中的青丝剑便穿过了自己的心窝。
        真是好快的一把剑啊,贯胸穿出的一瞬间,他居然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牧野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回手一拍,那白衣女孩借了这一掌之力,轻飘飘的飞上崖顶,青丝剑从牧野歌胸窝里扯出去的时候,淋漓的热血从前后两个伤口喷溅出来,慕容涓涓身子挂在半空,看到此处,不仅惊呼起来。
        


        32楼2012-04-19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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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衣女孩本来身负绝世剑术,此时却怔怔的望着那飞溅的血泉,竟没有躲过去,雪白的衣衫上便终于沾了点点血花,恍若雪中点点红梅。
          她在空中轻盈折身,跌坐在崖顶,青丝剑叮的一声,离了手跌落地上,她呆呆的低头,用手使劲地擦,那些血迹却越抹越花,越来越花,惊心动魄。
          她终于用一双血淋淋的小手蒙着脸尖叫了起来,先前隔着如此近的距离刺入血肉的感觉忆上心头,她一边尖叫,一边大哭,折转身,向远处飞奔而去,踉踉跄跄,越跑越快,终于化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影,飘忽远去。
          虽然还是快绝无论,但她的身影却是可以捕捉到的,无想无念之剑,终于被破了。
            眼前的天色迅速黯淡了下去。
          沧澜江还在耳边哗哗作响,身子摇摇晃晃,仿若三年前的江上木船,悠悠地摇啊摇啊。
          牧野歌懒洋洋的躺在船底,那一袭素衫摇曳着蹲在他身边。
          这一次,她终于笑着说,好吧,我答应你,我不回去了,咱们今晚就走吧。
          牧野歌嘿嘿笑了一声,他突然觉得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却有些怅然了起来。
          咱们去哪儿?
          那清丽的面容终于清晰了起来,仿若轻烟凝成了皎白的面庞。吐气若兰,仿若耳边。
          你爱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都嫁给你了,自然永远跟着你。
          牧野歌把头枕在胳膊上,眼中的笑意微朦而迷离。
          真好啊,阿瑶,从此之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远处似有哭声传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是不是还有一些事情,终究没有做完呢?
          还是做完了再走吧,三年了,我不怕再多等一刻了……
            慕容涓涓一手拉着缠在崖顶的白绫,一手拉着缠在牧野歌腰间的白绫,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却已经哭出声来,牧野歌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仰面挂在白绫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血大滴大滴落入江中,慕容涓涓不知道他已经流了多少血,只觉得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
          她哭骂道:“牧野歌,你混蛋,你要是死了,我便……”
          牧野歌却微微睁了眼睛,勉强笑道:“我要是死了,你便怎样?”
          慕容涓涓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
          牧野歌也笑了笑,但他清楚这一剑伤了什么地方。
          他却说:“是啊,我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
          他又问道:“那白衣女孩呢?”
          慕容涓涓气道:“她捅了你一剑,尖叫一声就跑啦,你都要死了,还惦记着她?”
          牧野歌默然。慕容涓涓挂在半空,侧身踩在石壁上,双手都动不了,只能怔怔看着他,她又哭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牧野歌安慰她道:“没关系,可能我师父很快就会找来了。会有人来拉你上去的。”
          慕容涓涓听到此处蓦然一惊,牧野歌却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自嘲和凄凉,他勉力指了指腰间的白绫说:“我可能上不去了……刚才我推她上去力道大了点,你的白绫被银针穿过,马上就要断啦。”
          慕容涓涓还想挥出一条白绫,却发现袖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哭道:“我真是没用,我真是没用,一点本事都没有,牧野歌,是我害了你。”
          牧野歌只好笑着继续安慰她:“没事的,不要怕。”
          嗤的一声,白绫果然开始裂开,慕容涓涓心急如火,却又不敢乱动,她双颊绯红,只道:“我害了你,牧野歌,要是你落下去了,我,我也陪你下去。”
          牧野歌原本失血过多,头晕眼花,见到她这般脸红的模样,心中又是一荡。
          恍惚间他似乎又身在那悠悠飘过水面的小木船上,他知道时候大约快要到了,使劲咬了咬舌尖,一痛之下,终于凝了点最后的精神。
          他拼着全身力气笑着说道:“不要怕,怕什么……听我说,我师父当年受了这么重的伤,落入水中,还不是活过来了……不要怕……”
          他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脑中混混沉沉,斜眼瞥见白绫已经裂开一半,缓口气,又强笑道:“你听我说……好好回秋叶山去吧,我如果没死,今后一定会上秋叶山找……”
          话还没说完,白绫终于完全裂开,牧野歌的身子一晃,便坠入江中,慕容涓涓痛得话都说不出来,泪眼朦胧中之见到江面上一团血花灿然绽开。
          沧澜江浩浩荡荡,可那一团洇开的血迹翻腾不止,怎样都冲不淡。
          


          33楼2012-04-19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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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楼2012-04-19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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