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了一位衣著人时的中年妇女和我自己外，格兰德大酒店的休息厅空空荡荡的 
。我在喝着咖啡，中年妇女在写明信片。她的鼻尖差不多都碰到了桌面。我感到 
 
闷，她怎么不戴眼镜呢？… 　　 
 
　　一个侍者过来，叫了我的名字。出租车到了，我要从因斯布鲁克到费尔斯多夫 
那个小山村去。 　　 
 
　　在走过接待厅时，我听到接待柜台那边有人在争吵。一个胖胖的红脸男子操着 
一口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蹩脚德语，无论他怎么说别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走 
过去，问他我能否帮他的忙。 　　 
 
“啊！”他说，“请你帮我告诉他们，我想到一个叫费尔斯多夫的地方去。” 
 
我告诉他，用不着麻烦他们了。我自己就要到费尔斯多失去，很乐意他与我乘出租 
车同行。 　　 
 
　　这个胖胖的男子叫麦克纳布，是伦敦警察局的侦察巡官。 　　 
 
　　“你可以说，”他回答道，“这是由于警察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或者是由于苏 
格兰人经不住免费诱惑的缘故。不过，你接到这样一封邀请信该怎么办？”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根本不用拆开信封就知道这是什么邀请信 
。我口袋里的那封邀请信与这一封完全一样。 　　 
 
　　三周前我收到了一封发自苏黎世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邀请信。信上说已故斯蒂 
芬?斯潘塞在遗嘱中提及的人中有我一个，请我到费尔斯多夫附近群山中一家滑雪 
旅馆来度这个周末。遗嘱就要在那里宣读。我还收至一张数额可观的支票供我开销 
。我和麦克纳布都要到同一个地方去。 
 
　　“有意思的是，”麦克纳布说，“我不认识一个叫斯蒂芬?斯潘塞的人”
　 
 
　　 我也不认识这个人。（2）

（4）

我从平台上往下攀爬，与麦克纳布会合在一起。杰克逊正倒在雪地上，看得出是一动也动 
不了。 　　 
 
　　“找到谁了吗？”麦克纳布问。 　　 
 
　　我说没有找到。 　　 
 
　　“我也没有。而且哈珀也没有找到。看来这旅馆的工作人员都走了。除了客人 
之外，这地方是空无一人。” 　　 
 
　　我告诉麦克纳布，我刚来见到克拉珀在接待处试图打电话找人。 　　 
 
　　“白费功夫，”麦克纳布说，“我已经打电话试过了，电话不通。看来我们在 
这里动不了啦，至少要等到天明。” 　　 
 
　　“杰克逊怎么啦？”我问。“他掉下平台了吗？” 　　 
 
　　麦克纳布站起身来，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啊，我猜想他可能是掉下平台去了 
”。不过我想他掉下平台可能与他胸前插的那把小刀有关系。” 　　 
 
　　当麦克纳布朝我转过身来时，他手中的电筒光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亮光。杰克逊 
就躺在我面前。他的头冲着我，右臂向外张着。借着电筒光，还看见了杰克逊右臂 
旁边有什么东西。原来，这只不过是雪地上的一点痕迹。当时我想，杰克逊临终前 
想要在雪地上写点什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走近细看，麦克纳布就向后退了一步，用他的大警靴把那点痕 
迹踩住了。 　　 
 
　　哈拍也走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帮我把尸体抬回旅馆，尸体就放在地 
下室的一间空储藏室里。麦克纳布锁上门，把钥匙装进口袋里。 　　 
 
　　如果工作人员都走了，那么旅馆里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如果杰克逊被杀了， 
那么，我们中间有一人就是凶手（9）

（5）

麦克纳布宣布他要去搜查这家旅馆，哈珀说他要一起去。法官和史密斯小姐就象钉 
在餐厅似的，哪儿也不去”我同克拉珀和杰克逊约好加几件衣服后在缆车平台上碰 
头。 　　 
 
　　中午上没有电灯。不过旅馆里透出的灯光反射洁白的雪地上，我们还不难看见 
周围。一辆缆车停放在平台上，同平台后面的那间小办公室一样，里面也是空空荡 
荡的。 　　 
 
　　杰克逊朝揽车走过去。我和克拉珀朝办公室里面瞧了瞧。办公室里面没有什么 
多的摆设，不过有一部电话。克拉珀拿起话筒。 　　 
 
　　“电话没坏，”他说，“电话上没有拨号盘，因此我想电话是通到费尔斯多夫 
那一头的。鬼知道那边有没有人。” 　　 
 
　　我走到平台上边。远处，费尔斯多夫的灯火在山 裙鹊咨了缸 ，似乎有万里之 
遥。克拉珀向我走过来。 　　 
 
　　“电话打不通，”他说，“我回到旅馆去用那里的电话。杰克逊呢？” 我告 
诉他我不知道，也许他已经回旅馆去了。克拉珀也这祥认为，便匆忙回旅馆去了， 
我又瞥了一眼费尔斯多夫的灯火，准备跟克拉珀回旅馆去。突然，找看见一堆黑乎 
乎的东西躺在平台下面的雪地上。 　　 
 
　　平台向外突出一大截子，下面是陡峭的山坡。那黑乎乎的东西在我脚下十来英 
尺。如果那就是杰克逊的话，他已经不能动弹了。我难以相信杰克逊会翻过栏杆掉 
下去。即使他掉下去，落在松软的雪地上，也不至于摔得这么惨呀！ 　　 
 
　　平台由桁架梁的几根柱子支撑着，不难爬下去。旅馆里射出的光线照不到平台 
下面的雪地，但我只向下爬了一半就认出了杰克逊穿的黑色大衣。我靠近他，感觉 
不出有什么动静，连脉也摸不到了，我决定返回旅馆求援。这时，一股电筒光在我 
眼前闪动了几下 （11）。

（6）

我同其他人。一起上二楼回到我的卧室，让克拉珀独自一人朝酒吧间走去。待四周 
静下来后，我又下楼走到接待厅。 　　 
 
　　我知道大家肯定十分怀疑我和克拉珀是凶手。我知道我不是。那就剩下克拉珀 
了。因为每个人都看起来就是他们自己所说的凶手，克拉珀的说法就值得推敲。他 
说他几周前就预订了房间。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旅馆登记簿上应该有记载，也许在 
登记簿上还可看出是谁为我们大家预订了房间。 
 
　　接待处办公室在接待柜白的后面，门是开着的。我想，我用一会儿功夫查看登 
记簿是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 
 
除了克拉珀外，四周没有人。酒吧间在接待处的对面。酒吧的门紧关着，不过门上 
装有毛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克拉珀坐在酒吧间里。 　　 
 
接待处办公室里有两大柜登记簿，预订房间的信把两个抽屉寒得满满的。我拿起一 
叠写有最近日期的几封信，走到桌边查看起来。 
 
　　当时，找想我听到门开了。我朝办公室门外看了看，接待处仍是空无一人，克 
拉珀还是坐在原处。我继续查看着。 
 
　　约摸过了半小时我才找到克拉珀的信。上面的日期与他说的日期大致吻合，信 
是用打字机打在一家有名的土木建筑工程公司的信笺上的。看来克拉珀讲的是实话 
。可我还是没弄清楚是谁给我们其余的人预订的房间。 
 
我正犹豫着是否值得再继续查找下去，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我肯定那是一声枪 
响。枪声是从楼上传来的。我冲出办公室，看到克拉珀仍坐在那里。他肯定听到枪 
声了，但他却纹丝不动。他是喝醉了，还是死了？我是应该弄清楚为何克拉珀没有 
动静（12），还是应该到楼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10）？

（7）

旅馆只有三层。第一层是接待厅、休息厅、餐厅、酒吧间和厨房。第二层全是 
卧室和卫生间。另外还有一层是地下室。 
 
　　我去搜查第一层缕，哈珀去第二层，麦克纳布去地下室。我搜查的房间最少， 
搜查完后最后回到接待厅。克拉珀正在接待柜台边打电话。他穿着厚厚的冬装，从 
他肩膀上的雪花可以看出他刚进来不久。 
 
　　“缆车平台办公室里有一部电话，”他说， 
 
　　“可我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里也一样见鬼。你要找你那位警察朋友吗？我 
想他出门看杰克逊干什么了。” 
 
　　我转身披起一件外套，走到外面的平台上去。 
 
麦克纳布在平台下十米左右的地方弯下腰借着手电筒的光在查看着什么。他听到我 
走近平台边沿的声音，便抬起头向上看了看。“下来，”他说，“顺着支撑平台的 
衍架梁的柱子爬下，很容易爬。杰克逊在下面，看来他不行了(4)。”

（8）

我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我平时睡得很晚，再加上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我更 
没有什么睡意了。床边有几本小说，我打算看一会儿书。 
 
　　过了一会儿，四周都静了下来，听起来似乎每个人都上床睡觉了。我开始尽情 
看起书来。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后，我听到有人轻轻敲我卧室的门。我放下书走到 
门口，但没有把门打开。 
 
　　“谁？”我轻声问道，声音有些紧张。“我是史密斯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是史密斯小姐的声音，我想她不会是凶手，就把门开了。同我一样，史密斯小姐也 
没有换上睡衣准备睡觉。她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我把她请进了房间。 
 
　　“我睡不着，”她告诉我说，“我的确想看看书，可有时我发现眼睛不好使。 
我想我可以下楼去同克拉珀先生聊一聊，我不太想让他喝酒。” 
 
　　在此以前，我就听她谈到过克拉珀。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道： 
 
　　“他把自个儿锁在酒吧间里。门上装有毛玻璃，我可以看见他在里面，我又是 
敲门，又是喊叫，可他象一点都没有听见一样，一动也不动。我看克拉珀先生可能 
已经死了。” 
 
　　或许是喝醉了。我想，我告诉史密斯小姐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我自己下楼 
去看看克拉珀怎么样了。 
 
我下楼看到接待厅的情形与史密斯小姐述说的完全一样。透过门上的毛玻璃我看见 
克拉珀仍坐在酒吧间里，我还没有走近那扇门，就听到“砰”的一声响，那肯定是 
枪声。克拉珀没有动弹，他肯定能听到枪声，他死了吗？我是应该弄清楚为何克拉 
珀没有动静呢 （12），还是应该看楼上发生了什么事件呢（10）？

（9）

我们六个人�麦克纳布、法官、史密斯小姐、哈珀、克拉珀和我��走 
近旅馆的休息厅。知道自己一群人中有一个凶手是怪不好受的，麦克纳布说我们六 
人中可能有人杀了杰克逊。虽然没有人能证实自己完全清白的，但我们当中如有人 
能证实自己确实具有所声称的身份也不无好处。 
 
　　法官说这案子是十年前的事了。不过他还能记得起哈珀和史密斯小姐曾为此案 
出庭。他还有把握确信，他认识麦克纳布。 
 
 
 
　　麦克纳布说他也认识法官，不过他又补充说他只见到法官穿着长袍，戴着假发 
的样子。最了解法官的杰克逊却已经死了。 
 
　　这样说来只剩下克拉珀和我自己了。克拉珀仍不改口，说他与我们几个人都没 
有关系，他说他是在因斯布鲁克工作的一名工程师。他在山中几家小旅馆度过了几 
个悠闲的周未，并在几周前就预订了这家小旅馆的房间。不过他没有办法证实他的 
话，我也没办法使别人相信我的话。史密斯小姐提议说，既然我们共有六个人，俩 
人一组呆在一起可能会安全些。哈珀不喜欢这个办法。他说他知道他的运气不好， 
准会同凶手配成对的。克拉珀说他不管别人干什么，要是不能逃出这个地方，他就 
准备到酒吧间去过夜。至少饮料是免费的。 
 
　　大家七嘴八舌争论不休，最后作了决定，认为各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最保险。 
到了早晨，我们就会设法下山去的。既然凶手煞费苦心把我们弄到这里，把门锁起 
来无济于事。不过我还是同意回到我的房间，我有自己的看法。但我不知道是呆在 
自己的房间好呢（8），还是独自开展侦探工作好呢（6）？

（11）

麦克纳布正站在平台上。杰克逊刚才还和我在一起，我想他可能伤得很厉害。 
 
 
　　“你是怎么下来的？麦克纳布问。我告诉他，是从 旒芰号老 来的。 
 
　　我看见麦克纳布便站起身来。杰克逊躺在我面前，头冲着我，右臂向外张着。 
当麦克纳布顺着衍架向下爬时，他手中的电筒光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亮光。借着电筒 
光，还看见了杰克逊右臂旁边有什么东西。原来，这只不过是雪地上的一点痕迹。 
当时，我想杰克逊临终前想要在雪地上写点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走近细看，麦克纳布就走了过来，一脚用他的大警靴刚好把两点 
痕迹踩住了。他把手电筒递给了我，屈膝在杰克逊身边跪下。 
 
　　“克拉珀呢？”他问，“我以为他同你一起出来了呢！” 
 
　　“他是同我一起出来的，”我说，“他想在平台后的那间办公室里打了电话， 
结果打不通。他只好到旅馆里去试一试了。” 
 
　　“白费功夫！”麦克纳布说，“我试过了，拨不通。旅馆的工作人员全走了， 
除了旅客外旅馆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来我们卡在这里动弹不了啦，至少要等到天亮 
。杰克逊怎么会摔到这下面来呢？” 
 
　　我告诉麦克纳布我一无所知。 
 
　　“我猜想，”我说，“他肯定先是越过栏杆滑下来的，差不多吧！可我也不知 
道是怎么回事。” 
 
　　麦克纳布站起身来。 　　“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了，”他说， 
 
　　“有人在他胸前插上了一刀。刀还在那里。” 
 
　　“他死了！”我吃惊地问。 
 
　　“肯定死了。”麦克纳布说。 
 
门锁好后，麦克纳布把钥匙放在口袋里。 
 
　　如果工作人员都走了，那么旅馆里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了。如果杰克逊被杀了， 
那么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就是凶手（9）！

（12）

　我推了推酒吧的门，可是门纹丝不动。我又用力推了推，门锁着。我把门敲得 
咚咚直响，又大声喊叫，但没有用。酒吧间旁边有一条短走廊，我想是否还有一条 
路可以通到里面，这条走廊的尽头只不过有两间厕所和一间储藏室。 
 
　　当我回到接待厅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克拉珀。他把酒吧间的门打开了，站在门 
厅那里，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原来你还活着！”我说。 
 
　　他用怪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你被锁在里面！”我说， 
 
　　“我以为那枪声会使你出来打探的。” 　　 
 
　　“我没有听到什么枪声，”他答道，“我把门锁起来是因为我们中有人在旅馆 
里疯疯癫癫地四处乱串。是什么枪声？” 
 
　　没有人回应。麦克纳布同史密斯小姐出现在楼梯上。史密斯小姐哭成个泪人。 
麦克纳布扶着她朝酒吧间走去。“一丁点白兰地就行。”他说。克拉珀提起精神把 
史密斯小姐扶进酒吧间。 
 
　　“哈珀和贝恩斯法官呢？”我问麦克纳布。 
 
　　“哈珀死了，”他说，“有人在近距离开枪把他打死了。惨得很！法官到地下 
室去找塑料布，准备处理尸体。” 
 
　　麦克纳布猜想我要问下一个问题，便接着说：“我们也许知道是谁干的。我们 
发现史密斯小姐在哈珀房间里，手里拿着枪。她说她正朝她自己的房间走去，听到 
枪声后便冲进了哈珀的房间。枪是别人塞到她手里的。一片漆黑中，她看不清是谁 
。” 
 
　　“你信吗？”我问。 
 
　　“也许信。不过凶手也可以是女人。磁带里的声音是伪装的。哈珀和法官认为 
他们认得史密斯小姐，可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起她了。” 
 
　　法官拿着塑料布从地下室走上来。麦克纳布提议让我要么帮助法官去处理尸体 
 （17），要么他去，条件是我要把史密斯小姐看起来〔14）。

（16）

法官把旅馆里存放的滑雪用具找了出来。他穿了一身红：大红的风雪衣，红裤子， 
还有红帽子。 
 
　　“要是你想看我技术如何，”他说，“你应该可以看到远方的山脚下，我的红 
色的身影映衬在雪地上。祝我走运吧！” 
 
　　我祝他好运气，并且看着他出发了。我们看见，尽管他上了年岁，可还是一把 
滑雪的好手。我们看他滑出了几百码的距离，直到山 露附档 地方。不� 会儿 
，他便无影无踪了。片刻后，从那边传来刺耳的断裂声，在山谷久久回荡。 
 
　　“那是步枪射击声！”麦克纳布说。随着回声逐渐消失，我仍听见了轰鸣声， 
最后竟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 
 
　　“是雪崩！”克拉珀喊道。 
 
　　轰鸣声消失后，只见一团雪粉末在坡的上空飘舞，之后又慢慢落下去。慢慢地 
，又能看见远处的景象了。法官躺在远处山腰的雪地上，他说过穿着红色的衣服在 
雪地上容易论别，这一点他算是说对了。我们看了一看时间，但那红点一点动静也 
没有。 
 
　　“我们无能为力，”克拉珀说，“除非把缆车开到费尔斯多夫后叫救援队去救 
他，我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你还没有忘记步枪射击声吧？”麦克纳布问道，“如果那是我们的史密斯小 
姐在下面干的，她无疑也会朝缆车一阵胡乱扫射的。” 
 
　　克拉珀说他还是要冒险乘缆车下山。半小时后，缆车发动工作就绪，由于法官 
走了，史密斯小姐可以手握步枪躲在山腰，克拉珀说不管是否超载，他也不会把我 
 
 
一人撇下来。 
 
　　麦克纳布说，如果超载真的那么危险，他愿意同我一块儿留下。克拉珀不同意 
。他说必须有一人与他同行。要操作紧急制动器，他只好坐在缆车顶上挨冻。如果 
他太累，或是冻僵了，总得要个帮手。 
 
　　我知道麦克纳布想去，现在就看我怎么决定了。我可以同他们一块儿坐缆车下 
山，这样会冒被枪击中的危险，也许根本就不会成功（24）。我还可以留在旅馆， 
如果他们的缆车被击中，史密斯小姐就会上山来找我算帐了 （18）。

（20）

　　麦克纳布比我想的要壮实些。我当时以为我肯定要完了。缆车还在左右晃动， 
而我们越挣扎，它晃得越厉害。 
 
　　我们俩都开始向敞开的东门滑过去。我摸到了门，可麦克纳布却没有。他的脚 
肯定是滑到外面去了。他在我面前滑倒。然后就掉下去 
 
。 　　我慢慢把身体靠在门上向外探望，麦克纳布一定已经着地了，可我看不见 
他在何处。如果他的运气好，正好落在厚厚的雪地上，他很可能还活着。 
 
　　我跌跌撞撞地摸到通向缆车顶部的天窗边。车顶盖是打开着的。 
 
　　我爬上了车顶。由于轮子在钢缆上滑动不畅，因摩擦产生的火星暴雨般地落在 
我的四周。我小心翼翼地向紧急制动器挪过去。制动器半合着，难怪滑轮滑动不畅 
。我把制动器推了一下，结果滑轮与钢缆摩擦得更厉害了。 
 
　　我把制动器全松开，火星没有了，不过缆车下滑的速度更快了。我又试着把闸 
合上，一合一点儿。 
 
　　缆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又摩擦得嘎吱直响。正如麦克纳布所说，现在刹车太晚 
了，缆车是不会停下来的。 
 
　　我朝前看了看，缆车离那一段很陡的钢缆的未端还远得很，根本不可能马上减 
速。跳下去也许还不算晚。我慢慢爬到车顶的边上，往下看了看。这深谷好象越来 
越深，在谷底突起的地方，狂风把雪都扫到低洼的地方堆积起来，高处露出光秃秃 
的黑色岩石。如果我往下跳，非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 　　缆车继续下行，右边出现了一片高耸入云的松林。我考虑如果我往下跳， 
会不会死里逃生呢？我想，我的运气是不会太好的。 
 
　　我没有下决心是跳下去，还是不跳。缆车跳离了钢缆，把我抛向下面的岩石。 
 
 完

（22）

　尽管缆车仍在两边晃动着飞速下滑，但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我把麦克纳布扶 
起来。 
 
　　“克拉珀在摆弄什么？”我大声问道。麦克纳布摇摇头，大声回答：“不知道 
。我们去看看吧！” 
 
　　他爬到一张座位上，座位上面有扇天窗。天窗通到缆车顶部，我让他尽量稳住 
一点。他把天窗打开，头和肩钻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缩了回来。通常红光焕发 
的脸变得苍白。 
 
　　“他不在上面！”他说，“克拉珀不在上面。” 　　麦克纳布没有等我问第 
二个问题，他又接着说：“我们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在我们经过那座钢塔时，缆 
车跳了一下。他可能那时就掉下去了。”他慢慢地在晃动的车身里向门口挪去。他 
拉开门，凛冽的寒风呼呼直叫。 
 
　　“你想干什么？”我喊道。 
 
　　“我只有这次机会了。” 
 
　　风声太大，我几乎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我挪到敞开的缆车门口，只见脚底下离 
我们数百英尺的地面上的白雪和黑色的岩石一掠而过。 
 
　　“跳！”他喊了一声。 
 
　　“你疯了！”我对他说。“这样跳下去会摔死的。我们能不能上去一个人把住 
制动器？” 
 
　　“太晚了。” 
 
　　我们刚说到这里，只听到头顶上传来刺耳的嘎吱声，缆车的滑轮开始与钢缆直 
接摩擦起来。火星暴雨般的往下直落。 
 
　　麦克纳布抓住我，把我往门外推。我猛地想到，难道麦克纳布是凶手么？他是 
不是想把我推下去摔死！他是不是把我干掉后能有办法死里逃生！ 
 
我在缆车门口挣扎着。我们俩中有一个就要掉下去了。是我跳下去（25），还是让 
麦克纳布跳下去呢（20）？

（23）

　　那天下午接近黄昏时，一个溜狗的男孩在离费尔斯多夫约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 
发现了我。我累得精疲力尽，冷得浑身发抖。当时，我还能说几句话。他叫来了一 
个救授队。不过，直到两天后我才恢复过来向人们讲述整个经过。 
 
　　由于缆车坏了，一时无法修好，救授队只好徒步上山。但大雪下个不停，雪崩 
也越越频繁。大家认为黑夜上山太危险，搜寻工作只好推迟到第二天早上进行。 
 
　　人们都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认为我就是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直到警察仔细 
问我之后才会让我离开奥地利。 
 
　　他们盘问我半天也无济于事。邀请信是苏黎世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发出的，旅馆 
的房间也是他们预订的。结果根本就没有这家律师事务所。所有被缴请的人都真有 
其人，而且他们都从家里失踪了。可谁能担保他们就是我在旅馆里遇到的那些人呢 
？凶手可以在到达旅馆前先杀掉其中的一个，然后冒名顶替。 
 
　　至于说死在狱中的斯蒂芬·莱恩，没有人可以肯定他有孩子。也没有人能肯定 
他没有孩子。 
 
　　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无罪��或是有罪。三个月之后，警方把护照还给我， 
让我离开了奥地利。 
 
　　我再也没有去过奥地利，再也没有接受过我不十分了解的人的邀请。我甚至躲 
开近视眼的女人和胖胖的警察。